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豆瓣”Goodreads年度優(yōu)秀小說好萊塢片商熱搶影視改編權美國恐怖小說大師斯蒂芬·金盛情推薦災難大片般的震撼閱讀體驗。小心,不要入戲太深!*黑暗的秘密只能向死亡傾訴,死亡讓人更人更深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本性?面向死亡、面向絕望,我們才更懂得生之為生,活之為活的意義。如斯蒂芬·金的《穹頂之下》一般,在密閉空間中刻畫不同個性、人格缺陷、一觸即爆的黑暗面角色。如J·G·巴拉德的《摩天大樓》一般書寫有限空間內(nèi)不斷膨脹的暴行以及荒誕的眾生相。 我們逆流而行,是否能夠擺脫絕望倉皇的宿命 上百位游客登上弗洛斯公司的郵輪——夢中佳人號,開始為期五天的加勒比海峽之旅,前三天在平靜中度過,然而從第四天開始,異樣頓生。 一場突來的火災導致發(fā)動機停止運行,游輪被迫漂移在加勒比海上,客艙中有人死去,食物漸漸匱乏,電力與水供應不足,卻不見救援船只的半點蹤跡……,疾病和恐慌在蔓延,不可思議的事仍在繼續(xù)發(fā)生:自私自利的賽琳女士竟然一夜之間變得無私起來;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年姐妹,其實還未完成她們不可告人的登船目的;面對狀況百出的場面,船醫(yī)耶西終于抵擋不住誘惑…… 在與地面失去聯(lián)系的第5天,“夢中佳人號”重現(xiàn)西鎖島附近,然而船上的乘客都去哪兒了?在它失蹤的5天里,船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生還者對于他們所見,絕口不提…… 目錄: 賽琳抬起頭來,眼睛里散發(fā)出了一種原始的恐懼感,驚得曼迪尖叫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帝!” DAYSIX第六天不速之客 ——美國恐怖大師,《肖申克的救贖》作者斯蒂芬·金 近期最棒的科幻小說。故事建立了一個盡管模糊卻相當令人滿意的、非同尋常的結局,過程中精心策劃不斷增加緊張感,可謂技術高超。 ——《衛(wèi)報》 因為好奇,你會一頁接一頁地看下去,努力尋找線索,一直到結尾,通過新聞以及CIA文件中的內(nèi)容,會讓你緊張地胃內(nèi)翻騰。帶它去海邊,但千萬別在郵輪上看。 ——《娛樂周刊》 《駛?cè)肷詈!肥且徊苛钊嗣倾と、雞皮疙瘩暴起的強迫性小說?赐曛澳愣紱]辦法睡個飽覺。“莎拉·落茨的新書《駛?cè)肷詈!,非常棒,這是一艘來自地獄的游輪。”——美國恐怖大師,《肖申克的救贖》作者斯蒂芬·金 近期最棒的科幻小說。故事建立了一個盡管模糊卻相當令人滿意的、非同尋常的結局,過程中精心策劃不斷增加緊張感,可謂技術高超。——《衛(wèi)報》 因為好奇,你會一頁接一頁地看下去,努力尋找線索,一直到結尾,通過新聞以及CIA文件中的內(nèi)容,會讓你緊張地胃內(nèi)翻騰。帶它去海邊,但千萬別在郵輪上看。 ——《娛樂周刊》 《駛?cè)肷詈!肥且徊苛钊嗣倾と弧㈦u皮疙瘩暴起的強迫性小說?赐曛澳愣紱]辦法睡個飽覺。——SICFINOWChapter1女巫的助理賽琳的長篇大論講到一半時,曼迪從船艙的座椅中擠了出去,朝著“星光夢想家”酒吧身后的一片空地走去。還沒等她走到,賽琳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便被郵輪主管的廣播聲給淹沒了——新年的慶;顒蛹磳⒃“倒數(shù)2小時”后拉開帷幕。“來自天堂的聲音。”賽琳半開玩笑地嘲諷了一句,但曼迪并沒有被她假裝幽默的舉動所迷惑。整整一天了,賽琳就像一只牙疼的羅威納犬一樣——后臺技術人員將話筒發(fā)射器裝到她的輪椅上時不小心刮到了她的裙子;聚光燈的位置打得不對,沒有在她的頭發(fā)上營造出完美的光暈——她簡直是見誰咬誰。“你們知道嗎?”廣播聲消失后,賽琳開口講道,“等你們?nèi)季耧枬M地帶著黝黑的皮膚或是吃胖了的身體回到家中——”她等待著人群中稀稀拉拉的笑聲逐漸平復,“——你們不會再感到孤單。朋友們,在我?guī)椭藗冋賳居H友亡靈的多年生涯中,我悟出了兩個道理。首先:這個世界上本沒有死亡;第二,那些離開了物質(zhì)世界的靈魂其實從未離開過我們……”聽到賽琳的演講再一次回歸正軌,曼迪這才放松了一些。她靠在一根柱子旁,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試圖擺脫自從登船第一天起就陰魂不散的頭痛。