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大典之夜的毛澤東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檢閱了閱兵式和游行群眾之后，在工作人員再三勸說下，戀戀不舍地離開天安門城樓，準備恢復(fù)一下精力好看禮花。
回到豐澤園，毛主席高興地對李銀橋和我說：“搞飯吃�！�
葉子龍乘機對毛主席說：“晚上看焰火讓帶孩子�！泵飨了计虇枺骸岸甲寧�？”葉子龍說：“都讓帶�！�
毛主席似乎沒有倦意，在院子里踱步。他問李銀橋：“今天站了有3個小時吧？”李銀橋說：“3個多小時�！泵飨肿匝宰哉Z地說：“還行，我不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也有同樣感覺�！崩钽y橋順勢說。
毛主席就餐時，李銀橋在旁邊照顧，我去準備主席晚上喝的水，同時商定再給主席帶上那件褪色的毛衣，怕主席受涼。
晚上7時左右，葉子龍、汪東興來到衛(wèi)士值班室對我們說：“是否請主席走�！比~又說：“告訴孩子們了嗎？”還未等他說完，李敏、李訥也連說帶笑地來到值班室。葉子龍和汪東興商量后，讓孩子們坐后車，還講了注意事項。接著對我說：“家驥，你多照顧一下孩子�！�
7點20分，毛主席在葉子龍、汪東興陪同下，離開菊香書屋后門，從中南海東門出去，來到天安門后側(cè)下車。
毛主席下車后，看到天安門上空通亮，問葉子龍是不是開始了？葉子龍說：“沒有，現(xiàn)在是試放探照燈。”毛主席“噢”了一聲，接著說：“好，快上樓�！�
當(dāng)毛主席登上天安門城樓時，提前到的領(lǐng)導(dǎo)人、外賓、各方代表都不約而同地喊出：“毛主席來了�！边@一信息通過空間和麥克風(fēng)馬上傳到廣場，于是從金水橋到廣場四周立即沸騰起來，歌聲、歡呼聲起伏不斷。
毛主席環(huán)視廣場四周后問葉子龍：“幾點鐘了？”葉子龍說：“7時30分�！泵飨f：“入座吧�！�
毛主席和朱老總、劉少奇、周副主席、任弼時等打過招呼后，發(fā)現(xiàn)宋慶齡不在，便問：“宋副主席沒來嗎？”李銀橋回答：“在大廳休息�！�
大概8時左右，天安門城樓休息廳里臨時開通的總機接到大會閱兵總指揮聶榮臻的電話，他命令位于東華表內(nèi)側(cè)的指揮部：“現(xiàn)在開始放禮花！”
五顏六色的禮花，千姿百態(tài)。加上禮花騰空的炮聲，火花爆炸聲，交織在一起，如百鳥齊鳴，百花爭艷。
毛主席也很快進入了角色。“爸爸，快看。”天真活潑的李敏、李訥，不時拉著毛主席的大手并讓他往指示的方向看。
“毛伯伯，你看那是什么花？”葉子龍的女兒二娃，像毛主席的親女兒一樣向毛主席詢問。毛主席也不時問孩子們那一簇禮花像什么花。孩子們說不清，就起一些古怪的名字。毛主席不時點點頭說：“對，像�！�
在施放禮花的間斷之時，毛主席親切地接見了蘇聯(lián)等外賓以及華僑代表。
毛主席回到原來座位上，在衛(wèi)士和孩子們幫助下，又加上了他那件補了補丁的舊毛衣。我在一旁清楚地發(fā)現(xiàn)，毛主席這時情緒似乎比剛才平穩(wěn)，他邊觀看邊吸煙，任憑噴出的輕煙飄繞。他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孩子的問話，多次聚精會神仰望禮花。那樣子不光是看禮花，似乎看得更遠。不光是想禮花，似乎想得更多。
快到10點鐘了，觀看禮花的時間要結(jié)束了。毛主席好像要和群眾告別，把身子向廣場深深一探。這時的群眾和毛主席的心情好像完全一樣，也想再望望天安門城樓上的毛主席。雙方的思想、感情、動作吻合起來。當(dāng)群眾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領(lǐng)袖仍在他們當(dāng)中，并“用力”地看望他們時，又引起他們的歡呼。
毛主席見群眾情緒又起來了，隨之也激動起來。他從城樓東邊走到西邊；又從西邊走到東邊。一會兒揮手、揮帽，一會兒高呼：“人民萬歲！同志們?nèi)f歲！”和廣場上群眾傳出的一陣陣萬歲聲形成一呼一應(yīng)的局面。
如果認真觀看的話，你會看到毛主席來到東邊，東邊的群眾呼喊聲就起一個浪潮；毛主席來到西邊，西邊的群眾呼喊聲又起一個浪潮。這種奇異的景觀，也許只有毛主席和中國的老百姓能相互協(xié)調(diào)地創(chuàng)作出來！
怪不得張瀾老先生含著激動的淚花說：“我的心愿終于實現(xiàn)了�！标愐愀吲d地說：“看了這，總算不虛度此生！”
觀看焰火之后，我們陪毛主席由原路回紫云軒。李敏、李訥拉著毛主席的手朝辦公室走去。李訥邊走邊對毛主席好奇地說：“爸爸，人民群眾喊你萬歲，你喊人民萬歲，真有意思！”毛主席激動地說：“這樣才對得起人民��！”
