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山中最后一季


作者:埃里克?布雷姆     整理日期:2016-08-03 22:15:17

  ★榮獲2006年美國國家戶外圖書獎、2006年美國圣地亞哥圖書獎、美國邦諾書店“2006年度*精彩故事”,入圍2006年普利策獎非虛構(gòu)類作品!  锩缆(lián)社、《出版人周刊》《華盛頓郵報》《戶外》《國家地理探險》《舊金山紀事報》《芝加哥論壇報》等權(quán)威專業(yè)媒體盛贊推薦。   ★中國登山隊隊長王勇峰、資深攝影師趙嘉聯(lián)袂推薦!  ★紀實文學的典范之作,細膩傳記與懸疑故事的完美融合。   《山中*后一季》將娓娓道來的人生傳奇與驚心動魄的搜救過程交織起來,疏密有致、動靜相宜,制造出一種觀影般的生動體驗。與此同時,作者用冷靜克制卻又潛藏激情的筆觸描繪出一位熱情堅定的山野守護者及其純粹、赤誠的靈魂。但作者無意將藍迪塑造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荒野英雄,也不打算將他的人生選擇奉為某種楷模,而是用質(zhì)樸平實的筆觸講述了一個男孩如何成長為一個與自然為伴的男人,包括他的收獲與快樂、困惑與矛盾、欲望與煩惱。人對自然的情感、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國家環(huán)保政策的變化,也一一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帶給人豐富深邃的閱讀感受。   ★呼應(yīng)人們對身心和諧的追求與對人生意義的思考!  除了藍迪本人,作者亦將目光投向巡山員群體。巡山員多數(shù)時間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收入微薄、缺少福利,有時還要冒生命危險。但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卻如漩渦般吸引著一批批學生、教師、作家、學者、攝影師、藝術(shù)家前來做巡山員,并且一待就是十幾二十年。為什么藍迪和他的同事們甘愿放棄舒適的生活進入深山老林?離群索居是為了逃離沉重的現(xiàn)實還是為了尋找永恒的靈魂之鄉(xiāng)?如果金錢、名譽和安穩(wěn)的生活不能帶給人們幸福,究竟什么才是生命中*重要的事?對此,本書沒有提供明確的價值判斷,而是通過還原與呈現(xiàn)藍迪及其同伴的人生,將對生命意義與價值的思考留給了讀者。   ★喚起人們對自然的喜愛與對環(huán)保的關(guān)注!  愛默生、梭羅、繆爾等自然主義者不僅對主人公藍迪影響至為深遠,他們的作品也是本書作者布雷姆的啟蒙書!渡街*后一季》所流露出的對于自然萬物的眷戀、對簡樸生活的崇尚、對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渴望,與《瓦爾登湖》《沙郡年記》《夏日走過山間》等作品一脈相承。書中描摹的萬物有靈的自然之美,必定會喚起讀者親近自然的情感與探尋生命本質(zhì)的沖動。此外,本書也了美國戶外旅游的興盛帶來的一系列影響,比如巡山員角色的變化:由溫和可親的自然學家變成嚴格的執(zhí)法人員;比如美國環(huán)保政策的改變:從強調(diào)保護、反對濫用到在保護與利用之間取得平衡。美國社會經(jīng)歷的種種環(huán)保觀念與實踐的發(fā)展演變,對于中國當下具有借鑒意義。   藍迪·摩根森是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的傳奇巡山員。他救助過許多身陷困境的登山者,也指引過許多游客領(lǐng)略山野之美,是“行走在園區(qū)步道上最和善的靈魂”! ∫痪啪帕昶咴露蝗眨迨臍q的藍迪在巡邏途中失蹤。此后,園方出動一百名人力、五架直升機、八組搜救犬,展開前所未有的搜救行動,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 ∷{迪在優(yōu)勝美地的山谷中出生長大,在巨杉和國王峽谷做過二十八年夏季山野巡山員、十多年冬季越野巡山員。山上有什么風吹草動,他立刻就會知曉。這讓他的失蹤愈加成謎。  搜救結(jié)束五年后,國家公園的偏僻角落浮現(xiàn)出蛛絲馬跡……  本書作者花費八年時間,遍訪藍迪的親人至交,閱讀他留下的文字書籍,為我們還原出一個山野之子的人生傳奇。  目錄:  我們希望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再也不要出現(xiàn)另一個一九九六年夏天。