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青年流放者


作者:郭小東     整理日期:2015-04-26 20:32:12

青年流放者,從中興到末路,從英雄到囚徒,從輝煌到黯淡,從坦途到懸崖,從雄鷹到籠中鳥……小說描畫了眾多命運(yùn)多艱的知青群像。
  曠世的荒謬和市井的瑣屑,無言地膠合成風(fēng)華正茂的一代,那是鬼哭狼嚎的一代,那是在紅旗下戰(zhàn)斗的一代,那是美麗的憂郁和殘酷的浪漫的一代。
  二十三個年青的生命長眠于海南島的叢林中,她們集中體犧牲于一九七0年十月十七日零點(diǎn)。是她們的血點(diǎn)燃了這部小說的靈魂,點(diǎn)燃了千百年青年流放者心中驚天的大火。
  作者簡介:
  郭小東,一級作家、文科二級教授、國務(wù)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主要著作:《中國知青文學(xué)史稿》《中國敘事中國知青文學(xué)》《中國當(dāng)代知青文學(xué)》《中國知青部落》《1979知青大逃亡》《青年流放者》等。
  目錄:
  人物檔案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人物檔案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前言天堂沒有黑暗
  今天是我母親92歲生日。我必須為這個日子寫下一些記憶。
  父親在“文革”中罹難,死于非命,享年53歲,正于英年。
  母親48歲時守寡,外祖母也是在48歲時守寡。外祖父馬燦漢,是一個舊軍人,早年留學(xué)美、日、法等國,于1924年在普林斯頓學(xué)成歸國,獲教育學(xué)碩士。受蔣介石之邀,效力黃埔軍校,至交好友是胡宗南。抗戰(zhàn)時任財政廳要職,當(dāng)東江視察,1937年廣州淪陷,外祖父在廣州北京路財政廳被炸重傷,由東江縱隊護(hù)送至澳門治傷。那年母親13歲,她是長女,獨(dú)自到澳門去探視外祖父,其實(shí)是她奉父命前往,為她婚事作安排,命她嫁與泰國富商。外祖父一家在泰國經(jīng)辦“安順機(jī)構(gòu)”,是泰國最大的保險銀行公司。母親堅決不從。她與我父親,青梅竹馬,早已兩情相悅。外祖父亦不勉強(qiáng)。
  文化大革命已經(jīng)結(jié)束很久,好多年過去。我對我的家庭、家族的真相依然是模糊不清。我一直生活在一種負(fù)罪的傷感之中。從靈魂深處,感到愧對新社會,愧對勞動人民。我從1天堂沒有黑暗
  今天是我母親92歲生日。我必須為這個日子寫下一些記憶。
  父親在“文革”中罹難,死于非命,享年53歲,正于英年。
  母親48歲時守寡,外祖母也是在48歲時守寡。外祖父馬燦漢,是一個舊軍人,早年留學(xué)美、日、法等國,于1924年在普林斯頓學(xué)成歸國,獲教育學(xué)碩士。受蔣介石之邀,效力黃埔軍校,至交好友是胡宗南。抗戰(zhàn)時任財政廳要職,當(dāng)東江視察,1937年廣州淪陷,外祖父在廣州北京路財政廳被炸重傷,由東江縱隊護(hù)送至澳門治傷。那年母親13歲,她是長女,獨(dú)自到澳門去探視外祖父,其實(shí)是她奉父命前往,為她婚事作安排,命她嫁與泰國富商。外祖父一家在泰國經(jīng)辦“安順機(jī)構(gòu)”,是泰國最大的保險銀行公司。母親堅決不從。她與我父親,青梅竹馬,早已兩情相悅。外祖父亦不勉強(qiáng)。
  文化大革命已經(jīng)結(jié)束很久,好多年過去。我對我的家庭、家族的真相依然是模糊不清。我一直生活在一種負(fù)罪的傷感之中。從靈魂深處,感到愧對新社會,愧對勞動人民。我從15歲起,就自覺地把自己歸入“等外”的行列。我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或談?wù)撐业募彝ァ⑽业耐、我的父母。我從小就知道我有眾多沾親帶故的親戚,無數(shù)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以及更為龐大的他們的父母所扭結(jié)而成的社會關(guān)聯(lián)、倫理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但我始終沒有見過他們……
