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舊歡如夢


作者:亦舒     整理日期:2015-04-26 20:36:15

錯這是一個由多個短篇小說集合而成的小說集:
  多情又始亂終棄的菲臘和懷孕的女孩糾葛,無法說是誰的《錯》。
  嫁給高齡巨富的少女,婚姻很快成了《過去》,富有的年輕的寡婦,如何面對周圍環(huán)伺的男人?
  姐妹圍繞,每日不停歇地進出各種場合,她總是歡笑在人前,可為什么會給她起一個《寂寞小姐》的外號?
  我把豪宅借給小方《拍戲》,和女主角一見傾心,可是為什么小方說這不是我的菜?
  ……
  這一切故事我們將在《舊歡如夢》中為您一一揭開謎底,亦舒的小說永遠不會讓讀者失望,因為各種愛情糾葛總是吸引著我們。
  作者簡介:
   亦舒,著名華文女作家。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鎮(zhèn)海,五歲時到港定居。中學畢業(yè)后曾在《明報》任職記者及擔任電影雜志采訪記者和編輯1973年赴赴英國留學,修讀酒店食物管理,三年后回港任職富麗華酒店公關部后進入香港政府新聞處擔任新聞官,七年后辭職現(xiàn)為全職作家及家庭主婦,并移居加拿大。
    亦舒兄長是香港作家倪匡。亦舒、倪匡、金庸并稱“香港文壇三大奇跡”。
  目錄:
  錯
  詭計
  過去
  寂寞小姐
  舊歡如夢
  拍戲
  情書
  少爺
  賽車手
  一張書桌
  雨天
  照片
  錯
  詭計
  過去
  寂寞小姐
  舊歡如夢
  拍戲   
  情書
  少爺
  賽車手
  一張書桌
  雨天
  照片
  感觸良多啊~不愧是擁有生活智慧的人,她借女主角所說出口的話,實在是至理,實在,做人何必在意那么多事情呢~想的太多,實在只是自尋煩惱罷了。-冰炎炎
  多年來我一直《少爺》這篇文章感懷甚深,每當我想了太多事難過時,就會想起亦舒這篇文章。就會問:“少爺,咱們已經(jīng)活了這些年了,再沒意思,也活了,也沒死,總得活下去啊,活著跟有沒有意思,有什么關系呢?”衣沙貝
     飄雨的季節(jié),一張書桌上寂寞地擺放著過去的情書和照片,《舊歡如夢》!是無奈的感嘆?是現(xiàn)在對過去的緬懷?都不是.這是我們心中渴望的亦舒小說。--書墨聞香
  少爺 
  那一年夏天,我記得婆婆來“借人”。婆婆并不是真的婆婆,全村的人都這么叫她,她又住在我們隔壁,于是我們也叫她婆婆。 
  媽媽不肯讓她借我。 
  媽媽說:“她都快嫁人了,飛機票都定好了,還出城去做什么,說不定又見些不應當見的東西。像王家的阿英,出城一次,如今還穿什么迷你裙,婆婆,你找別人去吧! 
  婆婆說:“這么急,你叫我哪里去找?不過是幫幾個禮拜,收拾點家務,難道玉桂不肯去?我那頭東家,是極好的,不然我怎么一做就十八年?如今他們大少爺要回來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人家要找一個清爽的孩子,待遇決不會錯的,包在我婆婆身上。我知道玉桂要嫁人,這又不事,算是幫我一個忙吧! 
  媽媽很為難,“她又沒做過這種事……” 
  “是,”婆婆搶著說:“但這是家庭里平常事兒,難道也干不了,幫我一個忙。” 
  媽媽說:“你這老貨,真拿你沒辦法,玉桂,你說如何?” 
  我不響。 
  婆婆人很好,照說幫她這個忙是應該的。她主人家忽然多添一個人,工作自然吃不消,又有酬勞,于是我點點頭。 
  婆婆笑了,“好孩子!” 
  媽媽幫我收拾一點衣物,送我出去,她對婆婆說:“我可把玉桂交給你了,多多照顧! 
  婆婆說:“放心,我負全責。” 
  在船上,我看著海上的風景,正逢炎暑,大家那熱得熬不住,婆婆也解了鈴頭取涼。她問我:“玉桂,快嫁人了?” 
