作品介紹

思痛錄


作者:韋君宜     整理日期:2015-11-04 16:03:35

 韋君宜編著的這本《思痛錄:增訂、紀念版》值得一讀,而且不可不讀。因為從這樣一部作品中可以看出某一個時代的人情世態(tài)以至政治風云。它不僅是一部勇于暴露黑暗的書,而且是一部“孤憤之書”。蒲松齡自稱他的《聊齋》是孤憤之書,其實本書的孤憤還千百倍于《聊齋》,它不僅把千百萬普通人都寫成牛鬼蛇神,而且這些“普通人”也竟被逼以“牛鬼蛇神”自居,一點也不想反抗。本書簡介:
   《思痛錄:增訂、紀念版》以1998年5月北京十月文藝版《思痛錄》為底本,參考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2000年版《思痛錄》加以增補修訂,另收入作者懷人反思的散文22篇,全面展示作者韋君宜的沉痛之思。
   《思痛錄:增訂、紀念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發(fā)行。
  目錄:
  思痛錄緣起“搶救失足者”解放初期有那么一點點運動我曾相信“反胡風運動”我所見的“反右”風濤“大躍進”要改變中國面貌“反右傾運動”是反誰一個普通人的啟示緩過氣來之后“文化大革命”拾零(上)我這個“走資派”(下)這些人的罪行當代人的悲劇憶大寨之游“取經(jīng)”零憶那幾年的經(jīng)歷——我看見的“文革”后半截編輯的懺悔十年之后記周揚結(jié)語思痛補錄心中的楷!獏⒓由圮貅胪咀返繒䴕w來紀念馮雪峰同志天安門情思蠟炬成灰——痛悼楊述紙墨長留負疚心——敬悼王翰、張清華夫婦她這一輩子——記我的四妹悼蕭殷并非發(fā)生在“走資派”身上的事追念雪峰同志他走給我看了做人的路——憶蔣南翔我所認識的胡耀邦同志“大師姐”夏英喆她死得好慘——哭韋毓梅我的老同學王瑤憶齊燕銘負疚我的妹夫黃云我所知道的錢偉長胡喬木零憶雜家于光遠他被“錯劃”以后——劉志云的厄運抹不去的記憶——憶向陽湖畔十個無罪者附錄一:韋君宜小傳附錄二:《思痛錄》成書始末(楊團)前言 《思痛錄》寫作出版大事記韋君宜于1976年開始秘密寫作《思痛錄》部分篇章,全部書稿到1986年初完成。此后十年中,除部分篇章發(fā)表外,全書未能出版。1991年書稿交親屬魏萃一帶到國外譯成英文保存。后經(jīng)多位有識之士努力推動,《思痛錄》于1998年5月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完成了重病中的韋君宜此生最大心愿。2000年,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出版《思痛錄》中文繁體字版。2012年,在韋君宜逝世十周年之際,人民文學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思痛錄》增訂紀念版。 現(xiàn)在有人說,那種感情是一個人年輕時幼稚單純的感情。
   我想,那其實不是一個人的,而是我們民族的精英當時都處在那么單純到透明的時代的感情!不止我們這些年輕人,我就見過足以做我的父輩的也和我們一樣!(謝老覺哉、李老六如、魯老佛如、錢老來蘇、董老必武……我是都見過,也認識的。)到1982年,有一個去美留過學的中年人告訴我:他在美國見到幾位世界知名的美籍老華人科學家,他們在美國的地位極高。其中一個科學家告訴他:“我是‘一二·九’那時候的學生。
   說老實話我當時在學校只是一個中等的學生,一點也不出色。
   真正出色的,聰明能干、嶄露頭角的,是那些當肘參加運動投奔了革命的同學。如果他們不干革命而來這里學習,那成就不知要比我這類人高多少倍!”我間接地聽到了這位遠隔重洋的老同學的心里話。他說的全是事實。我們這個革命隊伍里有好多當年得獎學金的、受校長賞識的、考第一的,要在科學上有所建樹當非難事。但是我們把這一切都拋棄了,義無反顧。把我們的聰明才智全部貢獻給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事業(yè)。
   中國革命的勝利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最重大的事件,對世界革命的發(fā)展具有深刻的影響,我能置身其中是很榮幸的。
   但在這場斗爭中,我也深感道路之曲折。我在邊區(qū)第一次受到意想不到的打擊是“審查干部”,后來改名“搶救運動”。
   我第一次聽到“審查干部”這個名詞是在綏德地委的院子里。組織部長自治民按照中央的部署給我們作報告。我記得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我們自搬凳子,沐浴著陽光坐在空氣清新的大院里,完全是一次機關(guān)里的普通會議。自治民站在我們的面前。他說:“現(xiàn)在要審查干部了。我們是黨員干部,當然應該亮出自己的歷史來接受黨的審查!蔽耶敃r一聽就想:這是當然的,還有什么疑問?我的一切歷史(極其簡單的歷史,一個想革命的學生投奔延安)早就全亮出來了。還要多詳細我就補充多詳細,那還有什么說的?可是,接著他講的是:“如果黨懷疑我們是特務,是特務的,那就要如實交代,不允許任何不老實……”天!審查干部是在說干部,怎么扯到特務上去了?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失口說錯了話,要不就是他沒把中央文件看清楚,這分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概念,兩回事,怎么攪在一起?可是,轉(zhuǎn)眼之間運動就掀起來了。
