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上受過挫折的穆颯一度對愛情失去了信心,直到遇到宋域——才華卓越、清貴優(yōu)雅、冷漠詭譎的富家子弟。 他們的開始緣于利益互換,他們的婚姻看似完美,實則沒有愛情,誰先動情,誰就輸了。 不過,情字路上,不管結(jié)局如何,就像飛蛾撲火,雖苦卻甘之如飴。 在他之前,她沒有品嘗過刻骨銘心;在她之前,他沒有體會過怦然心動。 當他和她的過去真實而殘忍地暴露在兩人平靜的生活中,一次次的信任危機造成他們關(guān)系的如履薄冰,他們是否能繼續(xù)攜手走下去? “如果你不能只愛我一個,如果你不能像我愛你一樣愛我,我就不夠。”——這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次豪賭。 他笑她的不自量力,更笑自己在這場賭局中,半點都輸不起。 穆颯去宋域家,天晚遇雨,宋域:“就在這里睡吧……今天不是月圓,我不會狼變的! 宋域找了一床羊毛毯丟在沙發(fā)上,點了點大床,“我睡沙發(fā),你睡床! “你睡沙發(fā)?會不會很不舒服?” 宋域輕笑了一下,“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清白。” 穆颯:“……” 她悠悠地說:“我只是有點認床,小時候媽媽帶我去海南玩,白天玩得很瘋,晚上睡不著,后來媽媽將我摟在懷里,輕輕拍我的背,哄我入睡,我才睡著!彼斡蛏毂蹖⒛嘛S摟過來,輕拍她的后背,“是這樣?”穆颯貼著他的胸膛,右手不知道擱在哪里。猶豫的時候,他另一手已經(jīng)環(huán)過她的腰,將她完全圈在自己懷里。 穆颯心想,什么才能令他開心呢?給他做一頓好吃的?伺候他洗澡,幫他按摩?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了。事實證明,宋先生不是那么好哄的。穆颯……為他烹飪可口的大餐,幫他搓背吹頭發(fā)刮胡子,他看書的時候她主動斟茶倒水,他簽字的時候,她立刻遞上脫了筆帽的鋼筆,他去公司之前,她親手遞上外套,打領(lǐng)帶……竟然還是不行? 自從有了兒子宋糯糯后,宋域的人生開始“不得清靜”,鑒于他工作很忙,照顧寶寶的大任落在穆颯的身上。常常宋域回到家,換下衣服,洗好手上樓來到嬰兒床邊,咬著奶嘴的宋糯糯瞪了眼睛,陌生警惕地看著他。等他彎下腰,伸出一根手指逗寶寶時,宋糯糯一怔,立刻吐掉奶嘴,扭臉大哭。宋域很糾結(jié),要怎么對付這個“情敵”。 作者簡介: 師小札,昵稱肥札,喜歡寫故事,以溫暖治愈的文風(fēng)見長。相信人生有三樣事情必須溫柔以待,生命、時間和愛,生命需要好好照顧,時間需要好好珍惜,愛則需要用筆娓娓道來。 目錄: 目錄: Chapter01一眼初春1 Chapter02投桃報李21 Chapter03心生漣漪40 Chapter04歲月靜好61 Chapter05莫負桃花81 Chapter06不可說也100 Chapter07山雨欲來123 Chapter08如履薄冰143 Chapter09至親至疏165 Chapter10愛欲之人181 Chapter11君子好逑198 Chapter12愿得一人心217 Chapter13不負春光不負卿235 番外一西昌的星空255 目錄: Chapter01一眼初春1 Chapter02投桃報李21 Chapter03心生漣漪40 Chapter04歲月靜好61 Chapter05莫負桃花81 Chapter06不可說也100 Chapter07山雨欲來123 Chapter08如履薄冰143 Chapter09至親至疏165 Chapter10愛欲之人181 Chapter11君子好逑198 Chapter12愿得一人心217 Chapter13不負春光不負卿235 番外一西昌的星空255 番外二有一天,寶寶啊261 番外三宋家父子之爸爸去哪兒265 番外四常記溪亭日暮270 這文的調(diào)調(diào)很浪漫,被糖霜一樣的星星給打動了,域先生顯然看出了穆颯的失落、缺失,提出回去看星星。小札說深愛從憐惜開始,心動只是很瞬間的事情,瞬間被電到。 ——愛小札的花兒 很喜歡呢!越曖昧越吸引人不是么。就是好心疼女主。 ——初綠 整篇文看下來讓我覺得非常舒服,一天就把宋氏夫婦的故事給看完了,讓我也覺得很幸福,瞬間覺得婚姻愛情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這是我第一次看肥札的文,算新讀者了,會繼續(xù)關(guān)肥札其他的文的。太愛這對了! ——小豆包。 這文的調(diào)調(diào)很浪漫,被糖霜一樣的星星給打動了,域先生顯然看出了穆颯的失落、缺失,提出回去看星星。小札說深愛從憐惜開始,心動只是很瞬間的事情,瞬間被電到。 ——愛小札的花兒 很喜歡呢!越曖昧越吸引人不是么。就是好心疼女主。 ——初綠 整篇文看下來讓我覺得非常舒服,一天就把宋氏夫婦的故事給看完了,讓我也覺得很幸福,瞬間覺得婚姻愛情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這是我第一次看肥札的文,算新讀者了,會繼續(xù)關(guān)肥札其他的文的。太愛這對了! ——小豆包。 從難得聰明到視你如命再到難得愛濃,一路追過來的,作者的文筆,思路感覺越來越成熟,繼續(xù)支持! ——心素如簡 Chapter01一眼初春 穆颯見到宋域的那一刻,感覺面前的他和傳聞中的他很有差異。 他個子很高,看他的時候需要她下巴微微上抬一點。穿著也非常簡單,眼見上身是一件亞麻質(zhì)地的白色襯衣,袖口整齊地卷起一寸,干凈得沒有一絲褶皺,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閑西褲。此外,他臉上戴了一副墨鏡,左手提了一只純黑色、款式簡潔的商務(wù)電腦包。 玉樹臨風(fēng),氣質(zhì)冷然。 早春時節(jié),外面細雨紛紛。今天的氣溫僅有十一度,很顯然,他穿得過于單薄。穆颯正想著,他已經(jīng)側(cè)過身來,朝她伸出了右手,干凈的手背白得泛青,令她有瞬間的晃神,隨即伸出手和他相握。 手握手的時候,穆颯意外他的手竟然是熱乎乎的,比穿著呢大衣、剛喝完一杯熱咖啡的她還暖和。同時,他握手的力道有些重,傳遞給她一種重視的情緒。 “穆颯?”他的眼睛藏在墨鏡后頭,明暗未辨。 “對,我是穆颯!彼⑿,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俗話:“很高興認識你。” 他彎了彎嘴角,笑容如湖面上的漣漪,很淺很短暫。 是控制得很好的禮節(jié)。 從機場一樓大廳出來,外面的車已經(jīng)在那等了一會。上車后,前去酒店的途中,兩人的交談僅有一句,即穆颯問他:“你有多高?” 她是真的好奇,剛才上車的時候,他俯身進入車后座,那雙華麗麗的長腿、頸背的優(yōu)雅弧度、扣車門的修長手指,無一不昭示他是個高個頭,目測是一八六到一八七之間,她想知道自己的判斷誤差是多少。 “一八九。”他回答的速度很快。 差了一點點。 “你呢?”他反問。 “一米六四!睒藴实闹袊裕绕涫悄戏脚缘纳砀。 然后就沒有交流了。 自上車后,宋域就摘下墨鏡,打開筆記本,雙手迅疾地在鍵盤上敲打,沒有和她深入聊聊的意思。她雙手擱在膝頭,偶爾偷瞟他一下,見他姿態(tài)安靜,專注在屏幕上變化的納斯達克指數(shù),沒有回應(yīng)她的獵奇目光,像是全然調(diào)整到了工作狀態(tài)。 于是,她就明目張膽地“偷窺”了他很久。 