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兩個男人爭強(qiáng)斗狠的犯罪風(fēng)云和靈魂救贖。
洪三木和唐英虎在外人看來是情同手足的兩兄弟，可私下里他們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對手�！皠e人碗里的總比自己碗里的香”，二人對彼此間強(qiáng)烈的嫉妒心讓洪三木愛上了唐英虎的情人，而唐英虎竟也愛上了洪三木的女友。糾纏過后，二人達(dá)成心愿，互換了伴侶，本將平息的風(fēng)波卻因唐英虎的耍賴報復(fù)變成了一場謀殺！唐英虎趁洪三木爛醉如泥時殺害了洪的女友盛薔薇！
事發(fā)之后，唐英虎成功嫁禍洪三木，害洪三木被判入獄十六年。而洪三木和唐英虎真正的戰(zhàn)斗也就從這時候正式開始了。一個受著牢獄之苦，精神失常，越獄被抓，時時刻刻想著報仇；一個升官發(fā)財，仕途顯赫，卻每分每秒擔(dān)驚受怕。身陷囹圄洪三木和身處自由世界的唐英虎二人，在精神和肉體上展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拉鋸戰(zhàn)！
作者簡介：
簡明，外號兒老簡。1976年下鄉(xiāng)插隊，1982年體院畢業(yè)，1985年當(dāng)編輯。1987年當(dāng)體育記者。1985年開始在《人民文學(xué)》、《新大陸》等雜志發(fā)表作品。2002年起擔(dān)任陜西電視臺超高收視率欄目《監(jiān)獄故事》記者，與獄警、囚徒打交道超過10年，人稱“監(jiān)獄行家”。十年踩點兒、蹲點兒，老簡結(jié)識司法系統(tǒng)各式各樣的官員和干警，也結(jié)識因各種原因入獄的罪犯。長期和這些人交往，老簡對人性、對罪惡、對救贖，皆有刻骨銘心的感悟，遂厚積薄發(fā)、一氣呵成，寫就《囹圄：第一類型危險》，該作曾在內(nèi)部刊物連載，感動得萬千人士垂淚、激昂、悔悟、超脫。
老簡目前被稱為“西北文壇第一黑馬”，又有人稱“升級版海巖”。
簡明，外號兒老簡。1976年下鄉(xiāng)插隊，1982年體院畢業(yè)，1985年當(dāng)編輯。1987年當(dāng)體育記者。1985年開始在《人民文學(xué)》、《新大陸》等雜志發(fā)表作品。2002年起擔(dān)任陜西電視臺超高收視率欄目《監(jiān)獄故事》記者，與獄警、囚徒打交道超過10年，人稱“監(jiān)獄行家”。十年踩點兒、蹲點兒，老簡結(jié)識司法系統(tǒng)各式各樣的官員和干警，也結(jié)識因各種原因入獄的罪犯。長期和這些人交往，老簡對人性、對罪惡、對救贖，皆有刻骨銘心的感悟，遂厚積薄發(fā)、一氣呵成，寫就《囹圄：第一類型危險》，該作曾在內(nèi)部刊物連載，感動得萬千人士垂淚、激昂、悔悟、超脫。
老簡目前被稱為“西北文壇第一黑馬”，又有人稱“升級版海巖”。
目錄：
〇章
洪三木被押解到金川監(jiān)獄。查完了行李就是拍照。背靠磚墻目視前方，正面照，側(cè)面照，檔案里必須有。一寸黑白光頭正面照粘在半塊肥皂那么大的胸牌上，編號1571。獄友后來拿洪三木的照片跟他本人對比，說不像，說照片像周潤發(fā)，而活人像洪三木。他們特別強(qiáng)調(diào)活人“像”洪三木，而“不是”洪三木。那真的洪三木呢，洪三木的魂呢？他們說在大墻外面。
一章
四人晚餐，一張長方形桌子，兩男兩女。按邏輯應(yīng)該是唐英虎與盛薔薇坐在一邊，洪三木與于玫君坐另一邊，可見面一招呼，唐英虎被于玫君吸引到對面，洪三木舉著雙手跟盛薔薇并肩投降湊在一邊。坐定之后，四個人都沒有覺得異樣。這非常奇怪，四個人卻見怪不怪。難道唐英虎與洪三木在球場上玩“交叉換位”不過癮，還玩到生活中了，玩到女友、未婚妻身上了？！
二章
唐英虎的動作像貓一樣敏捷，唐英虎很快就完成了有效的置盛薔薇于死地的姿勢擺放。同樣迅速的是，他也完成了嫁禍于洪三木構(gòu)想。