   當時我和我的愛人楊述在地委編《抗戰(zhàn)報》。領(lǐng)導上告訴我們,綏德師范學校發(fā)現(xiàn)特務窩,要我們即往報道。幾天內(nèi)綏德師范就被封鎖了,門口站上了崗,不允許我們再進去。我們兩人本來都是在綏師教過書的,這里竟有那么多的特務,實在使我們震驚。當時只有埋怨自己政治嗅覺太遲鈍,敵我不分;只有一面趕緊接受階級教育,一面抓報道,天天連夜看材料。
   開始時,那材料的輪廓大致是:綏德分區(qū)由共產(chǎn)黨接收時,有相當大一部分原國民黨的省立綏德師范的教師留下來工作。
   這批教師中有一個暗藏的特務系統(tǒng),他們發(fā)展了一批學生特務,特務的范圍在綏德本地的師生中間。一下子,本地人都成為受懷疑的對象。我們到綏德師范去聽特務“坦白”會。在大禮堂里,只見一個比桌子略高的學生上臺去坦白,自稱是“特務”。
   還記得一個叫白國璽的小青年上去說:是特務組織指示他,叫他在廁所墻上胡亂畫猥褻的畫。又一個學生說,他搞的“特務破壞”是用洗腳盆給大家打飯打菜……后來呢,“運動”越搞越深人,綏德師范的整風領(lǐng)導小組給我們交來了他們“深挖”出來的特務材料,讓我們登載。原來綏德師范還存在著特務美人計。
   領(lǐng)導人就是楊述所熟識的一個語文教師,隊員是許多女孩子。
   據(jù)說這些女學生競接受了特務的El號:“我們的崗位,是在敵人的床上”,而且按年級分組,一年級叫“美人隊”,二年級“美人計”,三年級“春色隊”……當時真把我嚇了一跳,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呢?我不認識那個被稱為“美人隊”的隊長,私下向另一個熟識的教師打聽,他說:“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喜歡說笑,哪里想到她會是川島芳子!”可是那位被稱為“特務頭子”的語文教師欒丁生就在大會上講:“劉瑛(她的名字)走了,后來不大容易找到她這樣的特務女性……”真的是特務女性!于是我們把一個女學生劉國秀寫的標題為《我的墮落史》的文章登了報。我是深信不疑的。而這樣的文章一登,后面來稿就越來越踴躍,越寫越奇。特務從中學生“發(fā)展”到小學生,十二歲的、十一歲的、十歲的,一直到發(fā)現(xiàn)出六歲的小特務!這已經(jīng)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是我仍然不懷疑。直到有一次,我們報社新來了兩位年輕的文書,其中一個人的小弟弟,就是新近被登報點名的小特務。我問她:“你弟弟怎么會參加了特務組織?”對這樣的一個理應驚心動魄的問題,她只報以淡淡的一笑。她說:“他。磕阒灰o他買些吃的,叫他說什么他就說什么!”是這樣!這個比我年輕的本地青年的話,才稍稍開了我一點竅。那么,這些小孩子的事有些可能是編的了?但是我依然沒有想得更多。直到后來,有一個從榆林(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回來的女學生,被我們的一位文書拉到報社來閑坐。她是《我的墮落史》里的人物之一,于是我想采訪一下,發(fā)現(xiàn)些新線索。我問:“那位劉Pl秀的文章,你看見過沒有?”她也是淡淡地笑了笑,說:“看見過。……我們當時看了覺得真奇怪。她說的什么呀,反正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她兩句話帶過去了,表情既不慌促,也不著急。我看出她把這篇文章只當信口胡謅,并不以為意。我這個比她大幾歲的人才又一次心里不能不琢磨。這……這是真的嗎?那些“美人隊”、“春色隊”的奇怪名稱,龐大的半公開的組織,這些年僅十五歲至十七歲的土里土氣的縣城中學女生……這像真的嗎?但是我還不敢否定這些編造,我還在每天為搜集這些“材料”而奔跑。
   接著運動從學校發(fā)展到社會,開斗爭大會,斗爭所有從原來的國民黨統(tǒng)治下的綏德留下來給共產(chǎn)黨工作的干部。他們大部分都成了“特務”。這已經(jīng)夠使人吃驚了,然后來了更使人想不到的事情——運動引向了外來干部,引向我們這些不遠萬里來投奔革命的知識青年。
   P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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