不得不說,他有一張上品的皮相。眉眼、鼻梁、唇像是被工筆畫描摹過一般,組合在一起是賞心悅目的風(fēng)景。真的要挑剔的話,他的唇有些薄,顏色淡得沒有血色,還有,眼底下有兩片青色,應(yīng)該是沒休息好的緣故。 靜默的車子里,他對著屏幕輕笑了一下,眼角漾開很細的笑紋,騰出一只手去摸一邊的煙盒,幾秒鐘后想起車里有女士,手頓了頓,將煙盒推回原處,擰開隨身攜帶的礦泉水瓶蓋,喝了一口水,側(cè)頭問:“你要喝水嗎?” 他的聲音就和早春的雨水一樣,很涼很潤。 “不用!蹦嘛S故作鎮(zhèn)定,擱在膝頭的手心卻因車內(nèi)升高的溫度慢慢沁出一層細汗。 她得承認,自己有些緊張,因為潛意識得知一個事實:宋域并不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男人。 因為職業(yè)的關(guān)系,這些年,她和不少人打過交道,哪些人好相處,哪些人不好相處,從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個抬眉等類似的細微處可以獲知個大概。 屬于女性特有的敏銳直覺提醒她,宋域不太好相處,又或許是關(guān)于他的那些傳聞給了她先入為主的判定。 宋域是個傳奇。他十五歲考上國內(nèi)頂級的學(xué)府,十九歲成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成為互聯(lián)網(wǎng)史上最年輕的CEO,并在同領(lǐng)域創(chuàng)下好幾項至今無人能突破的紀錄。天之驕子,意氣風(fēng)發(fā)卻在二十三歲夭折,他因致人重傷而入獄兩年,兩年的獄中情景外人無從得知。出獄后休整了半年,前往倫敦商學(xué)院修讀工商管理碩士,之后就職于倫敦的一家組合投資理財產(chǎn)品的公司,一直到最近才回國。 對了,他是傳奇,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家族。 江南鹽商宋氏后裔,富豪家族繼承人,這是外界最初往他身上貼的標簽。 后來逐漸變成,不孝之子,輕狂妄佞,有暴力傾向,性向不明。 關(guān)于傳聞,就是離你很遠的,供你茶余飯后閑談的娛樂。不過,當傳聞中的主角就坐在離你不足半米的距離,身份變成你的準未婚夫,你一定會有壓力。 穆颯回過頭,將視線投向窗外,試圖分散壓力,調(diào)整情緒。只不過他優(yōu)雅好看的側(cè)影還是隱隱綽綽地映在車窗上,浸在陽光和風(fēng)里,始終和她的視線并行。 腦海里浮現(xiàn)對他最初的印象,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電視訪談節(jié)目,他受邀成為創(chuàng)業(yè)新青年的代表。當時主持人問他:過早的成功,顯赫的榮耀,會令你覺得自己很不同尋常嗎?巨大的財富帶給你的生活沖擊有哪些? 當時他回答得還挺欠扁的,大致的話是:我覺得很平常,就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一步一步地前進,然后就不知不覺地坐在這個位置上了。整個過程沒有太多的意外,也沒有太多的驚喜。至于錢,我從來都不缺錢,所以金錢帶給我的快感很有限,對我原本的生活也沒有什么改變。 臺下觀眾的笑聲很微妙,有羨慕,有質(zhì)疑,有嘲諷,也有不屑。 他無所謂地坐在那里,西服筆挺,雙手隨意地擱在腿上,任由他們笑,年輕耀眼的臉上沒有一絲局促。 車子停在湖濱路的五星級酒店門口,他們陸續(xù)下車。 穆颯跟著他上去,順手幫他整理隨身攜帶的行李箱,當然事先經(jīng)過禮貌的詢問:需要我?guī)兔幔?br/> “嗯,你打開好了,密碼是××××××!彼曇袈唤(jīng)心,進房間之前脫了鞋,只著了一雙深色暗格的襪子,隨意地走在羊絨地毯上,“也就是我的生日! 她順利打開,動手整理他的行李箱,過了一會,他遞過來一杯熱茶,香甜的熱氣縈繞在她的鼻尖,她抬頭說了聲謝謝,接過紙杯,緩緩地喝了一口。 他直接往床上一坐,雙手垂在兩側(cè),伸了伸長腿,前傾身體,低頭打量她。 她穿了一件藍紫色的薄羊毛衫,脖子上掛著一條銀項鏈,頭發(fā)及腰,柔柔地垂掛在肩膀的兩側(cè),盤起兩腿,動作利落地拿出他行李箱的衣服和配件,有條不紊地歸納好,看起來是個賢惠美好的女孩。 “你肚子餓嗎?”他問。 “嗯,有點!彼戳丝磯ι系膾扃,的確到了吃中飯的時間。 “想吃什么?酒店里有中餐、西餐、泰餐、越南菜、印尼菜。” “有咖喱雞飯嗎?” “應(yīng)該不成問題!彼鹕砣ゴ蚩头娫挘c了一份咖喱雞飯,一份海鮮燴飯以及餐后甜點和飲品。 沒多久,午餐被送上來,那份咖喱雞飯色澤濃郁,醬汁濃稠,看起來很勾人食欲。 兩人就圍坐在流理臺前,開始共進午餐。他將特別為她點的焦糖布丁和香蕉奶茶推到她面前。 “謝謝! “不客氣! 本來打算主動聊些什么,不巧他連接了好幾個電話,持續(xù)地洽談工作上的細節(jié),直到面前的那盤海鮮燴飯沒了熱氣,米粒凝結(jié)成一團,他依舊一邊說話,一邊拿勺子胡亂地攪著米飯。 通話結(jié)束后他沒再動那份燴飯,只是拿起熱茶喝了一口,又起身找到角落里一只嶄新的煙灰缸,放在手邊,目光對上她的臉,“我們談?wù)劙伞!?br/> 他坐回原位,看她的眼眸黑得純粹而徹底,像是兩塊蠻荒時代的玄武石,在流理臺邊的小燈映照下,折出一道深邃悠遠的光,感覺距離很遠。 “好。”穆颯正襟危坐。 他點了點頭,無所謂地摸到臺面上的一張廣告紙,隨意看了一眼,動手將紙張對折,對折,再對折,一邊做這些一邊說:“有些事我們必須說清楚。首先,我不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男人,脾氣來的時候會很沖,會擺臉色給人看,也會罵人,不過大多情況下是針對工作上的原則性問題,對事不對人。生活中我沒什么怪癖,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線,我不會惡意對待你! 他安靜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當然,我比較希望有一個懂事的太太,你不能太任性了,如果你不高興發(fā)脾氣,我也不會花時間哄你! 穆颯怔了幾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將手頭的廣告紙折成了一個心形,掏出馬克筆在上面寫東西。 “如果你能做到,我們擇日完婚!彼謴(fù)微笑,又是好商好量的樣子,“我會將H市的一處房產(chǎn)落戶在你名下,還有禮金,你大致需要多少,告訴我,無論是什么數(shù)字,我都會滿足你! 穆颯輕吸了口氣,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試著忽略他說話時帶來的壓力。 雖然他的語氣不輕不重,聲音也算溫和,可她的背脊分明爬上了一層冷意。 “好,我明白了。”既然走到這一步就無須矯情,該要什么,該付出什么,都按規(guī)矩來。 話音落下,他手邊又傳來鈴聲,他接了電話,轉(zhuǎn)身走到窗臺,一手撐在窗臺,低頭看下面的風(fēng)景,一邊說話。 穆颯的目光落在餐盤邊,他用廣告紙疊的那顆心上,隨手拿過一看,上面竟寫了她的名字,字體剛勁有力,俊秀挺拔,因為剛寫好不久,馬克筆的油墨還未干,她的手指不小心一擦,濃稠的墨汁在指腹上氤氳開。 她拿紙巾擦了擦,目光轉(zhuǎn)向窗臺位置,映入眼眸的是他修長冷峻的背影,好看也陌生。心底的委屈突然躥上來。