“我讓你們圓房！讓你們圓房！操！”盛薔薇命歸黃泉之前聽到了這句話……事后，眾刑警七手八腳，上前制伏洪三木。洪三木掙扎著雙手去掐人家的脖子，還繼續(xù)嚷嚷：“你們放跑了唐英虎！你們放跑了殺人犯！你們……”后腦挨了一警棍，洪三木倒下之前嘴里吐泡泡似的冒出“薔薇”兩個字。
三章〇章
洪三木被押解到金川監(jiān)獄。查完了行李就是拍照。背靠磚墻目視前方，正面照，側(cè)面照，檔案里必須有。一寸黑白光頭正面照粘在半塊肥皂那么大的胸牌上，編號1571。獄友后來拿洪三木的照片跟他本人對比，說不像，說照片像周潤發(fā)，而活人像洪三木。他們特別強(qiáng)調(diào)活人“像”洪三木，而“不是”洪三木。那真的洪三木呢，洪三木的魂呢？他們說在大墻外面。一章
四人晚餐，一張長方形桌子，兩男兩女。按邏輯應(yīng)該是唐英虎與盛薔薇坐在一邊，洪三木與于玫君坐另一邊，可見面一招呼，唐英虎被于玫君吸引到對面，洪三木舉著雙手跟盛薔薇并肩投降湊在一邊。坐定之后，四個人都沒有覺得異樣。這非常奇怪，四個人卻見怪不怪。難道唐英虎與洪三木在球場上玩“交叉換位”不過癮，還玩到生活中了，玩到女友、未婚妻身上了？！二章
唐英虎的動作像貓一樣敏捷，唐英虎很快就完成了有效的置盛薔薇于死地的姿勢擺放。同樣迅速的是，他也完成了嫁禍于洪三木構(gòu)想�！拔易屇銈儓A房！讓你們圓房！操！”盛薔薇命歸黃泉之前聽到了這句話……事后，眾刑警七手八腳，上前制伏洪三木。洪三木掙扎著雙手去掐人家的脖子，還繼續(xù)嚷嚷：“你們放跑了唐英虎！你們放跑了殺人犯！你們……”后腦挨了一警棍，洪三木倒下之前嘴里吐泡泡似的冒出“薔薇”兩個字。三章
洪三木當(dāng)場拒絕法庭為自己指定律師，死不認(rèn)罪，在法庭上亂喊亂罵，聲稱自己沒有殺人，聲稱唐英虎才是兇手。在法警的強(qiáng)制措施下，洪三木才勉強(qiáng)安靜下來。公訴人宣讀洪三木的殺人證據(jù)后宣判，其中有一條罪狀是“擾亂法庭、蔑視法官”，與殺人罪加在一起“二罪并罰”，洪三木領(lǐng)刑十六年！在獄中，老大給懷中的洪三木普及法律知識，說：“本來咱沒有罪，現(xiàn)在有了！大庭廣眾，哦，法庭之上，躲都沒法躲，賴都沒法賴。本來沒罪，現(xiàn)在有了�！彼恼�
你越獄出去沒問題，可是，有一天你要是再回來，不能怪我們，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嘛。你不要瞪眼睛，進(jìn)就是出出就是進(jìn)，上就是下下就是上，好就是壞壞就是好，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看你站在什么角度看問題。比如說你青春年少，荷爾蒙分泌旺盛，你需要女人，可是真的有了女人，你又必須面對一系列的麻煩。比如唐英虎陷害你，他也陷害了他自己，陷害了他的父母，還有他現(xiàn)在的妻子和女兒，而且災(zāi)禍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擴(kuò)散。你又瞪眼睛。時間有限，你急著走人，先扯這么兩句吧。別說我們沒告訴你：出了監(jiān)獄的大門，就不要回頭！五章
洪三木閉著眼睛說：“隊長，對不起。為了安生，我的想法是這樣：我沒有殺人，所以不能認(rèn)罪服法，但我不認(rèn)罪伏法大家都不得安生。大家都安生的話我就必須跟您回監(jiān)獄。回監(jiān)獄我還是不能安生。不是我不安生不叫大家安生。我必須是有罪的才能安生。這一點很重要。我有罪。我的罪第一次是大鬧法庭，第二次是挖地洞，第三次是越獄，第四次就是現(xiàn)在我傷害政府您。這四次罪加起來也沒有殺人罪那么大，對吧？但是，‘四罪并罰’也可以判上五六七八年吧。這樣，這五六七八年我就會安生了，我就有理由安生了。至于五六七八年之后，到時候再說吧。”六章
身為司法處長的唐英虎希望有什么辦法，有什么人能夠暗中助力，搞個什么事故，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取洪三木的性命。但是，他不會把自己全部亮出去，授人以柄，尤其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底。洪三木已經(jīng)在電視上認(rèn)罪，他死了還是活著沒有什么緊迫的根本的區(qū)別，只是常常或者偶爾讓唐英虎想起來厭煩。有朝一日，就算洪三木刑滿了，見了面，他又能怎么樣？！跟唐英虎拔刀相向？“再殺人”？洪三木要是再找唐英虎，就是“再殺人”！七章