那一年發(fā)生了不少事情,最大的一件就是尋找我們的同事和朋友——藍迪·摩根森! ∫侵袊苯灿幸蛔駜(nèi)華達山脈南段般的天然屏障,秦始皇根本不需要興建長城! V袤的美國內(nèi)華達山脈荒野中,遠近聞名的優(yōu)勝美地峽谷之南,有一處更為壯闊的峽谷,坐落在國王河南支流畔,俯瞰是一望無際的矮樹叢和巨杉森林,仰望更有群峰山影,這里有最陡峭的山谷和白雪皚皚的層巒疊嶂。——約翰·繆爾,一八九一年    我們希望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再也不要出現(xiàn)另一個一九九六年夏天。那一年發(fā)生了不少事情,最大的一件就是尋找我們的同事和朋友——藍迪·摩根森。——辛迪·珀塞爾,一九九六年    要是中國北疆也有一座像內(nèi)華達山脈南段般的天然屏障,秦始皇根本不需要興建長城!  內(nèi)華達山脈的山峰由花崗巖構(gòu)成,氣勢懾人,幾乎終年積雪,山脈由北向南綿延超過六百四十千米,與太平洋岸平行。山脈南段最高最陡,猶如城堡內(nèi)外墻般的雙脊峰看來難以翻越,讓人退避三舍,唯有力大無窮的克恩河穿梭在層層相疊的群山之間。河水冰涼湍急,蜿蜒往南,在宛如迷宮的稍矮山巒和偏僻峽谷里左彎右拐,最后成為灌溉加州圣華金河谷作物和果園的甘泉。   數(shù)百年來,原本幾不可見的羊腸小道慢慢變成可走的步道,而大部分人都會等到雪融再翻越內(nèi)華達山脈,只有少數(shù)頑固之士會選擇寒冬強渡關(guān)山。小路最早是獸徑,后來因為當?shù)鼐用裢鶃砗0丁?nèi)陸山谷和沙漠之間而越走越寬。之后,小路成為放牧羊群的通道,直到大蕭條期間,公共資源保護隊才將路面炸寬,一鑿一鏟修緩鋪平以供游憩之用。   內(nèi)華達山脈有幾條東西向的橫貫柏油路,唯獨不見南北向的道路,優(yōu)勝美地國家公園以南更有長達三百二十多千米的區(qū)域完全不見柏油路。這一片化外之地主要位于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之內(nèi),兩座公園比鄰而居,總面積達三千四百八十平方千米。根據(jù)政府文件記載,巨杉國家公園成立于一八九〇年九月二十五日,僅次于黃石公園,是全美第二座國家公園。同年十月一日,格蘭特將軍國家公園成立,是全美第三座國家公園,并于一九四〇年三月四日改名為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巨杉國家公園占地一千六百三十平方千米,百分之七十是荒野保留區(qū);國王峽谷公園面積一千八百七十平方千米,將近百分之九十八是荒野。所謂荒野就是沒有道路的原始土地,光是兩座公園就有近三千五百平方千米的天然環(huán)境!  這片高山荒野上最熱門的就是約翰·繆爾步道,許多人戲稱它為“高速公路”,但其實路寬只夠兩名登山客并肩同行?姞柌降烙商诫U家西奧多·索羅門斯規(guī)劃完成,他在一八八四年便希望修筑一條縱行于內(nèi)華達峻嶺之上的僻靜小路。步道于一八九二年動工,一九三八年完成,從海拔一千二百多米的優(yōu)勝美地山谷出發(fā),往南綿延三百四十千米,穿越十處高山隘口,最后抵達標高四千四百二十米的惠特尼峰山頂,是太平洋山脊步道的一段。太平洋山脊步道起自加拿大邊界,迄于墨西哥,全長四千二百四十千米,其中以繆爾步道最偏遠,地勢最高,也最難走!  穿梭在高山之間的步道總長超過一千二百八十千米,東西兩側(cè)共有三十多個登山口,西側(cè)登山口的坡度比東側(cè)緩和,兩者的差別就像電動扶梯和升降電梯。幾乎所有步道都通向繆爾步道。據(jù)估計,百分之九十九造訪荒野的游客都只沿步道走動,而步道只占山區(qū)的百分之一。換句話說,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都是貨真價實的原始荒地,放眼望去幾乎全是貧瘠陡峭的花崗巖高原和奇形怪狀的巖石,偶爾出現(xiàn)崎嶇棱線和冰磧穹丘,或許是最后一次冰河時期的遺跡,也可能是上年冬天的杰作。寶藍色的湖泊氣勢驚人,緞帶般的支流好像小蛇,蜿蜒在酷似北極的寒帶草原上,滋育著生氣勃勃如毛刷般的草叢和樹林;鹕胶捅兊匦紊珴缮罨遥挥袔状厍嗖萃鹑缇G洲點綴其間,柔和了陡峭剛硬的景色,也誘使不少生物來到這片不毛之地定居!  這里沒有全年在此活動的動物,起碼沒有兩腳行走的動物。唯一的建筑物是巡山員哨所,到了冬天多半化身為降雪觀測站,另外幾處捕獸人的老舊小屋和礦坑則慢慢被荒野收了回去。哨所分布在主要步道上,相互間隔大約三十千米,每年六到十月有巡山員駐守,常年在這里靜靜捍衛(wèi)著美國的自然資產(chǎn)和往來的游客。巡山員有男有女,自成一族,是萬中選一的精英,熱誠、無懼、堅毅。他們雖然為了不同目的前來,縱橫山林各有特色,但都渴望離群索居,追求荒野的燦爛。   在這里,生活只剩下最基本所需:食物、水和住所。人在這里很可能迷失自己,身體或心靈皆然。人在這里也很容易就能擺脫一切人與事,甩開文明,幾乎毫不費力!  然而,清澈的高山湖泊映照著一位巡山高手的倒影,提醒我們:人能擺脫一切,卻無法甩開自己。 