她真的要和這樣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男人結(jié)婚?她和他相處了短短幾個鐘頭就感覺到莫名的壓力,如果繼續(xù)下去,她有信心調(diào)適好? 思緒茫然,她放下紙巾,一手支額,垂下眼眸,長長地嘆了口氣。 “如果沒什么大問題,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對嗎?”背后傳來疑問。 她有點猝不及防,抬起眼眸,注意力頃刻轉(zhuǎn)移到他身上。 他已經(jīng)回到她面前,又撿起桌子上的那顆紙心。她略帶英氣的名字躍入他的瞳孔,他淺笑,聲音越發(fā)好聽,“穆颯,左昭右穆的穆,颯颯東風(fēng)細雨里的颯,名字很不錯,差點忘了說,我很高興認識你。” 穆颯回到家,喬慧慧正坐在沙發(fā)上剝橙子給小女兒穆嬌吃,穆嬌一邊吃一邊纏著她說話。 “回來了?”見穆颯回來了,喬慧慧笑著說,“鍋子里還有木耳蓮子甜湯,要不要來一碗?”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不餓!蹦嘛S脫下鞋子,將包掛在玄關(guān)的衣架上。 “姐,那個宋域怎么樣?”穆嬌天真地問,“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孤僻冷傲,兼有暴力傾向?” “我沒發(fā)現(xiàn)他有類似的傾向!蹦嘛S言簡意賅。 喬慧慧輕拍穆嬌的腦袋,語氣溫和,“外面的傳言怎么能信,你有點腦子好不好?宋家家世顯耀,宋域從小就是神童,十五歲就考上大學(xué),十九歲就創(chuàng)業(yè)建立自己的公司,總體而言很優(yōu)秀。” “哦!蹦聥赏铝送律囝^,揉了揉腦袋。 “我還有些工作上的郵件要看,先上去了!蹦嘛S上了樓,顯然,她沒有興趣和她們聊宋域,對于一個才見了一次面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能輕率地做出評價,因為不夠了解。在不夠了解的情況下評論對方的好壞肯定有失偏頗,也容易留給別人非議的空間。 她不愿意提供任何人關(guān)于宋域的談資。 待她上了樓,穆嬌噘起嘴巴,扯了扯喬慧慧的手臂,撒嬌似的語氣,“媽,姐是不是還在生氣?” 喬慧慧輕嘆了口氣,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你知道就好,以后別在她面前問東問西的。” “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穆嬌歪了歪腦袋,輕描淡寫的口吻。 好奇是一定的,因為最初的時候,嫁入宋家的人選是穆嬌,她卻很不愿意。 關(guān)于宋域的傳言太多了,其中不乏那些可怕的說法:他生辰八字屬煞星,脾氣陰郁、詭異,還有暴力傾向,當年為賭一時之氣,差點搞出人命,為此進了號子,而宋家這些年的光景不如以前了,表面風(fēng)光,實則是空架子……穆嬌聽了后簡直快嚇死,又哭又鬧,非要爸媽推掉這門約定好的親事。 無奈穆正康和喬慧慧已經(jīng)收下了宋家的錢,填補了公司運作上的資金鏈,還清了債務(wù),一分不剩,哪里還得了? 穆嬌不依不饒,整日為這事哭哭啼啼。畢竟她也是從小被寵到大的,沒受過半點委屈,讓她為了家庭做出妥協(xié),在這么青春懵懂的年齡,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各方面差異不小、口碑惡劣的宋域,她覺得荒謬無比,這樣的命運太不公平。 而宋家那方面的意思是,等穆嬌一畢業(yè)就可以和宋域完婚,爭取兩年內(nèi)生孩子——宋域已經(jīng)二十九了,宋母的暗示是小兒子到了做爸爸的年紀,而且女孩子年紀輕好生養(yǎng)。 喬慧慧一邊應(yīng)和宋母,一邊在私下做穆嬌的思想工作,直到穆嬌委委屈屈地點頭答應(yīng),她始感安心,卻發(fā)生了一個意外。 宋域還未回國,穆嬌竟然和景至琛好上了。 景至琛是誰?傳媒圈子的新貴,有“商界君子”的美譽。他白手起家,空手打江山,成立維景傳媒有限公司,經(jīng)過近六年的努力公司成功上市。上市后氣勢如虹,蓬勃發(fā)展,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H市傳媒業(yè)一塊響亮的招牌。 一家人尚被穆嬌蒙在鼓里,景至琛化被動為主動,親自登門拜訪,態(tài)度鄭重不失謙和,希望穆正康和喬慧慧能夠認可他和穆嬌的關(guān)系。 那一天,不僅穆正康和喬慧慧萬分震驚,連同站在樓梯口,捧著馬克杯的穆颯,聽聞此言,一顆心也急速下沉。 “我會好好地照顧、珍視穆嬌,給她最好的生活,我是很認真的,希望叔叔阿姨能認可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本爸凌澫卵,鞠了一躬,抬眸的時候,視線正好和站在樓梯口的穆颯交匯。 那張她迷戀這么多年的俊臉,瞬間變得極其模糊。 穆正康當即嚴厲地喝斥穆嬌,表示強烈反對,警告景至琛他女兒已經(jīng)是有婚約的人。穆嬌面對父親的暴怒,膽小地躲到了景至琛的身后。景至琛高大的身子幫她擋住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畢恭畢敬道:“坦白說,我和穆嬌不是處于手拉手的階段,我們已經(jīng)有了深刻的關(guān)系,所以我一定會對她負責(zé)! 一句話動搖了兩老的決心。深刻的關(guān)系,這五個字意味深長,稍稍琢磨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當時,穆颯握著馬克杯的手指一點點涼下去,她木然地看著景至琛,直到景至琛的視線轉(zhuǎn)來,對上她的。她也不躲避,就直直地看著他,直到他的眼底浮現(xiàn)出一點破綻,他不動聲色地撇開目光。 穆嬌躲在他后面,雙手緊緊地攥住他的手臂,他低下頭安撫她的情緒,示意她別怕,有他在,他會保護她。 后來自然是一番爭執(zhí),商討和彼此妥協(xié)。只是穆颯已經(jīng)沒心情看好戲了,她直接回了房間。 將馬克杯放在電腦桌上,她往電腦椅上一坐,輕輕挪了挪鼠標。星空的屏保散去,亮白刺得她眼睛難受。 和景至琛相處的四年,一幀一幀地回放在腦海,最后停留在一個畫面:某次聚餐結(jié)束,微醺的景至琛拉過她的手,眼眸含蘊,嘴角噙著一縷笑,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好看極了,更動人的是他的那句話。 “颯颯,我剛才在想,如果你到了三十歲還沒有嫁出去,不如嫁給我算了! “你是認真的?”穆颯驚訝,“還是在說醉話哄我?” 他輕輕一嘆,很自然地湊過去,貼上她的唇,溫柔地碾磨。她瞬間心跳如擂,手慢慢地搭上他的肩膀,用實際行動回應(yīng)他。他的臉近在咫尺,眼眸因酒意顯得特別水亮,在她看來,亮如當夜的星辰。 一吻結(jié)束,他含糊地說了一句:“我沒醉,說出口的話當然是認真的。” 從提交離職申請書到正式離職,穆颯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一天,拿著東西走出維景辦公樓,穆颯微瞇眼睛看了看頭頂?shù)尿滉,很圓很亮的一輪驕陽,投射在大地,面前的樹木和建筑像是灑了金一般神圣。 畢業(yè)后她就進了維景,跟著景至琛打拼了四年,四年里揮灑過無數(shù)汗水,有過多少委屈,也同樣綻放過多少笑容。這里是夢想最初萌芽的地方,也是她從青澀單純逐漸變?yōu)槌墒旆(wěn)重的地方。 