唐英虎鋃鐺入獄。當(dāng)?shù)弥莫z友一個是洪三木在看守所遇到的“村長老大”，二進(jìn)宮；一個是在黑磚窯救了洪三木命卻犯下殺人罪的“兄弟”，三進(jìn)宮，唐英虎尿顫似的打個激靈。在獄中，唐英虎知道了一些在外面得不到的“知識”。原來，頂替服刑是一種“竅門”。但都是“靈機(jī)一動”。比如三人團(tuán)伙犯罪，一人擔(dān)；父子殺人父親擔(dān)。還有頂替服刑拿工資的，有的按月發(fā)，有的按年發(fā)，有的“一把清”�！栋茁乖纷髡哧愔覍崥J點西北作家后起之秀，
歷時10年100家監(jiān)獄踩點兒，深諳警察和罪犯種種心理罪
第一類型危險：交換伴侶、醋意情殺、栽贓陷害、越獄逃亡、靈魂救贖
中國版《越獄》+《肖申克的救贖》，感動亂世蒼生
《白鹿原》作者陳忠實欽點西北作家后起之秀，
歷時10年100家監(jiān)獄踩點兒，深諳警察和罪犯種種心理罪
第一類型危險：交換伴侶、醋意情殺、栽贓陷害、越獄逃亡、靈魂救贖
中國版《越獄》+《肖申克的救贖》，感動亂世蒼生
3
唐英虎把女朋友領(lǐng)回家之前，先帶來了洪三木。
洪三木在唐成海眼里并不陌生。兒子上大學(xué)期間，唐成海背著唐英虎悄悄看過他們的許多比賽。本省大學(xué)生聯(lián)賽，洪三木是“通大隊”，兒子是“交大隊”，二人是對手。全國大學(xué)生聯(lián)賽，二人共同代表本省大學(xué)生隊，又是隊友。洪三木身高比唐英虎矮好幾公分，司職組織后衛(wèi)，球路刁鉆，控球嫻熟，傳球詭異，三分神準(zhǔn)，是球隊的核心人物。唐英虎動作規(guī)范，基本功扎實，司職大前鋒，底線零度角投三分、背身單打小勾手可以得分，遛底線突破也屢屢建功。
雖然唐成海在球場上見識過洪三木的籃球技術(shù)，也看見他跟自己的兒子時不時打出精妙的配合，但唐成海還是有點意外，因為這是兒子領(lǐng)回家來的第一個外人。唐成海跟老伴都有些不知所措。
洪三木沒有唐英虎那么帥，皮膚也比唐英虎黑很多。近在咫尺，唐成海又覺得洪三木臉上有什么怪異的地方，他的眼睛總是閃閃爍爍，游移不定，似乎在躲著什么，不像在球場上看到的那么自信和從容。
“叔叔阿姨好！”洪三木給兩位長輩鞠了一躬。
看著洪三木拘謹(jǐn)?shù)纳袂�，唐成海腦海深處泛起一股莫名的泡沫。直到兒子說起帶洪三木來家里見父親的緣由，唐成海才松了一口氣。
唐英虎“代言”說，洪三木的父親是火車司機(jī)，母親在鐵路后勤系統(tǒng)的幼兒園工作。他母親快要退休了，單位說給她們定性“大集體”，這樣，退休金就會少很多。姐妹們串通好了要打官司，到處尋找法律支援。她們放出話，不解決問題，就去省政府靜坐。
“這件事我有所耳聞。不光是鐵路系統(tǒng)，許多大型國營企業(yè)都存在這個問題。這是一個相當(dāng)復(fù)雜的歷史問題，需要政府、司法、工會等諸多方面聯(lián)動……”
唐成海此時已經(jīng)是司法系統(tǒng)的一名處級干部兼律師。他向洪三木簡要地介紹了“三八定案”的歷史淵源和自己的看法。他把自家的客廳當(dāng)成律師事務(wù)所了，以為洪三木是專程前來咨詢的。他忽略了一個要點：洪三木幾乎什么話也沒說。他不知道洪三木的造訪是兒子生拉硬扯拽來的，目的是為了把家里的新房——三室一廳顯擺給洪三木看。他更沒有意識到洪三木與自己的寶貝兒子之間已經(jīng)滋生了兇險的萌芽，其根源就是常常出現(xiàn)在男人之間的那兩個字：
“不服�！�
臨走之前，洪三木說話了。他說這房子真大呀，客廳真豪華呀，廚房真現(xiàn)代呀。一大堆溢美之詞把唐英虎全家人說得喜笑顏開。
洪三木也笑了，露出兩顆虎牙。
“般配！”
唐英虎把盛薔薇領(lǐng)回家的時候，母親的臉笑成了花，她一面忙著招呼姑娘，一面在心里不停地重復(fù)“般配”這兩個字。唐成海更是高興得
