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一束火紅的玫瑰,伴我到天涯專。心的每一個犄角,都金光燦燦起來。沒有愿望,必有一個死寂的世界。那些優(yōu)質(zhì)香煙燃燒后的煙灰,非常松散!放松是舉重若輕玉樹臨風…… 《風不能把陽光打敗》是畢淑敏精品散文集,書中收錄了:《千頭萬緒是多少》、《*單純的生活必需品》、《風不能把陽光打敗》、《我注視我自己的頭顱》、《人可以**限度地逼近真實》等作品。 本書簡介: 本書是畢淑敏精品散文集,書中收錄了:《千頭萬緒是多少》、《最單純的生活必需品》、《風不能把陽光打敗》、《我注視我自己的頭顱》、《人可以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實》、《海明威的最后一分錢》、《蠶是被自己的絲裹住的》、《離太陽最近的樹》、《大雁落腳的地方》等文章。 目錄: 我的五樣 拍賣你的生涯 千頭萬緒是多少 緊張 優(yōu)點零 挖掘心靈第一圖 每天都冒一點險 永別的藝術(shù) 寫下你的墓志銘 飄揚的長發(fā)與人生的幸福 你我的記憶 心理拒絕創(chuàng)可貼 像煙灰一樣松散 旅行使我們謙虛 最單純的生活必需品我的五樣 拍賣你的生涯 千頭萬緒是多少 緊張 優(yōu)點零 挖掘心靈第一圖 每天都冒一點險 永別的藝術(shù) 寫下你的墓志銘 飄揚的長發(fā)與人生的幸福 你我的記憶 心理拒絕創(chuàng)可貼 像煙灰一樣松散 旅行使我們謙虛 最單純的生活必需品 救樹 禮物會消失嗎? 常讀常新的人魚公主 尋覓危險 常常愛惜 謊言三葉草 風不能把陽光打敗 附耳細說 忍受快樂 錄手指 襄和 變化的哀傷 保持驚奇 我注視我自己的頭顱 天使和魔鬼的數(shù)量 人可以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實 稀少的職業(yè) 電腦仆人 熱愛說話 觸撫綠色 苦難不是牛痘疫苗 為白海鷗簽名 友情如鞭 男婦產(chǎn)科醫(yī)生 曼德拉的鉛筆 藍寶石刀 斯特朗的地毯鞋 地鐵客的風格 華爾街的少女 第6000次回答 機場懸紅 全職主夫 海明威的最后一分錢 消音器和指示針 婚姻鞋 家問 修補愛情 成千上萬的丈夫 孝心無價 蠶是被自己的絲裹住的 愛無專利 握緊你的右手 性別按鈕 蝦紅色情書 校門口的紅跑車 藍色蘿卜 青蟲之愛 離太陽最近的樹 呵護心靈 雪域燈火 蒼涼的生命 自信第一課 大雁落腳的地方老師出了題目——寫下“你生命中最寶貴的五樣東西”,我拿著筆,面對一張白紙,周圍一片靜寂無聲。萬物好似縮微成超市貨架上的物品,平鋪直敘擺在那里,等待你的挑選。貨筐是那樣小而致密,世上的林林總總,只有五樣可以塞入。 也許是當過醫(yī)生的緣故,片刻的斟酌之后,我本能地揮筆寫下:空氣、水、陽光…… 這當然是不錯的。你不可能設(shè)想在一個沒有空氣和水的星球上,滋長出如此斑斕多彩的生命。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困境——如果繼續(xù)按照醫(yī)學的邏輯推下去,馬上就該寫下心臟和氣管,它們對于生命之泵也是絕不可缺的零件。結(jié)果呢,我的小筐子立馬就裝滿了,五項指標額度用盡。想想那答案的雛形將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空氣、水、陽光、氣管、心臟……哈!充滿了科普意味。 如此寫下去,恐有弊病。