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面包店》中,村上春樹講述了一個略帶荒誕色彩的故事。曾與伙伴一起襲擊過面包店的青年,十年后找到了像樣的工作、結婚成家,然而又遭遇當初那種神秘饑餓感的襲擾,與妻子一起踏上再襲面包店之路。 德國著名畫家卡特曼施克繼《眠》之后,再次為村上春樹繪制20幅超現實插畫,以墨綠和玫瑰金專色印刷,更添奇異氛圍。《眠》描寫了因失眠產生的種種奇異感受,《襲擊面包店》展示出人對饑餓的掙扎與反思。從《眠》到《襲擊面包店》,無疑展露了村上春樹小說劃時代的前瞻性與想象力。 作者簡介: 村上春樹,日本著名作家。生于1949年。29歲開始寫作,處女作《且聽風吟》獲日本群像新人獎。1987年出版的《挪威的森林》,日文版銷量突破1000萬冊。2009年出版的《1Q84》被譽為“新千年日本文學的里程碑”。2013年4月,《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面世,七天突破100萬冊,創(chuàng)日本文學史上的最快突破100萬冊的紀錄。寫作之余,熱衷翻譯英語文學、跑步、爵士樂等。 卡特曼施克(KatMenschik),德國畫家。2007年獲特洛伊斯多爾夫圖畫書大獎。 施小煒,翻譯家、學者,旅日多年。譯有《老師的提包》、《1Q84》、《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么》、《天黑以后》、《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等。 目錄: 襲擊面包店 再襲面包店 后記 ★村上春樹《襲擊面包店》和《再襲面包店》兩則名篇,與德國畫家卡特曼施克超現實主義的插畫和充滿藝術氣息的封面相得益彰,營造了大人童話的氛圍。這確實是個不可思議的故事!哆_文西》雜志 ★村上春樹《再襲面包店》里,關于餓有許多比喻。他說饑餓之橫無際涯猶如空中所見的西奈半島,又像掉進鯨魚肚子里的秤砣,其實都是空曠無邊的感覺。餓急了是這樣的,身體空而且薄,輕而且亮,覺得自己剩了一個紙片軀殼,站在燈前都能透光。乍看食物會有點惡心,但吃下兩口,好像鑰匙開了鎖,咔嗒一聲,什么都好吃起來了!獜埣熏|(作家) ★這是克制、幽默、冷淡的村上,文字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漠然,線條很硬,像北歐風格的家具,不會有多余的修飾和文學性的描述!獰嵝淖x者 ★《襲擊面包店》荒誕而有趣的故事,表達了人們對超越世俗和平庸生活的渴望。——熱心讀者 說是下午,時間其實已經很晚了。面包店里只有一位客人,是個拎著邋邋遢遢的購物袋、看似呆頭呆腦的大媽。大媽周圍飄溢著危險的氣息。犯罪者周密的計劃,總是被呆頭呆腦的大媽那呆頭呆腦的舉動妨礙。至少在電影里總是這樣。 我用眼神告訴搭檔:別動手,等大媽出去以后再說。并且把菜刀藏到身后,假裝挑選面包。 大媽花了好長時間,長得幾乎令人昏厥,簡直就像挑選大衣櫥和三面鏡一樣慎重,終于將一個油炸面包和一個蜜瓜包放進托盤里。 然而她并沒有馬上買走。油炸面包和蜜瓜包對她來說不過是一道命題,還停留在假設階段,需要花上一段時間驗證。 隨著時間過去,蜜瓜包首先失勢了。我怎么會挑蜜瓜包呢?她搖搖頭。不該挑這種東西,首先就甜得不行。 她將蜜瓜包放回貨架上,想了一下,又將兩只羊角面包輕輕地放到托盤上。新命題誕生。冰山松動了一丁點,云層間甚至閃現出春天的陽光。 “還沒好嗎?!”我的搭檔小聲說道,“順便把這老太婆也宰掉得了。” “得得。再等一等!蔽抑浦沽怂。 面包店老板無暇顧及這種事,他只顧側耳聆聽收音機中流淌出來的瓦格納。身為共產黨員,卻聽瓦格納,我不知道這種行為究竟是不是正當。那是我無從判斷的領域里的東西。 大媽繼續(xù)目不轉睛地盯著羊角面包和油炸面包。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不自然。羊角面包和油炸面包讓人感覺絕不能擺在一起。她似乎覺得它們之間存在某種針鋒相對的思想。盛著面包的托盤在她手中咔嗒咔嗒地搖晃,就像恒溫器功能欠佳的電冰箱。當然不是真的在搖晃,只不過是個比喻—搖晃著,咔嗒咔嗒咔嗒。 “宰了她!”搭檔說。他因為饑餓、瓦格納和大媽散發(fā)出的緊張之感,變得像桃子上的絨毛一般纖細脆弱。我無言地搖搖頭。 可是大媽仍舊端著托盤,彷徨在幽暗的冥界。油炸面包首先登上講壇,向羅馬市民發(fā)表了一通稱得上令人感動的演說。美麗的詞句、巧妙的修辭、富有穿透力的男中音……眾人噼里啪啦地鼓掌。接著,羊角面包站上講壇,針對交通信號燈進行了一番不知所云的演說:左轉車輛在前方是綠燈的情況下直行,仔細確認對面有無來車之后再左轉—內容大致如此。羅馬市民盡管聽得莫名其妙(當時還沒有信號燈),卻因為貌似高深莫測,姑且噼里啪啦地鼓掌。好像是羊角面包這次的掌聲稍大一些,油炸面包便被放回貨架上去了。 大媽的托盤迎來了極其純粹的完美。羊角面包兩只。無人提出異議。 于是,大媽出門而去。 好啦,接下來輪到我們啦。 “我們肚子很餓!蔽议_誠布公地對老板說,菜刀仍舊藏在身后,“而且我們身無分文! “哦哦!崩习妩c點頭。 柜臺上放著一把指甲鉗,我們兩人直勾勾地盯著那把指甲鉗。那是一把連禿鷲的爪子都能剪斷的超大號指甲鉗,大概是為了搞笑制造出來的東西。 “既然肚子這么餓,就吃面包好了!崩习逭f。 “可是我們沒錢! “我剛才聽到了。”老板百無聊賴地說,“不要錢,你們隨便吃好了! 我再度將目光投向指甲鉗!懊靼讍幔覀冋龥_著惡狂奔呢。” “嗯嗯! “所以我們不能接受他人的恩惠! “嗯。” “就是這樣! “好了!崩习逶俅吸c頭,“既然這樣,那就這么辦吧。你們只管隨便吃面包。作為代價,我就詛咒你們。這樣行不行?” “詛咒?怎么詛咒?” “詛咒永遠是不確定的,跟地鐵時刻表可不一樣! “喂喂,等一下。”搭檔插嘴了,“我不干。我可不想被人詛咒。干脆宰掉算了! “等等,等等!崩习逭f,“我可不想被宰掉。” “我不想被人詛咒。”搭檔說。 “可是,總得來個交換嘛!蔽艺f。 半晌,我們盯著指甲鉗,沉默不語。 “怎么樣?”老板開口說,“你們喜不喜歡瓦格納?” “不。”我答道。 “根本不喜歡!贝顧n說。 “如果你們認認真真地聽一回瓦格納的音樂,我就讓你們把面包吃個夠。” 簡直像黑暗大陸的傳教士說的話。然而,我們接受了這個建議。至少要比受到詛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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