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六的孩子因向往著遠方的風景,不停地行走在艱難的路上,這是一種走出去的精神,也是很多人的集體愿景,能夠引起那一代人的回憶,同時也感染著其他年齡層的讀者!哆h方詩意(當代名家精品珍藏)(精)》是著名作家劉慶邦的自傳體小說,講述了自己從初三開始到當煤礦工人之前的一段生活經(jīng)歷。 本書簡介: 《遠方詩意(當代名家精品珍藏)(精)》是著名作家劉慶邦的自傳體小說,講述了自己從初三開始到當煤礦工人之前的一段生活經(jīng)歷。1966年“文革”開始,其時作者雖然只是未滿15歲、對未來充滿憧憬和期待的初三學生,但也被瘋狂的社會浪潮卷入其中,憑借著一心要離開貧窮的鄉(xiāng)村、看看外面的世界的信念,上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見,下武漢、長沙、韶山、南昌、杭州、紹興、上海、南京串聯(lián),參加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去陌生的母親的河南老家探親,其中還穿插著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之間純潔的情愫,使得整部作品真實而感人。一個十五六的孩子因向往著遠方的風景,不停地行走在艱難的路上,這是一種走出去的精神,也是很多人的集體愿景,能夠引起那一代人的回憶,同時也感染著其他年齡層的讀者。 作者簡介: 劉慶邦,1951年12月生于河南沈丘農(nóng)村。當過農(nóng)民、礦工和記者,現(xiàn)為中國煤礦作家協(xié)會主席,北京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一級作家,獲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北京市政協(xié)委員。 著有長篇小說七部,中短篇小說集、散文集三十余種,并出版有四卷本劉慶邦系列小說。多篇作品被譯成英、法、日、俄、德、意、西、韓等國文字。 短篇小說《鞋》獲第二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神木》《啞炮》先后獲第二屆和第四屆老舍文學獎。中篇小說《到城里去》和長篇小說《紅煤》分別獲第四屆、第五屆北京市政府獎。多次獲得“北京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十月文學獎”等獎項。根據(jù)其小說《神木》改編的電影《盲井》獲第53屆柏林電影藝術節(jié)銀熊獎。曾獲北京市首屆德藝雙馨獎,首屆林斤瀾短篇小說杰出作家獎。 目錄: 第一部上北京 第二部下江南 第三部無望歲月 第四部走姥娘家 不少趕集的農(nóng)民也圍過來看我們燒書,他們表情不一,基本的調子是驚奇。我聽見有人小聲說可惜了,有人說這些書能燒好幾頓鍋。有一個農(nóng)民,悄悄跟一個同學商量,能不能把撕開的書給他一點,他拿回去卷煙吸。那個同學拒絕了,說這些書有毒。一聽說有毒,那個農(nóng)民就被嚇住了。 燒完了學校的書,我們的革命行動在繼續(xù)擴大,分頭回家搜羅自己家里可燒可砸的東西。回想起來,好像并沒有人號召我們回家去折騰,我們一學習,一討論,革命的自覺性就提高了,就聯(lián)想到各家都有屬于“四舊”范圍的東西,也得拿來破一破。也許有一位同學先提到他家有一樣舊東西,大家一起哄,分頭的行動就開始了。我們沒有到別人家去抄家,我們各自抄自己的家。我們腦子發(fā)漲,血已經(jīng)沸騰起來,仿佛一夜之間,革命的重擔已經(jīng)落在我們這一代中學生肩上,如果我們不把革命的重擔挑起來,我們全公社的革命就如一潭死水,就掀不起風浪,就辜負了偉大領袖毛主席對我們的期望。我們當然是戴著紅衛(wèi)兵袖章回家去的。 