轉(zhuǎn)過身,再看一眼,目光直直地對上站在四樓窗口的景至琛。 他西服革履,背脊挺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目含蘊,嘴角似乎慣性地噙著一縷溫和,友善的笑,在她轉(zhuǎn)過身,視線對上他的時候,輕抬手臂,對著她揮了揮,以示告別。 依舊是這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伸出修長、骨骼雅致的手,認真、有力地和她的手相握,微笑地說:“歡迎你來維景,成為我們大家庭中的一員。” 當時她的心暖洋洋的,表面恭恭敬敬,其實在心里已經(jīng)對他有了微妙的好感。 這四年,既可以說是為自己的前途奮斗,也可以說是為景至琛這個男人奮斗。只要有他的一個笑容、一聲贊許、一個拿下的手勢,她就為此全力以赴。如同那個著名的言論,點燃女人在事業(yè)上激情的最有效的方式,即是讓她有個心甘情愿追逐的目標,最佳目標就是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不僅縱橫商場,無往不利,在情場上也是個中高手,非常懂得把握對愛慕者回應(yīng)的火候。他牢牢地掌控著她的情感,既不熱情地迎合,也不直截了當?shù)鼐芙^。在她迷戀過頭的時候,他會表現(xiàn)出疏離,提醒她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上下級;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恰時遞過來一杯熱奶茶,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輕輕掠過她的手背,柔聲鼓勵:辛苦了,喝點東西暖暖胃,休息好了才能全神貫注在工作上。 他就像是毛驢前頭吊著的一根紅蘿卜,永遠給她希望,但永遠不會讓她嘗到實質(zhì)的甜點。 用好友陸西瑤的話說,景至琛就是一個段數(shù)很高、將曖昧玩得爐火純青的男人,將你賣了你還會給他數(shù)錢的那種。 偏偏她執(zhí)著地單戀了這個男人四年,心里還一直抱著希望,覺得自己的萬里長征一定會到頭的。 直到那日,他開車載她去大學(xué)城給穆嬌送生活用品。到了校區(qū)宿舍門口,穆嬌吮著一杯珍珠奶茶跑出來,咂巴咂巴地咀嚼糯米珍珠,笑靨如花,“姐,車里坐著的是你男朋友啊?” 她當下笑著澄清:不是,他是我老總。心里卻泛上一點甜。 而后景至琛下了車,徑直走到穆嬌面前,溫和有禮地打招呼:“我姓景,你是穆颯的妹妹吧,長得挺像的! 穆嬌停止了咀嚼糯米珍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景至琛,小小地怔了一會,隨即收斂了平日里活潑鬧騰的性子,裝乖地說:“嗯,您好。” 景至琛的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目光流露贊賞,又有點意味深長,恰到好處地傳遞過來某種信息。理所當然地,在穆嬌這樣感情經(jīng)歷為零的小女孩眼里,他的魅力值瞬間激增到一個高度,無法抵擋,她甚至局促地紅了紅臉蛋。 許是從那天開始,他們就在暗里維持聯(lián)系,一直到戀情正式曝光。 陽光越來越刺眼,穆颯轉(zhuǎn)回身,招了一輛出租車,車子停下,她上了車。 站在窗前的景至琛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外,眼底的復(fù)雜情緒依舊沒有完全消褪,最后他悠悠地嘆了口氣。 出租車剛起步,穆颯接到宋域的電話。 看到他的名字出現(xiàn)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她依舊感到陌生。 她接起后有禮貌地喂了一聲,他卻沒有任何寒暄,單槍直入地說,找個時間帶她回一趟宋家大宅,見一見他的母親。 “可以,時間由你決定。”她答應(yīng)。 “那我到時候通知你!彼院喴赓W,聲音有些低啞,待要掛電話之際,聽到那頭傳出陳奕迅的歌,順便問了句:“你在哪兒呢?”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和出租車電臺流出來的音樂融合在一起。 “我今天正式離職,剛?cè)チ颂斯灸没厮饺擞闷,現(xiàn)在坐在出租車上。” “好,你注意安全。”他叮囑。 掛下電話,穆颯還有些恍惚,陳奕迅正唱到“習(xí)慣無常,才會慶幸,講真,天涯途上誰是客,散席時,怎么分……”她低頭看了看剛才的通話記錄,一分四十秒。 宋域,這個名字讓她有今是昨非的錯覺,以前的她不會料到自己的生活軌跡會是這樣發(fā)展,自己的名字竟會和他的名字聯(lián)系在一起。 對她而言,他的名字代表傳奇、輝煌,她穆颯只是紅塵俗世間最普通的一個代號。 回了家,喬慧慧和穆正康都在,一個在廚房間忙碌,一個坐在客廳的圓桌前讀報,手邊擱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穆颯抱著一只紙箱進來時,穆正康抬起臉,摘下金絲框眼鏡,嘆了口氣,“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在維景已經(jīng)做了四年,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職位也很穩(wěn)定,為什么突然想放棄了?” “遇到了瓶頸,準確地說,我厭倦了這一成不變的工作模式!蹦嘛S放下紙箱,提起圓桌上的玻璃水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穆正康顯然對她這個理由很不贊同,蹙起眉,開始語重心長地說教:“那你們年輕人就是沒有恒心,爸爸和你說過,人最可貴的就是一輩子就做好一件事……” 穆颯表面嗯嗯地應(yīng)著,心底保留了真實的離職原因。 有誰會有如此好的心態(tài),你一直喜歡的男人即將成為你妹夫,你大方祝福之余,依舊癡心不悔地留在他身邊,和沒事人似的,和他保持純潔、良好的上下屬關(guān)系,繼續(xù)保持積極的工作狀態(tài)? 做得到的是圣人,她穆颯并非圣人,她是俗人,非但是俗人,還是個俗女人,有著女人正常的負面情緒,譬如嫉妒,譬如小心眼。 “行了,你少說兩句!眴袒刍鄱酥槐P玉米過來,擱在桌子上,嗔怪道,“颯颯都這么大了,我們應(yīng)該尊重她的想法,她想做什么我們都支持。再說,時代早就變了,現(xiàn)在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工作變來變?nèi)ナ浅J,重要的是他們自己認為值得,做得開心,對吧,颯颯?” 穆颯趕緊點了點頭。 穆正康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轉(zhuǎn)了話題,問起宋域的事情。 “你問我和他的進展嗎?”穆颯抓了一根燙乎乎的玉米,輕輕吹了吹,“擇日會去他家見長輩! 喬慧慧聞言,眼眸里閃出欣慰的光澤,立刻說:“颯颯,你需要什么見面禮,我來幫你準備! “好。”穆颯咬了口玉米,想了想說:“不過見面禮什么的我也不太懂,您幫我做主吧! 穆正康一手摩挲著瓷杯,一手捏著眼鏡框,鄭重其事地問:“你見過他了,真的覺得他這個人沒什么大問題嗎?” “放心,我認為他是個挺正常的男人,那些傳言不是真的。”穆颯斟酌了一下后回答。 穆正康若有所思。 