香煙燙了手指。相形之下，盛薔薇倒顯得從容不迫。好像這是在“女方”的家里。
盛薔薇是退役的花樣游泳運(yùn)動員，身材高挑，明眸皓齒，皮膚不是特別白，卻透著健康的紅潤。她穿了一身白色純棉布連衣裙，白底上印著藍(lán)色的蘭草，腳踩一雙乳黃色涼皮鞋，是有那么點“冰雪”什么、“冷艷”什么的。不過，姑娘皮膚的微紅色光澤和眸子的顧盼與流轉(zhuǎn)卻含蓄而悠緩，哪怕不笑，抿一下嘴就顯出了溫柔嫻靜、落落大方。這是唐成海夫婦二人對盛薔薇的印象。
盛薔薇走了之后，唐成海兩口子把兒子夾住，你一句我一句�！澳睦锶搜�？”“什么工作呀？”“她父母干什么呀？”“咋認(rèn)識的呀？”“不是鬧著玩的吧？”“那就可以計劃結(jié)婚的事啦！”最后，唐成海說請姑娘星期天來吃飯，末了又補(bǔ)一句：“天天來吃也好啊�！闭f完沖妻子獻(xiàn)媚地一笑：“對吧？”做飯是妻子的“工作”，當(dāng)丈夫的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
唐英虎仰著下巴，在父母面前如此驕傲，他以前沒體驗過。
唐英虎跟盛薔薇并不是什么艷遇之后的一見鐘情。有一次在更衣室，一個叫秦向陽的隊員坐在凳子上說：“我可是從沒見過那樣的美女！高傲、冷艷、性感……”唐英虎立馬湊過去說：“叫我見見！”
秦向陽翻一下眼皮，說：“你？我看跟我一樣——沒戲！”
“你……”唐英虎歪一下腦袋，雙手交叉握在胸前。
秦向陽仰臉說：“我？我咋？我哪兒比你差？！你還想動手？！”
“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那……嗯，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我要是把你說的這個什么高傲、冷艷、性感弄到手咋辦？”唐英虎撒手張開膀子，好像他的兩條長臂下面安裝了羽毛，可以飛起來。說這話，嘴里濺出了唾沫星子。
大家笑起來。有人支持唐英虎，說那就讓他做五百個折返跑；那就讓他拿大頂、折返跑，再用腳后跟投籃；那就讓他給唐英虎洗褲衩。另一些不干了，說要是弄不來咋辦啊？那就讓唐英虎裸奔吧，反正他覺得自己很帥。咱們呢，就設(shè)一柵欄，靠近看的一次五毛吧。五毛太少。不少啊，咱積少成多啊，咱多換幾個地兒，薄利多銷啊！
秦向陽還真就把唐英虎領(lǐng)到盛薔薇所在的藝術(shù)體操培訓(xùn)班的附近，說你自己去吧。唐英虎不去，說要去一塊去。秦向陽說：“我就知道你沒膽，想想看啊，那樣的大美女能剩下等著咱們上嗎？聽說省委副書記的兒子都沒排上隊！就咱這傻大黑粗的，送你一句歇后語：癩蛤蟆看天——你猜！”
唐英虎照著秦向陽的肚子就是一拳頭。那天在更衣室，唐英虎就想揍他。秦向陽球打得不怎么樣，摔跤卻是一把好手，當(dāng)下就給唐英虎使了一招“背麻袋”，只聽“嗨”的一聲，就把高大的唐英虎摔在地上。唐英虎爬起身還要跟人家練，秦向陽撒腿撤出去老遠(yuǎn)，說：“不服？那咱回去當(dāng)著弟兄們的面，當(dāng)著教練的面，寫一份文書，打死不償命！”
唐英虎想起誰說過秦向陽練過功夫�？磥砼Ｆげ皇谴档�。唐英虎不服，但也只能站在原地，翻翻嘴皮子。他說：“知道你為什么老坐板凳嗎？打球不動腦子！”
唐英虎會動腦子嗎？唐英虎愛上盛薔薇了嗎？還是為了滿足他的本能、他的占有欲？滿足他在人前的虛榮心？
唐英虎躲在那個舞蹈培訓(xùn)班的窗子后面，看了幾眼盛薔薇，腦子就轉(zhuǎn)起來了。轉(zhuǎn)得太快了，結(jié)果發(fā)暈了，就不轉(zhuǎn)了�？匆娛⑺N薇，唐英虎沒覺得她是什么天仙美女，當(dāng)然也沒有神魂顛倒。他暈，是因為他強(qiáng)烈地預(yù)感到自己會被拒絕。他的自尊心、虛榮心在臆想中被傷害了。
