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聲傳奇 中國相聲有很多傳說,相聲本身就是個傳奇。 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李金斗先生曾經(jīng)在很多場合說過:北方男人說相聲不容易,南方男人說北方男人說的相聲也不容易,而南方女人說北方男人說的相聲就更不容易。一個女人說了三十多年相聲,還是個典型的女人,還是一個把北方相聲說得最好的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相聲名家馮鞏先生也曾對中央戲劇學院相聲大專班的女徒弟賈玲、宋寧她們說:這個南方女孩子,無疑是當今中國女相聲演員的一桿大旗。她給你們提供了很多經(jīng)典的范本,她也給很多想說相聲的女孩子樹立了標桿,她在作品和表演當中傳遞出的真善美,值得每一個女孩子學習。 天津市藝術研究所原所長、已故著名相聲理論家劉梓玉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應該說,這個女孩子的出現(xiàn),是中國相聲隊伍的一種幸運。她就像一支小夜曲,寧靜中傳出幽默的旋律、柔和的音符,給千家萬戶帶來了歡樂。 中央電視臺著名導演朗昆先生撰文說:2003年,她和她老公倪明帶著一段令人耳目一新的相聲《永遠是朋友》參加了春節(jié)晚會的節(jié)目競選,當時被媒體稱為“春晚的一匹黑馬”。盡管最終沒能亮相,但給我的感覺是:婦唱夫隨、名不虛傳。 中國曲協(xié)著名曲藝評論家黃群說過:她的人生就像是一次旅行,相聲是她這次旅行當中不可或缺的歡樂,而她也是播撒歡樂的人。別人歡樂,她更歡樂。 中國藝術研究院曲藝理論家蔣慧明說:在枝繁葉茂的相聲園地里,她是辛勤耕耘的小蜜蜂,擁抱花香、吻著甜蜜、散發(fā)笑意、播撒美趣,她的執(zhí)著、探索、傳承、創(chuàng)新,讓她顯得獨樹一幟、與眾不同。 …… 以上這些名家大蔓所描述的這個女人不是外人,就是集我的夫人、太太、愛人、老婆、婆娘、俺家的、孩子他媽為一體的————夏文蘭。 江湖人稱“中國相聲一枝花”“江南笑壇女才子”。 文蘭從記事那時開始,絕對不會想到能和中國的相聲結(jié)緣,可是自我接觸她的第一個“包袱”起,就認準她是干這行的材料。所謂人的命,天注定,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文蘭年輕力壯的父親因為工期完成得好,拿了一筆獎金,就和工友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這一喝就是二斤多,好在那時候沒什么假酒,要不然肯定危險。但二斤多白酒對于一個不常喝酒的人來說已經(jīng)是大大地超過極限了,這一喝就到醫(yī)院搶救了。當著全家人的面,大夫指著文蘭的爸爸說:不行了,不行了,趕緊回家吧! 全家人嚇一跳:怎么了?大夫? 大夫扒開文蘭爸爸的眼睛說:看見了嗎?眼球都不動了,趕緊回家吧! 這時候文蘭說了一句話,大伙全樂了:大夫,我爸爸有一只假眼…… 這個頗有點相聲泰斗馬三立特點的笑話,卻是文蘭一段真實的生活。當她在天津見到馬三立先生本人時,還不忘“調(diào)侃”一句:您老人家相聲里說的就是我爸爸。 文蘭和我都出生在黃海之濱的蘇北鹽城。 鹽城,是新四軍重建軍部所在地,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劉少奇、陳毅都在這里工作過。所謂“陜北有個延安、蘇北有個鹽城”就是這么來的。 鹽城,以產(chǎn)鹽而盛名,以淮腔而享譽! 它地處江蘇沿海中部,東臨黃海,南接南通,西與泰州、淮安接壤,北與連云港隔河相望。鹽城的地域文化在歷史上屬于楚漢文化與淮揚文化過渡帶,因戰(zhàn)亂及人口遷徙等因素,又受到吳文化、江海文化的影響,因其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和自然資源,又讓它形成了具有“濃郁咸鹵味”的獨特海鹽文化。 鹽城境內(nèi)有平坦的灘涂、廣闊的水域、縱橫的溝瀆和茂盛的蘆葦柴蕩,具備海鹽生產(chǎn)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作為全國唯一一座因鹽命名的城市,鹽城因鹽而置又因鹽興盛!爸蠛辂}”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炎帝時期,周代已有先民來此搭灶煮鹽!妒酚洝贩Q“東楚有海鹽之饒”,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建立鹽瀆縣,東晉命名為“鹽城”。唐代成為東南沿海重要產(chǎn)鹽中心,“天下之利,鹽利居半”。宋代在鹽城設鹽倉。