布雷姆筆力不凡,巧妙地將巡山員的一生和搜救行動編織在一起。各種細節(jié)生動詳實,不難看出作者對所寫對象的極大尊重! ——《舊金山紀事報》  布雷姆筆力不凡,巧妙地將巡山員的一生和搜救行動編織在一起。各種細節(jié)生動詳實,不難看出作者對所寫對象的極大尊重。——美聯(lián)社    本書從主人公藍迪失蹤前的最后巡邏開始敘述,搜救尋找的過程與藍迪的個人經(jīng)歷彼此穿插,從而展現(xiàn)出一個地區(qū)、一個家庭的歷史與發(fā)展。作者的詳盡研究令人印象深刻,他努力在大量背景信息與敘述節(jié)奏之間保持平衡,為讀者描繪出一個醉心于山野的人如何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出版人周刊》 《山中最后一季》讀來既像偵探小說,又像細膩傳記,不時穿插野外巡邏的工作細節(jié),深入探究藍迪失蹤的來龍去脈……作家布雷姆將自己對山野的熱愛和記者的專業(yè)素質(zhì)嚴謹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完成了一部深入淺出、層次豐富、調(diào)查詳盡、情節(jié)精彩的作品。——《舊金山紀事報》    作者描寫原始荒野……和一群用生命捍衛(wèi)這片土地的人,還有他們苦樂參半的寂寞生活,讓人仿佛身臨其境……真實的報道極為出色,猶如書中描繪的荒野,在寧靜大地閃閃發(fā)光。——《芝加哥論壇報》    《山中最后一季》仿佛頂尖作家大展身手,藍迪·摩根森更是值得一書的人物。藍迪熱誠捍衛(wèi)山野,在巨杉和國王峽谷度過二十八個寒暑,是高山搜救高手……然而這樣的說法卻為他的失蹤涂上了謎一樣的色彩。搜尋行動結(jié)束五年后,國家公園的偏僻角落終于浮現(xiàn)出蛛絲馬跡,不過就像作者布雷姆所言,藍迪為何失蹤“永遠讓人猜不透”。——《戶外》    藍迪一生奉獻給野外,而本書作者布雷姆既是滑板運動員,又是記者,一支生花妙筆將藍迪的人生經(jīng)歷和搜尋藍迪的過程交織成書,讀來令人興味盎然。——《國家地理探險》    本書不僅以感人的手法描繪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更用壯闊群山來襯托他。作者尋訪熟悉山林一草一木的人,透過他們的目光來看群山的魔力,信手拈來皆是創(chuàng)作元素,兼容喬恩·克拉考爾的《荒野生存》和諾曼·麥克林恩的《年輕人與森林大火》的優(yōu)點……譜寫出一部迷人的作品,刻畫出一位傳奇人物和他熟知熱愛的荒野世界,讓人沉迷其中,難以忘懷。——《康特拉科斯達時報》    和所有優(yōu)秀的懸疑故事一樣,就算很多人知道故事的結(jié)局,布雷姆還是會讓他們?nèi)琊囁瓶实刈x下去。——《佛斯盧蜂報》    文字優(yōu)美……布雷姆將內(nèi)華達山脈攝人心魄的風光和藍迪的親人至交的故事融合在一起,講述了一個男人的一生——他作為巡山員的經(jīng)歷,以及他對山野的深愛。——《環(huán)保雜志》  我走進林中,因為我想用心度日,只維持生活最低所需,看自己能否學到生命的道理,而不是臨死前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活過。——亨利·戴維·梭羅,《瓦爾登湖》    在這里,日常生活非常簡單。在荒野漫游,感覺自然而真實,另一個世界反而猶如小說,與我所了解的真實完全無關(guān)。——藍迪·摩根森,夏洛特湖,一九六六年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二日,藍迪跳下直升機,踏上雷依湖畔,也走進荒野的新紀元。早期的環(huán)境保護運動強調(diào)保護、反對濫用,然而一九六四年通過《荒野法案》,美國國家公園署被迫在“保護”和“利用”這兩個互相沖突的原則之間取得平衡。其實早在新法案通過之前,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已經(jīng)有部分高山草原放牧頻繁,逼得園區(qū)下令管制。其他區(qū)域(尤其是雷依湖區(qū))也因為露營人數(shù)過多,所有能當營火的枯木枝干幾乎使用殆盡,為了避免情況惡化,園區(qū)規(guī)定露營和放牧僅限一晚,并建議登山客使用新式登山爐。當時預(yù)估園區(qū)若不做此限制,內(nèi)華達山脈將永遠無法復(fù)原!  一九六〇年,園區(qū)科學家根據(jù)一系列生態(tài)研究,擬定了一套《荒野管理方案》,以應(yīng)對不斷增加的登山客。管理方案提出幾項實驗性的規(guī)范,園區(qū)科學家認為只要確實執(zhí)行,應(yīng)該能防止深山變成菜市場!  藍迪是新生代巡山員的代表,儀容整潔、制服筆挺,像士兵一樣理著平頭,駐守在荒野深山的最前線,但因為只在夏季工作,所以位階最低。