紅袖章是革命的標志,是我們的尚方寶劍,也可以說是我們的武器,有紅袖章在身,我們差不多有點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我們家堂屋的后墻上,常年掛著一套四幅屏,也就是中堂字畫。據(jù)說那是父親花了不菲的代價從外面買回來的,已在我們家掛了相當長時間,在我尚未出生之前,它就堂而皇之地存在著了。由于長時間煙熏,字畫的硬紙面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黑。但紙面的變色并不能對上面的墨字有半點遮掩,相反,紙面的顏色越深沉,那些字越黑,越鼓現(xiàn),仿佛每一個字都是活的,跳蕩的。我攀上放在后墻根的條幾,用一根棍子把中堂字畫一幅一幅挑下來了。摘去字畫之后,后面的泥墻露了出來。 墻是黃泥摻麥糠糊成的,上面有裂紋,有麥糠,還有長期掛字畫留一F的條條痕跡,看上去十分丑陋。惝是父親還話著,’蛹可能阻此我毀掉他心愛的中堂畫,然而父親1960年就去世了,他無法干涉兒子的革命行動。把中堂字畫卷在一起,我又去收拾放在條幾一頭的兩個香爐。年年燒香,兩只香爐里積攢下滿滿爐香灰,還有一些未燃盡的極短的香頭。為了春節(jié)時好插香,這些香灰每年都不倒掉。我抓起這些香灰玩過,香灰的質地異常細膩,比最細的細面還要細,還要滑手。而且,我們那里的香都是用柏樹殼子做成的,燒成了灰還有柏殼子的香味。我不可能把這些香灰端到學校里去,就把香灰倒進門口的糞窖子里去了。聽母親說過,這對香爐是我祖父買的,它是不是比我父親的資格還老,我就不知道了。香爐是圓形的,下面是三足鼎立。香爐的樣子很笨拙,也很古樸、厚重。 香爐外面繪有彩釉。大概是年代太久的緣故,彩釉已有些斑駁,看不清圖案。事情很清楚,我把香爐拿到學校去,等待香爐的命運只能是摔碎。祖父無法管我,無法阻止我把他的香爐毀掉,因為祖父也死了。祖父死在我父親后面,是1962年去世的。正當我在屋里轉著圈子,看看還有什么可能作為革命對象的時候,母親從地里回來了。母親定是聽見了學校鬧革命的風聲,她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我沒有向母親承認,我是自作主張拿走這些東西的,我對母親說,是學校讓交這些東西。母親很快就理解了我的革命行動,她說,拿走就拿走吧,大家都交了,咱不交也不好。母親還說,灶屋的墻上還有一張灶君畫,也揭下來拿走吧。母親的支持真讓我感動,我怎么沒想到去揭灶君畫呢!我隨即到灶屋里把灶君畫揭下來了。這樣,我可以往學校交的東西就不算少了。 同學們沿著田間土路,從全公社的四面八方往學校集中時,每個人都是滿載而歸。第一次,同學們背的抱的不再是紅薯,不再是紅薯片子面,而是被稱為“四舊”的干奇百怪的東西。一到學校,我們就把從家里抄來的東西扔到操場上去了。這些東西有紙制品,有絲制品,有陶制品,有石頭制品,還有金屬制品,等等,每樣制品都有許多品種。僅拿紙制品來說,除了公案話本、皇歷、書法條幅、天爺像、關公像、鐘馗像,還有黃表紙、冥幣等。能燒的,我們就堆在一起燒了。燒不爛的,我們就打碎了。操場上弄得狼煙動地,一片狼藉。我們家的香爐子,是我自己動手摔碎的。說來香爐子真夠頑固的,有一只香爐子,我一連摔了三次才摔爛。 一個女同學把她母親出嫁時穿的繡花長裙拿來燒了。裙子燒到半道時,一個男同學把帶火的裙子抽出來,甩圓胳膊亂掄一氣,掄得像一個風火輪。女同學讓男同學放下、放下。男同學不放,只管搶。裙子上的花兒都是套針子繡的,碧草紅花,銀云子金鳥,精美異常。見著了火,女同學大概心疼裙子了,她心疼的表現(xiàn)是滿臉漲紅,有些惱怒,追著男同學去奪裙子。男同學繞著火堆跑,女同學追不上。女同學罵了男同學,說男同學不要臉。男同學才重新把燒了一半的裙子扔進火堆里去了。 ……P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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