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豐澤,一場風(fēng)月。你的那件灰色外衣,帶給了我一場如同電影里的感動,你不知你的出現(xiàn),對于我的意義,就像重生。你來過,你走過,我見過,我愛過。你是豐,我是風(fēng)。 第一章 灰色天堂 如果我是一個流浪的小孩,那么灰色天堂的階梯,是不是就沒有我赤裸的腳印了。還好并沒有這樣的如果存在,因為沒有誰可以允許我是一個真正的孤兒。 只是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望了眼他的側(cè)臉,我就徹徹底底地輸給了一件衣服和一個男孩。 在他看來,我是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小姐姐,而在我看來,他卻是來自灰色天堂的男孩,穿著一件如云的灰色外衣,降臨在我無法聚光的眼前,那么靜悄悄,那么迷之模糊。 我記不得是幾時幾刻,也記不得是幾分幾秒,我只記得那天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午。那天,還存在于二月之中,只不過已經(jīng)將至月末。 末,是一個結(jié)束,也是另一個開始。末,永遠不會是一個終結(jié)。我這么想這個字帶給我的意義,會不會是我幼稚得太難以教育,或是我本就不可教育。 一路向北,總有幾個人會出現(xiàn)在后視鏡里,耀眼匆匆,緊張匆匆,像是超越速度后的離別,不分前后,只分方向盤下的手掌心,想去追隨哪里的路,和哪里的人。 人生,就是一直重復(fù)著相遇和離開這兩個環(huán)節(jié)。它們看似很簡單,卻往往讓人經(jīng)歷得那么難。 這一路,似乎走得很快,又仿佛經(jīng)過了好久好久。我真的感受不到時間的長度,在我和他相遇的路線上,究竟劃過了多長。一切好像就在昨天發(fā)生,然而今天他似乎就已經(jīng)離我而去。我像是做了一場夢,在夢里遇見了一個可愛的男孩,看著他給我?guī)聿屎缫粯拥囊梗蝗绦膶⑽页承,一直溫柔地守候著我的等待,他的眼睛和眉毛,就像是我心里的窗?br/> 不管這其中的故事有多曲折,我,終究還是在遇見他的階梯上,留下了不可復(fù)制的腳印,而他,卻出乎我意料地,還溫柔地撫摸了這悄悄而至的足跡。 初遇時的心動,戀愛時的熱烈,離別后的落寞。一段和男孩的小小故事,讓我重生了一次,又如同死去了一般。 相遇之前,一個人去過影院看電影,一個人穿梭過地鐵站,一個人坐過站臺,一個人走過夜,一個人歸過途。 離開以后,我似乎連唯一的自己都失去了。記得莫文蔚有一首歌,叫做《愛》,歌詞里說“假如我不曾愛你,我不會失去自己”。可惜,我還是愛上了他,也最終失去了自己。 男孩他不知道,從他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那一刻,他所帶來的灰色天堂的這一扇門,還有這一層層的臺階,就已經(jīng)鎖不住我的步伐了,因為從第一眼以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記住了他。 其實窗外有很多的人,他們所穿的衣服的顏色,可能模糊到你數(shù)不清。作為一個無所牽掛的人,你怎么會有多余的心思,去一個個地觀察他們。至少我想自己是不會的,因為我還有一雙七百度近視的眼睛?勺詈蟮那闆r,卻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因為我還是注意到了,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男孩,并在此后的日子里,一直等他再出現(xiàn)。 那一天,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男孩,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忽然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窗口后。那青澀的眼神,那清秀的臉龐,那微微的害羞,還帶著一抹淡淡而又模糊的微笑,我不記得我當時在思考什么,我只知道,他一下子奪走了我全部的目光,根本猝不及防。 一眼之緣,會不會命中注定,最初的我,從未如此這樣想過。因為生活畢竟不是電影,生活要比電影難多了。 二月,大學(xué)才剛剛開學(xué),而對于即將畢業(yè)的我來說,卻是一個荒廢的時光世界,我以為隨隨便便地打發(fā)掉它,就可以徹底地逃離這所我曾經(jīng)厭惡過的大學(xué),然后重新過活自己。