也許這只不過是暈船藥片所帶來的副作用,可周圍浮華艷俗的環(huán)境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這條郵輪的裝飾設計師一定很迷戀拉斯維加斯的霓虹燈和裸體的男性天使。你無論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點著氛圍燈的棕櫚樹晃瞎或是被胖乎乎的小天使色瞇瞇地瞟上一眼。好在——還有一個晚上她就可以逃脫這座漂浮的地獄了;丶液笏龅牡谝患虑榫褪桥菀粋澡,把皮膚上殘留的郵輪氣味統(tǒng)統(tǒng)洗刷干凈。然后她打算從棗樹餐廳叫份外賣,放肆地點上一個螃蟹粉絲特色套餐,還要多加些蒜蓉。她不介意多攝入一點兒卡路里,畢竟在過去的這一周里她至少已經(jīng)瘦了5磅了。“嘿,寶貝。”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十分刻意的低語聲。她轉(zhuǎn)過頭來,看到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胸脯。他換掉了常穿的“短褲加海軍藍T恤”裝扮,套上了里維斯的牛仔褲和劣質(zhì)的乳白色襯衫,看上去就像是個落魄的酒吧歌手。“你不是應該在外面看門嗎,雷?”今晚的活動僅對“賽琳的朋友們”開放——這些經(jīng)過了精挑細選的客戶每人都支付了一大筆錢,就為了和“美國頂尖靈媒”一起乘坐這條郵輪。雷和曼迪心里都清楚,若是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未付費的“閑雜人等”,賽琳一定會火冒三丈的。他聳了聳肩膀。“嗯,嗯。聽著——你知道我們明天會在科蘇梅爾島[科蘇梅爾島:墨西哥東南沿海的一個島嶼。]?堪?”“那又怎么樣?”“我找了一個服務員,讓他偷偷給我弄一瓶上等的龍舌蘭酒。要最好的。”一位坐在聽眾群外圍的“朋友”蜷縮在自己的椅子上,朝著他們噓了一聲。曼迪抱歉地朝她笑了笑,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示意雷壓低嗓門說話。“管她呢。嘿——一會兒我準備在自己的客艙里開個派對。你來嗎?”更多的人朝著他們的方向轉(zhuǎn)過頭來。“說真的,雷,閉上你的——”“考慮一下吧。”他得意地笑了笑,“我要趁老板還忙著的時候去找點樂子了。”曼迪看著他朝著吧臺邊晃去,似乎是想要騷擾一個正在忙碌著的女服務員;斓。隨著賽琳今晚的演講漸入高潮,會場內(nèi)的氣氛也愈發(fā)地緊張起來。只見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手撫著胸口問道:“我感應到……誰是卡洛琳?不,等等……是凱瑟琳?名字是……C或者K開頭的。不對……絕對是凱瑟琳。也許是凱西。”曼迪突然為此刻正在跺著腳的雅各布感到有些內(nèi)疚。雅各布是一位追隨她們多年的“老朋友”。她偏愛雅各布,也欣賞他的品位(他總是打扮得像是要去參加同性戀婚禮一樣)。而且,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愛出風頭。自從上船以來,賽琳就一直佯裝稱病,很少在各種見面會和雞尾酒會上露面,所以曼迪不得不替她出面應酬。雖然她的工作內(nèi)容之一便是和賽琳的粉絲們搞好關系,但是在網(wǎng)絡上與那些孤獨而又絕望的人互傳信息和面對面取悅他們之間還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傾聽著這些“朋友們”期許賽琳能夠為他們召喚自己的愛人、失蹤親友或是已逝寵物的靈魂的愿望,曼迪簡直是心力交瘁。“凱西是我的妹妹!”雅各布喊了一句。“我感應到了。”賽琳點了點頭,“是的,她正在向我靠近。嘿……為什么我問到了火雞的味道?”她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有紅薯派,好聞的紅薯派的香味。”雅各布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眼瞬間濕潤了。“她是在70年代末的時候走失的,就在感恩節(jié)前后。她……她已經(jīng)安息了嗎?”“是的。她已經(jīng)離開了物質(zhì)世界,走向了光明。她想要告訴你,每一次你想到她時,她的靈魂都會與你同在。”雅各布想要等待更多的訊息,可賽琳卻只是空洞地朝他笑了笑。