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與真情、俠義與奸詐、仇恨與恩愛、傳奇與現(xiàn)實融為一體。民藝、僧道、丐幫、黑道、官吏、洋人諸多層面交織展現(xiàn)。一
巧蓮與毛頭搭一只貨船，下湘江，過洞庭，在漢口下了，又轉道長江。一路顛簸，到得海上，只見烏云蔽日，黑浪掀天。那老烏龜似的洋船載著摩肩接踵的乘客，在滔天大浪中穿行，爬峰跌谷，如地動山搖。姐弟倆雖在江邊長大，卻不曾經歷過這般光景，被折磨得死去活來。輾轉半月，終于到達天津衛(wèi)三岔河口碼頭。
洋船拋錨泊住。姐弟倆似個九死一生的一般，出得艙來，迎著干冷透骨的寒風走下船去。懵懵懂懂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步分作兩步，爬上那形如鋸齒的青石階梯。階梯上去，一條傾斜的馬路坑坑洼洼延伸開去，來往行人踏起的塵土紛紛揚揚。舉目張望，只見鱗次櫛比的屋宇灰暗陳舊；街道兩邊，卻是斷垣殘壁，昔日英法聯(lián)軍留下的彈孔依稀可見，其景象端的是滿目瘡痍。
巧蓮牽著毛頭行至一處丁字路口，卻不知往哪里走。此時才想起只聽說姑姑在天津，卻不清楚她家住何處。二人正躊躇，巧蓮似覺褲腿被人揪住，一低頭，只見一個跟毛頭個頭兒不相上下的小花子跪在腳前。小花子裹一件襤褸長袍，腰間縛一條花布條扭成的索子，瞪著一雙鷂子般的眼睛，捧只破碗，哀告道：“給倆銅板吧，給倆銅板�！鼻缮忂�沒緩過神思來，小花子將碗放在地下，伸出雙手逼至她胸前：“喂，給倆銅板!聾了嗎?給倆銅板呀!”那語氣跟討債似的，目光透出些不耐煩的光景。毛頭忽地叫一聲：“姐，你看，他的手!”巧蓮瞧見他左手的小指沒了指尖，也有些驚異，正要開解包袱，忽然發(fā)現(xiàn)包袱不在手上，慌張起來，問弟弟：“毛頭你拿了包袱嗎?你看到包袱了嗎？”毛頭“啊”一聲，道：“包袱一直是你拿的�！鼻缮忣D時亂了方寸，著急道：“糟了，包袱不見了，不見包袱了�！泵^道：“一定是放在船上沒拿�！鼻缮徍瑴I道：“走，快去看看，興許船還沒開。”又對斷指小花子道：“小弟弟，對不起，我們的包袱不見了�！泵^也道：“小哥哥，對不起�！蹦菙嘀感』ㄗ訉⒆齑揭Я艘灰�，并不言語，轉身走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