  我點點頭。 
  “嫁到外國去.你放心?”她問。 
  我笑笑。其實伯父伯母都在外國移民了十多年,嫁的是表哥,雖然多年未見,卻還記得他是個頭等老實的孩子。以前老是護著我,不讓其他的頑童欺侮我,如今照片也見過,他并沒有變,幫著伯父伯母開了一間中國餐館,去了,也可以回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這么多女孩兒,玉桂,我看來看去,還是你最乖!逼牌艊@了口氣,“誰娶了你,也是福氣! 
  我覺得有點尷尬,便把話題扯了開去。 
  婆婆說:“我那家東主,姓趙,一位小姐,一位少爺,少爺自幼送到外國讀書,兩年回來一次。今年暑假,恰巧他回來,本來也沒什么,偏偏他家小姐訂婚,忙這忙那,應付不過來,天天客人多,我成天鉆在廚房里,連倒茶的空檔也沒有,你去了,不過是做做這種事,重頭功夫,另有人來干,放心好了,晚上跟我睡,我那房間收拾得很干凈,又有電視機。” 
  我還是點著頭,在家等著嫁人,多難為情,不如出來見見世面好一點。 
  趙家住在半山,雖不是洋房,卻是很豪華的住宅大廈,我們乘電梯上去的,婆婆自己有鎖匙, 
  開了大門,先讓我見了趙太太,太太倒是很和藹可親,吩咐我每天掃掃地方,抹灰塵,換一換花,或是買點水果、點心,收拾房間之類的工作,我靜靜的聽著。 
  趙小姐斜斜躺在沙發(fā)上,正在搽指甲油呢,一邊豎著十指尖尖的手,一邊笑著跟她母親說話,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子,約莫廿四、五歲,穿一條極短的短褲,一件毛巾衫,那臉上的明媚,是很難得的。 
  婆婆把我?guī)нM她的房間,坐下來說:“是不是?我早說了,沒什么事的! 
  可是那位少爺呢? 
  婆婆很忙,連忙準備起晚飯來,忽然說少了蔥,沒辦法蒸魚,連聲嚷死。我笑:“哪里就死了呢,我去替你買! 
  婆婆說:“你不曉得,這里半山,賣菜市場在山下,繞石級下去,來回都半小時,怎么好叫你走?” 
  我說:“沒關系的,我走一次好了! 
  婆婆說:“既然去了,再買點其它的東西,見了水果,無論什么,越多越好!彼贿叞彦X塞給我,一邊吩咐著這些那些。 
  我出了大門,向山下走去。婆婆年紀大了,自然要走半小時,我廿分鐘就回轉來了,況且太陽業(yè)已下山,雖然還是蒸蒸的,也不十分熱;氐节w宅,客廳一個人也沒有,我依婆婆囑咐,把水果放在玻璃盤內,只見飯桌上放著一副筷子。 
  我愕住了,不是說很忙、客人很多嗎?怎么只得一個人吃飯? 
  婆婆解釋:“本來有人請吃飯、一家子都請去的,就是少爺,說不要見人,不肯去,所以獨自在家,他愛吃魚,所以非蒸魚不可,這位少爺,每次回來,脾氣都怪了一點,飯后你跟他泡一杯茶,就沒事了,看看什么要收拾的,就收拾。” 
  我點點頭,這份差使倒也容易。 
  擺上了飯菜,少爺自露臺進來,向婆婆道謝,看了我一眼,我立再他身后,他吃完了一晚飯,我伸手去接碗,他說:“我自己會盛飯,你別站我后面,我吃飯叫人看著,還怎么吃呢?你走開!彼欀碱^。 
  我嚇老大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好退到婆婆房里去看震視?磥砥牌抛鲞@份工也不簡單,多多少少受人氣,由此可知吃人家一口飯,終究是難的。 
  婆婆問:“他不準你替他盛飯?” 
  我說是。 
  “他跟太太說:‘最看不慣是家里請傭人,待得人家不是人,誰沒手沒腳呢?偏偏要人侍候,看妹妹,連床鋪都不理了,像什么樣子!’這位少爺,是個怪人! 
