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一書七篇,是戰(zhàn)國時期孟子的言論匯編,記錄了孟子與其他諸家思想的爭辯,對弟子的言傳身教,游說諸侯等內(nèi)容,由孟子及其再傳弟子共同編撰而成。它記錄了孟子的治國思想、政治觀點(仁政、王霸之辨、民本、格君心之非,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和政治行動,成書大約在戰(zhàn)國中期,屬儒家經(jīng)典著作。其學(xué)說出發(fā)點為性善論,提出“兼愛”、“非攻”,主張德治。 作者簡介: 孟軻,字子輿(待考),戰(zhàn)國時期鄒國人,魯國慶父后裔。中國古代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戰(zhàn)國時期儒家代表人物。著有《孟子》一書。孟子繼承并發(fā)揚了孔子的思想,成為僅次于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師,有“亞圣”之稱,與孔子合稱為“孔孟”。 目錄: 1 前言 卷一 梁惠王(上) 卷二 梁惠王(下) 卷三 公孫丑(上) 卷四 公孫丑(下) 卷五 滕文公(上) 卷六 滕文公(下) 1 前言 卷一 梁惠王(上) 卷二 梁惠王(下) 卷三 公孫丑(上) 卷四 公孫丑(下) 卷五 滕文公(上) 卷六 滕文公(下) 卷七 離婁(上) 卷八 離婁(下) 卷九 萬章(上) 卷十 萬章(下) 卷十一 告子(上) 卷十二 告子(下) 卷十三 盡心(上) 卷十四 盡心(下) 113278110143168196 213229245259274302342 卷一梁惠王(上)【原文】孟子見梁惠王[1]。王曰:“叟[2]!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3]!何必曰‘利’?亦[4]有‘仁義’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5]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6]利而國危矣。萬乘[7]之國,弒[8]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茍[9]為后義而先利,不奪不饜[10]。未有‘仁’而遺[11]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注釋】[1]梁惠王:即魏惠王(公元前400年~前319年),于前369年繼位為魏國國君。他在位時,在與秦國的戰(zhàn)爭中屢次落敗,不得已將魏國國都從安邑(今山西夏縣北)遷到了大梁(今河南開封西北),因此魏國又被稱為“梁”;前344年,他自稱為王,史稱“梁惠王”。據(jù)史料記載,前335年,為謀富國強兵,梁惠王以重金招募賢士,于是“孟子適梁,禮請孟子,見之”。[2]叟:古代對長老的尊稱,這里是梁惠王對孟子的尊稱。當(dāng)時,孟子已經(jīng)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另外,叟也指老人,如《愚公移山》里的智叟。[3]王:指梁惠王。孟子將梁惠王簡稱為王。[4]亦:只。[5]庶人:即百姓。[6]交征:互相爭奪。征,求取。[7]萬乘:古代用四匹馬拉的一輛兵車叫一乘,當(dāng)時以擁有兵車的數(shù)量來衡量諸侯國的大小強弱。一般而言,一乘兵車配甲士三名,步兵72人。萬乘之國就是很大的國家了,其次是千乘之國等。據(jù)《戰(zhàn)國策》記載,戰(zhàn)國末期的萬乘之國有韓、趙、魏、燕、齊、楚、秦等國,千乘之國有宋、衛(wèi)、中山等國。而文中提到的千乘、百乘之家,指的是公卿大夫封邑的大小強弱。[8]弒:臣子殺國君。此外,下級殺上司、地位卑微的人殺地位尊貴的人也稱弒。[9]茍:如果。[10]饜:滿足。[11]遺:遺棄,拋棄!咀g文】孟子拜見梁惠王。梁惠王問道:“老先生,你不遠千里來到我的國家,一定有對我的國家有利的高見吧?”