于是他點了點頭便坐下了。賽琳再一次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我感應到了……我有點兒呼吸困難了。有人……有人在不該離開的時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是自殺。是的。”蕾拉·尼爾森,一個有些輕微脫發(fā)的瘦削女人尖叫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哦,我的上帝!他就是那么做的!在車庫!坐在他的雪佛蘭汽車里。”“雪佛蘭汽車。”賽琳停頓了一下,好留出時間讓“朋友們”小聲議論一番,“四月份對他來說有什么重要意義嗎?”“他的生日就是四月份的。”“所以說四月份是他的生日月份。沒錯,這就是他告訴我的。他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對嗎?”蕾拉遲疑了一下。“約翰只有一米七六。”“我親愛的,這種個頭在我看來已經(jīng)很高了。”賽琳一臉振奮地回答,“我感覺……約翰在工作上不太順心?我說的對不對?”“是的!他失業(yè)了,從此以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鞋子是怎么回事?”“哦,我的上帝,他對于自己的鞋子一直都很挑剔。從海軍陸戰(zhàn)隊退役之后,他就老是不斷地擦鞋。”“我知道了。我感覺他的確是個十分挑剔而又嚴謹?shù)娜恕V绬,他想要告訴你,在他身上發(fā)生的事情以及他自殺的方式和你完全無關。他需要你繼續(xù)過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說,他不會介意我再婚?”見鬼。蕾拉在昨晚的“賽琳老友雞尾酒會”上可沒有提到過這一點。不過,賽琳并沒有被她的問題所嚇到。“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過得很好,他為你感到驕傲。”“不過他一直都是個嫉妒心很強的男人。我想要知道他——”“我親愛的,我不得不打斷你了,因為阿爾奇要來了。”賽琳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喉嚨,“我能夠感覺到他的重量。他來勢洶洶。”她壓抑著想要發(fā)抖的沖動。不管是真是假,阿爾奇是賽琳的重要靈魂向?qū)?mdash;—據(jù)說,這個老頑童19世紀末因為肺癆死于倫敦——說到他時賽琳總是緊張兮兮的。要知道,如今已經(jīng)沒有多少靈媒還會傳達自己靈魂向?qū)У穆曇袅。曼迪暗自認為,賽琳“模仿”阿爾奇的時候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剛用燒堿漱過口的狄克·范·戴克[狄克·范·戴克:美國演藝界人士,曾擔任過演員、制片、編劇和導演。]。 賽琳停頓了一下,語氣一下子變得激昂起來。“這里有個家伙想要和吉妮說句話。”賽琳的嗓子里發(fā)出了阿爾奇的聲音。胡安妮塔——剛才那個朝著雷發(fā)出噓聲的“朋友”,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是我!吉妮是我的昵稱!”賽琳恢復了自己正常的嗓音:“吉妮,別為了胰島素沒有放進冰箱里的事情而感到內(nèi)疚。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曼迪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立了起來。胡安妮塔昨晚可從沒有提過任何與有關胰島素的事情呀。賽琳的確很擅長算命,但這個細節(jié)也未免太細微了吧?她一般只會談論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胡安妮塔的臉皺成了一團。“杰弗里?杰弗里,是你嗎?”這時,酒吧遠處的一扇門開了一條縫。一道亮光隨著一個男子的身影照進了昏暗的酒吧里。他看起來比賽琳的核心受眾群要小上二十歲,腿上套著緊身的牛仔褲,腳蹬一雙靴子,手臂上滿是文身。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入侵者;此時他正背沖著大門,歪七扭八地倚在一張吧臺高腳椅上。“賽琳·德爾·雷!”那個男子一邊吼叫一邊大步流星地朝著舞臺走去,手里還對著賽琳的方向舉著一臺攝像手機,“賽琳·德爾·雷!”