他們的任務(wù)是說服守舊的背包客、垂釣者、騎手和登山客接受新的環(huán)境觀念!  在國家公園署眼中,年輕的藍迪是最完美的步兵,只不過藍迪生性溫和,看起來不像軍人,反而像綠衣天使。他早已將內(nèi)華達山脈當成他的教堂,而《荒野管理方案》就是他的圣經(jīng)。研究報告猶如啟示錄,警告山野正面臨毀滅危機,并經(jīng)常以藍迪的童年故鄉(xiāng)優(yōu)勝美地為例,提醒世人引以為戒。在巨杉和國王峽谷,人的存在尚未摧毀大自然,可是大自然正節(jié)節(jié)敗退。末日已經(jīng)不遠!  藍迪的知識背景讓他清楚明了報告背后的含義,他真心希望捍衛(wèi)摯愛的荒野,不讓大自然被煉獄吞噬。不僅如此,他對內(nèi)華達山脈還有一份與生俱來的熱愛,并且有能力在山野中生活。這里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都和他心靈相通,山巒溪水是他冥想的殿堂。不過藍迪不會急救,也不懂心肺復(fù)蘇術(shù),身上沒有佩槍,也沒有手銬,對他來說,就算出于自衛(wèi),出手制伏持械歹徒也是電影情節(jié),而非真實生活中會遇到的事。他不曉得怎么將負傷的登山客運下懸崖,也不知道如何拯救深陷激流的登山客,這些在集訓的時候都沒有教,因為巨杉和國王峽谷國家公園并沒有為夏季巡山員安排正式急救課程!  藍迪的任務(wù)是沿著步道向游客“傳播福音”,對象越多越好,另外就是核準民眾生火、撿拾垃圾、懸掛登山守則廣告牌和清理營地。遇到緊急狀況,例如森林大火或需要急救,他必須盡力而為,同時用無線電求援。這些技能后來都成為他的本能,然而早在一九六五年,當藍迪循著前輩(他們都是訓練精良的巡山員,有人稱他們是精英中的精英)的足跡行走在高山之上時,他什么都不會!  藍迪身高一百七十三厘米,體重六十三公斤,身材標準,但顯然不夠壯碩。不過,在山上他就是法律。只是他年紀太輕,雖然政府賦予他執(zhí)法權(quán)力,加上國家公園署的肩章和胸前的銀色徽章,可是看在外人眼里,就好像派童子軍對付銀行搶匪一樣。盡管如此,藍迪對巡山員的信條可是一點都不輕忽,他每天早上都會將巡山員徽章別在左胸前的口袋上,決心“不讓園區(qū)傷害民眾,不讓民眾破壞園區(qū)”。這是他的神圣使命。   然而那一年夏天,藍迪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主要的工作是撿垃圾,塞了好幾麻袋。再來就是清除“改造營地”,也就是民眾用木頭和花崗巖搭成的餐桌和廚房,以及四周用石塊堆成的擋風墻。不過最讓藍迪頭痛的還是生火灶,有很多大得像“烽火塔”一樣,好像在山上煮大餐似的。不少民眾會將烤肉架藏在附近的中空樹干里或掛在樹上,有些家庭連續(xù)幾代都在同一塊地方露營,甚至還會趕人,因為那是“他們的營地”。因此,當他們發(fā)現(xiàn)營地不見了,一名蓄胡的年輕人從森林里冒出來,對他們說營地已經(jīng)“恢復(fù)自然”,他們當然會很驚訝。“什么自然?我只想知道我搭的灶子跑哪兒去了!”   這樣的反應(yīng)可以理解。園區(qū)的《荒野管理方案》里有一章叫“山野保護與個人自由”,其中一段寫道:“過去山野使用完全不受限制,任何人都可以隨意捕獵、釣魚、砍樹、露營、生火和四處放牧。山野向來尊重個人自由,這樣的傳統(tǒng)觀念很難改變……然而,當山野里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就必須比照其他稠密族群遵守生物法則——個體數(shù)量越多,個體自由越少。”   翻成白話就是:“先生,對不起,您祖父當年帶您父親一起做的爐灶被我拆了,但我換上的環(huán)狀爐非常好用,而且不怎么破壞環(huán)境。是的,先生,我知道爐子很小,可是熱度和烹飪面積都夠,而且不用每回都得燒掉一棵樹才能生火。另外,您以后也不需要斧頭了,因為新的管理方案規(guī)定只能利用掉落在地上的枯木。喔,還有,請不要砍伐松木當床,這么做也是違法的。祝您一天愉快。”   當然,藍迪講話不會這么直接嚴厲,而是盡量尊重過去的“自由”。那一年,他在責任區(qū)遇見超過一千二百人,向他們講解新的法規(guī),沒有人抱怨反駁。他只開了一張罰單,因為對方帶狗進來。這件事后來引發(fā)討論,因為國家公園和鄰近的國家森林法規(guī)不同,后者的規(guī)定松散得多。他在山野值勤第一年沒有遇到任何緊急事件,從頭到尾只幫過一個人治療水泡,另一個女孩子脫水覺得不舒服,但只要強迫她喝水就解決了。藍迪清除了七十五個過大的生火灶,搜集了十三只麻袋的垃圾,用騾子運下山。夏日荏苒,藍迪的盡忠職守和能言善道為他贏得了好名聲。他曾經(jīng)一天來回將近二十六千米,只因為聽說有民眾在一處偏僻湖泊任意搭營,破壞山野的寧靜。他花了幾小時清除木頭石塊,累得半死,返回哨所途中又無意瞥見傳說中的瓶罐墳場。