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莫奈和他癡迷的睡蓮


作者:(加)羅斯·金     整理日期:2021-12-17 03:57:12


  第1章 老虎和刺猬
  喬治·克列孟梭(Georges Clemenceau)去哪了?1914年4月26日,星期日,是法國大選的日子,《吉爾布拉斯報》(Gil Bias)以驚奇的口吻發(fā)布消息稱,72歲的前總理離開了巴黎,“他的離開真是令人驚訝,難道這位精力充沛的雄辯家對政治角逐失去興趣了?”
  《吉爾布拉斯報》一向密切關(guān)注克列孟梭的行蹤。這位政治家因其強悍的性格和激昂的論辯而得了個“老虎”的綽號。兩年前這家報紙就報道過克列孟梭因為洗熱水澡而點著了自己的浴室,是消防員救了他的命;還有一次,這家報紙告訴讀者,雖然他是法國最著名的反天主教人士,但他曾在一家修女開設(shè)的醫(yī)院里動過手術(shù)并恢復了健康。而這一回,《吉爾布拉斯報》又迅速獲知他的行蹤,說他去了鄉(xiāng)下享受春日時光,“據(jù)傳,他為了休養(yǎng)生息放棄了一切,根本不關(guān)心選舉結(jié)果。他每天都睡到很晚才起床,過著寧靜的田園生活”?肆忻纤笸穗[的鄉(xiāng)村位于巴黎西北50英里的諾曼底地區(qū)的貝爾努維爾(Bernouville)。6年前,他還在總理任內(nèi)的時候,在那里購買了一間古let的半木質(zhì)狩獵小屋,他在花園里種了白楊樹和金雀花,在池塘里養(yǎng)了鮭魚和鱘魚。1909年夏天,他下野后幾個星期,《吉爾布拉斯報》就刊登了一首詩,贊美他“像小伙子一樣精力充沛”,在貝爾努維爾的自家花園里辛勤耕耘。毫無疑問,正是這份對于園藝的熱愛,令他在大選正酣之際來到貝爾努維爾,這樣他可以談?wù)摶ǘ涠钦危贿可以前往吉維尼(Giverny)去看望他的朋友,畫家克勞德。莫奈。
  吉維尼距離貝爾努維爾20英里,不過對克列孟梭的司機來說,這點距離不算什么?肆忻纤笙矚g風馳電掣的感覺,他總是要求司機快點、再快點,以至于他的車經(jīng)常在崎嶇顛簸的鄉(xiāng)村小路上以超過100公里的時速飛馳。他經(jīng)常卸下車上的計速器,以減輕其他乘客的恐慌。汽車行駛到塞納河右岸就進入了一個叫作弗農(nóng)尼特(Vernonnet)的小村莊,然后左轉(zhuǎn)駛向吉維尼c這條路右依草地,左臨峭壁。山上有很多采石場,一道道灰白的鑿痕就是通向采石場的路。崖壁上葡萄藤蔓四處纏繞,當?shù)厝擞眠@些葡萄來釀酒。轉(zhuǎn)到山的另一邊,能看到一條小溪,名叫“茹河”(River Ru)。就在不久前,一位來訪的記者看見溪畔的浣衣女,大為驚奇。遠處的草地上,一株株挺拔的白楊樹蜿蜒排列。五月,草地上是星星點點的罌粟花;而到了秋天就將堆滿高高的麥垛。
  在距離弗農(nóng)尼特還有幾英里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房屋。司機向左急打方向,駛向一所小教堂。教堂的八角塔低矮墩實,塔尖就像女巫的黑色帽子。吉維尼有250位居民。在爬滿青苔的果園圍墻里,錯落分布著大約一百座簡樸的木屋,和更多精美的別墅。這樣的景致,在從巴黎初到此地的訪客眼中,顯得格外迷人。他們毫不吝惜地用“令人陶醉”“古樸典雅”“風景如畫”乃至“塵世天堂”這些詞匯形容這里。一位前來拜訪
