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簡介: 本書選取了多位學(xué)者、文人撰寫的關(guān)于書房的隨筆散文,分為《名家書房》《最美書房》《書房小史》《書齋散記》《書房漫步》《書房他說》六個部分,把文化大家的書房作為獨立的一章來開篇,其后按內(nèi)容分為書房的布置、書房的建立、書房里的故事,最后用評述他人書房這一章來收尾,表現(xiàn)當(dāng)下文化名流在精神和物質(zhì)兩個層面的閱讀體驗和理念。 作者簡介: 黃岳年,甘肅張掖圖書館館長。喜讀書,勤于著述。被讀書界譽為“河西第一讀書種子”。有《弱水書話》《弱水讀書記》《書林疏葉》《水西流記》《風(fēng)雅舊曾諳》等著述在海峽兩岸刊行。 目錄: 輯一名家書房 我的書房陳子善 不才從小有書房韓石山 雜樹生花羅文華 我的近樓彭國梁 我的書房王稼句 我的書房潘小松 前花后菜中書舍沈勝衣 “老虎尾巴”及其他謝其章 所謂書房由國慶 輯二最美書房 雜亂無章秋緣齋阿瀅 “知也無涯”話書房韓三洲 沉靜“九日齋”黃榮才輯一名家書房我的書房陳子善不才從小有書房韓石山雜樹生花羅文華我的近樓彭國梁 我的書房王稼句我的書房潘小松 前花后菜中書舍沈勝衣“老虎尾巴”及其他謝其章所謂書房由國慶 輯二最美書房雜亂無章秋緣齋阿瀅 “知也無涯”話書房韓三洲沉靜“九日齋”黃榮才弱水軒記黃岳年家有書房心自安柯林“半俗齋”里的幸福生活陸陽書·墻潘小嫻我的“書窩”王振良我想擁有一座“蒙古包書房”張阿泉一枝齋語周音瑩 輯三書房小史也算書房罷白磊唯求盡情適意迭戈 書屋何名韓曉輝 書柜成長史馮傳友從書架到書房蘭祁峰書房無故事藍紫木槿從無到有,從有到無譚宗遠 飄來飄去的書王國華書房夢成記王志亟待整理周立民我的書房子儀 輯四書齋散記我的“文園”何況再談“拙書堂”谷雨我的“冰鏡軒”胡忠偉“書枕齋”小記李樹德櫻花居·南窗齋任文我的偽書房邵文我的書房孫永慶從臨田齋到夢田書屋童銀舫燈語齋:新安江畔一書房許新宇我的書房易衛(wèi)東盈水軒記袁濱 我的書齋趙龍江我的書齋“半瓶廬”張進良我的某某齋張維祥 輯五 書房漫步書房記古農(nóng) 書間的幽光黃涌 書房的感想 李劍明積樹居絮語姜曉銘慚愧有書房青鹿梨花樓楊棟書房私語張吉響輯六書房他說金波的書房安武林在姜德明先生的書房馮傳友葛水平的書房楊沁洲書巢記小莊介子平的書房犁鏵交道口北頭條有座書房謝其章 文川書坊記朱艷坤 成都的藏書樓,除了賁園,還有止一堂朱曉劍后記我的書房 陳子善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書房。作為一個讀書人,作為一個幾乎畢生與文字打交道的教書匠,希望擁有一間書房,哪怕只是斗室、陋室,應(yīng)該是可以理解的,并不屬于過分的奢求。因為書房是他與中外先哲今賢心神交會之處,是他的獨立思想得以萌生的策源地,也是他的自由精神得以休憩的理想場所,所謂“坐擁書城,何假南面稱王”是也。但是理想與現(xiàn)實總有距離,而且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里,這距離還非常之大。從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我開始在大學(xué)講臺上討生活,直到去年,我一直沒有一間獨立的、像樣的書房,個中原委,一言難盡。越來越多的新舊藏書不得不挪來搬去,長期一分為三:一在我自己的臥室兼書房的住所,二在我父母家,三在我工作過的華東師大圖書館(先在辦公室里,后移到堆放雜物的小倉庫里)。