  我的父親仿佛是從天外落入人間的孤種。他至死都沒有來得及對我言說他的家庭、他的父親、他的家族。我只是從文化大革命的大字報上,知道他1938年到游擊區(qū)去參加革命,和地主家庭脫離關(guān)系(聲明登在香港的《星島日報》上)。后來我才知道,這紙聲明是我的爺爺郭鳳巢,而不是我父親登的。父親為了抗日救亡,18歲離家出走,到大南山游擊區(qū)梅峰中學(xué),做了中學(xué)的學(xué)生會主席,投身抗日救亡的革命工作。爺爺害怕這個逆子給家庭帶來禍害,便主動登報和父親脫離關(guān)系。這一紙聲明并沒有在解放后救父親一命,相反,卻把父親推進(jìn)一個死命的深淵。原因是,地主家庭與他脫離關(guān)系,而非他與地主家庭脫離關(guān)系,非但無功,反而有罪,證明他參加革命動機(jī)不純潔;后來他去延安,穿越封鎖線受阻,在淮北被日軍打擊,中途返回上海,此乃又一罪;解放后,父親收留了從庵堂遣送流落的生母鄭惠照,瞻養(yǎng)“地主婆”,又是罪加一等。父親始終生活在罪責(zé)之中。青年時代接受共產(chǎn)主義思潮,認(rèn)識家庭的原罪,贖罪投身革命,進(jìn)入新社會,由原罪衍生的新罪,一直在折磨著他并最終要了他的命。
  父親的革命是無處不在的,為了起帶頭作用,他于1965年,把初中畢業(yè),剛滿15歲,患有嚴(yán)重哮喘的大哥,送到山寒水遠(yuǎn)的粵北“連南勞動大學(xué)”,響應(yīng)劉少奇提出的“半工半讀”口號。實(shí)際上就是上山下鄉(xiāng)。多年后50多歲的大哥從農(nóng)場歸來,成了一個無業(yè)游民,后來繳了一些錢,才重新補(bǔ)辦了社保……
  1979年,父親平反昭雪,此刻離他被迫害致死已經(jīng)過去6年,但形勢依然嚴(yán)峻。在他的追悼會上,我代表親屬發(fā)言,我堅持不按專案組審查的發(fā)言稿,而是依母親的意愿向父親致悼詞。仍然感覺我的家族,依然充滿著有罪感。
  追悼會上,我說出一個事實(shí):當(dāng)年也是在這個禮堂,還是臺下的這些群眾,父親就站在我現(xiàn)在站立的位置,被五花大綁,按成噴氣式,接受革命群眾批判,最終受迫害致死。6年過去了,還是這些人,來為他開追悼會。可是,父親地下未知。說他天上有知,那是鬼話。
  我毋需客氣,也毋需感激誰!一個無辜的獻(xiàn)身革命的高級知識分子,死于非命,英年之殤……本身就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第一章
  1992年。廣州郊外。維摩詰公墓。
  昨夜,通宵的雷雨。這在南方的秋天是常有的事。在黎母山的時候,雷雨要比這座城市的雷雨來得恐怖,自然也更令人欣喜。那樣意味著可以歇息,不必穿上汗臭烘烘的工作服,到晦氣沉沉的原始森林里伐木。麥燦輝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公墓里靜悄悄,墳堆上有幾只烏鴉在聒噪。這么早就哭喪!麥燦輝自覺有些晦氣,嘟囔著披衣起身。
  屋子里進(jìn)了水,地上滿是泥濘,墻腳長出幾朵鮮艷的毒蘑菇,很驕傲地舒展著?谟行┛,像火在燒。他不記得肖邦、方煒、林大頭他們什么時候走的。反正不到午夜,他已醉得人事不省。半夜里驚醒過一回,見到一個女吊,很快又睡死去了。雷雨在什么時候停止的?他一點(diǎn)也不知道。
  刑場離公墓不遠(yuǎn),一片人跡罕至的山坡。那里似乎很熱鬧。說是九點(diǎn)鐘行刑,可還沒有到七點(diǎn),那邊已聚集了好些看熱鬧的人。麥燦輝心頭一陣收緊。不管如何,到了這個時刻,眼看著一個熟悉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活活地槍斃,都是一件難受的事。
  他看過《羊城晚報》,他也就僅讀這一份報紙。報紙近來常在報道一個叫陳新宇的女人,貪污了幾十萬巨款,供自己的未婚夫揮霍,自己分文未花,但法律無情,鋃鐺入獄了。麥燦輝對此并不十分在意。一個陌生女人犯事了,與自己有什么相干?自己已經(jīng)活得夠膩味了,誰來關(guān)心自己?