  莫奈的客人后來在日記中寫道:“這里是夢中之地、人間仙境!蹦卧30年前移居此地,那時他42歲。村莊位于塞納河谷,沿著烏鴉從巴黎向西北遷徙的路線走上40英里就能到達。1869年,垂柳依依的茹河畔通了鐵路,村子東邊就有一座火車站,恰好建在了兩架風車之間的陰影罩。除了禮拜日,每天都會有四列火車從村中呼嘯而過。1883年早春,莫奈坐火車來這里找房子。那時他是喪妻之人,要照管兩個兒子,還有一位帶著好幾個孩子的中年女人和他在一起o;疖囃?吭谝粋臨時站點,他望向窗外,看到在路邊候車的是剛舉行完婚禮的一對新人和他們的客人。在小提琴師的帶領(lǐng)下,他們喜笑顏開地登上了火車,絲毫沒有意識到正是他們促使畫家對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和藝術(shù)生涯做出了抉擇。
  不久之后,莫奈一大家子人搬進了村中一所古舊的農(nóng)舍,這是村里最大的房子之一,被稱為“蘋果酒坊”。他從瓜達盧佩(Guadaloupe)的一位商人手里租下了它,租期7年。從遠處眺望,灰色的護窗板微微泛紅。房子北面是一條名叫“高街”的小路,南面是一座建有圍墻的菜園和一片蘋果樹林。莫奈很快就把護窗板刷成了綠色,而村民很快就將這種顏色稱為“莫奈綠”。與房子相連的一間空谷倉里布滿塵土,他又將它改造成了畫室。1890年,在他50歲生日后的幾天,他從那位商人手里買下這所房子,幾年之后又買下了毗連的土地。原有的蔬菜和蘋果樹被連根拔去,種上了鳶尾花、郁金香和牡丹。在西北角新建了一座兩層建筑————一位訪客將其描述為“田園風格的小樓”。小樓上層是畫室,頂棚很高,采光充足。小樓底層有一座鳥舍,飼養(yǎng)了鸚鵡、烏龜和孔雀;還有一間洗相片用的暗室,和一個車庫,用來存放他收藏的汽車。
  寬宅大院、明亮的畫室、好幾輛汽車,這些奢侈享受都來得太晚了。莫奈早年生活拮據(jù),偶爾會遭遇怒氣沖沖的房東和店主,還有囊中羞澀的朋友。1869年,他曾經(jīng)抱怨:“在過去的8天里,我沒有面包、沒有酒、沒有做飯的柴火,也沒有光亮!蓖辏曾宣稱沒有錢買顏料,而警察從展覽館的墻上收走了他的4幅畫,用來抵償他所欠的巨額債務(wù)。在接下來的10年問,他的畫一度只賣到20法郎,而一幅空白的畫布就值4法郎。他有一次走投無路,送給一位面包師幾幅畫以換取面包。一位布商則認定那些畫“不值那個錢”。洗衣女工在他沒錢付賬的時候扣留了他的床單。1877年,他在給朋友的信里寫道:“如果明天晚上我還拿不出600法郎,我的家具和所有的一切都會被賣掉,我們會被趕到大街上!碑斠粋肉店老板帶著警察來沒收他的財物時,他憤怒地扎破了自己的200幅畫。還有傳聞?wù)f,他曾經(jīng)一整個冬天只有土豆可吃。
  P1-5
  戰(zhàn)爭來臨,畫家老去。這是關(guān)于莫奈描繪吉維尼睡蓮池的著名系列畫作的故事,那是印象主義最后的吶喊。
  ————《衛(wèi)報》
  這本書講述了美麗畫面背后的戰(zhàn)爭。
  ————《達拉斯消息報》
  本書出自暢銷書作家羅斯·金之手,他向我們展現(xiàn)了傳奇畫家克勞德·莫奈的精彩人生,講述了畫家的巔峰作品《睡蓮》系列的創(chuàng)作故事。
  ————《洛杉磯時報》圖書大獎決賽入圍作品
  光影之王
  1927年5月中旬,一位名叫加埃唐·尚沃桑(Gaetan Sanvoisin)的記者來到富蘭克林大街采訪喬治·克列孟梭。一名來自旺代省的女傭在門口迎接他,她戴著傳統(tǒng)的蕾絲帽,帶領(lǐng)他走進一間小書房。書房中央一張馬蹄形的書桌上堆滿了一沓沓的紙張和一摞摞的書籍,尚沃桑瞥見其中有一本是溫斯頓·丘吉爾的《世界危機》。壁爐臺上方掛著幾幅印象派畫家的素描畫。
