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的身份不凡一點就好了。 她開始這么想,因為,她越來越在乎他。 他是那么清逸而有才華,身居高位是自然的事。 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丫環(huán)。 可以仰慕,他給他溫暖,甚至于同他相愛,卻永遠無法相配。 可是當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卻寧愿自己只是也仍是那個平凡的丫環(huán)。 那樣,至少還可以在心底偷偷地愛他…… 作者簡介: 藤萍,本名葉萍萍,畢業(yè)于中山大學法律系,為人豪氣。常拿藤條收拾自己文中的主角。整天腦子里都是些奇思怪想。自獲“花與夢”第一屆原創(chuàng)大賽第一名以來,就沉迷于浪漫的愛情世界里不可自拔。目前已經出版作品有:九功舞系列:《姑洗撒舞》《鈞天舞》《南呂 目錄: 序一 序二 前言 九功舞人物簡介 楔子 第一回四權 第二回秦王府 第三回一等丫頭 第四回原刑畢露 第五回夜半驚魂 第六回迷霧垂垂 第七回相依為命 第八回一員降將 第九回則寧其二 第十回刺配天涯序一 序二 前言 九功舞人物簡介 楔子 第一回四權 第二回秦王府 第三回一等丫頭 第四回原刑畢露 第五回夜半驚魂 第六回迷霧垂垂 第七回相依為命 第八回一員降將 第九回則寧其二 第十回刺配天涯 番外篇“蒼震有位,黃離蔽明。江充禍結,戾據災成。銜冤昔痛,贈典今榮。享靈有秩,奉樂以迎! 此“迎神曲”出,見罹難于人間,賜誠福于朝宇,于是,有四權五圣以應天魂之驚,天地之靈。 后周顯德七年正月,殿前都點檢趙匡胤陳橋驛兵變,大宋初立,改年號建隆,都開封。 數年之后,宗室趙炅即位,后稱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太宗出兵燕云,下易州、涿州,直至高粱河。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瀚海百重波,陰山千里雪。回戍危峰火,層巒引高節(jié)。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這是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的《飲馬長城窟行》,勉強可以用來形容此時宋氏的風云豪情。 大宋興國—— 此時朝中有四權五圣赫然生光,隱隱然有相抗相成的趨勢,他們有些是權貴,有些不是權貴,但這九人對皇朝宗室,對大宋的影響,人莫能知。 四權—— 是秦王爺第三子兼殿前都指揮使則寧,燕王爺嫡長子兼侍衛(wèi)騎軍指揮使上玄,宮中掌歌舞樂音的樂官六音,還有祀風師通微。 五圣—— 是御史臺御史中丞聿修,當朝丞相趙晉的公子圣香,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岐陽,樞密院樞密使容隱,和祭神壇的千古幽魂降靈。 四權 則寧是個啞子,所謂啞子,顯而易見,他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的人,如何能夠掌握大宋都城兵權,與上玄并掌都城禁軍? 要知道,所謂“殿前都指揮使”,統(tǒng)領騎軍中的三十七營,步軍中的二十六營,掌管所屬禁軍的名籍,統(tǒng)領,訓練,番衛(wèi),戍守,遷補,賞罰等事務,扈從皇上的乘輿,在皇上的行宮宿衛(wèi),大禮則編排和執(zhí)掌禮部儀仗。 很簡單,無論誰看到了他,都會自然而然原諒他的。 這里是燕王府的祠堂,上玄是燕王趙德昭的嫡長子,是皇上的侄孫;則寧是秦王趙德芳的第三子,一樣是皇室宗親,皇親國戚。他不會說話,但是他會聽、會寫,所以會不會說話反而變得不太重要了,有些人甚至認為,則寧不會說話反而是一種優(yōu)點,如果他會說話,那可能才華太顯,非但不能坐上殿前都指揮使的大座,甚至會召人嫉恨,成為眾矢之的了。 