孟子回答道:“大王!您為什么一定要說到利呢?只要說仁義就夠了。大王說‘怎樣有利于我的國家’?大夫說‘怎樣有利于我的封邑’?士人百姓說‘怎樣有利于我自己’?就會造成上上下下互相爭奪利益的局面,國家就危險了。在擁有一萬輛兵車的國家,殺害國君的人一定是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大夫;在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里,殺害國君的人一定是擁有一百輛兵車的大夫。在擁有一萬輛兵車的國家里,這些大夫就擁有一千輛兵車,在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里,他們就擁有一百輛兵車,這其實也不算多?墒,如果輕仁義而重利益,他們不奪得國君的地位和利益是永遠不會得到滿足的。相反,從來沒有講‘仁’的人拋棄父母的情況,也從來沒有講‘義’的人侵犯國君的情況。所以,大王只要講仁義就夠了,又何必說利呢?”【闡釋】這是《孟子》一書的第一章。之所以把這一章作為全書的開篇首章,是因為孟子在這一章里提出的仁義思想是儒家學(xué)說的核心。從孔子的“祖述堯舜、憲章文武”起,儒家就認為“圣王之道唯有堯、舜、禹、湯、文、武”,而這些“圣王之道”又以仁義為首,因此,仁義思想是儒家學(xué)說必然要涉及到的內(nèi)容。孟子身處的亂世是現(xiàn)實的功利思想大行其道的社會,針對當(dāng)時的這種社會風(fēng)氣,作為儒家代表人物的孟子,大力提倡和宣揚仁義之說,希望以一己之力改變這種狀況。因此,他以“正人心,息邪說,距诐行,放淫辭,以承三圣者”為己任。由此可見,孟子的這些做法是以現(xiàn)實社會為基礎(chǔ)的,充分體現(xiàn)了孟子強烈的責(zé)任感。當(dāng)時,諸侯們追求功利的手段已經(jīng)達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而作為一位大國之君的梁惠王之所以能見到孟子,根本原因也是為了能在爭權(quán)奪利的斗爭中取得優(yōu)勢。在剛剛見到孟子時,梁惠王對孟子了解不足,錯把孟子當(dāng)成是蘇秦、張儀等崇尚“詐力”的縱橫家之流,因此剛一答話便問“有以利吾國”,而心懷仁義思想的孟子也不客氣,觀點鮮明地回敬道“亦有仁義而已矣”,從而揭開了向全社會提倡和宣揚仁義思想的大幕。當(dāng)然,盡管孟子的主要思想是仁義,但他也不是始終都不想利、不講利,他只是不唯利是圖而已。根據(jù)《孟子》一書的記載,孟子關(guān)于利的觀點有“魚,我所欲也”、“修天爵、仁義忠信,樂善不倦,而人爵”等。更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孟子仁義思想的重要方面——保民之說——其實講的也是利。可見,孟子是并不排斥利,只不過利不是他的主要思想。孟子講的利,與其他人追求的利有很大的區(qū)別。首先,孟子反對人們不講社會公義、只講一己私利的做法;其次,當(dāng)社會公義與私利發(fā)生沖突時,孟子主張把社會公義放在首要位置考慮,等等。只有知道了這些,才能對儒家思想和《孟子》全書有更深的了解,F(xiàn)在的君子不僅不羞于言利了,而且已經(jīng)是“義利齊飛”,達到了孔子所謂的“見利思義”的地步。【原文】孟子見梁惠王。王立于沼[1]上,顧[2]鴻雁麋鹿,曰:“賢者[3]亦樂此乎?”孟子對曰:“賢者而后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对姟罚4]云:‘經(jīng)始靈臺[5],經(jīng)之營之。庶民攻[6]之,不日[7]成之;經(jīng)史勿亟[8],庶民子來。王在靈囿[9],麀鹿[10]攸伏,麀鹿濯濯[11],白鳥鶴鶴[12]。王在靈沼[13],于[14]軔[15]魚躍!耐跻悦窳榕_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鱉。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稖摹罚16]曰:‘時日害喪,予及女[17]偕亡!’