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將將之將


作者:曹聚仁     整理日期:2021-12-17 03:50:34


  第一章 文藝復(fù)興時代氣息
  天生兵學(xué)家,亦是天生文學(xué)家,嗟君歷盡塵海風(fēng)波,其才略至戰(zhàn)時始顯。
  一個中國人,來寫一篇日本人,留此最后結(jié)晶文字,有光芒使敵膽為寒。
  ————黃炎培挽百里
  一九三八年十月,百里先生病逝廣西宜山,我曾寫了一篇悼念文字,稱為“文藝復(fù)興時代的典型人物”。我說:歐洲文藝復(fù)興運動的特征,在那黎明時期的蘇醒氣息————朝氣中,并不只是傾向到異教思潮。我覺得清末戊戌、辛亥以迄五四運動前后的思想波瀾、人物性格和文藝復(fù)興時代頗為相近。我把百里先生比作雷渥那德·文西。文藝復(fù)興時代的人物,都是多方面的,多方面的興趣和光芒。以文西而論,他是科學(xué)家、畫家,又是雕塑家,又嘗為工程師,在北意大利開了一條運河,又曾在米蘭造了許多堡壘,又是音樂家、格物學(xué)家、軍事學(xué)家,而且替后世的飛行設(shè)計,構(gòu)了許多幻想圖,夠得上“多才多藝”四字的贊語。(這樣多方面光芒的人物,在那時代還是很多,如米克蘭哲羅,也是身兼繪畫、雕塑、建筑、工程、詩人、生理剖解這些專門技術(shù)的。)百里一生既是軍事學(xué)家,又為政論家,擅長文史研究,詩寫得不錯,字也寫得很好,也是多方面的才能。他娓娓清談,滔滔不絕,風(fēng)趣橫溢。他著《歐洲文藝復(fù)興史》,對于那時期的氣息,體會得很親切,文字中流露著閃眼的光芒。
  我寫了那段文章,后來讀了張宗祥先生的紀念文。(張先生和百里先生,還有我的老師單不庵先生,為青年時相知契的三友。)他也說起:百里先生在甲午前除了習(xí)制藝八比,喜歡歷史及小說。他曾勸張先生看《野叟曝言》,且詡詡以文素臣自居。張氏覺得文素臣貪多務(wù)能,不合他的理想。張氏又說:“百里此后政治、哲理、外交、美術(shù),靡不研討。不徒以兵學(xué)擅長,則少年時已基之矣!币舱煤狭宋业恼f法了。(《野叟曝言》,清江陰夏二銘所作。文白字素臣,“是錚錚鐵漢落落奇才,吟遍江山,胸羅星斗。說他不求宦達,卻見理如漆雕;說他不會風(fēng)流,卻多情如宋玉;揮毫作賦,則頡頏相如,抵掌談兵,則伯仲諸葛;力能扛鼎,退然如不勝衣,勇可屠龍,凜然若將殞谷。旁通歷數(shù),下視一行;問涉岐黃,肩隨仲景。以朋友為性命,奉名教若神明;真是極有血性的真儒,不識炎涼的名士”。)
  百里先生,于我當然是師輩,因為查猛濟兄和我都是單師的門徒。查兄和百里先生又是內(nèi)親。因此,我在上海就見過這位風(fēng)云的前輩。有一天,那是“一·二八”戰(zhàn)后的第三天,二月一日。他和我們在一家咖啡館喝茶,翻開那天上海版的《每日新聞》,頭條新聞是日本陸相覲見天皇的電訊。他沉吟了一下,對我們說:二月五日早晨,會有日軍一師團到達上海參加作戰(zhàn)了。他何以這么說呢?他說日陸相覲見天皇的意義是報告日軍正式出戰(zhàn)。依日本當前的運輸能力,三天之間,可運輸一個師團兵力、四萬戰(zhàn)斗兵及其裝備到上海,所以他估計這一師團,五日可以投入戰(zhàn)斗。(后來,他把這一估計,告訴了蔡廷鍇將軍。)果然,“一·二八”戰(zhàn)役,日軍的第一場反攻是從二月五日。開始的,他估計得非常正確。我對于百里先生的欽佩,就是這么開始的。高子白先生悼詩中,有“論兵邁古聞中外,攬轡澄清志羽綸”句,也說百里是現(xiàn)代的諸葛呢。
  “無端急景凋年夜,到處低徊遇古人。瓶里赤心甘必大,墓前青草史來芬。雄獅傷后威猶在,白馬歸來畫入神。如此人才如此事,回天一夢到新正!边@一首詩,百里先生自注:“聞孫(即張宗祥)要我寫字,即錄丁丑除夕在巴黎柏林間所感,裝些外國古董給他看!备时卮,法國元帥,他的心,還在瓶中供養(yǎng)著。史來芬(今譯施里芬),德國軍事學(xué)家,墓前無人掃除,亂草縱橫,墓鑄一獅,受傷倦臥!鞍遵R”句,系指法國名畫家畫拿翁(即拿破侖)凱旋歸來的故事。
  P1-3