在外人看來,我這是自作自受,何必收藏那么多書呢,簡直成了書災(zāi),而在我自己卻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而今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書房,可以較為安心地與我喜愛的新文學(xué)初版本、毛邊本、簽名本等為伴了,也可以不受干擾地潛心研讀我感興趣的中外典籍了。書房里又陳列著我研究過的周作人、郁達夫、臺靜農(nóng),還有我與之有過交往的沈從文、冰心、唐弢等文壇前輩的大小字幅。陳從周、黃永玉兩位的畫幅,與我書柜里所寶藏的他們的著作互相輝映。晨夕相對,更感親切和溫暖。書房又不可以沒有名稱。古人為自己書齋所起的室名不是富于詩意就是講究出典。我搜索枯腸,草擬了幾個,都不合適,最后干脆起名“梅川書舍”,這是大白話。我的新居就坐落在上海的梅川路上。又懇請董橋先生題寫了室名,顯得有點古色古香了。記不清是否是知堂老人的話,書房是不能隨便讓人參觀的,否則從你讀那些書就可推斷你有多少學(xué)問。我卻不然。我的書房是兼作客廳的,無隱秘可言。“談笑有鴻儒”,能夠和識與不識的文朋書友在書房里濃茶一杯,海闊天空,談嚴肅的,也談有趣的,正是我的期待。一位同事到過我的書房后對我說:“你的興趣愛好,你的專業(yè)訓(xùn)練,你的學(xué)術(shù)背景,在這間書房里一目了然。”我想,這是好事。愿普天下的愛書人都能擁有自己的書房。 我的書房 王稼句有人說,書房是漁人的港灣、漂泊者的家園,固然是很好的比喻。但漁人在水上作業(yè),港灣是他們晚歸的村落;漂泊者在遠山長水間顛沛流離,家園乃是他們?nèi)找沟哪钕。對我來說,書房的意思有點不同,它是我日日周旋的小小隙地,當(dāng)然也未必一直在那里做什么,正像一位老農(nóng),有時也背著手在田頭徘徊,或蹲在田埂上抽一袋煙。我童年時就喜歡書,隨大人上街,總鬧著要買書。那時買的書,都是些薄薄的彩繪小冊,像《草原英雄小姐妹》《動腦筋爺爺》,還有就是上海出版的《小朋友》,一本本整齊地疊放在床邊的小柜里。有一天,突然感到自己長大了,就將這些書悉數(shù)送給表弟。“文革”發(fā)動,無書可買,也無書可讀,對于書的渴求和熱望,在時代洪流里沖得越來越淡了。當(dāng)“評法批儒”開始,“法家”著作紛紛印出,我買了《柳河?xùn)|集》《稼軒長短句》《初潭集》等好一些,算是比較認真讀過。及至“文革”結(jié)束,重印外國文學(xué)名著,我也買了不少。就從那時開始,我算有了一間小書房,當(dāng)然是兼供起臥,東窗下放一張小桌,旁邊是兩只仿湘妃竹的書架。就在這間小屋里,我讀了一些書,抄了一些書,寫過一些文章。大學(xué)畢業(yè)后,既有工資收入,又有賣文的馀錢,書也就迅速膨脹,當(dāng)從書院巷老屋搬入金獅巷新樓時,就做了兩個大書櫥。書房算是有了,卻并沒有什么名字,總覺得給書房起名字的事,有點酸溜溜的味道。當(dāng)編定《補讀集》,請顧廷龍先生題寫書名,他寫了,朋友慫恿,他又寫了一條橫額“補讀舊書樓”,從那時起,算是有了個齋名。如此者許多年,書越聚越多,就只好搬到岳家去住,給我占據(jù)的,就有南面一大間,東面一小間,再加上臥室的兩壁,書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但還有不少留在金獅巷的補讀舊書樓里。南面那間的窗外,有株三百多年的櫟樹,濃陰覆蓋,臨窗的書桌上都是暗暗的。某年,那株櫟樹不再抽芽,枯枝也在秋風(fēng)里折落,正好徐雁君約我編本集子,要求在書名里嵌個齋名,我就想到“櫟下居”三字,自己正是在它的庇蔭下,度過了許多年平常而又充實的日夜,那本書也就是《櫟下居書話》,后來又請錢君匋先生寫了一方匾額。