明清兩代,鹽場大興,徽商以鹽利競豪富,淮揚之繁華錦繡頗多源于鹽城。至今。鹽城仍是中國重要的海鹽生產(chǎn)基地之一。 P1-3 現(xiàn)在,我一想到后記就怕。 2014年10月8日,是文蘭50歲的生日,也是文蘭從藝三十周年的紀念日。承蒙我的好哥們兒、著名愛心企業(yè)家、江蘇華恒昌集團董事長朱華先生的抬愛和推崇,特意在我的老家鹽城舉辦了“祝賀夏文蘭老師從藝三十周年”系列文化活動,既有“夏文蘭舞臺藝術攝影展”,又有《出門在外》《悄悄話》————夏文蘭、倪明新書簽售,還有“夏文蘭從藝三十周年座談會”“夏文蘭喜收新徒儀式”以及“相聲一枝花————夏文蘭從藝三十周年專場相聲晚會”,李金斗、陳寒柏、劉惠、劉全剛、莫岐等眾多相聲名家都特意趕來祝賀,在政府部門工作的朋友也紛紛前來捧場。那晚,鹽都藝術劇院一票難求,最后不得不加了一百多個座位,才算控制了局面。盡管場面可謂不小,至少在江蘇曲藝范圍內(nèi)很少見到如此陣容。 但我現(xiàn)在特別后悔舉辦那次活動。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動靜太大驚動了老天爺,不該文蘭有如此之排場。所以,天妒紅顏,老天爺把文蘭提前給收走了。人啊,真的不能自以為是,頂多只能自以為虛。 其實,我和文蘭心里很明白,我們到底能吃幾碗干飯。 因為我們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就跟我們的父母一樣,一輩子膽小,真的從不敢自以為是。不像我們身邊有些人,一旦有了一官半職就盛氣凌人、自以為是,其實在很多人眼里他什么都不是。真是說他是他就是,說他不是他還就什么都不是。 當我從小喜歡上相聲時,根本不知道相聲的歷史,不知道相聲在舊社會是讓人瞧不起的“玩意兒”,不知道相聲藝人社會地位低下,不知道相聲不能登大雅之堂,更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人把你所喜歡的相聲跟你的為人處世硬掛上鉤,他們覺得你在臺上逗人笑,臺下必定嚴肅不了。外行人擠對你也就算了,同行同業(yè)的也想盡各種辦法的欺負你,讓你好事也干不成,那才叫一個憋屈。真不知道這是什么混賬邏輯。 我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是在相聲藝術最紅火的時候喜歡上相聲的。依我當年的眼光,認為相聲演員最了不起,外國只有一個卓別林,而中國的每一個相聲演員都勝過卓別林。于是在我高中即將畢業(yè)時,為自己設計的最大理想就是當一名相聲演員,什么考大學,進工廠,對我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可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不是這塊材料。 有件事情現(xiàn)在看來十分可笑,但令我難忘。 20世紀70年代末,我曾慕名給已故的著名相聲藝術大師(現(xiàn)在已是我祖師爺)侯寶林先生寫了一份血書,讓他推薦、培養(yǎng)我去做相聲演員,并說如不見回音,將以死相報。大概是祖師爺不想出人命,一個月后即委托合肥曲藝團的老師給我回了一封信,不過內(nèi)容即讓我大失所望。原因很簡單,我當時根本不懂相聲為何物,人家不需要學員,更何況我生長在蘇北,舌頭還不會卷呢。 后來,大學沒考上,工廠又沒進成,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到革命大熔爐里鍛煉去了。沒想到在部隊業(yè)余宣傳隊里還真的學說起了相聲。復員后,我被分配到江淮動力機廠當翻砂工,“苦力的干活”之余,仍然一門心思地鉆研相聲,就這么折騰了不到兩年,我被調(diào)入文化館。直到那時,我才感覺到說好相聲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時覺得實在太難干了…… 此后,就是種種的不斷堅持和努力,終于有一天修成正果,拜在了相聲名家姜昆先生的門下。雖無大的作為,卻一直在修行。 我們雖然喜愛相聲這么多年,但最終卻沒能走上專業(yè)演員這條路,一直在群眾文化這條“破船”上迎風斗浪、搖櫓劃槳、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就這么飄飄搖搖地走過了三十年。三十年不算什么,是個健康人都能活三十年,但一對夫妻三十年只做一件事情的恐怕不多。 在文蘭從藝三十周年活動時,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師兄,相聲作家孫晨先生專門給我們寫了一段《我這30年》,看完之后,我流淚了,是帶笑的淚。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是借我們倆說出了我們那一代相聲人的奮斗和追求。 