  我微笑,原來是這樣呀。 
  趙家很晚才回來,我與婆婆早睡下了。第二天清早,我收拾了客廳,安排早點,待他們一家出去了,又收拾房間,婆婆下去買菜,你別說,瑣瑣碎碎的干起來,也很多事,一會兒送花的來了,一會兒又來收牛奶錢,我在少爺床邊見到兩雙臟皮鞋,便趁著空當,替他拿到后面去擦。 
  才在太陽下面干著,就有人問:“你在做什么?”那聲音沒有昨日那般激動,卻也很不高興。 
  我抬頭,是少爺,他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少爺,你等鞋穿?”我急問。 
  “你干嗎替我擦娃?”他蹲下來,拿了布,自己抹了起來。 
  “我是來幫工的!蔽艺f。 
  “你服侍小姐去!彼次乙谎郏皠e管我。” 
  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又看我一眼,“你幾歲了?” 
  “十八!蔽抑缓么。 
  “不念書,跑出來做工干什么?快跟你父母說去,要讀書,人不讀書是沒有用的。 
  婆婆提著菜籃回來了,聽見這話,就笑:“少爺,你真是,玉桂就快嫁人了,女孩子,念什么書?” 
  少爺白婆婆一眼,“我小時候看你,倒很好,如今年紀大了,反而糟得很,什么話都不能說了! 
  婆婆放下菜籃,坐在小凳上說;“少爺,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每次回來,總不高興,害得太太老爺擔心事,干嗎不聽聽他們話呢?留在家中,娶房媳婦——” 
  “得了得了!”少爺說:“你懂什么?也幫著說口! 
  婆婆笑,“我不懂,難道老爺也不懂?” 
  “他也不懂!”少爺霍地站起來。 
  他瞪我一眼,“你站在太陽底下干什么?昨天為了一條蔥,奔了半日還不夠?” 
  我真呆住了,沒見過這樣的人呢。 
  婆婆把他推出去,“你去干你的正經(jīng)事!難道你又不是在太陽底下,你別理咱們下人的事!” 
  “下人,”他喃喃的說:“誰是上人?” 
  我笑了,婆婆也笑了。 
  這少爺,真是怪怪的,長得好清秀,怎么這種脾性。 
  又過一天,小姐帶了幾個女朋友回來,那相貌那裝扮,真正花團錦簇,我看女明星也未必有這么美呢,看樣子是特地為少爺介紹來的。但是少爺獨個兒呆在錄音機邊,用耳機聽著音樂,四大皆空,和尚似的,我都見慣了,不以為奇,只是為這些小姐們派著點心、水果、茶。 
  忽然少爺向我招招手,我走過去,他把杯子給我,說:“麻煩你,替我泡個茶,要昨天那龍井,你泡得好! 
  我點點頭。 
  “謝謝你! 
  我剛說不用,他已把耳機又套上了。我只好替他泡茶。 
  婆婆做了七個人吃的飯菜,真虧了她的。一大群女孩子嘻嘻哈哈擁上來就吃,個個小姐似的,一動也不動,等著我們侍候,這一頓飯,把我與婆婆走得腳底都磨簿了——一會兒要毛巾,一會兒要橘子水,一個要可樂,一個問有沒有葡萄酒,雖然是個熱鬧的場面,但是弄得杯盞狼藉,我與婆婆看了只好搖搖頭,慢慢的收拾。她們退到書房去吃水果了,只有少爺一人,還在聽音樂,他根本沒有吃飯,只喝著我泡的那杯茶。
  沒多久小姐出來說:“小妹,你跟我們泡一壺咖啡,牛奶要熱的,可是不要滾,快點!” 
  少爺忽然脫了耳機,向著他妹妹喝道:“你自己不會弄?你的手斷了?” 
  小姐一怔,我傻在那里,也忘了收拾碗筷。 
  小姐說:“大哥,你發(fā)神經(jīng)?回來就找我的碴,沒一刻停,我吩咐傭人做事,你當著這么人面嚷嚷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看不慣你們那些好吃懶做的德性!一會兒全給我出去!我不要看著這些女的!煩都煩死了。” 
  我連忙躲到廚房去做咖啡,嚇得半死,他們兩兄妹猶自在客廳吵鬧,等我捧著咖啡出去的時候,小姐與那班女朋友,已經(jīng)全走了。 
  婆婆看我一眼,“不喝了,收拾了吧。” 
  我莫名其妙,只好悶聲不響的又把杯子、瓶子、壺子拿回廚房,這一家人真怪,叫我們怎么做好呢? 
