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上海,走進中國 主編的話 關于歐洲猶太難民來到上海、走進中國的路線、時間、人數(shù),國內外一些著述的說法很不一致。綜合多年來的研究成果,我們可分5個階段來考察這些問題。 第一階段,從1933年希特勒在德國開始排猶到1937年8月日軍侵入上海。在這幾年里,納粹德國開始排猶,大批德國猶太人被迫出走,但由于當時世界上許多國家還沒有對猶太人關門,所以來到上海和中國其他地方的德國猶太人數(shù)量并不多。如來到上海的猶太人,大都是與上海有些聯(lián)系的,或有親戚在上海,或曾在上海生活過,或其工作過的德國企業(yè)與上海有關系等。1933年首批抵滬的德國猶太人約12個家庭百余人。此后直到1937年夏,抵滬德國猶太人的總數(shù)很難精確統(tǒng)計,因為其中不少人又從上海轉往其他地方。據(jù)估計,如不包括將上海作為中轉站的人,這個數(shù)字在1000——1500人之間。由于當時上海和中國大部分地方還在中國政府管控之下,這一階段來滬、來華的猶太人大多持有合法的護照和中國駐外機構簽發(fā)的有效簽證,也有少數(shù)猶太人從偽滿洲國駐外機構獲得“簽證”,進入了中國東北。由于當時歐亞兩洲均無重大戰(zhàn)事,他們一般都循正常的海路航線從德國直接到上海和中國其他地方。 第二階段,從1937年8月到l939年8月上海有關當局宣布對涌人的猶太難民實施限制措施。這兩年是來自德國及其他中歐、東歐國家的猶太難民涌人上海、走進中國的高峰期。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一方面,是因為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迫害變本加厲,逐步升級。在“玻璃破碎之夜”達到高潮。隨著德國吞并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這股排猶狂潮又向歐洲其他國家擴展,使得德國和中歐國家的猶太難民紛紛外逃,以求生存。另一方面,由于世界各國對猶太難民的入境限制越來越嚴格,而上海卻因前述戰(zhàn)亂后出現(xiàn)的特殊情況大門洞開。這一時期離開納粹德國統(tǒng)治地區(qū)來滬的猶太人的境況十分悲慘,還有不少人是通過所謂的“非法”手段逃離德、奧等國的,如偷越國境、偷搭外輪、持短期簽證進入別國再設法逃離歐洲等。他們來上海的路線大致有三條:大部分人先進入意大利,然后在意港口搭船來滬;一部分人則先進入法國、荷蘭、比利時等國,再在那里的大西洋港口搭船來滬;還有少數(shù)人坐船經多瑙河抵巴爾干國家,在那里登上海輪前來。關于該階段來滬猶太難民的人數(shù),說法十分不一致,有說1.5萬人左右,有說1.7萬-1.9萬人,也有說2萬人左右的。據(jù)我們綜合各類資料分析,前兩個數(shù)字主要來自各難民安置點的統(tǒng)計,是很不完全的,因為有不少難民并沒有去難民營,而是直接投奔親友,或自行租房安頓下來。如將這些難民算上,該階段抵滬的猶太難民總數(shù)在2萬人以上,大約為2.1萬一2.2萬人之間。在這一階段,仍有少數(shù)猶太人從偽滿洲國駐外機構獲得“簽證”,進入了中國東北,也有極少數(shù)猶太人從中國駐外機構獲得簽證后到了仍在中國政府管控之下的重慶等地。 第三階段,從1939年8月到1940年6月意大利對英法宣戰(zhàn),戰(zhàn)爭在歐洲大陸和地中海、大西洋全面爆發(fā)。隨著來滬歐洲猶太難民越來越多,正常的租界生活遭到巨大沖擊,租界管理也日益混亂,這引起了租界居民的不滿和租界當局的關注。如當時租界里就流傳由沙遜家族投資的中國公共汽車公司正考慮解雇白俄雇員,改聘猶太難民,造成俄僑的恐慌。.租界當局擔心猶太難民的大量涌入會產生巨大的財政和就業(yè)壓力,帶來嚴重的社會治安問題。同時,上海猶太社團也感到日益增加的猶太難民將超過其救助能力。于是,租界當局和猶太社團紛紛要求予以適當?shù)南拗啤?939年5月25日,猶商沙遜和海亦姆也表示:“如果難民的涌入能以某種方式加以限制的話,我們將感到滿意!贝送,由于難民大量涌入虹口,使住房租金日漲,商業(yè)競爭愈益激烈,也使居住在此的日僑強烈要求日本政府采取措施。