不一會兒，李敏兩姐妹離開毛主席的辦公室，來到衛(wèi)士值班室對我說：“李家驥叔叔，我爸爸叫你。”我馬上來到主席那里。毛主席說：“你叫徐秘書來。”徐業(yè)夫來后，毛主席對他說：“你把這兩份文件交喬木同志。”而后毛主席在院內(nèi)散了一會步便回到臥室。
我見他要上床，忙幫他脫掉外衣，放好枕頭，墊好灰毯子。因為毛主席從不上床就睡覺，總要靠著床頭看一會兒書報。我問：“主席是否搞點吃的�！敝飨f：“我不餓，等一會兒擦澡，你先去吧�！�
我回到值班室，心想主席累了一天，應(yīng)給他搞點吃的。我馬上到廚房進行了安排，而后把東房主席的茶杯加了熱水給他送到臥室。
“家驥，你看今天開國大典搞得怎么樣？”我剛要退出，毛主席問我。
我回答說：“太好了，太令人興奮了！”
“是��！”毛主席頗有感慨，又像對我說又像自言自語地接著說：“我們用了28年辦了1件大事，把三座大山搬掉了，也就是頭上的問題解決了，看來下步要解決腳下的問題了。解決腳下的問題任務(wù)還很重，建設(shè)我們這樣大的國家要花更大的氣力，你說對不對？”
我忙說：“對�！�
我見主席要和我嘮嗑，便一邊應(yīng)酬一邊幫助他收拾東西。我平時不善談，又怕影響主席休息，便顯出有點躲閃談話的樣子，他也就不再提問。我?guī)退衙肀煌咸崃艘幌卤阃肆顺鋈ァ?br/> 第二天凌晨2點多鐘了，我每隔半個小時到主席臥室看一次，發(fā)現(xiàn)毛澤東在床上一會兒側(cè)臥，一會兒正躺，似乎有點看不下去書。這是在床上思考問題的狀態(tài)。我怕他餓了，便主動問主席是否搞點吃的。毛主席停了一下說：“不搞飯，弄點麥片粥吧�！�
20分鐘后，我把不涼不熱的半缸子麥片粥放在床頭。
過了將近半小時，我進屋準備收拾餐具，發(fā)現(xiàn)麥片粥一動未動。我說：“主席，快吃吧�！蔽业诙芜M來，發(fā)現(xiàn)主席仍未吃，再次勸他快吃，于是毛主席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缸子。
3點左右，我開始給毛主席擦澡。我?guī)退撓铝艘路容p后重，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擦，這種擦澡不僅起到衛(wèi)生作用，而且還有按摩活血效能，還能促使他快入睡。雖然這次擦澡時間較長，但主席沒有一點睡意。
已經(jīng)是凌晨4點多鐘了，我見毛主席情緒平穩(wěn)又無睡意。便說：“把那些麥片粥熱熱都吃了吧。”毛主席驚奇地說“我不是都吃光了嗎？”我說只吃了幾口。毛主席仿佛才明白過來自己并未吃多少東西，馬上改變態(tài)度：“不要粥，搞飯吃�！�
我一聽說要吃飯，高興地跑到廚房把原準備好的四菜一湯簡單一熱端了上來。這時毛主席已穿著睡衣來到北房過廳，并說：“來，你陪我吧�！蔽艺f：“吃過了�！泵飨c了點頭，又說：“你把我床頭那本書拿來。”于是我將那部線裝本的未看完的《史記》送到毛主席手中。他左手翻書，右手吃飯。
我勸主席說：“今天太累了，快吃飯吧�！辈徽f還好，聽我這么一說他把書一合，筷子一放又和我嘮起嗑來：“我們革命不容易啊，有多少革命同志獻出了生命，如果他們能看到今天這種場面，一定比我們還高興�！泵飨脑捤坪踉秸f越沉重，我怕毛主席再動感情，因為這時他最愛回憶過去，想起犧牲的同志和親人，引起他痛苦。于是我一邊給他夾菜請他吃飯，一邊表態(tài)：“對，我們一定更加珍惜勝利果實，一定更加努力工作�！�
毛主席聽我這么回答，連說：“好，好�！彼那榫w又回到眼前。飯后，我把碗筷送回廚房返回來，見毛主席背對門聚精會神地看書，我勸他為防止受風(fēng)還是回屋看吧。毛主席滿意地點頭稱是，在我攙扶下又上床看書。
約早上6時，我提醒毛主席：“該睡覺了。”主席說：“好，但我無睡意。”6點20分電鈴響了，我進屋后，毛主席說：睡吧。我根據(jù)習(xí)慣把燈罩往下壓低，使光線暗一些，并開始給他按摩。半小時后，毛主席仍無睡意，提出吃藥。這也是毛主席的習(xí)慣，睡前常吃安眠藥。
一般地說，服安眠藥后10分鐘就會產(chǎn)生作用，可是15分鐘時，他仍在看書。快到20分鐘時，毛主席再次提出服藥，我說醫(yī)生只留了兩片。我只好再給他按摩。已是早上7點鐘了，我再次提醒毛主席主觀上爭取快入睡。毛主席說：“好，再試試�！蔽抑匦抡硪幌卤蝗臁⒄眍^，幫他梳理幾下頭發(fā)，扶他躺好。又過了好一陣，大約8點20分，毛主席發(fā)出了鼾聲。
隨著這“難得”的鼾聲，我輕輕地關(guān)上了毛主席臥室的門。
�。ㄕ浴饵h史博覽》1999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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