等穆颯上了樓,穆正康依舊在沉思,喬慧慧走過來幫他捏肩,柔聲寬慰他:“就如颯颯說的,外頭的傳言是假的,宋家在我們南方也是有名望的,他們家的祖訓(xùn)家規(guī)很嚴苛,宋家小輩們的品格是沒有問題的。至于宋域以前的那樁事,我特地去了解過,錯誤在于對方,是對方挑釁在先,他也是為了保護朋友,情緒上一時失控才鬧出了事情! “行了,別說了!”穆正康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倒比剛才還要凝重幾分,“慧慧,你也知道颯颯的母親走得早,我對她一直心懷愧疚,所以對颯颯,我必須考慮再周詳一些。這次的事情對她來說非常不公平,我之前就想過,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不會勉強她,至于欠宋家的那筆錢,我會另想辦法。” 喬慧慧的目光一滯,語氣頓時帶上了委屈,“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颯颯不夠上心?穆老康,你如果真的這么想,我可就太委屈了,我自問對她和嬌嬌是一樣的,不偏不倚,我問心無愧!”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蹦抡狄姴坏盟哪,立刻伸手拍拍她的背以做安撫,低聲,“你何必自己曲解?” 喬慧慧扭開臉,不理他,他只好做小伏低哄了她幾句,她才轉(zhuǎn)過來,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颯颯也是我的女兒,我怎么會不為她考慮周全呢?放心,我方方面面都打探過了,宋域除了那樁事之外,其他都沒有問題。宋家有幾十年的底子,不提宋老爺子戎馬倥傯一生,一身清譽,宋家的后輩,旁系在政商界皆有影響力,個個都是人物,宋域從那個環(huán)境出來,自身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穆正康嘆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房間里的穆颯正在看綜藝節(jié)目,四十多分鐘的節(jié)目沒有笑點,很是無聊,她心不在焉地快進到結(jié)尾,結(jié)尾亦無驚無喜,她關(guān)了瀏覽器的頁面,喝了杯水,躺上床,抱住一個枕頭,準備補眠。 正閉上眼睛,好友陸西瑤就打來電話,詳細問了有關(guān)她離職的事。 “你要走,他沒有留你?”很顯然,“他”指的是景至琛。 “沒有!蹦嘛S翻了個身,仰面朝著天花板。 “也是,他和你玩了那么久的曖昧,現(xiàn)在和你妹妹好了,哪敢繼續(xù)留你這顆定時炸彈在身邊?要是被你妹妹察覺你和他有過這么一段,還不得鬧死你?” “打住,我和景至琛沒有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只能說是我單方面地喜歡他,他又刻意制造了我有希望追到他的假象,我和他之間最多只能定義為單身男女之間的曖昧。” “在我面前,你用得著裝出這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嗎?”陸西瑤沒有半點人艱不拆的意識,“別人不了解你,我會不了解嗎?你多迷戀景至琛啊,為了他無怨無悔地熬夜趕工,加班加點,做幼稚的愛心便當,送他四千元的襯衣當禮物,花光了兩個月的積蓄。你四年的種種事跡充分證明了那句話,女人,你的名字是圣母! 穆颯噤聲。陸西瑤說得對,那些的確是她做過的。現(xiàn)在想來,四年里,在追逐景至琛的道路上,她是百折不撓、越挫越勇的典范,換句話說,她一直在犯傻。 “還有,當他說你到三十歲沒嫁出去,他就收用你的時候,你簡直是撥開云霧見月明,那幾天開心得和什么似的!标懳鳜幷f,“后來呢?僅僅證明那是人渣的醉后之言! “這個……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穆颯直言,“我真的不想再提和他有關(guān)的事了,一提就覺得自己腦門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賤字,自己都受不了! “好吧,說點開心的。那個宋域長得和網(wǎng)上那張蹺腿照一樣好看嗎?”陸西瑤從善如流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蹺腿照是宋域當年功成名就后,一本叫《青年先鋒》的雜志給他拍的封面照。照片上,他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服,蹺著腿坐在皮椅上,鬢角犀利如刀鋒,五官精致,眉眼耀眼如日食,十分符合他天之驕子的身份。大概是因為這張照片充分呈現(xiàn)了人物的精氣神,后來被放在宋域的個人百科上,當作他的官方形象。 穆颯回憶了一下宋某人的模樣,認真地說:“他本人沒有蹺腿照上那么青澀,蹺腿照那會他才二十出頭而已,現(xiàn)在的他比較成熟,皮膚沒那時候白,五官比那時候深刻,但總體而言,他依舊是個帥哥! “那你有沒有一點心動?” “我又不是外貌主義者! “那你為什么迷戀景至琛那么久?”陸西瑤又將話題繞了回來。 “我當年喜歡他也不是因為他的皮相啊,我只是喜歡他的氣質(zhì)和感覺! “我懂,你代表一部分的女性同胞,偏愛那種表面溫潤如玉、實則滿腹黑水的男人,簡稱衣冠禽獸! 穆颯澀笑了一下,垂下眼睫,“那你呢?你年少無知的時候,捧著金庸的小說迷戀陳家洛,長大后才發(fā)現(xiàn)他是最虛偽的男人,你當時怎么說的,誰沒有過走眼的時候?” 在雙方正式見家長之前,穆颯和宋域象征性地約會了一次,他們?nèi)ツ仙铰烦粤艘活D日本料理,以及看了一場電影。 因為事先沒有預(yù)訂電影票,兩家電影院的幾部熱映片子都滿座了,只好屈就在附近的一家懷舊電影院欣賞老片。 和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他們在影院的大廳買了零嘴和飲品。 穆颯坐下后,宋域?qū)⑹掷锏囊槐瓱崮滩柽f給她,隨即他摘下了薄的絨皮手套,手撐著額角,開始看電影。 喝了大半杯的奶茶,穆颯的目光從大熒幕上挪到身邊的人,發(fā)現(xiàn)他的注意力早不在電影上了,而是低頭專注地發(fā)短信。借著亮光,她瞟見他的短信內(nèi)容,是一堆她這輩子都看不懂的計算機代碼,他一個個符號敲出來,迅速,連貫,專業(yè)。 不愧是十五歲就能考上國內(nèi)一等學(xué)府的理科天才,她默默地對照自己,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在做什么?回想了一下,十五歲的時候,她還處于隨波逐流的狀態(tài),愛好動漫、甜食、單車、網(wǎng)球,五顏六色的指甲黏紙和晶瑩閃亮的唇膏,成績不好不壞,每天快樂和憂愁參半,對未來沒有規(guī)劃。 而那會的宋域已經(jīng)跨入了大學(xué)的門檻,生活自成一派。 原來人和人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 大熒幕上冷藍的光悄悄照過來,穆颯有了點感悟。 “電影不好看?”他發(fā)送完最后一個符號。 “挺好看的!彼f,“不過這部我看過很多遍了。” 正巧,熒幕上的盲劍客正在念臺詞:“我以前聽人說過如果刀快的話,血從傷口噴出來的時候像聽風(fēng)聲一樣,很好聽,想不到第一次聽到的是我自己流出來的血!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目光又回到了熒幕上,有些興致地聽臺詞。 