藍迪怎么可能對這么一大堆生銹的垃圾視而不見?他直到天黑才回到哨所,累癱在睡袋里。   藍迪在山上過的是斯巴達式的清簡生活,他在中雷依湖畔搭帳篷,用浪漫的筆觸記錄自己簡樸的起居作息。這位二十三歲離群索居的年輕人,從小沉浸在自然作家如愛默生、李奧帕德和梭羅等人的思想里,會寫出這樣的文章其實不難想象。“這里有一種低矮的植物,到處都是,葉子幾乎垂直向上,幾片葉子圍成杯狀,”某天下午大雨之后,藍迪寫道,“高度將近兩厘米,猶如毯子蔓生在地上,遠看很容易以為是草原。只要下雨,植物杯底就會聚積一大滴水,映著陽光就像一顆璀璨的鉆石鑲在綠色玫瑰中央……世上沒有比這更晶瑩剔透的鉆石了。”   還有一天,藍迪巡邏完畢回到哨所,抬頭看見“傍晚的高山余暉,心里頓時充滿一種偉大的感覺”。他寫道:“我繞著下雷依湖尾端走,湖面上飛魚點點、振鰭凌空,四周一片寂靜,連水花聲都聽得見……飛魚躍出水面,我看見魚鱗銀光閃閃。我走下最后一段坡道朝哨所前進,目光越過箭頭湖,在迷蒙余暉中朝屏秀隘口望去,內(nèi)心漲滿喜悅。那一刻,我完全明白梭羅在雨后奔跑回家的感覺。‘順著你的天性成為野人吧,就像野地的蕨類與莎草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人工草皮,讓大雷奔騰吧。’”   是啊,中雷依湖就是藍迪的瓦爾登湖,周圍的山峰、盆地和草原是他的沙郡!  待在這么一塊地方,讓藍迪有了新的體驗,是他去年在繆爾步道縱走時沒有感受到的,那就是伴隨工作所產(chǎn)生的“擁有”的滿足。這樣的滿足不是源于自私和占地為王的快感,而是一種驕傲,感覺腳下的土地真真實實屬于自己。這樣的滿足也讓他對可親的鄰居多了一分敬意,無論是住在哨所臺階附近洞里的土撥鼠一家,還是步道兩旁拼命博取他注意的白翅嶺雀和加州星鴉,他都抱持尊敬!  維護脆弱的高山草原成了藍迪的最高使命。當然,這和他小時候與父親、哥哥一起爬山不無關(guān)系。只要有登山客放任騾子在管制草原吃草,或有不知情人士在草地而不是礫石地扎營,就好像褻瀆了藍迪的院子,玷污了他的教堂!  藍迪的直屬長官迪克·麥克拉倫也是備受愛戴的巡山員,他提醒藍迪一件事,藍迪終其一生奉為圭臬:“教育大眾最好的方法不是開罰單,而是溝通。”因此,藍迪會主動幫忙搬移位置不當?shù)膸づ,在濕漉漉的草原捕捉不肯乖乖就范的騾子,并親切解釋新規(guī)定背后的道理;他有時對登山客說,有時對騾子說,逗對方開心。巨杉和國王峽谷流傳著一則故事,有登山客將帳篷搭在一簇小花上,問藍迪那種小花叫什么。藍迪向?qū)Ψ降狼,說他只知道小花在書本里的名字,他不曉得要怎么問小花叫什么,但還是謝謝對方關(guān)心。從此以后,那位登山客搭帳篷之前一定會先檢查地面!  然而,勾動藍迪心弦的不只是野花、青草和動物,還有花崗巖峰。無論清晨或傍晚,山巒散發(fā)如夢似幻的光芒,美得崇高、靜謐、神秘,讓藍迪深深沉醉。秘密的步徑隱匿在峭壁之間,不是為人所遺忘,就是從來不曾有人走過,不停呼喚著他。有一處巖隙讓藍迪連續(xù)觀望了兩個月,他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決定一探究竟。他選了一個休假日,千辛萬苦連爬帶攀,總算來到巖隙,沒想到里頭別有洞天,竟然是一處隱蔽的盆地,周圍巨石環(huán)抱,涓涓細水從巖石里汨汨滲出。   藍迪穿過巖隙,感覺高山正在與他分享一個綠色的秘密。他形容眼前的盆地是“這一帶最美麗的景致,或許因為它很純粹,不曾有人踐踏、不受限制、沒有垃圾”。藍迪沿著冰磧小湖的湖畔漫步,沒有見到半點足跡,只有這個高度會有的野花吸收著土壤的養(yǎng)分,“小簇小簇生長在巨礫之間”,不用擔心遭到登山客摘采蹂躪或被騾子吃掉。這里沒有熏黑的土坑,也沒有生銹的瓶瓶罐罐,只有草原上一處有人睡過壓平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藍迪覺得這里是一片沃土。遠離塵囂不只代表山野的過去,也象征他心目中山野的未來。…… 第四章 搜救  地圖不能代表真實地域。——阿爾弗雷德·柯齊布斯基,一九三一年   湖區(qū)盆地……我覺得我能在此終老。——藍迪·摩根森,一九九五年    午后,淺藍天空飄著幾綹細長的卷云,殘留些許剛才雷雨的余韻。夕陽的火紅與金黃色澤很快就會沾染浮云,并灑上環(huán)抱盆地的群峰。日暮為山巒添上了耀眼的光芒,讓群山得以在人世間揚名!  巡山員通常都很喜歡夕陽,有些人甚至會事先計劃,在落日前趕到雄偉的花崗巖壁或面西的冰斗,觀賞大自然的這出戲劇。然而,搜救藍迪行動開始的那一天傍晚,所有人都無精打采,因為晚霞只是夜幕的序曲,宣告藍迪失聯(lián)屆滿四天,他又得撐過另一個寒夜,獨自一人!  所有人一抵達班奇湖哨所,寇夫曼就指示他們研讀藍迪的日志,尋找可能透露藍迪行蹤的蛛絲馬跡。他們圍坐在野餐桌前,找出藍迪已經(jīng)巡邏過的路段,向寇夫曼報告,由他負責記下線索。期間,寇夫曼不時向他們發(fā)問:藍迪沿步道巡邏一天能走多遠?