  我用濕布抹桌子,婆婆又在勸少爺了。婆婆因在趙家做久了,很有一點力量,少爺也頗不出聲。 
  婆婆說:“妹妹是妹妹,都嫁了,她是掌上明珠,千金小姐,自幼慣了的,她又不知道咖啡放哪兒,你把她轟出去,這可也是她的家啊。” 
  少爺說:“讓她們出去喝個夠,帶了群胭粉妖怪來,真受不了,借故趕走她們也好! 
  婆婆說:“那都是為你介紹的對象。” 
  “要命了!”少爺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臉是很漂亮的。 
  婆婆轉頭說:“玉桂!別呆耽著,去煮碗面給少爺,他還沒吃飯呢。” 
  “喚!”我應了一聲。 
  沒想到少爺跟了進廚房,自己弄了起來,倒頭頭是道,我與婆婆只有看的份兒。 
  少爺說:“掌上明珠,嘿!誰不是誰父母的掌上明珠,有幾個錢,就可以呼么呼么吆六了?最看不過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青菜蝦仁放在面中,一下子香噴噴的弄好了面,捧出去吃了。 
  我與婆婆對笑一番,我們肚子也餓了,于是也吃起飯來。 
  婆婆說:“少爺真是好,老爺也一樣,據(jù)說老爺白手興家,開了一家小小的廠,與太太熬到今日的,少爺事事親力親為,品格好,相貌好,學問好,真正難得的一個男孩子,誰要是嫁了他,福氣! 
  我笑了。是的,這位少爺,與眾不同。其實小姐也不算過分,不過少爺實在太好了。 
  每天他不是看書就是打字,穿一件舊的白色布衫,一條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一雙拖鞋,他很少上街,要不就聽音樂。小姐常常喃喃笑著咒罵他,他不以為意。少爺不吸煙不喝酒,從來不見他有不規(guī)矩的行為,除了跟他妹妹抬杠之外,一點不良嗜好也沒有。 
  日子過得快,漸漸我們熟了,我發(fā)覺他真是個值得傾慕的人。他無論對誰,都和藹可親。 
  一日在家閑坐,他幫我們包餃子,婆婆趕他不走。 
  他說;“暑假過后,回去包給同學吃,哈!”他用手擦擦鼻子,很得意的樣子,鼻子上沾了面粉還不知道。 
  婆婆說:“老爺太太見了,我這份差使就丟了! 
  我默默的笑。 
  他看我一眼,“你總不說話!彼f。 
  “我?”我一怔。 
  “是,你呀。又穿著唐裝短衫褲,頭發(fā)短短齊齊,一眼看上去,真象廿多卅年前的打扮,仿佛不是現(xiàn)代的人,是以前的人,闖到這里來了,一定不慣吧! 
  婆婆說:“少爺說的話,我們聽不懂! 
  “玉桂,你懂嗎?”他問我。 
  我說:“少爺說我是個過了時的人。” 
  他笑了,“還少爺少爺?shù)模孢^時了,我倒問你,你念書念到幾時?” 
  “滿中二!蔽艺f:“不過是鄉(xiāng)間中學,作不得準的。” 
  他笑,“媽呀,真對不起,我又走了眼了! 
  婆婆瞪他,“你以為鄉(xiāng)下人都不識字,好欺侮?” 
  “我可沒欺侮你,婆婆。”少爺說。 
  “說出來可別臉紅,十五年前我第一天上工,拿橡皮筋彈我的是誰?”婆婆笑。 
  少爺紅了險,包的餃子益發(fā)歪七纏八了。 
  婆婆一手拍開他的手,“你別玩了,少爺,一會兒等著吃吧!都叫你弄壞了! 
  他洗了手,還在廚房坐著。他說:“婆婆,這次回來,只覺你還可以談談話,其它的人,益發(fā)乏味了!
  婆婆說:“少爺,你娶了老婆.組織個小家庭,精神省了寄托,就不會這么慌慌張張了。” 
  少爺白她一眼,又是那句老話,“你懂什么!” 
  婆婆也氣了,“你再說這話,我告訴太太去!” 