  曹聚仁先生筆下的蔣百里,是有血肉,有體溫的,猶如梁任公的筆下常帶感情,他以飽滿的激情,寫出了蔣百里的精氣神。他把蔣百里比作文藝復(fù)興時代的達芬奇,不僅是個多才多藝的通人,更有那個時期的蘇醒氣息,朝氣蓬勃,積極進取,在軍事、政治、外交、學(xué)術(shù)、詩文、書法諸多方面都留下了自已求索的足跡。循此足跡,我們不難走近蔣百里,與一代英豪促膝交談。
  ————解璽璋
  編后記
  與曹雷老師(曹聚仁先生長女)相識始于《蔣經(jīng)國論》一書的出版,在編輯此書時,曹雷老師曾感嘆:“我父親的書不好編!钡珣{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又有臺版及滬版作為參考,并未深刻體會。如今編輯《蔣百里評傳》時,才真正體會此言不虛。
  蔣百里,一個國人不能忘記的名字。他的一生風(fēng)云激蕩,堪稱傳奇。他與梁啟超亦師亦友,和蔡鍔多年同窗,與徐志摩亦交情莫逆。他是軍人,最早提出了“抗日持久戰(zhàn)”的計劃,他對抗日戰(zhàn)爭智者先識的預(yù)見性斷言————“勝也罷,敗也罷,就是不要同他講和”“萬語千言,只想告訴大家一句話,中國是有辦法的”,更堅定了國人持久抗戰(zhàn)的信念。在八年抗戰(zhàn)勝利后,人們發(fā)現(xiàn)百里將軍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預(yù)測日軍的侵略路線竟與事實驚人的相似。然而歷史的記憶亦是殘酷的,后人對先輩的記憶往往需要今人的成就才被熟知。與現(xiàn)在的年輕人說起蔣百里,可能得說他有一個女婿叫錢學(xué)森,他有一個副官叫蔣緯國,他有一個表侄叫金庸。
  蔣百里的傳記最為世人稱道的是陶菊隱之《蔣百里先生傳》和曹聚仁之《蔣百里評傳》。陶本與曹本,二人若以與傳主的相交而論,陶為蔣之好友,曹自言為“我和百里先生相識時,很年輕,不懂事,他是我的父師之輩”;一友一師,二人視角各異。若以作品翔實而論,陶本稍勝,陶本重于傳。而曹本則重于論與評,對事實僅提煉精華,予以概括性描述,同時因其著(寫成于1962年)晚于陶本(寫成于1948年),史料在經(jīng)過歷史的過濾后,真?zhèn)胃鼮槊骼。例如曹在談及蔣百里在南北軍閥混亂時期那一段時,如是言:“他是我的父師之輩,一半是尊敬,不敢以小人之心來度他。后來,看看他生前的文獻以及他的朋友們,如陳陶遺、丁文江的文獻,還有前幾年逝世的冷御秋先生的閑談,才知道百里在那一段時期,自有他們的如意算盤!蓖瑫r曹本中對百里先生亦多有獨到評論,如“百里先生,也是不免于想做帝師的人,其不能為‘師’的,總想處于‘師友’之間,可是師道一天不如一天,乃成為長官的部署了”……
  章實齋《文史通義》有云:“夫人之所以謂知者,非知其姓與名,亦非知其聲譽與笑貌也。讀其書知其言,知其所以為言而已矣。讀其書者天下比比矣,知其言者千不得百焉;知其言者天下寥寥矣,知其所以為言而百不得一焉!辈芫廴实摹妒Y百里評傳》便是試圖“知其所以為言”的作品,而曹究竟是不是知蔣百里所以為言者,唯待讀者體會。
  《蔣百里評傳》初版于1963年,香港三育圖書文具公司出版。本次重版,在編校過程中參考了陶菊隱先生之《蔣百里先生傳》、梁啟超之《歐游心影錄》、蔣百里之《歐洲文藝復(fù)興史》、黃萍蓀之《紀念之葉》、蔣復(fù)璁和薛光前主編之《蔣百里先生全集》等相關(guān)著作。編者亦參考相關(guān)著作為部分章末作了附錄,一期可作一些延伸閱讀,二期讀者能對蔣氏有更完整的了解。尤需特別說明的是書中括號內(nèi)字體不一致的問題。括號與正文同字體的均為作者原注,楷體的為編者所加。至于書中因筆誤造成的明顯錯訛,一律徑改,未另作說明,不確切處仍以括號楷體標示。部分篇末,偶有楷體長“注”,為作者原注,編者為讀者一目了然才以字體區(qū)分。書中史實校訂及補充,編者以腳注形式標出。特作說明。限于所知,編輯中的問題自有未盡之處,懇請讀者諸君不吝指導(dǎo)。
  真摯感謝曹雷、曹景行兩位老師對我一如既往的信任和大力支持。
  特約編輯:姚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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