不走步道呢?他喜歡在有遮蔽(如森林)的地方扎營,還是空曠處?他遇到難走的三級棱線會選擇直接穿越,還是輕松一點繞遠路?寇夫曼的問題讓巡山員開始回想藍迪的登山風格,理解他的想法,這有助于猜測他的行動?芊蚵膭畲蠹叶鄤幽X筋。“你們只要有人想起藍迪在集訓期間提過想去哪里巡邏,或想攀登哪座山峰,”他說,“就馬上跟我說。”   他們一邊討論,寇夫曼一邊和留守總部的阿什用無線電聯(lián)系,并在野餐桌的地圖上用墨水筆標記出十六塊區(qū)域,從A標示到P。區(qū)域之間以明顯的地形地物為界,例如河川、棱線、步道、草原、山峰和隘口,總面積約二百平方千米。所有人都同意,藍迪步行巡邏四天應(yīng)該不出這個范圍!  此時此刻,一個孤身一人的登山客無意中來到了哨所。直升機剛剛起飛了。他對巡山員們招呼得十分不合時宜:“你們都在忙什么?”   寇夫曼走到登山客身邊。   “我還記得當時寇夫曼吼道:‘這么吵真是對不起了,但我們的一個巡山員失蹤了,他情況可能不妙。’”德奇回憶道,“我想他是不想讓那人打擾正在全神貫注計劃搜救的我們。但那個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反而放下了背包,好像想在我們這兒做客似的。他還跟寇夫曼問起哪里適合釣魚,哪里有響尾蛇什么的。”   這時,德奇站了起來,一開始只是想把寇夫曼“拯救出來”。但來到那個登山客身邊時,“我失態(tài)了,有一點兒。”德奇說。他做出了很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把聲音壓低了八度,對那個登山客說:“你可能沒聽清他說的話。我們現(xiàn)在有緊!急!情!況!”說完他就轉(zhuǎn)過了身子!  “抱歉。”登山客一邊說,一邊回到了步道上!  德奇回到野餐桌前,死死盯著地圖。然而,二百平方千米實在太大了。德奇的反應(yīng)很直接:“噢,可惡。”格拉邦說:“我們需要很多外援。”寇夫曼說:“支援很快就來了。”大家都覺得眼前的任務(wù)非常艱巨,因為通常只有飛機失事才需要這么大的搜尋范圍,步行失蹤的人只需要搜尋方圓幾千米才對!  地圖上的搜救范圍往往是漂亮的圓形或正方形,中間一個紅色大叉,標示“受害人”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這種計算機畫的搜救圖雖然理想,放到山里卻一點也不切實際。搜救區(qū)域其實和深山地形一樣毫無章法,拼湊出來的線條歪七扭八,看起來就像四歲小孩的涂鴉!  然而,就像四歲小孩看得出自己的涂鴉是犀;蚩铸,巡山員也能從地圖上讀出墨水筆下的地形。不規(guī)則的弧形和曲線是棱線或冰斗,地形上下起伏;大片色塊是河流切割出來的峽谷;盆地是變形蟲狀;卡特里吉溪溪谷猶如外張的手臂,穆洛布朗可峽谷則像彎曲的腿往南延伸。不過,這群巡山員擔心的不是搜救區(qū)域的形狀,而是它的大小和嚴峻的地勢。這片土地就像隨意拼湊起來的地形怪獸,能夠吞噬人的性命!  而這當然不是第一次!  內(nèi)華達山脈至今還有飛機和罹難機組員不見蹤影,有的隔了幾十年才被發(fā)現(xiàn)。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二戰(zhàn)”期間,美國四六一轟炸小隊加緊訓練,準備進駐歐洲戰(zhàn)區(qū),然而短短兩周就有四架B24重型轟炸機因為冬季暴風而墜毀。政府發(fā)動大規(guī)模搜救,但沒有找到半點殘骸。其中一架轟炸機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位于拉斯維加斯與內(nèi)華達山脈東側(cè)山腳下的獨立鎮(zhèn)之間,飛機副駕駛是年僅二十四歲的少尉羅伯特·M.赫斯特。其后幾年,羅伯特的父親克林頓·赫斯特讓這架飛機成為巨杉和國王峽谷巡山員之間流傳的一則傳奇!  克林頓堅信轟炸機墜落在國王峽谷,他決心找到兒子的尸體,紀念他的英勇事跡,于是親自上山尋找,年復(fù)一年,與志愿幫忙的人合作,努力不懈。可是,他找了整整十年還是毫無所獲,沒有半點證據(jù)支持他的想法!  一九五九年,在山中地毯式尋找了十四年,克林頓因為心臟病與世長辭。來年七月,一名巡山員在勒空特峽谷附近的黑分水嶺山區(qū)發(fā)現(xiàn)飛機殘骸。這架轟炸機撞上三千八百一十米高的山峰當場爆炸,部分殘骸落進湖水里。克林頓生前曾到離湖只有幾千米的地方,后來這座湖被命名為“赫斯特湖”。   后來,提到在高山中搜尋一個人是多么讓人身心俱疲時,總會提到“赫斯特搜救人”。畢竟,那是一架二十一米長、銀光閃閃的轟炸機,這樣難以忽視的殘骸,竟然十年半來都躲過了各種形式的偵查!  不過,在公園的搜救歷史上,那些失蹤的步行人倒是只有一個沒找到。他叫弗雷德·吉斯特,六十六歲的房地產(chǎn)估價人,來自圣路易斯奧比斯波。他就消失在帝王分水嶺上班奇湖巡山員巡邏區(qū)的西南邊界。