  他笑了,我轉過身子,也笑。 
  婆婆使我去買姜花,他要開車送我去。 
  我連忙擺手不敢答應,他沒好氣了,他說:“我在外國,還跟店鋪送汽水呢!誰又沒做過這些工作,將來你嫁了去做老板娘,說不定我還來討假期工做,那時候,又怎么說?” 
  我的臉紅得像火燒似的。 
  婆婆搖頭說:“這孩子越發(fā)瘋了,跟他去吧,他們自外國回來的人,另有一套,沒上沒下,什么都不理的,沒奈何! 
  我于是跟他下樓取車,坐上他的車,我看看自己,象什么呢,身為鄉(xiāng)下妹,也就像個鄉(xiāng)下妹,穿著短衫褲,一雙最老式的皮鞋。我的世界,不是少爺?shù)氖澜纾贍數(shù)氖澜,又不同小姐的世界?nbsp;
  我的世界很淺很薄,但是我滿足;小姐的世界很廣很寬,她很快樂,少爺?shù)氖澜缣幊亮,深不見底,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高興抑或不滿意。 
  照規(guī)矩他做人好象是十全十美了,簡直沒有遺憾,應該是很開心的,讀書讀得這么多,地方又走得遠,見識廣……為什么他總還是看不過眼許多事呢? 
  車子向山下駛去。 
  他說:“你不說話啊,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蔽艺f:“我不會說話,怕說錯了,你見怪! 
  “誰不說錯幾句話?真是!”他說:“你年紀小小,這么謹慎,有什么好?” 
  “少爺你年紀也不大,怎么一直訓人啊!蔽夜钠鹩職庹f。 
  他笑了。 
  “嫁到外國去,你情愿啊! 
  我點點頭,“是我表哥,每個人都問這個問題,為什么呢?” 
  “這不是盲婚嗎?”他笑問。 
  “盲婚?”我漲紅了臉,“怎么會呢?我是見過他的! 
  “沒有了解的婚姻,都是盲婚!彼f。 
  “什么叫了解?”我糊涂的問。 
  “你知道他想什么,他也知道你想什么。”他說。 
  車子已經(jīng)停了下來,市場已經(jīng)到了,但是我還是說:“少爺,為什么呢?為什么我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有什么好處呢?他自想他的事,我為什么要管他呢?我不要了解他!蔽疑瞪档恼f。 
  他忽然呆住了,一手把著車門,一動也不動,大熱的太陽曬在他頭上,他汗淌下來,然而渾然不覺,他就那么站著不動。 
  我急了,這次可說錯話了,可是說錯了什么呢?我說錯了什么呢? 
  少爺忽然說:“玉桂,咱們回去了! 
  我急說:“買花呢,來到此地,不買就回去了?” 
  “不買了,走;丶矣性捀阏f,咱們說話要緊! 
  他上車,我也只好上車,他飛車到了家,婆婆見我倆空手回去,才去了那么一陣間,也不敢問,只是一臉的驚訝。少爺吩咐她做兩個冰凍檸檬茶,然后他把我叫到露臺上,叫我坐下。 
  露臺上落著細竹簾,花盆里開著成球的香茉莉。竹簾一絲絲的影子落在少爺?shù)哪樕希r衫上,身上。 
  家里也是這樣,用竹簾的,將來我到了外國,總是會得想家的吧。 
  我看著少爺,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么話。他是大學生,我是他家?guī)凸さ,有什么話可說? 
  婆婆捧來了茶,放下,稀奇的看了我們一眼,走開了。 
  少爺用手帕抹了抹汗,他說:“玉掛,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聽了,不要想太久,就回答我,好不好?” 
  我懷疑的問:“是什么。渴俏掖鸩怀龅哪?要你問我飛機是怎么飛上去的,我怎么知道?” 
  他笑了,“不,不是那些,那些我懂! 
  “你有什么不懂的?”我不置信地問。 
  “好,你聽著了,我要問你了!彼槐菊(jīng)的。 
  我倒沒有什么緊張,我也很罕納的看著他。婆婆說他有點怪怪的,我看不只怪呢,然而他必定有他的理由吧。 
  他問我:“你愛你未婚夫嗎?” 
  我松口氣,原來問這些,雖然很難為情,但少爺是個正經(jīng)人,決不會討我便宜,但答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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