回去的路上，唐英虎有車不騎，單手推著，他發(fā)覺自己對馬路、電線桿、玻璃和比玻璃反光率更高的拋光物體、下水道、磚頭水泥、廣告牌、斑馬線、樓房、煙盒、餐館、商店、塑料袋、紅綠燈、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對身在其中、司空見慣的城市忽然有了某種陌生而怪異的感覺。而過去，那些物體、那些場所、那些景觀、那些光影等等，一切就像是自己家的延伸，甚至自己家的一部分。本來他跟這一切是囫圇一體的、水乳交融的，現(xiàn)在這一切要把他離析出去。這種感覺的發(fā)源地不在他心靈深處那塊已經(jīng)堅硬的地方，而是在這塊地方的旁邊，緊挨著，那兒最脆弱、最少彈性，是另一個極端的所在，它害怕失敗、害怕被拒絕。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在之后的日子里蔓延，它也誘發(fā)、帶動起唐英虎已有的生命體驗。心跳和呼吸變得清晰可聞；關(guān)節(jié)的扭轉(zhuǎn)和肌肉的牽拉似乎也釋放出記憶；籃球在地上的拍擊、在空中的滑行、在自己手掌上的觸覺，好像都跟過去不一樣了；身體騰空、失去平衡、撞擊摔打……仿佛都可以編入記分牌的阿拉伯?dāng)?shù)字，那些數(shù)字輕巧地翻身，疾速地變幻，它們看上去那么簡單卻又無比復(fù)雜。他的腦袋被充滿了，卻還在膨脹。
唐英虎要追求盛薔薇，這就像誰誰說要去NBA打籃球。笑話。
唐英虎曾經(jīng)有過不少女朋友，那幾乎都是人家自愿投懷送抱。由于他嚴(yán)格執(zhí)行“不談婚姻”的原則，那些女生也就得樂且樂、得過且過，然后就各尋其主了。因此，留下了這樣的后遺癥：當(dāng)唐英虎想要主動追求一個姑娘，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經(jīng)驗、沒技巧，甚至沒膽量，像個十幾歲的情竇初開的靦腆的童男子。高大帥氣的“虎哥”原來也是“老虎吃天，無處下爪”。
唐英虎需要幫助，渴望傾訴，最終他選中了洪三木。唐英虎相信，在籃球場上可以不斷幫助球隊擺脫困境的洪三木，解決這種問題也一定是手到擒來。
“瞎瞎瞎！”洪三木忽然前傾身體，腦袋沖過來，在唐英虎的臉前剎住，說，“單相思，失戀。如此而已嘛！”說完，洪三木又跳開了身體。
唐英虎沒料到洪三木的“瞎瞎瞎”，就像對手在球場上無法預(yù)料洪三木詭異的傳球一樣，他本能地眨了眨眼，本能地向后移動腦袋。幾次之后，唐英虎似乎搞懂了，洪三木發(fā)出“瞎瞎瞎”的聲音，就是表示輕蔑。
唐英虎跟洪三木你推我一掌，我推你一掌，說話。唐英虎說，你得幫我。洪三木說，我這樣的角色天生就是幫你的，我每場球十幾個助攻，一多半都是傳給你的。唐英虎說對呀，這回你要給我傳一個球讓我完成一次“絕殺”，然后我一定給你找一個媳婦。洪三木說瞎瞎瞎，我用得著你找嗎？！又說，看來這回你是王八咬住秤砣了。
類似于唐英虎畢業(yè)之后分配到司法局，洪三木大學(xué)畢業(yè)后分配到了父親所在的鐵路局。那時候各企事業(yè)單位都愿意接受子弟大學(xué)生。單位不同，不在一個球隊打球，洪三木也就沒找過唐英虎。沒事兒。沒理由。沒興趣。如果唐英虎不找洪三木，可能兩人就只能在什么什么籃球賽上偶遇。
唐英虎推洪三木一掌：“你倒是跟我說說你的諸葛亮妙計呀！”
洪三木推唐英虎一掌：“我把她堵在廁所里你信不？！”
4
洪三木說到做到。
盛薔薇的舞蹈培訓(xùn)班租用的是體院的老體操房。老體操房的女廁所是一個套間，里間的三個蹲便被木板隔開遮擋，外間有一個洗手的水龍頭。洪三木就是在外間擋住盛薔薇的。
盛薔薇在鏡子里掃一眼高舉雙手的洪三木，并不吃驚，她捋一下額前的劉海，轉(zhuǎn)回身，說：“你為什么要為別人當(dāng)馬前卒？！”
“啊——”洪三木放下舉起的雙手，搓兩下，嬉笑著說：“額滴神啊，神啊你！都看出來啦！”過程中，洪三木始終看著盛薔薇的眼睛。洪三木覺得盛薔薇很普通，至少不能用什么冷艷呀、美女呀之類的詞去形容。她只是比一般的女子機(jī)靈、爽快、健康。但很快，幾乎是瞬間，洪三木瞥見盛薔薇脖頸左側(cè)上的一顆痣，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的親和的感應(yīng)。所謂“色迷一點”。