最后一次見到吉斯特的是他的同伴們,那天是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九日,地點是多爾蒂溪附近,潺潺的溪水正流向波光粼粼的落月湖。   搜救行動一共出動了二十六名巡山員和來自全國的志愿者,邊境巡邏隊另外增援了五條搜救犬和追蹤專家。在吉斯特失蹤后的兩天,大家開始行動了。這場搜尋十分細致,可能的區(qū)域中幾乎每一塊石頭都被翻過。據(jù)說吉斯特騎著馬,并不怎么擅長步行。所以搜尋的區(qū)域還算有限,大概只有四千八百多米。搜救時采用的是經(jīng)典的“時間策略”,把區(qū)域劃分為幾個格子,分別由不同人帶著搜救犬去每個地方找。意外事故報告上說,“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失蹤者的蹤跡”。   第七天,搜救行動宣布停止。就連在該區(qū)域拍攝的軍隊照片中也找不出蛛絲馬跡。此后的十多年,弗雷德·吉斯特的命運一直是個謎,直到登山客在多爾蒂溪找到了他的頭骨。但這些登山客完全不知道背后的故事,就把頭骨放在了辛普森草原巡山員哨所門前的階梯上,還附了一張手繪的地圖,標明發(fā)現(xiàn)頭骨的地點。頗具諷刺意味的是,他們竟然將頭骨命名為“弗雷德”!  比起“赫斯特墜機事件”,對吉斯特失敗的搜救大概更為鮮明地表明,這些連綿的群山要完全隱藏一個人是多么容易,隱藏到訓練有素、人手充足的搜救隊即使是一寸一寸地找,也空手而返。不過,吉斯特和藍迪之間卻有著一個根本的不同。吉斯特只是普通的游客,完全沒有做好準備應(yīng)對冰冷刺骨的寒夜。據(jù)說,他連睡袋都沒帶!  而藍迪呢,不但身體健康、經(jīng)驗豐富,而且身上攜帶了很多求生工具,也有相應(yīng)的應(yīng)用知識。他只需要堅持住,等著搜救隊員們在這二百〇七平方千米的搜尋范圍里找到他。毫無疑問,對他的搜救就是所謂的“大海撈針”。但世事變遷,現(xiàn)代的搜救技術(shù)也有了改變和進步!  到了一九七六年,美國空軍中校羅伯特·麥森提出安排地面搜救區(qū)域先后順序的全新方法。他的創(chuàng)見最先在春季號的《搜救雜志》發(fā)表,后來又被稱為“麥森法”或“麥森共識”,主要靈感來自于美國海軍行動評估小組的B.O.庫普曼。庫普曼于“二戰(zhàn)”期間發(fā)展出一套數(shù)學方法,可在汪洋大海中定位敵軍潛艇,成效卓著。許多人認為,庫普曼和他的小組成員是美軍在大西洋戰(zhàn)勝德軍的主要功臣!  麥森共識一直是專業(yè)人員最喜歡的搜救策略,寇夫曼也不例外。他擔任搜救藍迪的指揮者,自然決定采用麥森共識!  麥森認為,執(zhí)行搜救任務(wù)時,首先要將所有認識失蹤者或當?shù)氐匦蔚娜思掀饋,因為他們才?ldquo;知道最多、最有經(jīng)驗的人”。在這次行動中,這些人就是熟悉藍迪和內(nèi)華達山脈的巡山員。寇夫曼盡可能征詢有關(guān)藍迪和地形的信息之后,將搜救范圍劃分成大小適中的區(qū)塊,然后采取匿名投票,由巡山員替每一個區(qū)塊打分數(shù),分數(shù)越高表示巡山員認為藍迪越可能在該區(qū)塊出現(xiàn),越低則越不可能。麥森指出,投票“最好是匿名,因為這樣一來就算平常很少發(fā)言的人,也不會因為怕被別人搶走麥克風而保持沉默”。   雖然寇夫曼才是行動指揮者,而且很清楚麥森共識的原理,但其他巡山員也都曉得運作流程,因此講起話來都是術(shù)語。例如“發(fā)現(xiàn)率”是失蹤者在該區(qū)出現(xiàn)的概率,“界外率”表示藍迪不在預(yù)定搜救范圍內(nèi)的可能性!  巡山員寫下十六個區(qū)塊的發(fā)現(xiàn)率,加上界外率之后,總值必須是一百,而且不能有任何區(qū)塊寫零,因為這表示你認為藍迪絕對不在該區(qū)塊,這是不可能的。麥森在論文中警告讀者,面對未知絕不能這么樂觀:“你要是知道生還者在哪里,那還要搜救干嗎?!”   麥森這套數(shù)學搜救法則的核心精神就是:任何信息都不放過,廣納意見,依賴常識,拼命挖掘線索,挖、挖、挖!  他們真的這樣做了?芊蚵墓P記本上寫得密密麻麻,就是最好的證明!  藍迪在日志里記載,他兩次沿著繆爾步道往南走到屏秀隘口,一次登頂,一次翻越山頭到伍茲溪。他們根據(jù)藍迪的工作習慣推論,他應(yīng)該不   可能再走這條路線,也就是不會再走繆爾步道,或走山野小徑往南與步道會合。   另一方面,藍迪還沒巡查湖區(qū)盆地。德奇、萊尼斯和格拉邦都說湖區(qū)是藍迪的圣地。他也還沒走過上盆地區(qū)的山野小徑和班奇湖步道以北的僻靜湖泊,如啞鈴湖群和馬瑞安湖。幾位巡山員順著這條思路,開始猜測藍迪三四天腳程可能跋涉的距離和位置!  搜集信息花了幾小時,但投票只用了二十分鐘。湖區(qū)盆地(F區(qū))果然獲得共識,發(fā)現(xiàn)率最高,百分之二十六點二。