不過,不管別人怎么說,則寧永遠是那樣睜著一雙明利的眼睛,定定地看你,然后一言不發(fā),靜靜的,也冷冷的,你永遠不知道,他這樣靜靜地看你,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則寧現(xiàn)在在寫字。 他寫字的樣子很好看。 一張沉香木的祭臺,上面點著香燭。則寧微微側著頭,一只手負在背后,執(zhí)著筆慢慢地寫。他抿著唇,唇邊淡淡散發(fā)出一種純然淡然優(yōu)雅的意味,非關貴族的優(yōu)雅,他的神態(tài)里沒有高人一等的貴氣,而就是那樣淡淡的、沒什么表情的平靜,讓人感覺,他的人在這里,他看著你,但他的心不在這里,而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已經飄到了你永遠不知道的遠方。 “宋遼之戰(zhàn),不可再續(xù),再戰(zhàn)必敗!眲t寧一筆一劃,非常仔細非常小心地,寫的就是這一句話。他寫完,抬起眼睛向坐在一旁檀木椅上的人望了一眼。他的眼睛,無比清澈,被他看上一眼,絕對是一種享受。 坐在椅子上的人顯然并不這么想,他并沒有看則寧,而是對著那張紙輕輕招了招手,桌上那張紙“嘩”一聲飛起,入了他的手。草草掃了一眼,那人一聲冷笑,“這興兵打仗的事,皇上向來都是聽容隱的,人家樞密院樞密使,手握兵權,人家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那里輪得到你和我來?嗦?大宋勝也好,敗也好,又關你我的事了?則寧啊則寧,你不覺得你太多管閑事了嗎?皇上是不會感激你為他的江山如此著想的,他只會以為你想圖謀他的皇位,想潑他的冷水,他收復燕云收復得正在興頭上,你去說他‘必敗’,我看你只會被他拖去砍頭!闭f話的人眉目鮮明,神色猖狂,又是譏諷,又是不屑,還有七分不馴的野氣。他是燕王的嫡長子上玄,算得上是四權之首,但當然,四權之中,誰聽誰的還很難說,上玄之所以稱首,也只是因為,第一,則寧不會說話;第二,六音一直很忙;第三,通微很怕麻煩,如此而已。 則寧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連眼睛里的神色都沒有變過一下——那意思就是——他不同意。他也并沒有生氣,即使他只“寫”了一句,而上玄回了十句不止。 “我知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事實上,你好像從來沒有覺得我說的對過,我和你是不同的人,則寧,你只關心如何如何會對大宋朝更好,而我關心的,卻是——”上玄神色很狠,狠得近乎惡毒,“我只關心——” 則寧“啪”的一聲一手合筆拍在桌子上,打斷了上玄的話。 上玄怔了一怔,笑了起來,“你是在要我噤聲嗎?我告訴你,我上玄從來不做鬼鬼祟祟見不得光的事,是。∵@話說出來是大不敬,但是我從來不在乎,你明白的!彼俸僖宦暲湫Γ拔谊P心的只是趙炅他什么時候死而已,他一斧頭砍死了太祖皇帝,這才篡位得位,要不是他害死了他的親生大哥,我爹就是現(xiàn)在的皇帝——” 則寧迅速揚起了一張紙,“而你就是現(xiàn)在的皇太子,下一朝的皇帝?上玄,你真的在乎這些?” 上玄還沒有回答,則寧又提起了另一張紙,“你不是,你只是不服氣,不甘心你爹本是天子而淪為武功郡王,要對當今皇上稱臣,你只是——”他這一張沒有寫完,寫到一半,對著上玄一揚,立刻應手而碎——他一拂袖,剛才所寫的字條一一粉碎,不留任何痕跡。 上玄立時警覺——則寧不能說話,耳力卻好,他必然是聽見了什么。 幾乎那粉碎的紙屑剛剛墜地,門外一陣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少爺,六音公子叫皇眷姑娘傳話,說他今天要到丞相府去,叫你不用等他,他可能晚上才會來! 則寧轉目看著推門進來的人,來人是位梳著雙髻的丫頭,一身碎花的繡裙,一張很普通的臉,惟一值得稱贊的是她的眉毛生得很好,此外,那笑容很好,笑起來看在眼里舒服。