正是在這種背景下,1939年8月,上海公共租界、法租界當局和日本占領軍當局達成協(xié)議,宣布護照上有“J”字的歐洲猶太難民進入上海須預先申請上陸許可,而獲得上陸許可的條件是:每人交付400美元的保證金(13歲以下小孩100美元);有近親在上海居住;已在上海找到工作或準備與上海居民結婚。此規(guī)定實施后,歐洲各輪船公司均拒絕向沒有上陸許可的猶太難民出售赴上海的船票,已在途中的猶太難民更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不過,由于二戰(zhàn)爆發(fā)后擁有歐洲最大猶太社團的波蘭淪入納粹手中,致使逃離歐陸的猶太難民急劇增加,而世界各地的猶太人組織也千方百計地援助這些猶太難民,因而仍有不少猶太難民通過各種渠道進入上海。同時,由于英國對德宣戰(zhàn)而驅趕德僑,也導致百余名德籍猶太人從香港、新加坡等來到上海。可笑的是,按照希特勒的法令,這些猶太人實際上早已被剝奪了德國國籍。據(jù)統(tǒng)計,這一階段來滬猶太難民的數(shù)量雖然銳減,但仍有2000-3000人,其中不但有來自德、奧的,還有來自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羅馬尼亞和波羅的海三國的。該階段猶太難民的來滬路線與前階段相似,其中一些人又從上海去了中國其他地方。在這一階段,仍有一些猶太人通過各種途徑進入偽滿洲國和仍在中國政府管控之下的地區(qū)。P46-48 作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來華猶太難民研究》的主要成果之一,本書初稿完成于2013年,可以在2014年出版,但考慮到2015年是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和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也是猶太難民來華避難幸存70周年,所以決定在20l5年正式推出,以紀念這三個重要的日子。這樣一來,也給了我和參加本書編撰的同仁們更多的時間,以達到精益求精的目標。2015年元旦和春節(jié)假期,我們幾乎沒有休息,全力以赴、夜以繼日,終于在2月底完成了書稿正文,3月底完成了所有配套工作。 30多年來,特別是在《來華猶太難民研究》作為國家重大課題立項以來,我們采訪了數(shù)百位當年來華猶太難民,本書選用的38人回憶錄只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在編撰過程中,由于篇幅所限,我們不得不舍去許多精彩故事,總是感到十分遺憾,好在這38人的故事具有代表性,反映了來華猶太難民群體的總體情況和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有些鮮為人知的史實,在本書中還是首次披露。 我們采訪的對象大多在八九十歲,我們確實是在與時間賽跑。我們感到欣慰的是,我們將他們腦中的寶貴記憶搶救了下來,可以為后世永遠留存。在這里,我要向所有接受過我們采訪或為我們提供記憶資料的原來華猶太難民及其后裔表示感謝。令人遺憾的是,本書提及的38位來華猶太難民中,有些已經去世,本書也是對他們最好的紀念。 歷史學中的口述史研究往往是為學術精品打基礎,更有些口述史精粹本身就是傳世之作。因此,要完成《來華猶太難民回憶錄》這樣的口述史著作,沒有一絲不茍、實事求是、堅持不懈的態(tài)度是難以取得成果的。在無數(shù)次艱苦細致的采訪中,在將浩如煙海的采訪記錄加以去粗取精的復雜過程中,我們對此深有體會。因此,我要對參加本書編撰的項目組成員和其他合作伙伴表示感謝。還有許多人雖然沒有參加《來華猶太難民研究》項目組和本書編撰,卻為本書的推出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我也要向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和敬意。我特別要感謝時事出版社副社長蘇繡芳和本書的責任編輯雷明薇,沒有她們的支持和幫助,本書是不可能問世的。 愿我們這本回憶錄能為促進對來華猶太難民的研究作出微薄的貢獻,使后代永遠不忘那艱苦歲月的難忘記憶,并從中獲得有益的啟示和借鑒。 編者 2015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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