該死。就在賽琳應允成為郵輪名人嘉賓的消息傳出去一周之后,曼迪便從推特網(wǎng)上聽聞一位博主也有可能會登船。看來他最終還是決定露臉了。“你是誰?”賽琳瞇著眼睛看著人群。“對于莉莉安·斯莫打算起訴你的消息,你有何評論?”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曼迪的面前障礙重重,根本就無法靠近那個男人,更無法指望服務員能夠攔住他的腳步。所幸,雷及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三步并作兩步地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去。“你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對不對?”那個男人朝著屏氣凝神的觀眾們吼叫了起來,“這個所謂的靈媒——野心勃勃的女人,用一大堆的消息炮轟了斯莫太太,說她的女兒和外孫生活在佛羅里達,可DNA證明……”他支吾了起來。“證明……”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哦,見鬼。”他就這樣一溜煙地從雷的身邊飛快地跑了出去,只在身后留下了一扇吱呀作響的門。雷瞟了瞟曼迪。她示意他追上去。賽琳又一次咯咯地笑了起來,不過聽上去有些勉強。“呃。我告訴你們,這簡直是……稍等一下。”她從輪椅的口袋中拿出了一瓶依云牌的礦泉水,匆匆地咽了一口。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尷尬的寂靜氣氛之中。“你們知道的,凡事都會有人提出質(zhì)疑。但我只會轉(zhuǎn)述靈魂告訴我的事情。這樣的情況……你們明白的……等一下……我又感應到了什么事情。有時候靈魂來得太過兇猛,我甚至能夠感應到他們正在經(jīng)歷的事情和它們心中的感受。我感應到了……煙。我聞到了煙味……我還聽到了……有人在火災中失去了愛人嗎?有沒有?”現(xiàn)場沒有人說話。曼迪感到有些難為情。“有可能是……沒錯,我聞到的是汽油的味道,也許是車禍。我感應到了……I-90這個編號對誰有著特殊的意義嗎?”一位“朋友”回應了一句,說他的遠方表親多年前在一次高速公路對撞事故中丟了性命。曼迪這才喘過氣來。雷鬼鬼祟祟地鉆了回來,給了曼迪一個OK的手勢。她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顒舆有五分鐘就要結束了。于是她朝著賽琳的方向挪了幾步,示意她是時候做結束詞了。雷最好盡忠職守地盡快把這些人都帶出去。他們在第二餐廳為所有的“朋友們”預定了晚餐,所以他們最好趕在龍蝦被人哄搶一空之前趕過去。賽琳向“朋友們”表達了自己的新年祝福,然后便像往常一樣重述起了自己的網(wǎng)站地址,提醒大家上網(wǎng)便可獲取自己十一本著作的購買鏈接。在信徒們?nèi)绾[般向她的老板撲上來之前,曼迪已經(jīng)一個箭步跳上了舞臺。其實賽琳并不是非得要坐輪椅(不過,若是哪位過分熱情的粉絲敢靠過來,她操縱輪椅的熟練程度肯定不會輸給任何一個殘奧會參賽運動員),但曼迪卻很高興看到她今晚這么做?拷┯^察,賽琳的年齡暴露無遺。她蠟黃的皮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長期丟棄在冰箱里的蘋果,雙唇的顏色和熟食肉制品沒什么兩樣。曼迪拔下了麥克風,迅速地將它遞給了技術人員,以防賽琳突然想起插播廣播的事情,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你還好嗎,賽琳?”她嘟囔著問了一句。“現(xiàn)在趕緊把我?guī)щx這個鬼地方。”“賽琳?”曼迪還沒來得及出面阻止,蕾拉就已經(jīng)揮舞著賽琳的兩本自傳——《星星的靈媒》出現(xiàn)在了她們的面前。“我本想在昨晚的雞尾酒會上請你幫我這個忙的,但你停留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可以幫我簽個名嗎?”賽琳冷冰冰地笑了笑。“我很榮幸,親愛的。”“你能不能寫上‘致蕾拉,我最重視的粉絲’?我買了你所有的作品,包括電子版和有聲版。”曼迪給賽琳遞上了一只鋼筆,然后瞥了瞥蕾拉,想要看看她是否注意到了賽琳顫抖的雙手。不幸的是,她只顧著一臉狂喜地盯著賽琳的臉了。“你幫了我很多,賽琳。當然了,還有阿爾奇。”