測驗的功能,是輔導(dǎo)我們分辨出什么是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因子,以至面臨人生的重大選擇和喪失時,會比較的鎮(zhèn)定從容,妥帖地排出輕重緩急。而我的答案,抽象粗放,大而化之,缺乏甄別和實用性。 改弦易轍。我決定在水、空氣和陽光三要素之后,寫下對我個人更為獨特和生死攸關(guān)的因子。 于是,第四樣——鮮花。 真有些不好意思啊。掛著露滴的鮮花,那樣嬌弱纖巧,似乎和莊嚴的題目開了一個玩笑。但我真是如此地摯愛它們,覺得它們美輪美奐,不可或缺。絢爛的有刺的鮮花,象征著生活的美好和無可回避的艱難,愿有一束火紅的玫瑰,伴我到天涯。 寫下鮮花之后,僅剩一樣挑選的余地了。剎那間,無數(shù)聲音充斥耳鼓,噦唣地申述著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想在最后一分鐘,擠進我珍貴的小筐。 偷著覷了一眼同學們的答案,不禁有些惶然。 有人寫下“父母”。我頓覺自己的不孝。是啊,對于我的生命來說,父母難道不是極為寶貴的因素嗎?且不說沒有他們哪來的我,單是一想到他們會先我而去,等待我的是生離死別,永無相見,心就極快地冰冷成坨。 有人寫下“孩子”。我惴惴不安,甚至覺得自己負罪在身。那個幼小的生命,與我血脈相連,我怎能在關(guān)鍵的時刻將他遺漏? 有人寫下“愛人”。我便更慚愧了。說真的,在剛才的抉擇過程中,幾乎將他忘了;蛟S因為潛意識里,認為在未曾識得他之前,我的生命就已存許久。我們也曾有約,無論誰先走,剩下的那人都要一如既往地好好活著。既然當初不是同月同日生,將來也難得同月同日死,彼此已商定不是生命的必需,未進提名,也有幾分理由吧? 正不知將手中的孤球拋向何處,老師一句話救了我。她說,這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不必從邏輯上思索推敲是否成立,只需是你情感上的真愛即可。 凝神再想。 略一頓挫之后,擬寫“電腦”。因為基本上已不用筆寫作,電腦便成了我密不可分的工作伴侶。落筆之際我凝思,電腦在此處,并不只是單純的工具,當是一種象征,代表我摯愛的勞動和神圣的職責。很快又聯(lián)想到電腦所受制約較多,比如停電或是病毒入侵,都會讓我無所依傍。唯有樸素的筆,雖原始簡陋,卻可朝夕相伴風雨兼程。 于是潔白的紙上,記下了我生命中最寶貴的五樣東西——水、陽光、空氣、鮮花和筆(未按筆畫為序,排名不分先后)。 同學們嘻嘻笑著,彼此交換答案?催^之后,卻都不做聲了。我吃驚地發(fā)現(xiàn),每人的物件,萬千氣象,絕不雷同,有些簡直讓人瞠目結(jié)舌。比如某男士的“足球”,某女士的“巧克力”,在我就大不以為然。但老師再三提示,不要以自己的觀點去衡量他人,于是不露聲色。 接下來,老師說,好吧,每個人在你寫下的五樣當中,劃去相對不那么重要的一樣,只剩下四樣。 權(quán)衡之后,我在五樣中的“鮮花”一欄旁邊打了一個小小的“×”號,表示在無奈的選擇當中,將最先放棄清麗芬芳的它。 老師走過來看到了,說,不能只是在一旁做個小記號,放棄就意味著徹底的割舍。你必得用筆把它全部涂掉。 依法辦了,將筆尖重重刺下。當鮮花被墨筆腰斬的那一刻,頓覺四周慘失顏色,猶如本世紀初葉的黑白默片。我攏攏頭發(fā)咬咬牙,對自己說,與剩下的四樣相比,帶有奢侈和浪漫情調(diào)的鮮花,在重要性上畢竟遜了一籌,舍就舍了吧。雖然花香不再,所幸生命大致完整。 請將剩下的四類當中,再剔去一種,僅剩三樣。老師的聲音很平和,卻帶有一種不容商榷的斷然壓力。 我面對自己的紙,犯了難。