丫頭不要太漂亮的好,太漂亮的會搶了主人的光,上玄這婢女就挺好,不漂亮,也不丑,不討厭。只不過——為什么從未見過? 那丫頭也同時看著則寧。她沒有見過這位對都城和皇上的安危至關重要的人物,久聞他不能說話,但現(xiàn)在看起來和平常人也沒有什么不同,反而長得相當秀氣,有點像清白的紙卷,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又可能里面什么都有。好深沉的一個人! “還齡,見過則寧少爺!鄙闲渥右粨],“則寧,這是我家新來的丫頭,叫做還齡。你們現(xiàn)在認識了,可以不用看來看去了! 還齡聽見自家少爺的呼喝,也并沒有怎么驚懼,只是笑笑,“則寧少爺生得好,是還齡失態(tài),少爺責怪得是!彼妨饲飞,準備離去,“還齡告退了。” “回來!鄙闲淅涞氐,“我有要你走嗎?”他眼睛看天,“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在相菱院砍柴嗎?為什么會在這里?這種事情,是你這種身份可以來通報的?” 則寧微微斂起了眉,上玄和這個丫頭之間似乎有一點不尋常,他站起來,準備回避。 “則寧你不用走!”上玄冷笑,“我正要告訴你這個丫頭的不凡之處!你知不知道,她有個優(yōu)點,你要她做什么她都做得出來,像個神仙術士一樣!我昨天要她砍五百斤柴,她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竟然一個晚上就砍出來了,你說她不是神仙是什么?” 則寧皺眉,上玄這是什么態(tài)度?什么口氣? “然后,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她有這么大本事?”上玄一把抓住還齡的領口,把她提了起來,“她有個不得了的小姐,小姐的背后,還有個不得了的軍師——”他絲毫不管還齡被他抓得一口氣轉不過來,一張臉煞白,繼續(xù)道:“她原來是容配天的丫頭,你懂不懂?容配天——” 則寧驟然站了起來,揚起一張紙,“容隱的妹妹?” 上玄這才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不錯,容配天,容隱的妹妹,我們的死對頭。”他仍然沒有放手,似乎是打算掐死還齡。 則寧執(zhí)筆的手微微向左一側,筆尖點向上玄的手腕“陽溪穴”。則寧武功不弱,這一筆要是點中,上玄右手的拇指經脈就要廢了。他這一側,上玄不得不避,收手放開還齡,“你倒是憐香惜玉,容隱妹子的丫頭你也救!” “她是容配天的婢女,不是容配天,更不是容隱,你遷怒于她,豈不有欺人之嫌?上玄,你有失身份!”則寧的筆微微頓了一下,“她為什么會在你這里?” 上玄睥睨著他寫,“容配天放了她回家,說放奴為民。她老頭死了,沒錢下葬,我給了錢葬了她老頭,買了她回來,怎么?連我買個丫頭你也要管?” “容隱是皇上的人,他保的是皇上,你要皇上死,自然與他意見相左,格格不入,這沒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你乘人之危,買了容家的婢女在王府中,將對容隱的怒氣發(fā)作在她身上,上玄,你這是在讓我看不起你!”則寧臉上少見慍色,但他現(xiàn)在顯然非常非常不以為然,“上玄,放了她。” 上玄被他教訓得臉色大變,還沒有說什么,還齡緩過一口氣來,搶著道:“咳咳,則寧少爺,少爺沒有對我不好,他不是遷怒于我,而是他——” “還齡!你閉嘴!你再說我立刻發(fā)配你去廚房!”上玄竟然緊張起來,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猖狂得“老天也管不著我”的上玄,竟然緊張得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但還齡說得比他的威脅快,“他只不過是想見到配天小姐,所以買了我來,盡要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做不來,配天小姐就會暗中來幫我,而少爺就可以見到配天小姐。”