蕾拉把書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真的為我?guī)砹似胶。約翰……他很難對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這都是上帝賜于我的天賦,我親愛的。知道嗎,你的信仰和支持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剛才闖進來的那個男人根本就——”“賽琳已經(jīng)很疲憊了。”曼迪打斷了她的話,“召喚亡魂會消耗她很多的元氣。我相信這一點你是可以理解的。”“哦,當然,當然。”蕾拉邊說邊鞠著躬,一蹦一跳地加入了出口處的隊伍中。雷走上前來。“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賽琳。”賽琳瞇起了眼睛——早在80年代時,她的雙眼就因為一次失敗的眼瞼美容手術而長出了厚厚的繭子。“是嗎?你到底是怎么搞的,雷?我花錢雇你過來就是這個下場嗎?”“我怎么知道他會出現(xiàn)呢?我把在場的其他人都核實過了。”“你應該守著那扇該死的門,雷。”“賽琳,我剛才說過了,我搞砸了。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了。”賽琳不屑地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對了,他跑到哪里去了?”“廁所?瓷先ニ孟窬涂煲铝。”曼迪的胃一下子也跟著翻騰了起來。自從《赫芬頓郵報》曝光了某郵輪上爆發(fā)病毒的消息之后,她一有機會就會跑去洗手,還像個癮君子一樣不斷地喝著益生菌。不管怎么說,這也解釋了他們之前為何沒有看到過那位博主的原因。他大概一直都窩在自己的客艙里,祈禱仁慈的上帝能夠讓他在這條郵輪上多活幾天呢。“你需要我護送你回客艙嗎?”雷問道。“是包廂。”賽琳勃然大怒,“不。離開我的視線,?shù)铝湛梢运臀一厝ァ?rdquo;雷可憐地點了點頭,灰溜溜地逃走了。雖說曼迪不太了解他的私生活,但他的確曾經(jīng)提過自己需要向前妻支付子女贍養(yǎng)費的事情。他也許既好色又不靠譜,可還是值得幾分同情的——如果他在郵輪到達邁阿密時還能夠保住自己的飯碗,那就太幸運了。賽琳的保鏢換得總是特別勤。“該死的博主和臥底記者。”賽琳握了握拳頭,在空中揮舞著一只手,示意曼迪推著她往前走,“我做這一行已經(jīng)四十年了。這就是上帝賜于我的天賦……”曼迪推著賽琳的輪椅向舞臺旁的出口走去,任由她自顧自地坐在那里嘮叨個沒完。名為“夢想散步大道”的甲板上,粉色和金色的霓虹燈標志四處閃爍著,害得曼迪一個勁地眨著眼睛。人潮如流水般涌上了樓梯,朝著第二餐廳的方向走去。一群穿著緊身短褲,T恤衫上寫著“法弗洛斯=快樂!快樂!快樂!”字樣的二十多歲年輕人飛快地閃了過去,一邊和著卡呂普索的背景音樂跳著倫巴的舞步,一邊叫賣著塑料的天使翅膀和魔鬼角頭飾——今晚的跨年派對主題是“天堂與地獄”。對于這些節(jié)日慶典,曼迪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她打算先送賽琳回去休息,然后躲在客艙里點上一份奶酪三明治(一想到餐廳和自助餐吧里那些大批量制作的粗制濫造的飯菜,她的腸子就會開始抽筋)。吃完飯后,她還想要去游泳池甲板上的慢跑跑道上活動活動。她今天還沒有找到空擋完成自己的五英里運動計劃呢。當曼迪推著賽琳擠進電梯里時,三個彪形大漢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們的光頭上反射著霓虹燈的光暈,身上還帶著淡淡的嘔吐物味道。曼迪用手肘按下了標注著“露臺甲板”的按鈕,然后推著賽琳盡可能地遠離地毯上那塊濕乎乎的污漬。電梯朝著中庭上方攀升的時候,她們的耳邊響起了雷鬼音樂版本的《復活》。透過電梯的玻璃門,腳下的大廳和雞尾酒吧一覽無余。“上帝啊,我需要喝杯水。”賽琳說。“快到了。”曼迪將輪椅從電梯里拽了出來,朝著貴賓包廂的方向走去。兩個傻笑著的老太太緊靠在走廊的墻壁上,為她們讓出了一條路。曼迪對著她們露出了燦爛的笑臉,好彌補賽琳對于她們的新年祝福“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還順便朝著奧爾西婭擺了擺手。奧爾西婭是甲板的客艙服務員。此刻,她正從隔壁的一間包廂里走出來,手臂下還夾著一大堆的毛巾。“晚上好,德爾·雷女士、曼迪!”奧爾西婭回應道,“你們需要什么幫助嗎?”賽琳忽視了她的問話,但奧爾西婭臉上的笑容卻并沒有消失。