盛薔薇哼了一聲，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出門去，招呼幾米開外的唐英虎，說：“你手背在后面，拿著花吧？”
唐英虎紅著臉走上前，供出了藏在背后的一束玫瑰花。
盛薔薇通過唐英虎的身邊，走回訓(xùn)練場，一邊說：“把花插到男廁所�！�
唐英虎一愣。洪三木已經(jīng)貼著他的耳朵說：“追上去獻(xiàn)給她！”沒想到盛薔薇殺了個回馬槍。她返身回到兩個男人身邊，用下巴指了一下洪三木，一字一頓地說：“獻(xiàn)給他也行，那么辛苦。”說完，轉(zhuǎn)身又走了，留下兩個傻大個面面相覷。
“你走吧！”唐英虎推了洪三木一把，說。他受了刺激，之前的預(yù)感應(yīng)驗了。他也十二分后悔把洪三木扯進(jìn)這件事里，因為現(xiàn)在，洪三木手里又多了一個嘲笑他的把柄。不過，這在反方向也激發(fā)了唐英虎的“斗志”。他不能認(rèn)輸。
從此，只要盛薔薇在培訓(xùn)班上課，高大的唐英虎的身影就會出現(xiàn)在窗戶外面。他看著盛薔薇的臉和身體，想象著如何與它云雨媾和。他這樣想著，直到額頭充血，直到身體反應(yīng)難以控制，他就去一趟廁所。日子久了，次數(shù)多了，秦向陽已經(jīng)在暗地里編排唐英虎的笑話了，盛薔薇也沒有露出半點惻隱之意，也沒走出體操房來跟他說一句話或者朝他站的方向笑一下打個招呼。盛薔薇鐵石心腸，無動于衷。再這么下去，唐英虎可能就要撐不住失去控制了。失去控制就可能導(dǎo)致犯罪，犯罪就要被判刑，就要進(jìn)監(jiān)獄——唐英虎這輩子進(jìn)過很多次監(jiān)獄，絕大多數(shù)都是以警官的身份。
盛七拍了一下唐英虎的肩膀。
盛七說我是盛薔薇的父親。盛七問唐英虎你這是干嗎。唐英虎說我沒辦法，我必須這樣，我愛你女兒盛薔薇。盛七說你跟她說了嗎。唐英虎說沒有。盛七說那你是希望我轉(zhuǎn)告她嗎。唐英虎說不。盛七說那你這樣站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嗎。唐英虎說我沒機(jī)會。盛七說那我把她叫出來。唐英虎說謝天謝地謝大叔。
雖然是吞吞吐吐，臉紅脖子粗，唐英虎還是當(dāng)著盛七的面對盛薔薇說：“我愛你！”這樣，沒打動盛薔薇，打動盛七了。
背過唐英虎，盛七問女兒：“你愛唐英虎嗎？”
盛薔薇低下頭，說：“哎呀爸呀！”
盛七年輕時是羽毛球運(yùn)動員，得過省上比賽的銀牌，他的拿手絕技是飛身救網(wǎng)前球。上小學(xué)的時候，有一次盛薔薇對母親說：“爸爸能救球，爸爸能不能救我們？”母親還沒開口，父親突然從身后抱起女兒和盛薔薇的弟弟，搶著說：“當(dāng)然能！不管發(fā)生什么危險，爸爸都能救你們！救薇薇就更不在話下�！闭f著，父親把盛薔薇拋向空中，然后穩(wěn)穩(wěn)地接住抱在懷里。父親經(jīng)常這樣突然從后面抱起薇薇，拋向空中再接住，每一次薇薇都會失聲叫喊“哎呀爸呀——”。這時，就是他們一家四口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在學(xué)校，遇到什么驚恐的危險的事，同學(xué)們都喊“哎呀媽呀——”，只有盛薔薇一個人喊“哎呀爸呀——”。
后來唐英虎撈著機(jī)會跟盛薔薇一家去臨潼，陪盛薔薇的母親上山去老母廟進(jìn)香。四個人走在階梯狀的山道上，盛薔薇腳下趔趄，差點摔倒，身邊的唐英虎撈住了她一條胳膊，盛七人在遠(yuǎn)處，卻回身攬住了她的腰身。當(dāng)時盛薔薇失聲叫喊的也是“哎呀爸呀——”。下山之后，唐英虎不高興，說：“你為什么不喊‘哎呀哥呀——’？”盛薔薇說：“這個呀，都那么多年啦！嗯，如果二十年之后你依然對我這么好，估計我就會改過來了�！�
盛七追問女兒：“哎呀到底是愛呀還是不愛呀？”
盛薔薇甩一下馬尾辮，說：“不知道�！�
盛七說：“那就先交朋友唄。交往交往觀察觀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像唐英虎這么癡情的�！�
盛薔薇在爸爸面前低下頭，算是默認(rèn)。