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注釋】[1]沼:水池、池塘。沼上就是指池塘邊。[2]顧:看、觀察。這里可以解釋為專注地看。[3]賢者:指品德高尚的人。[4]《詩》:這里特指《詩經(jīng)?大雅?靈臺》篇,這篇詩描寫的是周文王與民同樂的情景。[5]經(jīng)始靈臺:開始規(guī)劃建造靈臺。[6]攻:建造。[7]不日:不久、沒幾天。[8]亟:急。[9]囿:古代帝王蓄養(yǎng)禽獸的獵場。[10]麀鹿:即母鹿。[11]濯濯:肥胖而光滑的樣子。[12]鶴鶴:羽毛潔白的樣子。[13]靈沼:周文王的水池。[14]于:語氣助詞,表贊嘆。[15]軔:滿。[16]《湯誓》:《尚書》中的篇章,主要記載的是商湯討伐夏桀時的誓師宣言。[17]女:同“汝”,即你!咀g文】孟子拜見梁惠王。梁惠王站在池塘邊上,一邊專注地看著嬉戲的鴻雁麋鹿,一邊問孟子道:“品德高尚的人對此也感受到快樂了嗎?”孟子回答道:“只有品德高尚的人才能感受到這種快樂,換了別人,即使擁有了這些,也不能真正感受到快樂!对娊(jīng)》上說:‘周文王開始規(guī)劃建造靈臺,仔細營造,巧妙安排。百姓們都高興地來為他勞作,結(jié)果沒幾天就建造好了。建造靈臺本來是不必著急的,但百姓們卻自愿加快進程。周文王到靈囿游覽,母鹿悠閑地臥在草叢里。母鹿身子肥大,毛色光亮,白鳥也閃動著美麗的羽毛。周文王到靈沼游覽,滿池的魚兒都歡快地跳躍!m然周文王依靠民力才建造了高臺深池,可是百姓們卻非常高興,把那個高臺叫做‘靈臺’,把那個水池叫做‘靈沼’,并為周文王能享有麋鹿魚鱉而快樂。古代的國君與民同樂,所以得到了真正的快樂。相反,《湯誓》里說:‘這個太陽什么時候才毀滅?我們寧愿與你同歸于盡!’百姓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的國君,即使擁有高臺深池和珍禽異獸,還能獨自享受到快樂嗎?”【闡釋】在這一章里,梁惠王劈頭蓋臉就以奚落的口氣問孟子道:“你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伙,覺得我的園林怎樣。磕隳芨惺艿娇鞓穯?”精明的孟子自然不會上他的當(dāng),只見他“將話就話”,接過話題,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又論述了自己的與民同樂的思想。孟子認為,仁慈的國君因為能與民同樂,所以享受到了真正的快樂。孟子的這一思想就像是一個預(yù)言一樣,在以后的歷代國君身上不斷得到驗證。與民同樂的思想是孟子仁政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濃厚的民族主義色彩。關(guān)于與民同樂的話題孟子論述得已經(jīng)很透徹了,現(xiàn)在我們來說說由與民同樂延伸出的話題——與人同樂。曾經(jīng)有人提出,只要稍加替換,與民同樂就可以變成“與人同樂”。當(dāng)今社會,有錢人越來越多,但是他們真的獲得了快樂嗎?其實不然,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晚景凄涼,沒有至親與他一起分享有錢的快樂,自然會覺得人生了無生趣,沒有什么快樂可言。相反,一些并沒有多少錢的人,卻享受著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獲得了人生真正的快樂。這就是與人同樂的道理。自古以來,快樂與否一直就是一個精神層面的問題,雖然物質(zhì)生活可以影響一個人的精神生活,但起決定因素的卻是精神生活。因此,追求和保持精神生活的富裕,才是獲得真正的快樂的根本。那么,怎么樣追求和保持精神生活的富裕呢?這就回到了孟子的觀點上:有了快樂要與別人分享,不要“獨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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