曼迪不知道奧爾西婭是如何在伺候完賽琳這樣蠻不講理的人之后還能夠保持如此亢奮的心情的。雖然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會盡力擺出一副(明顯十分虛偽的)愉悅表情,但曼迪知道奧爾西婭始終如一的好心情并不是裝出來的。刷了幾次房卡之后,房門的鎖終于閃起了綠燈。曼迪費力地抬起輪椅,將賽琳沿著狹窄的入口處推向了露臺上儲酒的地方。賽琳沖著電視揚了揚手。“看在上帝的分上,換個臺吧。我到底要告訴那個該死的女人多少次‘不要動我的電視’?”屏幕上,郵輪主管達米安——一個集躁狂與抑郁于一身、眼神固執(zhí)的澳大利亞人——又在介紹船上的各項設施了。曼迪按下了換臺鍵,跳過了《周末夜現(xiàn)場》拙劣的共和黨候選人米奇·雷納德模仿秀表演,又跳過了兩個中年婦女滔滔不絕地介紹一件雙面夾克衫的購物臺,最終停在了時代廣場“落球儀式”的前期報道上。不用賽琳開口,她便在玻璃杯里舀上了一勺冰塊,然后給賽琳倒了一杯雙份的珍寶威士忌。賽琳從她的手中一把奪過了酒杯,一飲而盡。“上帝呀,好多了。你是個好姑娘,瑪?shù)铝铡?rdquo;曼迪翻了個白眼。“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阿爾奇告訴我,你在考慮辭職的事情。”“賽琳,我一直都在考慮辭職的事情。如果你不再罵我是個沒用的賤人,我還有可能改主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她指了指電視,“我不需要別人來提醒我又一年過去了。幫我播我的電影吧。”“哪一部?”“《風月俏佳人》。”曼迪插上了硬盤,翻到了茱莉亞·羅伯茨的文件夾。她實在是無法認同賽琳那種老古董的人生觀,也無法理解她對于90年代愛情片的迷戀。曼迪早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楚自己為了等待老板入睡,曾坐在多少張滿是劃痕的汽車旅館座椅上看過多少次《當哈遇上莎莉》或是《情定巴黎》那顯而易見的結局。賽琳搖了搖杯子,示意曼迪再來一杯。“所以說,我們該怎么處理雷的事情呢?”“你是老板。”“你知道他對你有意思,瑪?shù)铝铡?rdquo;“雷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有意思。他就是個混蛋。”賽琳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帥哥總是特別的混。他必須離開了。但這解決不了你的問題,對不對?”“我有什么問題?”“你的生活中需要一個男人,瑪?shù)铝。是時候放下你的過去了。”“別再提了。我能拿他怎么樣?”賽琳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吧,如果你需要我告訴你的話……”“你想告訴我如何在一年中有九個月都陪在你身邊的狀況下還能夠維持一段感情嗎?”“好吧,好吧,都怪我這個老太太。你今晚應該去參加那個派對,看看能不能搭上一個穿白褲子的英俊船員。已經(jīng)過了多長時間了?你懂的,自從你上一次……”“這不關你的事。”“這不是問題的答案。要不要我問問阿爾奇——”“別聊我的私事了,賽琳。”“我只不過是說,你值得更好的生活。”“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如果她今天運氣夠好,又能在洗手間里多磨蹭一段時間的話,賽琳說不定早就看著電影睡著了。這樣一來,她就無需忍受那些喋喋不休的廢話,可以悄悄地溜出房間去了。“去吧。”曼迪飛快地鉆進了廁所,鎖上了房門。這個洗手間比她的客艙還要大上三倍,里面裝著惠而浦牌的浴缸,而白色的毛巾則被卷成了小卷、搭成了金字塔的形狀。她坐在了馬桶蓋上,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多虧了剛才的那個冒失鬼,賽琳至少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內(nèi)都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了。毫無疑問,他拍攝的那段影片也很快就會在視頻網(wǎng)站上瘋傳起來。莉莉安·斯莫的事情爆發(fā)后,賽琳本就是為了避避風頭才答應上船的。但她心里都清楚,自己是免不了要遭人炮轟的。