就這三十年,說著說著嗓子啞了, 就這三十年,說著說著頭發(fā)白了, 就這三十年,說著說著人變老了…… 相聲沒給我們帶來功名,卻給我們帶來了歡樂。 相聲沒給我們帶來財富,卻給我們帶來了歡笑。 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能在歡樂中度過,這不就是幸福嗎?正當我和文蘭將慢慢享受這種快樂和幸福,正要和大家繼續(xù)分享這份幸福和快樂時,文蘭卻撒手人寰、自己駕鶴西去…… 看著當時我寫的文字,冥冥之中,似乎就有這么一種暗喻:不知不覺我們在舞臺上已經(jīng)站了三十年了。三十年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不容易,包括作藝、做人、做夫妻。 好在我們都堅持到了現(xiàn)在。 我們倆有個約定,來世有緣,還說相聲! 即使說不了相聲,也會在家里折騰出一點兒“響聲”! 感謝生活、感謝相聲、感謝所有人(包括一小撮小人)! 文蘭再三囑咐我,一定要把最后括號里的話拿掉,我堅持著沒拿。現(xiàn)在看來她是對的,因為她這一生都在包容別人、寬容別人、從容自己。 書寫完了,我的淚也早流干了…… 我相信,我和文蘭一定還有來生。 只是我們再也不可能同臺了…… 就在這本書出版之前,我和文蘭工作、生活、打拼了二十多年的鹽都區(qū),榮獲了“中國曲藝之鄉(xiāng)”的桂冠。對此,有些人感到不太理解。鹽城,沒有自己的曲藝品種,沒有專業(yè)團隊,可以說是曲藝沙漠之地,為何能獲如此之殊榮?為何能突然拿到這個讓很多地區(qū)眼紅的曲藝文化金字招牌? 當“中國曲藝之鄉(xiāng)”的牌匾在鹽都高高掛起的時候,我正忙于全省的曲藝大賽,而文蘭則已經(jīng)長眠于地下,不能感受到辛辛苦苦、費盡心血掙來的這份榮譽了。都說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份涼快也只有享受到的人自己去品味了。至于那些欺世盜名、占天功為己有的人,我想他們也不會心安理得地活得很自在。 我當然為鹽城贏得這份榮譽感到自豪,也為文蘭沒能見到這個歷史場景感到遺憾。但能為家鄉(xiāng)的文化事業(yè)做出一點綿薄貢獻,我們無怨無悔。文蘭在天有知,也會感到高興的。我永遠不會忘記,文蘭在鹽城下葬那天,父老鄉(xiāng)親聞訊從四面八方趕來為她送行,作為一個曾經(jīng)給無數(shù)觀眾帶來歡笑的文化人,值了! 記得在20世紀80年代,我和一群業(yè)余曲藝愛好者組成了蘇北第一家曲藝隊,走街串村、走南闖北,在服務基層公共文化方面發(fā)揮了很大作用。但由于性格和藝術觀點的不同,我跟原先的合作者分了手,機緣巧合認識了文蘭,并由原先的戀愛變成舞臺的搭檔。經(jīng)過三十年的打拼,我們的男女相聲成為中國曲藝舞臺上一塊特有的招牌,我們的足跡踏遍大江南北、長城內(nèi)外,還出訪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形成了一定的社會影響力,也為鹽城贏得了無數(shù)的榮譽。作為鹽都文化館的老館長,我和文蘭如果早點出去闖蕩,肯定要比人們想象的還要好,但我們放棄了戰(zhàn)斗文工團、武警上海文工團等文藝團體的高薪待遇,一直堅持在鹽城為普通老百姓送歡笑。直到2005年,江蘇省文化廳一紙公文,我們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培養(yǎng)、滋潤我們的鹽城。即便如此,為家鄉(xiāng)贏得“中國曲藝之鄉(xiāng)”的想法一直埋藏在我們的心里,我們奔波在北京、南京、鹽城之間,還兩次請我們的恩師、時任中國曲協(xié)分黨組書記的姜昆先生到鹽都考察。姜昆先生還就具體申報情況,提出了很多要求和中肯的建議,這讓鹽都申報“中國曲藝之鄉(xiāng)”少走了很多彎路。 為了給家鄉(xiāng)的曲藝鼓勁加油,我們調(diào)動了大量的人脈資源,把一大批曲藝名家陸陸續(xù)續(xù)請到鹽城,因為我覺得,只有出人才、出作品、走正路,鹽都乃至鹽城的曲藝事業(yè)才能不斷地向前推進,也才能讓“中國曲藝之鄉(xiāng)”的招牌熠熠生輝。 鹽都的榮譽似乎跟我們沒什么關系了,但文蘭的笑聲將永遠留在喜歡她的人的心里! 特別感謝孫福海書記、張素梅主任、馮雁軍先生。 謝謝所有長期以來一直關心、支持、幫助我的親朋好友。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2017年10月于南京笑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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