其次是馬瑞安湖和附近的冰斗(G區(qū)),百分之十九點二。界外率得分最低的區(qū)域多半發(fā)現(xiàn)率最高,只有德奇例外,他打的界外率分數(shù)比其他人明顯高出一截?芊蚵虼藛査“你覺得藍迪可能離開園區(qū)了,為什么?”   “我對寇夫曼說,藍迪的生活一團混亂,”德奇說,“不過萊尼斯坐在旁邊,所以我沒有講得很詳細。”他也沒有對其他人說,他心里有個很微弱但很確定的想法,那就是他的好友可能選了一個特別的地方,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寇夫曼宣布解散,明早集合。巡山員各自回到休息地點,德奇卻偷偷溜到哨所前,藍迪的字條還釘在帆布簾上。他在紙上寫的是六月,其實應(yīng)該是七月。其他人都認為那只不過是筆誤,德奇卻一直覺得那是藍迪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在心里罵自己胡思亂想,一邊將帳篷門簾推開。藍迪的小窩依然簡樸。“藍迪從來不貼照片或掛簾幔,以便讓哨所看起來更像家一點,”德奇說,“永遠是最簡單的基地營。”   德奇的頭燈很快就找到了目標,一只小的鐵置物盒。他知道藍迪都把手槍收在盒里。盒子果然上了鎖,但他還是拉一下試試運氣。沒用。他將目光轉(zhuǎn)到藍迪的野戰(zhàn)桌,也就是一只軍綠色的長方形木箱,兩頭各有一個皮制把手。正面是一排抽屜和小方格,頂上是磨得光滑的桌面,折疊起來成為置物空間,里面果然放了藍迪的必讀作品:全新的《國家公園署執(zhí)法政策與指導(dǎo)原則(第九版)》、厚達幾厘米的山野政策(藍迪幾乎倒背如流,因為十年來其內(nèi)容大同小異)、緊急醫(yī)療技能復(fù)習手冊、一沓嘉獎單,還有最近剛公布但尚未執(zhí)行的《草原管理方案》。這本冊子是巡山員集訓時發(fā)的,上頭擺了一支筆,藍迪在內(nèi)頁做了筆記和建議!  “他還沒寫完,”德奇說,“這表示藍迪打算回來。”發(fā)現(xiàn)這點之后,心情疲憊的他就回自己帳篷休息了!  入夜之后,寇夫曼繼續(xù)擬定搜救計劃。阿什是他山下的接應(yīng)人,他將“麥森共識”做好的結(jié)果和其他事項一一轉(zhuǎn)告對方!  阿什和另一個巡山員斯科特·瓦內(nèi)克在國王峽谷消防局臨時組織了一個“事件指揮站”。他們把一間宿舍改成了策劃室,并開始聯(lián)系各種緊急事件回應(yīng)團體。這是一個成員眾多的網(wǎng)絡(luò),其中包括加州警犬搜救協(xié)會和大州內(nèi)不同郡縣的志愿搜救團體。軍方和州級的高速公路巡邏隊整裝待命,以便應(yīng)對可能的空中支援和人員需求。最需要的人員就是那些有專業(yè)徒步遠足技能的人?芊蚵c阿什通話時,將這一點表達得非常清楚:“搜救地區(qū)形勢復(fù)雜、危機四伏,很多地方看似無路可走。”而阿什也回答說,他“求質(zhì)不求量”,言下之意就是“我們不想轉(zhuǎn)頭又去救搜救人員”!  阿什花了幾分鐘時間打開計算機輔助搜救數(shù)據(jù)交換系統(tǒng),準備存取數(shù)據(jù)。這套系統(tǒng)使用現(xiàn)代的搜尋理論和語法,可以簡化計算流程,以利于緊急搜救任務(wù)的進行。無論再大的搜救面積和行動,只要將數(shù)據(jù)輸入交換系統(tǒng),根據(jù)數(shù)據(jù)和區(qū)塊建文件,很快就能理出頭緒。計算機打印出來的數(shù)據(jù)提供初步訊息,包括各區(qū)塊的建議搜查方式(如空中、步行或獵犬等)和搜救人員評估該區(qū)塊的清查程度。搜救指揮者(也就是寇夫曼)可以運用這套方法掌握搜救行動的最新進度,只要確定某一區(qū)塊已經(jīng)清查完畢,就可以下令收隊!  當然,這樣的做法是假定失蹤者不會移動、不會返回已經(jīng)清查的區(qū)域,因為山野求生課程經(jīng)常告誡登山客,遇到狀況時最好“按兵不動”。另外一個問題是搜救行動通常只針對地面區(qū)域,不包括水下、地底和山崩活埋。藍迪失蹤的搜救面積非常驚人,只有兩個區(qū)塊不到兩平方千米,大部分都在八平方千米左右,還有一塊超過二十八平方千米,要做地毯式搜索非常困難。更麻煩的是山里河川密布,匯入千百個湖泊,幾乎每座山峰都發(fā)生過落石或雪崩,很可能活埋或蓋住受傷的失蹤者!  因此,藍迪很可能離大聲叫喊的搜救隊不遠,卻不會為人所發(fā)現(xiàn)。當然,搜救隊可以帶獵犬,但要是藍迪位于下風處,狗就聞不到他的氣味。一位負責帶領(lǐng)獵犬的搜救隊員說,在內(nèi)華達山脈搜救就好像“渾水摸魚”一樣。不過,這些想法都還沒考慮到一個可能。   要是藍迪不想被找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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