陽光、水、空氣和筆……刪掉哪樣是好,思忖片刻,提筆把“水”劃去了,從醫(yī)學知識上講,沒有了空氣,人只能茍延殘喘幾分鐘,沒有了水,在若干小時內(nèi)尚可堅持。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吧。 也許女人真是水做的骨肉,“水”一被勾銷,立覺喉嚨苦澀,舌頭腫痛,心也隨之焦躁成灰,人好似成了金字塔里風干的法老。 我已經(jīng)約略猜到了老師的程序,便有隱隱的痛楚彌漫開來。不斷喪失的恐懼,化作烏云大兵壓境。痛苦的抉擇似一條苦難巷道,彎彎曲曲伸向遠方。 果然,老師說,繼續(xù)劃去一樣,只剩兩樣。 這時教室內(nèi)變得很寂靜,好似荒涼的冢。每個人都在冥思苦想舉棋不定。我已顧不得探查他人的答案,面對著自己人生的白紙,愁腸百結(jié)。 筆、陽光、空氣……何去何從? 閉起眼睛一跺腳,我把“空氣”劃去了。 剎那間好像有一雙陰冷的鷹爪,絲絲人扣地扼住我的咽喉,手指發(fā)麻眼冒金星,心如擂鼓氣息屏窒…… 我曾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冰山上攀緣絕壁,缺氧的滋味撕心裂肺。無論誰隔絕了空氣,生命便飄然而逝。一切只能成為哲學意義上的討論。 好了,現(xiàn)在再劃去一樣,只剩下最后一樣。老師的音調(diào)很溫和,但執(zhí)著堅定充滿決絕。對已是萬般無奈之中的我們,此語一出,不啻驚雷。 教室內(nèi)已經(jīng)有輕輕的哭泣聲。人啊,面臨喪失,多么軟弱苦楚。即使只是一種模擬,已使人肝腸寸斷。 筆和陽光。它們在紙上誓不兩立地注視著我,陷我于深重的兩難。 留下陽光吧——心靈深處在反復(fù)呼喚。嫵媚溫暖明亮潔凈,天地一派光明。玫瑰花會重新開放,空氣和水將濡養(yǎng)而出,百禽鳴唱,歡歌笑語。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都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悄然歸來?v使除了陽光什么也沒有,也可以在沙灘上直直地臥曬太陽呀。 想到這里,心的每一個犄角,都金光燦燦起來。 只是,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看到自己孤獨的身影,在海邊寂寞的椰子樹下拉長縮短,百無聊賴。孤獨地看日出日落,聽潮漲潮消。 那生命的存在,于我還有怎樣的意義?!我執(zhí)著地揚起頭來問天。 天無語。 自問至此,水落石出。我慢而穩(wěn)定地拿起筆,將紙上的“陽光”劃掉了。 偌大一張紙,在反復(fù)勾勒的斑駁墨跡中,只殘存下來一個固守的字——“筆”。 這種充滿痛苦和抉擇的測驗,像一個漸漸縮窄的閘孔,將激越的水流凝聚成最后的能量,沖刷著我們的紛繁的取向。當那通道變得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之時,生命的重中之重,就簡潔而挺拔地凸立了。 感謝這一過程,讓我清晰地得知什么是我生命中的真愛——就是我手中的這支筆啊。它噗噗跳動著,擊打著我的掌心,猶如我的另一顆心臟,推動我的一腔熱血四肢百骸。 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萬籟無聲。人們在清醒地選擇之后,明白了自己意志的支點,便像嬰兒一般,單純而明朗地寧靜了。 我細心地收起這張白紙,一如珍藏一張既定的船票。知道了航向和終點,剩下的就是帆起槳落戰(zhàn)勝風暴的努力了。P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