出事后,曼迪從沒有說過一句“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她警告過賽琳,勸她不要去上艾瑞克·卡凡諾的《“黑色星期四”追思會》節(jié)目。那個惡名昭著的“大嘴巴”主持人最擅長的就是諷刺靈媒、科學論派的支持者和唯心論者,而賽琳恰好是這個飽受詬病的“靈媒圈”里的一分子,還參加了同行組織的“集結各方能力”調(diào)查2012年四架飛機神秘失事案件背后原因的行動。在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公布了調(diào)查結果之后,卡凡諾便幸災樂禍地指出靈媒們的各種預測都是憑空臆造。公平地說,賽琳直到佛羅里達墜機事故發(fā)生之后才開始參與這個話題。曼迪至今仍想不明白,自己的老板為什么要堅稱蘿莉·斯莫和她的兒子鮑比——那架一頭栽進了佛羅里達大沼澤的飛機上的兩名乘客——還活著。盡管人們已經(jīng)在殘骸里找到了鮑比和蘿莉的DNA,但賽琳還是宣稱這對患上了健忘癥的母子正在邁阿密某處流浪?杀氖牵}莉的母親莉莉安·斯莫在聽信了她的話之后,花盡了自己畢生的積蓄雇傭私家偵探追蹤這條可疑的線索。如今,一位頗有膽識的律師已經(jīng)接了她的案子,準備起訴賽琳。這并不是賽琳第一次犯錯,但肯定是她最受矚目的一次失誤。不過……曼迪這么說也有失公允,對不對?賽琳偶爾也是對的,難道不是嗎?首先,她今晚就神準地提到了胰島素的事情(但這也許是雷向她透露的小秘密——這一點她必須要去查清楚)。從統(tǒng)計學上來說,賽琳是有可能碰巧發(fā)現(xiàn)一些曼迪或是她雇來做保鏢的倒霉前任警察沒有告訴過她的事情的,但曼迪仍覺得很不自在。在她的心底,內(nèi)疚之情一直控制著她,如針氈般刺痛著她。也許試圖去了解那些“朋友們”原本就是個錯誤。也許她早就應該退出了。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以她的履歷來說,她能夠找到一份最低工資的破爛工作就已經(jīng)要謝天謝地了。她也可以搬回英國去,夾著尾巴做人。那樣的話,她的姐姐肯定會幸災樂禍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曼迪,我早就告訴過你一切都會在眼淚中結束的。“你掉進馬桶里去了嗎?”賽琳喊了一聲。“來了!”曼迪回答。看來賽琳是不可能昏睡過去了。她正準備站起身時,地板突然傾斜了一下,嚇得她趕緊抓住了衛(wèi)生卷紙架。她的兩個膝蓋開始顫抖起來,腳下出現(xiàn)了一種強烈的震顫感。房間里的燈閃爍了起來,窗外傳來了長長的機器轟鳴聲。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曼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打開門,快步走回了包廂里。“賽琳?我覺得郵輪可能出了什么問題。”曼迪本以為自己會聽到賽琳抱怨上一句“見鬼,你說的對,這條該死的船本來就有問題”之類的話,但卻發(fā)現(xiàn)賽琳正低著頭坐在輪椅上,兩條手臂無精打采地垂著。玻璃酒杯傾倒在了地毯上,看樣子應該是從她的指尖滑落下來的。屏幕上,理查德·蓋爾正走在好萊塢大道上。緊接著,電視也黑屏了。“賽琳?賽琳,你還好嗎?”她沒有回答。曼迪爬過去伸手摸了摸她前臂上干皺的皮膚。還是沒有反應。曼迪轉(zhuǎn)到了她的正面,跪在了膝蓋上。“賽琳?”賽琳沒有抬頭,吸了一口氣,嘴里發(fā)出了一陣愉快的哼鳴聲。這不禁讓曼迪想起了賽琳的另一個(不是那么健談的)靈魂向?qū)Ю螨R·比恩。“賽琳?”這似乎很難讓人相信,“嘿……看看我,賽琳。”賽琳抬起頭來,眼睛里散發(fā)出了一種原始的恐懼感,驚得曼迪尖叫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上帝啊!”曼迪站起身來,伸手想要去夠電話機,但房間里的燈再一次滅了。船身開始向左傾斜,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跌倒。她掙扎著想要控制自己的呼吸。等她好不容易可以喘上氣來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嗬——哼,我的小情人。”是阿爾奇喋喋不休的聲音,“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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