但時間總會開玩笑,我不懂什么時候,自己就被安排了這場遇見,碰及了灰色天堂的邊緣,一腳邁入了少女時代。 我的人生可能就是一部電影,雖然仍舊過得很難。 “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每一所大學(xué)食堂里,都存在一個地方,叫做“清真餐廳”。出于無所事事,我腦袋犯暈,在二月的最后一周,來到了這里工作。食堂能有什么特別,無非來吃飯的人和在做飯的人,一起撐住這繁鬧的吃飯時間。而我作為替學(xué)生刷卡的人,可能存在感就要為零了。如果誰真的想注意一下我,可能只是因為我扎著兩個小辮子,戴著口罩。 “我的名字嗎?”我第一天工作,肯定要被這里的員工問名字,但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無聊了,我似乎不太想去回答,但還是給了一個答案。 “我姓楊! 曾經(jīng)有個人對我說,這世界上姓楊的人太多了,可事實上,我還真沒遇見過幾個,而對我說話的這個人,他剛好也姓楊。 我戴上口罩,穿起工作服,走到了我該工作的地方。這里足夠狹窄,只容得下我一個人趴在刷卡機前,做著重復(fù)的刷卡動作。我的眼前,除了一臺藍色刷卡機,還有一扇玻璃窗。這扇玻璃窗,看似沒有任何特色,也讓人乏得很,但通過它,能夠看見窗外來的人,可以因此看見他們陌生的臉龐,并聽見他們各不相同的聲音;蛟S這對于我來說,是唯一可以獲得自由的地方了,因為眼神和聲音,永遠是不可隨便控制的。 對了,我忘了說,我的這扇窗口只賣烤肉飯,所以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烤肉飯女孩。 人來人往,我根本來不及抬頭去看窗口后面的人,到底是誰在點烤肉飯。當我想抬頭的時候,卻往往也看不清什么美好的東西來。也或許食堂里,壓根沒什么比美食更美好的東西了。 空閑的時候,我總能看見有那么幾對情侶,站在窗口后,像似要討論好久吃什么這個問題。感覺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值得討論,而又嚴肅的話題。我羨慕他們嗎?我曾經(jīng)在心里這樣問自己,可能會很羨慕吧,只不過對于即將畢業(yè)的我來說,沒有太刺激的感覺了。我等著他們的決定,雖然他們并不是準備要吃我的烤肉飯,而是我旁邊窗口的其他美食。對,我有時候,的確是那么無聊,不然也不會跑到這么一個特殊的餐廳來兼職了。 “嗯?”我好像沒有聽清一個男孩說話,于是抬頭“嗯”了一聲,表示疑問。 “一份烤肉飯打包帶走! 只見自己模糊的眼眸中,一個男生正彎下身子,湊近我的窗口,他側(cè)著臉旁,略有害羞地,又說了一遍。我忽然之間,被眼前這個模糊的側(cè)臉給定住了時間,我停下了手里所有的任務(wù),使勁瞇著眼睛,試圖去盯著他的眼睛,但我卻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看向我,而是看向了一個沒有我的地方,而這讓我更加地記住了他。 我笑了,特別地情不自禁,現(xiàn)在想來,我仍舊不能理解突然這樣的自己。但我覺得他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因為我正戴著口罩。我究竟為什么會笑呢,我自己解釋不出來,但如果真的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大概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讓我覺得有了一種期待的感覺,那種期待的感覺,來得非常真實,是我從不敢想象的,如此近距離而又現(xiàn)實的期待。我期待他的再出現(xiàn),期待他的出現(xiàn),讓我眼前一亮,就像雨夜后,寧靜的星空,溫柔著我的夢。 “謝謝!彼中α,盡管又沒有看向我的眼神。那笑,那側(cè)臉,那聲音,那人,就仿佛是我遺失很久的心動,讓我此刻都能記住當時那怦然心跳的感覺。 他走了,拿著打包好的烤肉飯離開了。我忘了自己應(yīng)該正在替別人刷卡,眼神卻直直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他拐彎徹底消失,我才終于記住了一個穿灰色外套的男孩,而這個男孩就是剛好姓楊,并對我說這個世界上姓楊的人太多的那個人。 最初的我,只是覺得那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外套,所以只是記住了它灰色的顏色。直到后來有一天,男孩他告訴我說,那是一件阿迪達斯春裝外套,后背印著一棵白色的三葉草。