這家影院陳設(shè)很舊,制暖設(shè)備顯然不過關(guān),坐的時間長了,穆颯覺得很冷,輕輕吸了吸鼻子。 不久后,畫面轉(zhuǎn)到了張曼玉獨坐窗前,目光幽怨地看著遠處。 穆颯正看得出神,冰涼的手背上多了一份溫?zé),低頭一看,是他的手,不經(jīng)意地碰到了她的。 “你的手真冷。”他說著拉起她的手,放進自己外衣的口袋里。 他做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她很坦然地接受了。 “你平時愛看電影嗎?”她問。 “不是很喜歡,就算是宅在家里,我也偏好玩游戲和聽音樂! “那你怎么知道這里?”是他提出來這里看老電影。 “來之前我用手機上網(wǎng)查了查,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適合約會的場所!彼f,“結(jié)果有人推薦這里,說這里環(huán)境清靜,他女朋友很喜歡。” “對了,你看過這部電影嗎?” “沒有! 穆颯笑了,“我很喜歡這部電影!彼钢鵁赡簧系膹垏鴺s,緩緩地告訴他,“他是歐陽鋒,年輕的時候心懷壯志,想闖出一番事業(yè),丟下了自己的未婚妻,回來的時候未婚妻已經(jīng)嫁給他的兄長了,他逐漸明白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無所謂的,于是離開白駝山,在沙漠里開了一家客棧,做殺手的生意! 她說話的時候,宋域神色安靜,只是口袋里握著她的手慢慢使力,直到她察覺他握得有些用力,停頓下來,輕聲反問:“你不感興趣?” “不是。”他略略松開手,目光對著熒幕,配合地問:“那個女人又是誰?” 她看著趴在馬背上的劉嘉玲,“她叫桃花,是盲劍客的老婆,和歐陽鋒嫂子同名,她喜歡老公的朋友黃藥師! 反正也沒其他可聊的,她就慢慢地講解劇情,一直說到了電影結(jié)束,當片尾音樂響起,終于問:“你覺得這個故事怎么樣?” “挺有意思的!彼淖旖禽p輕彎了彎,默了默后添了一句,“關(guān)鍵是你講得認真,引人入勝。” 穆颯笑納了贊美,“下次有好的片子我推薦給你! 電影散場,宋域開車送穆颯回家,并約好了去宋家大宅見長輩的時間。 車子停在穆家門口,正好遇上去便利店買消夜的妹妹穆嬌。穆嬌穿了一套粉色的史努比居家衣,踩了一雙毛絨拖鞋,扎了個花苞頭,好奇地窺視宋域的銀灰色轎車,以及車子里的人。 看清楚里頭坐的是誰后,穆嬌揮了揮手上的零錢包,甜甜地、響亮地叫了聲姐姐。 穆颯聽見她的聲音,和宋域說再見,然后下了車。 隨著宋域慢慢掉轉(zhuǎn)車頭,開出小區(qū),穆颯轉(zhuǎn)過身來問妹妹:“你去買消夜?” 穆嬌嗯了一聲,然后驚訝地感嘆:“剛才車子里的人是宋域吧?他真人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穆颯微笑地提醒:“快去快回,這里風(fēng)太大,我先上去了! 穆嬌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蹦蹦跳跳地去買消夜了。 穆颯回房后卸了妝,抹了乳液,覺得有些口渴,便拿著杯子下樓去泡杯喝的,正巧穆嬌買了消夜回來,和喬慧慧在廚房里說話。 “媽,剛才那個宋域送姐姐回來,坐在車里頭,被我看見了,他真人長得挺好看的。” 喬慧慧手捧一杯蜂蜜紅棗茶,警惕地問:“你沒多嘴什么吧?” “沒有啊。”穆嬌咬了口手里的魚丸,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總之你別多嘴,不要總問她和宋域的事情,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喬慧慧叮囑。 穆嬌委屈地嘀咕:“我什么都沒問,干嗎這么說我?”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這事就是你鬧出來的,說起來你姐也是為你收拾殘局,心里一定有別扭。你如果還有點腦子就別在她面前問來問去的,惹她難受!眴袒刍蹏@了口氣,輕輕攏了攏穆嬌的頭發(fā),“對了,有件事我要鄭重警告你,雖然我和你爸同意了你和小景交往,但不代表你們可以完全沒規(guī)矩,拿上周末來說,你竟然給我徹夜不歸……”說到這里,不免壓低了聲音,“你畢竟還是未婚的女孩子,怎么能如此放縱自己?” 穆嬌轉(zhuǎn)著手里的竹簽,聞言撲哧就笑了,“媽,現(xiàn)在都什么時代了,未婚同居多得是呢,我們不過是玩了通宵而已! “我不管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你在家里住一天就得守一天的規(guī)矩,最晚不過十二點!眴袒刍壅f,“嬌嬌,我理解你們還在熱戀中,難免會守不住,但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要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不能沒有節(jié)制,知道嗎?” 穆嬌的腦海浮現(xiàn)某個特殊時刻景至琛黝黑沉醉的眼眸和低啞的挑逗,耳朵有點熱,嘴上依舊否認,“媽,你別瞎想,根本沒有的事! 她們正說著,穆颯已經(jīng)走過來,輕輕插了一句話:“我來泡一杯熱可可! 喬慧慧神色有些尷尬,笑著側(cè)開身,讓她進來。 穆颯拆開一袋可可粉,倒進馬克杯里,順便說:“喬阿姨,我下周要去宋家見他家長輩,麻煩您幫我準備一下見面禮。” “哦,已經(jīng)定好時間了?”喬慧慧驚喜,“放心,我一定幫你妥善地準備好!” 穆嬌聞言差點沖口而出,你們這進展也太快了吧?幸虧及時被喬慧慧的一記眼神堵了回去,她張了張嘴巴,又立刻閉上。 “那麻煩您了!蹦嘛S客氣地說。 她和喬慧慧的關(guān)系一直是這樣,同一屋檐下,不太疏離,也不太親近。她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像穆嬌一樣肆無忌憚地對喬慧慧發(fā)脾氣,或者纏著喬慧慧撒嬌,說一些屬于母女之間的貼心話。 你永遠得承認,血緣的重要性。 她從十一歲來到這個家庭,直到現(xiàn)在,都未真正融入,更多時候,她依舊像是一個寄居者,旁觀他們?nèi)说奶靷愔畼。就拿這次來說,從穆正康公司破產(chǎn),負債累累,喬慧慧和宋家達成協(xié)議,到穆嬌悔婚,漸而提出用她的婚姻去換取宋家的支援,她心里不可能不計較,但現(xiàn)實讓她保持冷靜,她沒有選擇爭執(zhí)和哭鬧,更沒有歇斯底里地發(fā)作,斥責(zé)他們一直以來在兩個女兒的事情上態(tài)度不公。 發(fā)脾氣是需要資格的,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失去了這種資格。任性胡鬧、做錯事有人幫忙收拾爛攤子的一直是幸運的穆嬌,作為姐姐,穆颯不得不早熟、明理、容忍、妥協(xié)。 在四年的單戀終結(jié)的那一刻,她覺得無所謂了,是誰都一樣,她答應(yīng)了這個婚事。 她低頭,看著杯口的熱氣縈繞在自己的手指間,將指端染上一層淡粉色,目光一點點黯下去。的確,是誰都一樣,也沒什么分別。 穆嬌吃完消夜,饜足地回了房,躺倒在床上,慢慢回憶著剛才車里的宋域。他本人和她想象中的真不一樣,令她很意外,直到耳畔傳來手機的音樂,她回過神,翻了個身去摸手機。 這個時間點,只會是景至琛的電話。 兩人依舊說了好一會的情話。 “對了,我看見那個宋域了,他送姐回來的時候被我逮住了!蹦聥奢p輕晃著兩條粉嫩的小腿,語氣很雀躍,“他長得挺帥呢!” 