唐英虎得以跟盛薔薇出雙入對。他成功了。這時，他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敬秦向陽�，F(xiàn)在，他擁有了主動權(quán)，占據(jù)了打擊秦向陽的制高點。秦向陽摔了唐英虎一大跤，本來心中忐忑，見了唐英虎領(lǐng)來盛薔薇，甘愿受罰，當(dāng)眾做了六十個俯臥撐，又貼墻倒立三分鐘。還不行？折返跑二十趟！還不行？秦向陽急了，就要當(dāng)著盛薔薇的面說出事情原委，唐英虎才罷休。
唐英虎當(dāng)然也要在洪三木面前炫耀一番，他要掙回在洪三木面前丟失的面子。他假惺惺請洪三木吃飯，沒料想，洪三木跟盛薔薇面對面坐著，發(fā)生感應(yīng)，心有靈犀，眉目傳情。趁唐英虎上廁所的機(jī)會，洪三木直白地跟盛薔薇說：“那天在廁所，我一看見你后脖子上那顆痣，就被吸引住了�？墒乾F(xiàn)在的形勢屬于‘朋友妻不可欺’了。唉�！笔⑺N薇笑起來，說：“什么七呀八呀！你真逗！你什么邏輯？看見一顆痣就有愛情啦？哈�！焙槿菊f：“我那是叫情迷一點�！笔⑺N薇說：“是色迷一點吧！”兩人笑起來。
唐英虎回來問：“你們兩個笑什么？”洪三木說：“廁所！那一回咱們在廁所！”唐英虎沒笑，他說：“哼哼，還不是你的餿主意！叫我跟著丟人現(xiàn)眼�！焙槿净亓艘痪洌骸拔揖椭滥氵^河拆橋！忘恩負(fù)義！早知道當(dāng)初我就先下手——人家小盛也沒說過非你不嫁。對吧？”
盛薔薇歪著脖子咧一下嘴。她的頭一動，那顆黑痣顯露無遺。
唐英虎哼哼哼地，發(fā)鼻音笑著。他說：“三木兄弟，知道那句話吧，叫什么來著？癩蛤蟆看天——你猜！”
盛薔薇的腦袋擺正了，腦后的馬尾辮輕輕揚(yáng)起。
洪三木聳著鼻子，眼睛卻沒有離開盛薔薇脖子上的那顆黑痣。
如果唐英虎拉著盛薔薇去見洪三木是一個錯誤的話，那么他犯的第二個錯誤，就是一高興、一不留神把盛薔薇領(lǐng)回家見了父母。
父母那么喜歡盛薔薇，令唐英虎欣喜自豪，也令他始料不及。父母的態(tài)度攪擾、延遲了唐英虎的計劃。也許那算不上什么計劃，只能算是他體內(nèi)不斷積攢的、由荷爾蒙激發(fā)的、多半屬于生理反射的“慣性”指向。那個指向就是性。放著盛薔薇這樣成熟的“凌波仙子”而不去肌膚交歡，唐英虎還是唐英虎么？！只是，“主動”與“被動”的角色轉(zhuǎn)換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yīng)。現(xiàn)在唐英虎是“追求”者。如此，當(dāng)然應(yīng)該拿出一點紳士風(fēng)度。父母的態(tài)度則為唐英虎的“紳士風(fēng)度”添加了一些莊重的色彩。父母早早地就拿兒子與盛薔薇談婚論嫁，那可不是開玩笑。
唐英虎再把盛薔薇領(lǐng)回家的時候，父母都盡可能地留給他們自由空間，后來干脆借故買菜什么的就出門去了，兩個小時后才回來。這樣做，在唐成海那里，多半含有緩釋往年積攢的愧疚的意思。
當(dāng)年，唐英虎與女生同居多半是在城中村的租房中，偶爾也在宿舍。宿舍的兄弟們有段時間大多都有女朋友，他們就“輪流坐莊”使用宿舍，其他人主動回避。如果一周下來出現(xiàn)沒有坐莊的倒霉蛋，便會得到其他所有人贈送的一元飯票，名義上是“補(bǔ)償安撫”，實際上是羞辱和嘲諷。如果有誰能連續(xù)坐莊五天，其他所有人就得每人都給這個人五元飯票，這其中的含意和滋味當(dāng)然就不言而喻了。如果誰能連續(xù)坐莊十天，那么其他人就得每人給他五十元飯票，這種情況意味著，如果不走出校門沿街乞討，就得餓半個月肚子。唐英虎就干過連續(xù)十天坐莊的事。不過，那一次群眾造翻了。他們對唐英虎這十天的“確實內(nèi)容”提出質(zhì)疑，說他關(guān)起門來跟女生啥也不干，聊天扯淡，沒有旁證。唐英虎急了，說：“再來！再來再來！你們別走，全在旁邊看著！”大家一哄而散，都奔食堂吃飯去了。一個邊走邊說：“唐英虎他就算是條公狗，咱們也不能一個月都不吃飯吧？！”另一個說：“禽獸！”再一個說：“禽獸不如！”