  克列孟梭終于出現(xiàn)在書房里,戴著他的灰色手套和一頂奇怪的灰色警察帽,這帽子讓尚沃桑想起韃靼人的頭盔。尚沃桑表示了問候并提出請求:“總理先生,您能跟我談?wù)勀螁??br/>  前一天,莫奈紀念館終于在橘園揭幕了?肆忻纤笤诓继m切和米歇爾的陪同下出席了揭幕儀式。他寫信給一位朋友說:“莫奈的這些畫作是偉大的創(chuàng)新,是一種全新的繪畫藝術(shù)!彼麑ι形稚:苡薪鋫洌f他不想談?wù)撃,沒有興趣向公眾披露他對藝術(shù)的看法和觀點。但幾分鐘之后,他就在尚沃桑的簡單誘導之下滔滔不絕地追述往事,這讓他的訪客暗自竊喜。他說起他剛認識莫奈的時候,莫奈窮得買不起顏料;早年輕蔑拒絕莫奈畫作的買家后來又花費重金購買那些作品;莫奈直到去世也不肯讓巨型裝飾畫離開自己,因為只有死去之后他才能容忍它們的不完美。
  克列孟梭提到“不完美”讓尚沃桑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也參加了橘園的揭幕儀式。他問道:“總理先生,您有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幅巨型裝飾畫上有一道長長的裂縫?”的確,有好幾位參觀者都發(fā)現(xiàn)第一間展廳最右邊的連作《清晨》上面那道顯眼的“傷疤”。
  克列孟梭回答:“他用刀劃的。他生氣的時候會破壞自己的畫。他的憤怒源于對畫不滿意。他就是自己最偉大的評論家!”他補充說,莫奈因為無法容忍不完美而毀掉了500多幅畫。
  “總理先生,有人擔心這些畫作無法永久保存!
  克列孟梭緊緊盯著尚沃桑,表情突然變得悲涼。他回答:“有可能!彼榻B說莫奈使用了最昂貴的畫布和顏料,但是這也無法保證畫作能夠長久保存,因為沒有畫作能夠承受得住漫長歲月的考驗。“昨天我去盧浮宮又看了《蒙娜麗莎》,五十年間她變了很多。”
  尚沃桑表達的是盧森堡宮一位館長的憂慮,幾個月前這位館長預測,莫奈“匆忙涂抹的顏料”中“摻雜了不穩(wěn)定的混合物”,恐怕難以保存。其實大可不必為莫奈的畫作擔憂。盡管朦朧的畫面似乎是覆蓋著一層薄紗,但莫奈的畫并非如館長的比喻那樣,是用“露水和蝴蝶翅膀上沾染的花粉”繪就的。莫奈追求“化學顏料的升級換代”,他所用的顏料都是從專業(yè)廠商那里購買的,都是經(jīng)過實踐驗證和值得信賴的產(chǎn)品。
  ……
  第二間展廳進門的那面墻上是更為個人化的連作《樹影》,“二戰(zhàn)”時曾經(jīng)被炮彈彈片擊中。這是橘園的巨型裝飾畫中色調(diào)最暗沉、筆法最狂亂的作品。塔克指出,這幅連作“就算并未令人不安,也讓人心情黯淡、難以釋懷”,因此很少有后世畫家模仿。這幅作品表達了莫奈焦慮不安的想象,也有力地駁斥了他不過是“偉大的抗抑郁治療師”的說法,他不只是會描畫樹影斑駁的河岸和灑滿陽光的草地。在蔓延的陰影和落日的余暉之下,睡蓮的葉子發(fā)出詭異的藍色光芒,就像霍里納那些恐怖詩篇里的燈籠。這些若隱若現(xiàn)的顏色,似乎要從墻上流淌下來。
  在這幅熒光微閃的連作中央,我們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一株婀娜多姿的柳樹倒影,樹干在上,樹冠在下;隨著水波蕩漾,樹影與云朵般的蓮葉交纏在一起。它分叉的枝干仿佛是一個人在痛苦地扭曲身體,甚至也可以看作是溺亡的死者沉入幽暗的水下。這間展廳其他的幾面墻向我們訴說悲傷和失落,而這幅連作中如幽靈般的幻影不僅讓我們感受到了畫家的憤怒與痛苦,也覺察到了他的抗爭與隱忍。莫奈并不信仰上帝,他信奉神圣的大自然,柳樹分叉的幻影也暗示了受難的耶穌。它預示了希望的復活和延續(xù),以及“滄海桑田、翻天覆地”的巨變。
  經(jīng)歷多年艱難創(chuàng)作和痛苦掙扎而繪就的巨型裝飾畫中,連作《樹影》是最具象征意義的。它是畫家的自畫像。他就像金發(fā)的許拉斯,無法抗拒誘惑而墜入了睡蓮池塘那閃閃發(fā)光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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