那頭的景至琛聲音微頓,然后打趣地問:“比我還帥嗎?” 穆嬌哼了哼,刺激他,“當然比你帥,你忘記你是一頭豬的事實了?” 景至琛不介意她的孩子脾性,低沉地笑了笑,語帶調(diào)情,“你不是最喜歡小豬了嗎?床上還放著一只大的豬公仔! “麥兜比你可愛一百倍,你怎么比得上它?” 景至琛在電話那頭撫了撫額角,突然沒了煲電話的興致,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收攏,淡淡敷衍了幾句后掛下了電話,抿了一口黑咖啡,沉思了一會。原來穆颯真的聽從家里的安排接受了宋域。 隔了一周,到了約定去宋宅的日子。 宋家大宅位于H市濱江,毗鄰當?shù)氐臍v史文化街,兼有實用性和景觀性,有前庭、中庭、后院等私家院落。 白墻灰瓦,朱漆紅門,花窗墻帽,有著北方皇家的尊貴和大氣,卻也不失南方院落的風(fēng)雅和精致。 盡管在來之前,宋域和她說過一個大概,但此時此刻站在這座大宅門口,穆颯還是覺得震撼。 這宅子的確漂亮,但過于肅穆,她沒想到宋宅會是這樣的,如果只是偶爾路過,她會認定這是一處冷門的景點,或許需要買一張門票才能進去看看。 她正在神游,宋域已經(jīng)伸過手來,修長如玉石的手和黑色的西服袖管,有相得益彰的效果,熨帖、得體而鄭重。 “跟我進去吧。” 她將手放在他掌上。他掌心有點熱,慢慢包裹住她的手。 看出了她的緊張,他輕輕地說:“你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就算狼巢虎穴也不能退縮。” 她看著他,一時無言。他的眼睛像是暗藏一股力量,不容她說不。 “我開玩笑的,緊張什么?”他莞爾,順手將她拉至身邊,另一手輕拍她的后背,安撫了她的情緒,“放心,這不是進考場! 穆颯調(diào)整好了情緒,點了點頭。 他們手牽手一同進去,走了一段長路,看見前方有個女人正彎腰,手提一個水壺,為前庭的花圃澆水,動作嫻熟又優(yōu)雅。 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一般,那個女人挺直背脊,目光朝他們的方向投過來。 瘦而高的女人,長發(fā)柔柔地垂在肩上,皮膚白凈,五官精致,眼眸如碎鉆,耀眼美好,她置身于花圃中,如同一幅淡淡的水粉畫,描繪出她寧靜、賢淑的模樣。 穆颯本能地回以一個微笑,然后輕聲地問宋域她是誰。 宋域停步,長身玉立融在陽光中,冷眸卻有一道暗光悄然閃過,過了片刻后解釋:“她是莫紫璇,我已故大哥的妻子。” 宋家有兩子,宋昊是宋域已故的大哥。雖然是兄弟,但兩人的性格差異很大,相比宋域年少的桀驁不馴、我行我素,宋昊是典型的、依照父母期望的軌跡成長、循規(guī)蹈矩的乖孩子,他善良溫和,性格寬厚,有作為宋家長子的氣量和承擔(dān)。 只是,老天對宋昊并不公平,他自小體弱多病,從七歲開始就沒停過中藥,在同齡小朋友撒潑瘋玩的時候,他只能待在屋子里看書。 盡管一家人對他百般呵護,小心翼翼,但一切的細心經(jīng)營還是未能抵過命運的一個玩笑,他最終于去年年初,一個寒冷的夜晚突發(fā)心梗,送往醫(yī)院經(jīng)治療無效而死亡。 宋昊病逝后,他的妻子莫紫璇堅持留在宋家侍奉孤獨的宋母,讓宋母極為感動。 眼前的莫紫璇,嫻靜,端莊,站在花圃中,美得如同一幅畫。 她對他們輕輕微笑,然后提著水壺,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姿態(tài)優(yōu)雅,步履輕盈。 “你大嫂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穆颯贊許。難得遇見美人,她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宋域收回悠長的目光,伸手輕攏她的長發(fā),低聲,“我們走吧! 宋宅大氣莊嚴,卻不失精致,穆颯跟著宋域,一邊走一邊欣賞,很快有一位中年阿姨笑著出來迎接他們,帶他們前往最大的客廳。 宋母早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等他們了,見他們進來,緩緩起身,神色和藹可親,眉目間充滿喜悅。 穆颯禮貌地問好,送上手頭的精致禮品,宋母接過后認真地看外包裝,溫柔地說:“我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點心,甜而不膩!彪S即親切地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別拘束。 平心而論,宋母是個長相普通、沒明顯特色的女人,但勝在笑容和善,聲音好聽。許是因為信佛的關(guān)系,她看人的眼神充滿慈愛,穆颯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下,逐漸地放松。 阿姨端上茶和點心,宋域貼心地將熱騰騰的茶推到她面前,又取了幾塊小巧精致的糕點放在她面前的盤子里。 香甜的茴香茶,入口有些微辣,落胃卻很熨帖,舒服得讓人想一飲而盡。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如果你們家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和我開口,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彼文阜畔虏璞,輕輕扯了扯肩膀上的披肩,笑意不減,語速不緊不緩。 宋母說得婉轉(zhuǎn),卻也表明一個無可回避的事實,本質(zhì)上這就是一個交易,若不是穆颯父親的公司面臨嚴重的債務(wù)問題,穆家不會急著將女兒推出去,她也不會坐在這里粉飾太平。 映入眼眸的是刻著“鳳戲牡丹”的酸枝木茶盤,透著不動聲色的奢華,她懂事地微笑,輕輕地說了個好字。 宋域遞過來一顆圓圓、半透明的小團子放在她眼前,“這個我從小就愛吃,里頭裹著黑糯米,我們家自創(chuàng)的點心,你嘗一嘗! 她接過,咬了一口,覺得味道很不錯,“有香草的味道,干凈清爽,而且甜而不膩。” “它有個不錯的名字,粉白黛黑!彼粗臅r候,眼眸中那個圓圓的小旋渦亮得耀眼,讓她第一次深刻意識到他的眼睛真漂亮,比大多數(shù)女孩子的眼睛都動人。 差不多到了午飯的時間,宋母放下茶杯,眉眼溫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nèi)コ燥埌!?br/> 大圓桌上已經(jīng)擱上了幾盤冷菜,樣式精致,宋母招呼穆颯坐下,然后吩咐阿姨可以上熱菜了。 整整十一道熱菜,一道接著一道陸續(xù)地呈上桌,待擺滿了圓桌,一直在廚房忙碌的女人才走出來,伸手輕攏自己的頭發(fā),柔亮的眼睛朝他們看過來。 “紫璇,辛苦你了,坐下和我們一起吃吧!彼文刚f。 莫紫璇從善如流,坐在了宋母的左邊。 對于穆颯而言,第一次登門拜訪,莫紫璇親自下廚招待她,這份大方熱情出乎她的意外,她友好地和莫紫璇打招呼,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而莫紫璇始終保持恬淡的微笑,坦然自若,對她的存在不感到局促。 宋母指了指桌上的菜,“這大部分是紫璇做的。倒不是我自夸,紫璇做菜很有一手,吃多了會上癮的。” “哪里。”莫紫璇謙虛道,“其實我的水平一般,只是媽比較捧場。” 穆颯嘗了嘗離自己最近的那盤芥藍蝦仁。果不其然,宋母所言非虛,蝦仁肉質(zhì)鮮嫩,芥藍質(zhì)脆味甜,味道不遜于外頭的餐廳,于是她由衷地說:“真的很好吃!” “看吧!