唐英虎有意無意之間把父母的話傳給盛薔薇聽，探尋她的態(tài)度。盛薔薇總是一笑而過。問得緊了，她就說叔叔阿姨真好。“那我好不好？”唐英虎得寸進(jìn)尺，把臉湊上去。盛薔薇躲開，說：“你也不壞呀。”見面的次數(shù)多了，盛薔薇在唐英虎面前越來越隨便，疲倦了伸個懶腰，胳肢窩亮出來也不避諱；鞋帶松了，彎腰伸手去緊一緊，臀部翹起來就翹起來。有天淋了雨，盛薔薇跑到唐英虎家，唐英虎把母親的衣服拿出來給她換，盛薔薇在唐英虎面前脫得只剩下三點。后來她說腳上濺了泥水，唐英虎還打來熱水親自為她浴足。唐英虎雙手捧著盛薔薇的腳丫子，興奮起來，說了一大堆溢美之詞，就像一個葷素不忌的美食家盛贊一對熱騰騰的冰糖蒸豬蹄。做出很多親昵的動作在所難免。那一刻，唐英虎覺得自己情感升華，心疼盛薔薇，愿意為她做任何事。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別人所說的愛情。愛情就是冰糖蒸豬蹄嗎？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唐英虎的動作就改變了方向，從盛薔薇的腳丫子往上。
撫摸耳語嬉笑扭動擁抱接吻……
“好了，停下來。停下來！你干什么？！”
盛薔薇的聲音越來越大，兩人挨得很近，話音幾乎是在唐英虎的耳邊響著。唐英虎怔住，緩一口氣，溫情地說：“不可以么？”但是唐英虎的話語更像是一個煙幕彈，他的手并沒有停下來�？磥硭呀�(jīng)按捺不住，意欲強(qiáng)攻。
“啊——”盛薔薇尖聲叫喊，之后好像是噎住了。
唐英虎發(fā)現(xiàn)盛薔薇面色失血，身體到處都是硬邦邦的。更加赫然在目的是，盛薔薇把一支鋼筆捅進(jìn)嘴里，嗚嚕嗚嚕地說：“再不停下我就吞下去！”唐英虎僵住了。盛薔薇瞪著雙眼憤怒地別過臉去，她整個臉都變形了，特別是眼睛，瞳孔幾乎甩出眼眶，眼角凸顯出一塊巨大的眼白，格外驚悚。這眼白揮發(fā)出來的信息像巖石和鋼鐵一樣堅硬。與當(dāng)年唐英虎把自己身上弄得滿身是血嚇壞了小女生類似，唐英虎被盛薔薇的舉動和狀態(tài)震懾了。他松開手站起身，大腦一陣眩暈，感覺自己甚至出現(xiàn)了短暫的肌無力。之后很多日子，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冰冷而決絕地告訴唐英虎：要強(qiáng)奸一個女人甚至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要傷害、摧毀她的身體。
“為什么？”
待雙方都緩過神來，唐英虎面對異常陌生的盛薔薇，問。
盛薔薇兩眼呆滯，雙唇緊閉，她被意欲強(qiáng)攻的唐英虎嚇壞了，大概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壞了。進(jìn)入唐英虎家之后，盛薔薇在一個桌子上看見一支脫了帽的粗鋼筆，可能是唐英虎的父親忘在那里的，鋼筆閃亮的金屬筆尖令盛薔薇心中一陣悸動，鬼使神差，她就順手操在手里，帶入了唐英虎的房間。沒想到事情就是朝著那個艱澀的潛意識的預(yù)感發(fā)展，這支鋼筆真的派上了用場。
盛薔薇沒有回答唐英虎。
唐英虎叫了一聲，說：“咱們是兩口子啊——早晚的事�。 彼窕\子里的狗熊一樣在屋子里來回轉(zhuǎn)，兩眼充血，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又把雙手舉到臉前察看，似乎那上面寫著他跟盛薔薇的前生今世，寫著萬卷經(jīng)書，寫著他和盛薔薇關(guān)系的密碼，寫著他已經(jīng)明白卻不愿接受的答案。
盛薔薇后來明確地回答了唐英虎的問題。盛薔薇和唐英虎都沒有想到，那樣的回答本來就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不言而喻的，卻仿佛意外地碰觸到什么機(jī)關(guān)，啟動了一個程序，那個程序最終要了盛薔薇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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