不知是否是緣分,那件灰色外套竟然有一天披在了我的身上,還在我的手下,被我輕輕地洗著,沾滿了我身上的香水。 所以那天,我的瞳孔里,就只有灰色。也就是從那天以后,我開始懂得識別顏色的意義。一種顏色,可能就是一個人,可能就是一種等待。 他走后,刷卡的速度明顯放慢了,我無精打采的,好像在神游,又好像在想著一個人… “我在這吃,不是打包的!币粋女生忽然扯高了嗓門,我才知道我犯錯了。 “怎么回事?”旁邊的員工忽然這樣問我,她是一個回族女人,每時每刻都用頭巾裹著她全部的頭發(fā),面善而又溫柔,這是我最初對她的印象。 我尷尬地笑了笑,沒說什么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終于下班了,我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清真餐廳,順著樓梯,一步步地走向了學(xué)生公寓。因為清真餐廳在三樓,所以臺階,需要一定時間跨過。我出來后,忽然停下腳步,手抓住了旁邊的欄桿,我不知道自己又想在做什么。我看著下面的樓梯,在想象他離開時的步伐,會不會和我有重疊的部分。我望向旁邊的女生宿舍樓,又回頭看了一眼清真餐廳,最后才慢悠悠地繼續(xù)往下走。 他都走了,我怎么可能還會遇見呢。 剛剛的那一幕,會不會只是像電影里那樣,只是一閃而過的客串,沒有開頭,也沒有結(jié)尾,只是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過程,然后毫不留意地就自動消失了呢。 我以為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故事,我以為以后不會再遇見了,我以為自己只是忽然有那么點奇怪而已,或許第二天醒來,一切就都會忘記了。 我踏過風(fēng),踩過云,也看過風(fēng)景盡頭,卻唯獨沒有擦過他的肩膀,和觸過他的眼神。 一個陌生人而已,我卻在自己糾結(jié)那么久,我知道,我依舊那么無聊。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遇見他竟然會是我后來的一個幸運,一個為時不久的幸運,卻也是一輩子的幸運。直到此時此刻,夜里八點五十四分,我正在寫下這本小說的時候,我對灰衣服男孩的所有感覺,依舊如同初遇般難忘。 有的人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也有的人無緣無故地離開。有的人好不容易一見鐘情,也有的人好多年都偷偷喜歡著一個人。有的人不曾想過要分開,也有的人說了分開后還會重遇。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種人,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心里想的那種人。 那時候,我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年紀,更不知道他來自哪里,但有一點我非常確定,他一定比我小了,因為我是即將畢業(yè)的人。 想到這里,我曾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田馥甄的《你就不要想起我》,直到睡著,直到記不起這個穿灰色外套的男孩。 可我還是記得那天,溫度依舊很低,他穿得那么單薄,灰色外套加灰色運動褲,加白色運動鞋。閉上眼睛,我都還記得他的背影,如風(fēng),如月清澈,如同電影《如晴天似雨天》里走出來的男孩,帶著我不知道的神秘,想接近,卻又覺得遙不可及。 遇見一次似乎很容易,一個抬頭,一個轉(zhuǎn)眼,都可以。但是遇見第二次,似乎就沒有那么簡單,它往往帶有一種游戲的感覺,偏偏沒有運氣。雖然那時候的自己,還不知道什么是灰色天堂,但有預(yù)感,我會不再像從前,因為從前沒有這么孤單。 忽然想起一首歌,五月天唱的《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歌詞里有這么一句話“如果我們不曾相遇,你又會在哪里”。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我會在一個他不知道的遠方,做著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想著與他無關(guān)的男人。 可惜,我遇見了他,那個與我都是姓楊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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