  昨晚,肖邦他們突然光臨這間神憎鬼厭的守靈人小屋,給他帶來一個消息:明早九時,將在附近的刑場槍斃昔日同在海南黎母山農(nóng)場的農(nóng)友陳新宇。
  陳新宇?麥燦輝努力回憶這個名字及與這個名字有關(guān)的女人模樣。
  那時他只知她叫陳萍,一個鞋廠工人的女兒,模樣長得有些怪,到處平平的,像只板鴨。人們并不怎么在意她。她也很少言語,見了人卻常常莫名其妙地臉紅,低眉順眼的。他實(shí)在沒留下什么印象。
  肖邦他們用車?yán)瓉碓S多酒,都很低度。他知道自己這些農(nóng)友很體恤他,既反對他酗酒又常常給自己送酒。沒法子,誰讓彼此都在黎母山里同過好幾回生死呢!
  關(guān)于陳新宇的案子,大家都沒什么話說,彼此都在盡量避開這個話題。只是相約,明早多通知幾位農(nóng)友,到刑場去為她送終,讓她看上一眼也好。
  他們都知道,陳新宇只有一個多年鰥居的父親,他終日酒瓶不離口,除了上班混幾個工友喝酒外,便蹲在電線桿下與人殺車馬炮,賭幾個酒錢。父女幾乎形同路人。知青們誰也沒有上過她家。她實(shí)際上自回城之后便被人淡忘了。
  雷雨已經(jīng)停了許久了,空氣里彌漫著重重的草腥氣。墓地里一片靜謐,烏鴉還在那兒不停地噪著,如喪考妣。麥燦輝突然踏著泥濘,沖上一個墳堆,撿起一塊壓著紙錢的土坷垃,向那群烏鴉擲去。
  土坷垃沒有擊中鴉群,卻砸在一座十字架上,那是一個香港基督徒的墓碑。墓碑很濕,土坷垃的粉屑粘在那十字架的交叉處,像一團(tuán)血。
  麥燦輝感到一種不祥。
  他狠狠地擰開酒瓶子,猛地喝了一大口。酒氣直沖肺腑,他打了一個寒顫,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刑場那邊已很熱鬧,也許死因是個女的,所以附近的農(nóng)民和放暑假的學(xué)生,早早地便來了。
  他的眼光落在十字架旁邊的曼陀羅上。
  他們喝得醉醺醺地離開麥燦輝的小屋,沿著公墓的通道,東搖西晃地走上公路。林大頭的那輛二手“平治”在細(xì)雨中閃著藍(lán)光。車輪下積著許多雨水。他們鉆進(jìn)“平治”,雨突然大起來,炸雷滾過墓地,在黑黝黝的樹林里炸出一片閃電。驚心動魄的火光瞬間熄滅在黑暗中。淌著雨水的車窗玻璃上映出三張冷漠而有些痙攣的臉。
  林大頭發(fā)動了汽車,撳響了鐳射音響,是潘美辰的《我想有個家》。
  肖邦昏昏欲睡,頭歪在方煒肩上。
  “平治”顫動一下,轎車在雨中的公路上沖鋒著。車廂里一片酒氣。林大頭打著嗝,難受地捂著胃部,他的胃病隨著酒精的進(jìn)入即時發(fā)作。三人中唯有方煒?biāo)闶乔逍选K呐K不好,不敢豪飲。
  車燈照出一片朦朧的前路,汽車開始歪歪斜斜地像個醉漢,在公路上肆無忌憚地奔馳著。方煒見狀不好,用手猛推林大頭,讓他把車停下來,林大頭滿不在乎:“喝一斤半斤算什么?喝得爛醉照樣把車開到100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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