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 《出家與其弟子)是影響日本,乃至世界文壇的著名劇作,初刊于1917年創(chuàng)刊的雜志《生命之河》。這是作者倉田百三于26歲寫成的一部劇本,當(dāng)時他是一個重病纏身,臥床不起的病人。他在22歲就患上了結(jié)核病,被迫輟學(xué),一直到40歲仍然無法擺脫病榻的生活,所以倉田的文學(xué)作品幾乎都是他與疾病苦戰(zhàn)中的作品,這對一個時刻都受到死亡威脅的人來說,對生命的理解是深刻的。他在病床上所經(jīng)歷的不僅僅是肉體的煎熬,更殘酷的是精神上的重壓,那種對靈魂鞭撻的痛苦使倉田進入了宗教性的體驗,同時他自身天才般的藝術(shù)感受又令他近乎于窒息,他吶喊:命運蹂躪著希望(第五幕第二場);他自慰:祈愿呼喚著命運(同前)。 《出家與其弟子》是一部哀傷的青春史詩,從這部書由巖波書店于1918年發(fā)行單行本以后,在日本社會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一版再版,直到如今,巖波書店已經(jīng)重印了86次以上,其他出版社如新潮社,講壇社等多家大型出版社紛紛發(fā)行單行本,而且重印多達百次以上,一部劇作橫跨整個20世紀能夠擁有如此眾多的讀者,在日本的文學(xué)界,尤其是明治維新以后,實屬罕見。法國文豪羅曼·羅蘭讀過該劇的英文譯本后,深受感動,曾寄信給倉田百三,德國哲學(xué)家海德格爾也對該對劇大為贊賞,更有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為之傾倒,據(jù)說在他本人切腹自殺前不久,還在重讀這部青春的史詩。 倉田百三是一個充滿憂傷的青年,同時又是一個熱血沸騰,直面青春的人,無奈的是病魔卡住了他年輕的生命,有時令他黯然神傷,有時令他壯志凌云。對于成長在大正年代的倉田來說,關(guān)于文學(xué)、宗教、共產(chǎn)主義與資產(chǎn)階級,以及戀愛、性欲、人性與道德等等問題都處于一個模糊不清的階段,他清醒過,困惑過,希望過,也失望過,所有這一切在《出家與其弟子》中都作了盡情淋漓地表達,沒有任何掩飾,更沒有嬌情,以火熱的激情寫出這樣的語句: “青年啊,憑你一顆年輕的心活下去吧,你別無選擇!面對命運,振作起你的青春吧!沒有純粹青春的人,將不會有他真正的老年!”(《出家與其弟子》第三幕第二場) 倉田用自己的作品驗證了這句話,因為他所有的作品都沒有他的處女作成熟,而他的晚年正像劇本里衰老的親鸞一樣,孤寂茫然。從這方面來說,他的文學(xué)生命并不長,但僅這一本《出家與其弟子》就足以成為傳世之作。 《出家與其弟子》寫的是發(fā)生在日本佛教凈土真宗里的一個僧侶和藝妓的故事,而倉田本人并非是一個佛教徒,他的另一部作品《青春氣息的痕跡》證實了他對基督教的接受,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倉田用的是基督教的思想情感,而描寫出他筆下的佛教大師親鸞。親鸞是日本鐮倉時代的僧人,他厭惡貴族化的佛教,把教義推廣于民間,創(chuàng)立凈土宗中的凈土真宗教派,認為佛,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人人皆可成佛的平民宗教,凈土真宗極力強調(diào)信仰的作用,不拘泥任何形式,乃至準許僧侶娶妻食肉,貼近世俗生活。親鸞僧人的語錄《嘆異抄》(唯圓房著,筆者譯,文津出版社1994年版),則是另一部影響日本社會的名著。 《出家與其弟子》也可視為倉田百三的寄情之作,也許只有倉田本人在病痛的折磨中才能感悟戀情的純潔和信仰的崇高。倉田有他的悲情和不安,他把宗教與情愛的沖突赤裸裸地暴露出來,不回避內(nèi)心深刻的矛盾,而這一點正是倉田劇作的藝術(shù)特征。日本文評家龜山勝一郎對此解釋道:“藝術(shù)與宗教是一組敵對的關(guān)系,猶如圣母瑪麗亞和維納斯永遠不會和解一樣。” 《出家與其弟子》內(nèi)容共分六幕,講述的是發(fā)生在日本佛教凈土真宗里的一個僧侶和藝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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