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位未來的畫家,其最早的冒險活動便與悲劇、浪漫、殘暴奇妙地攪和在一起。在他后來的生活中,后者愈加頻繁地發(fā)生。1851年12月,臨時共和國走到盡頭,路易斯·拿破侖通過一場輕而易舉的政變達到了復辟帝國的目的。由于帶有同情倡導共和政體和反拿破侖人士的傾向,克羅維斯·高更的稿件經(jīng)常被(《自由報》擱置起來,而且他個人開始受到打擊,這時看來只剩下最后一線希望:弗洛娜·特里斯坦在利馬的親戚也許能為保羅和他的姐姐瑪麗提供幫助。于是,一家人動身去了秘魯。然而,當旅途中穿越令人驚悚的麥哲倫海峽時,克羅維斯-高更死于心臟衰竭。隨后,他的遺體被運回岸上,埋葬在了饑荒港(一說是在蓬塔阿雷納斯),這個地方位于智利境內(nèi),據(jù)說是地球最南邊的一個城鎮(zhèn)。 特里斯坦家族的領(lǐng)袖、弗洛娜·特里斯坦的叔叔堂·皮奧·特里斯坦·y.莫斯科索(Don Pio Tristan y Moscoso)善待了這位母親和兩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在后來的歲月中,高更講述了很多有關(guān)這次人生經(jīng)歷的趣聞。雖然他那些故事如同民間傳說般純樸可信,但也許其中大多數(shù)的真實性仍值得懷疑————畢竟,當時高更剛滿4歲。據(jù)我們所知,這個家族是一個富有的貴族,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按照傳統(tǒng)卡斯蒂利亞人的奢侈和怠惰的方式生活著。在這樣一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高更,不可避免地繼承了許多“丑陋的性格”一一在他的人生之中,這樣的性格使其與眾不同一一傲慢、保守和自大相互交織,在外人面前,卻戴著看似真實的害羞面具。也是在這里,他第一次看到了由非歐洲文化所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品:陶器、珠寶以及來自印加的織物。所有關(guān)于這些粗獷和原始藝術(shù)的記憶,對他以后的思想產(chǎn)生了不容置疑的影響。 高更并沒有在利馬待很長時間。4年后,他的叔祖父在法國去世,為了獲得其遺產(chǎn)中屬于自己的部分,高更的母親回到法國,但結(jié)果只繼承了很少一部分遺產(chǎn)。 后來,這位畫家相信(或者說受到影響),如果自己的母親繼續(xù)留在秘魯并忘記那些法國親戚,她很可能成為堂·皮奧·特里斯坦·y.莫斯科索財產(chǎn)的女繼承人。這也許只是高更的天真想法,而當他想要讓別人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神秘和震驚時,通常會采取這樣的方式。如果他在秘魯待的時間再長些,他的思想又將發(fā)生怎樣的變化?提出這樣一種假設(shè)的確令人興奮,答案卻無處可尋。但毫無疑問的是,秘魯使他對熱帶地區(qū),對這樣一片奇妙而異于其他地方、尚未被19世紀文明所破壞的傳統(tǒng)土地產(chǎn)生了熱愛,而且,生活在秘魯?shù)臅r光,使這個地區(qū)的諸多特性潛移默化地影響到高更的個性,使他變得很難被同時代的法國人理解。 而此時的法國,也帶給了他一些不同之處。他受到教育,或者說經(jīng)歷了受教育的過程:他在奧爾良的一座神學院里一直待到17歲。在神學院里,他不喜歡學習,而且變得越來越固執(zhí)和難以管教。像當時法國其他類似學校一樣,這座神學院由基督教會的牧師負責管理。 后來,高更如是說,自己在那座神學院只學到了對虛偽、偽善和監(jiān)視的憎惡。帶著一絲尖刻的諷刺,他還說:“不過,我在那里也學到不少基督教的智慧,那就是在和他人斗爭時,如何保持自己不被輕視的力量! 他還時刻想著如何逃走,重新渡海去秘魯。他母親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名海軍軍官,但他卻未能通過本應(yīng)輕松過關(guān)的必修考試,隨后只能被安排做商船上的船員。對母親的這一決定,高更直到臨終時仍懊惱不已。 1865年,高更登上了“盧茲塔諾”號商船,開始了從法國的勒阿弗爾港至巴西的里約熱內(nèi)盧的航行。在這艘船上,他的級別只是一個舵手的助手。這次航程讓他重溫了熱帶風光,成為此后高更生活中難忘的回憶。 在他后來居留塔希提島所寫的零散筆記中,高更進行了如下描述:他在航程中聽到同船的水手說起一個親身經(jīng)歷的故事,這個故事發(fā)生在太平洋社會群島。島民的沉船事故中。那個故事給高更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可能促使其后來將塔希提島視作一個理想的居留地。至少,里約熱內(nèi)盧的海港風貌喚醒了他潛意識里對熱帶的狂熱之情。而且,因為與一位女演員的邂逅,高更的里約熱內(nèi)盧之行變得更加別具意義,盡管在后來的生活中,這樣的邂逅時常發(fā)生。最后,高更在歸途中帶回了一位普魯士女子,由此觸犯了商船上的規(guī)矩。顯而易見,他的個性并不適合自我約束以歷練成一位優(yōu)秀的海軍軍官。無論如何,接下來我們,所知道的是,高更終止了在海軍商船上的服務(wù),1868年2月,他作為一名普通水手參加了法國海軍?赡苓@時他的母親已不再支持他,因此他不得不通過必需的考試來獲得這個職位。 讓他失望的是,當他來到“杰羅姆·拿破侖”號巡洋艦上時,發(fā)現(xiàn)該巡洋艦奉命巡航北部海域。因此他無法再次一睹熱帶風光,只能無趣地圍著冰雪覆蓋的格陵蘭島和荒無人煙的北角。打轉(zhuǎn)。這已經(jīng)夠不如意了,接下來的事卻更糟。巡洋艦在前往北極圈斯匹茨卑爾根島的途中,艦長獲悉法國已向普魯士宣戰(zhàn)。 “您去哪里?”二副看著掌舵的艦長問道。 “去沙朗東!睉嵟呐為L回答道。沙朗東成了巴黎附近重要的避難所。 當色當戰(zhàn)役令人沮喪的消息傳來時,巡洋艦到達的地方更接近哥本哈根,而不是法國。巡洋艦艦名“杰羅姆·拿破侖”被抹去,代之以“德塞”。這艘不幸的巡洋艦不得不留在哥本哈根海港,直到1871年戰(zhàn)爭結(jié)束。 P9-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