彼文感α耍斑真的不是我一個人捧紫璇的場。” 飯桌上的氣氛不錯,宋域親自為穆颯盛了一碗竹笙雞片湯,放在她面前,她又說了謝謝。他貼過來,低聲回了一句:“對我還用得著說謝字?” 坐在對面的莫紫璇輕抬眼眸,視線不經(jīng)意地落在他們的互動上,停駐了片刻。 飯后還有兩道點心,南瓜蒸蛋糕和紫薯餅,也是莫紫璇親手做的。她端出來的時候,宋域正起身,握著手機往二樓走,不小心和她擦了擦肩,她的心微微一提。 宋母點了點熱氣騰騰的點心,“颯颯,這個要趁熱吃,涼了味道就差了! 穆颯說好,隨即陪宋母吃點心,莫紫璇持著茶壺走到她面前,低聲,“我?guī)湍愕共。?br/> “謝謝! “不客氣!蹦翔戳怂谎,“你陪媽聊聊天,我先回房準備點東西。” 莫紫璇走開后,宋母又和穆颯聊了很久。她對穆颯說宋域已故的父親,病逝的大哥,宋家老爺子的功勛偉業(yè),宋家其他小輩的杰出成績,當然談得最多的還是宋域。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很乖,小兒子很傲。”宋母無奈地笑,“但他們兄弟都不讓我省心,一個是健康的問題,一個是性格的問題。宋域隨他爸,性子很倔,他決定做的事情,別人怎么反對都沒用,他壓根兒不會聽半句勸的,當然他很優(yōu)秀,十歲的時候帶他去測智商,他有一百六十分呢,讀書、考試完全不成問題,別人看好幾遍才懂的東西,他看一遍就夠了,在學(xué)習(xí)教育這方面,我真沒替他操心過。讀初中之前他還算乖,什么事都聽我和他爸的,后來就變得讓人頭疼了,他不愿聽從他爸的建議,念那些諸如金融、法律、建筑等有前途的專業(yè),執(zhí)意去搞什么游戲研發(fā),他爸當時就激烈反對,覺得他不務(wù)正業(yè),為此父子倆還冷戰(zhàn)了好幾年。 “他爸比我大二十歲,宋域成立公司的時候他因病去世,去世前的那段日子,父子倆才和好。他爸想通了,不再反對他的個人事業(yè),說白了,只要不是違法的事情,他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人活一世,最終也是為自己活。” 穆颯靜靜地聽,開始對宋域的成長有個大致的了解。 “也許宋域不是完美的,但有一點我是可以打包票的,他的品格沒有任何問題,這點請你相信我!彼文傅哪抗夂V定,語氣鄭重,“等你和他相處久了,你會發(fā)現(xiàn)他是個情深義重的男人! 穆颯一愣。 宋母淡淡地笑了,“他經(jīng)歷過人生的巔峰,也嘗過跌入谷底的滋味,也許因為某些事情,導(dǎo)致他現(xiàn)在對他人的信任度很低。我誠懇地拜托你,對他多一點耐心,多一點忍讓。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沒有感情基礎(chǔ),但作為過來人,我堅信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日久生情未必不如一見鐘情來得美好。何況,我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只要你和他相處的時間長了,你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這個漫長的午后,當宋母語重心長地對穆颯說著關(guān)于宋域的一切,那一頭,莫紫璇悄然出了自己房間,快步地朝宋域的房間走去。 宋域正在談公事,他將文檔上的數(shù)據(jù)報給電話那頭的合作商,待報完最后一個數(shù)字,結(jié)束通話,正要合上筆記本,余光掠過莫紫璇纖細曼妙的身影。 莫紫璇推開虛掩的門,徑直走了進來,然后輕輕帶上門。 “有事嗎?”他看了她一眼。 “你既然回來了,為什么有家不住要住酒店?不會是為了躲我吧?” 宋域疊起腿,拿過沙發(fā)上的煙盒,翻出一根放在唇上,摸出口袋的打火機。 莫紫璇及時過去,拿走他唇上的煙,丟在一邊,“我以前就和你說過,別總抽煙。” “看來你是來和我說悄悄話的!彼斡蛱ы,黑亮的眼眸有些嘲諷的笑意,“還特地關(guān)上門?” “對,我的確有話要和你說!蹦翔粶蕚浜退@彎子,開門見山,“你真的要和那個叫穆颯的女人結(jié)婚?”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他后仰了身子,雙手交疊在膝頭,“大嫂?” 大嫂兩字傳入莫紫璇的耳畔,她呼吸一滯,心像是被一只有形的手狠狠攥了攥,眼眸盡顯不甘,“你既然喊我一聲大嫂,我就有義務(wù)提醒你,婚姻不是兒戲,你別一時沖動。你現(xiàn)在要娶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女人,只是因為你年齡到了,媽又對你耳提面命的,你煩了,所以妥協(xié)了?還是,你在生氣我當年選擇了你哥?” “我現(xiàn)在的任何選擇都和你無關(guān)!彼斡蛘J真地看她,“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還是你分明不敢面對我?”莫紫璇咄咄逼人,“去年你回國兩次,都故意避開我,現(xiàn)在你正式回來,有家不回,偏偏長住酒店,你敢說這一切不是因為躲我?” “我沒必要躲你!彼斡蜉p笑,“莫紫璇,我們之間早就結(jié)束了,當你選擇我哥的那一天,你和我的關(guān)系就僅限于叔嫂,再無其他可能。雖然大哥不在了,但你留在宋家,身份依舊是我大嫂,應(yīng)該注意自己的所言所行,譬如只身進小叔子的房間,這不合規(guī)矩吧?” “大嫂?”莫紫璇輕輕咀嚼這兩字,露出一個苦澀諷刺的笑,“宋域,你真夠沒良心的! 宋域起身,雙手插袋,目光直視莫紫璇微紅的眼眸,不留情面,“是我沒良心,還是你沒良心?是誰在我入獄的那一天立刻選擇放手,迫不及待地投入我哥的懷抱?莫紫璇,你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沒有人逼你,一切是你自己的選擇! “對,我是心甘情愿選擇宋昊的!蹦翔曇糨p顫,眼眸覆蓋上一層薄霧,“但是你明明知道當時是什么情況!那些年,你有為我爭取過嗎?你完全沒有!你出了事之后直接進去了,誰來管我的死活?除了宋昊,我還有別的依靠嗎?” 宋域沒接話。 莫紫璇哽咽,手指飛快地一擦眼角,“那些都過去了,我們今天不提那些。我要說的是,你當真要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你真的要讓那個穆颯進宋家的門?誰不清楚,她父親的公司負債累累,她選擇你分明就是覬覦宋家的錢勢,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在意?” “我的任何決定,都與你無關(guān),你沒有權(quán)利干涉我!彼斡蛱П劭戳丝磿r間,聲音淡漠,“如果你是特地過來關(guān)心我的婚事,我表示感謝,也給了你十分鐘,足夠了,F(xiàn)在,交談結(jié)束,你可以出去了! 莫紫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域見她不走,自己徑直走出房間。 “宋域!蹦翔坏匦Τ鰜,“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對我已經(jīng)沒有半點感情了?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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