那間屋子不算小,因為書多而顯得狹隘,兩三朋友來談,就圍坐一只小茶幾,一不小心,茶水或煙灰就灑落在幾上的電話傳真機上。如此者又許多年,我的一些書,就在那里完成的。書房的成長,也就是讀書人的成長。及至前年,貸款買房,那是建在城垣遺址上的公寓,南面是大運河,北面是內(nèi)城河,兩水夾峙,形勢高敞。我辟一層作書房,將補讀舊書樓的書全數(shù)搬來,將櫟下居的書大部分搬來,搬家公司的卡車先后運了四車,運一車來,整理上架一星期,再運一車來,這樣一個月下來,就大致部署好了。我不能忘記,搬家公司的一位外地民工對我說,他也喜歡書,家里也有一些書,但為了生活,不得不離開家鄉(xiāng),不得不離開那些書。我聽了很感動,對他來說,家園和書就是那樣緊密地聯(lián)系著。我比那位民工幸運多了,家園就是我的書房,我在那里起居坐臥,真可以說很是滿足了。官場商界的人一般不敢夸耀自己的豪宅,但讀書人的書房則不同,因為既不怕梁上君子光顧,更不怕紀委監(jiān)察者注意,是可以多說幾句的。如今,我的書房有四間,確實頗為寬綽了。上樓來,中間一大間,朝南是一排落地長窗,移開長窗,便是陽臺,可以望見河水的粼粼波影,對岸蔥郁的樹木,還有遠處的樓群和淡淡的山巒。這間的東西兩壁,是頂天立地的玻璃書櫥,居中則放一張長桌,有幾個朋友來坐,仿佛開會,雖不能得寒夜?fàn)t火的溫馨,卻也頗有舒暢之感,吳語稱為“攤得開”。走入西面,南北兩間。南面一間,三壁是書櫥,南窗下則是一只大書桌,我在上面編書、校書、抄書、寫信,或濡墨寫點什么,桌上雜物亂放,書報、稿紙、茶杯、煙缸、筆筒、硯臺、臺燈,真是零亂得很,這是多年養(yǎng)成的惡習(xí),似乎干凈了,便小心翼翼起來,渾身不自在。北面一間,則放兩臺電腦,一臺專寫作,一臺則掃描、刻盤、上網(wǎng),等等。電腦用了十年,只會打字,至今還是WPS,想改而求新,總感到老方法穩(wěn)妥方便。東壁也是頂天立地的書架,開放式的,都是經(jīng)常要用的書,西壁一排半截書架,放的都是工具書,它們是木匠的斧頭強盜的槍,少不得的。東面還有一間,則是既放書又作休憩的地方,放著六只書櫥,一臺電視機,一只折疊沙發(fā),沙發(fā)很寬,既可盤腿而坐,也可斜倚,甚至躺下。讀寫得累了,便在那里看看DVD,我的趣味并不高雅,只是喜歡歐美的戰(zhàn)爭片、間諜片、警匪片,一張片子看到最后,前面的內(nèi)容就已忘記了,故買的片子常常重復(fù)。書房的壁間,也掛些字畫,幾個齋名并存,除顧廷龍先生的“補讀舊書樓”外,張仃先生新寫了“櫟下居”,林鍇先生新寫了“夢櫟齋”,請王世襄先生寫的“聽櫓小筑”,卻還不見寄來,正虛壁以待。在我想來,齋名實在無關(guān)緊要,隨便拈一個都無所謂,倒是胡適先生的一件“拜年貨”,使寒舍蓬蓽生輝,上面寫著“有一分證據(jù),說一分話”,時常給我必要的提醒。有人來坐,常常這樣問,這些書你都看過嗎?我只能笑笑,或隨便搪塞一下,這固然是個“戇大”問題,一般讀書人是不會這樣問的,然而這個問題卻一直讓我困惑,這些書你真的都看過嗎?怎樣才不辜負這書中含有的盛意呢?寫到這里,天色暗起來,越來越黑,就像是夜幕籠罩,風(fēng)呼嘯著,卷著樹葉,在空中飛舞,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斜打在窗上,啪啪作響,這是今年入夏以來第一場大暴雨。我扭開桌上的臺燈,聽著風(fēng)雨聲,感到很安逸,讓我想起童年時,狂風(fēng)暴雨,閃電鳴雷,埋頭依偎在母親的懷里,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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