她微微一笑,“而少爺之所以特別討厭容隱少爺,也只不過是因為,有時容隱少爺會派遣容府的侍衛(wèi)來幫忙,不讓配天小姐出門,少爺就見不到配天小姐了。還齡保證,少爺對還齡從無惡意,他也從來沒有把朝廷上的恩怨放在心里帶回家,他只不過是有些孩子氣,想見配天小姐罷了! 則寧顯然非常驚奇,看了上玄一眼,又看了還齡一眼,寫道:“如此也不是壞事,堂堂樞密院樞密使的妹妹,足以配得上你燕王府的身份,你怕什么?四權雖然與五圣不睦,卻也不是生死對頭不死不休,如果你和配天可以成雙,四權和五圣尷尬的局面就可以化解,以后不必相互敵對,同為朝廷百姓謀福,有何不好?” “當然不好,”上玄泄氣,“她咬定了我要造翻,認定了我是叛臣賊子,怎么可能嫁我?又何況,我爹也——”他冷笑,“他總是希望我可以奪位,為他報殺父之恨,他不求他能夠登基,卻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怎么能違背他幾十年的愿望?即使我肯,他也必定要我不肯。我爹的個性,你明白的。”他的眸子突然深湛起來,“容隱幫的皇上,容隱的妹妹我如何可以娶?配天她和容隱是一樣的性子,冷冰冰寒湛湛,她從來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其實慶幸她不會在乎我,你知道這件事如果讓我爹知道了,他為了容隱,強迫我篡位登基,很可能——” “很可能對小姐不利!闭f話的是還齡,她很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在這里陪著少爺,也是為了小姐。少爺其實沒有登基做皇帝的心思,則寧少爺如果你是少爺的好友,你應該很明白少爺的為人,他從來沒有,又如何會在乎區(qū)區(qū)皇位?如果不是王爺逼他——”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下去你下去,越說我越煩。”上玄不耐煩地揮手,“我和則寧談正事,被你一攪攪糊了,你下去。” 還齡點頭,正要出去,則寧一舉袖子攔住了她。 上玄怔了一怔,“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我談論朝政,還要她在旁邊聽不成?” 還齡微微驚異地看著攔住她的這位少年公子,他神態(tài)淡淡的,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說什么,又似乎并沒有在說什么。被他的眼睛看著并不奇怪,反而很舒服,但是為什么?他為什么要攔住她? “她不能留下!眲t寧一手攔住還齡,一手舉起一張紙。 “為什么?”上玄本來想問,但一轉念便已明白,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對!她不能留下!” 還齡微微皺起了眉,為什么?她只不過是一介丫鬟,他們何必這么緊張? “還齡,你過會兒和則寧少爺回去,我這里你不能留下!鄙闲八ⅰ钡囊宦暠称鹆耸,在祠堂里來回走了起來,“你留在這里,萬一被王爺看見了——王爺去過容府吧?容隱當朝重臣,我爹不可能沒有去過容府! “王爺——當然去過容府!边齡開始有一點點領悟到他們在說什么,“王爺——是曾經見過我的,我給他倒過茶,他贊過我的茶藝,難道——” “不錯,你留在燕王府,無論我派你去砍柴還是燒火,總有一天,王爺是會看到你的。我爹何等老辣的人物,他在這里看見你,即使不知道我——我和配天的事,也知道你或者配天對我很重要,那他也許會對你,或者對配天做出什么事情出來!鄙闲碱^緊蹙,“如果不是則寧你提醒我,我恐怕犯下了天大的錯誤。唉——我向來沖動,你在這里四日,也許我爹已經見過你,已經開始要采取什么行動——” “我——可以回小姐那里,容少爺會保護我們!边齡放輕了聲音,輕輕地道。 “你不能回容府,你的容少爺在你看來是好人,他看我可不是好人,我是他眼里的亂臣賊子,你回去,他問什么你自是老實回答,他如果知道我私心傾慕他妹子,他還不奇貨可居,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在朝堂上要如何與他一爭鋒芒?你休想回去!鄙闲淅涞氐馈 “容少爺不是這種人!边齡搖了搖頭,“你們四位少爺都把容少爺想得太壞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們四位作對,”她的語氣真摯,“容少爺在意的是朝廷大事、邊境軍情,他從來不管無關緊要的——” “他在意的是大事,我計較的就是小事?”上玄冷笑,更加不悅,“不要說了,我知道你容少爺心胸廣闊眼光遠大,我是卑鄙小人陰險狡詐斤斤計較,總而言之,你休想回你的容府見你的小姐少爺,你給我乖乖地隨則寧回去,半步不許出他的王府!” “我——”還齡本來還想辯解什么,但看了上玄一眼,又看了則寧一眼,終于還是沒說,頓了一頓,輕輕地道:“還齡——聽少爺的吩咐! 則寧一直沒有說話,他也沒有為上玄辯解,或者為容隱辯解,他從頭到尾,只是靜靜看著還齡,那眼光,像關注,也像剖析,但也像什么都沒有看,他只是在望著還齡的那個方向,出神。 秦王府 結果則寧沒有等到六音和通微就被上玄趕了回去,生怕還齡被燕王爺看見了。 她從來沒有伺候過一位不會說話的主子,容隱和配天雖然不多話,但是需要的時候他們自己會說,而則寧卻是不會說話的。 跟在則寧的轎子旁邊,她通過飄動的轎簾看了則寧幾眼。則寧明明知道她在看他,卻毫無反應,仍是端坐,一雙眼睛仍然明利地看著前方,并不看她。 則寧少爺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還齡仔細看了他許久,下了一個結論。 走著走著,到了秦王府,這里和燕王府不同,燕王府是當朝第一皇親的府第,燕王爺趙德昭受封武功郡王,權震一方,燕王府金碧輝煌,貴氣逼人。而秦王府相比之下就沉穩(wěn)清靜得多,因為秦王爺趙德芳生性清和,擅喜丹青書畫,從不與人爭權,則寧又不同上玄會招權納勢,成一黨氣候,他一則不會說話,二則也從來沒有這個心眼,雖然位居要職,卻很少有人來秦王府套近乎,因而秦王府也就偏僻冷清多了。 走進這個地方,還齡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寂寞。 好冷的王府,好冰的亭臺樓閣,好凄清的花木!堂堂秦王府,本該是最具富貴氣的地方,但這里沒有,冷清,就是冷清,而因為冷清就空洞洞地泛起一股深沉的寂寞。 四下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咯”的一聲,還齡吃了一驚,低頭一看,原來是則寧的轎子著地的聲音,太寂靜了,以至于這一聲分外的明顯。 則寧撩開簾子出來,還齡跟上去,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去哪里?整個王府,她認識的只有則寧一個人。 “則寧少爺,”叫出了聲她才覺得尷尬,“我——我應該去哪里?我是個砍柴的丫頭,不能老是跟在少爺身邊,沒有規(guī)矩——”她明知則寧不會回答,但已經問出了口不得不硬著頭皮問到底。 “少爺沒讓你走,你就跟著他!迸赃叺霓I夫很好心地提醒她,“少爺會告訴你應該干些什么,王府里面,有了事情就找少爺,少爺是好人,他不會為難你,你放心。”他很義氣地拍拍還齡的肩,“王府里人不多,王爺不管事,少爺人又忙,以后如果有事,你就來找我,我叫抗頭,住在王府西房! 還齡怔了一怔,這算是在對她示好么?她活了十八年清清白白,現(xiàn)在走了桃花運?輕輕地對著那位好心的“抗頭”施了一禮,“多謝大哥,這個恐怕——不太合規(guī)矩——” 炕頭哈哈一笑,“放心,在秦王府里面,沒有什么規(guī)矩。你是在外面大戶人家給調教怕了,以后住慣了,就知道少爺從來不喜歡規(guī)矩。”他扛起空轎,“我們先走了,你有空來玩啊! 還齡搖了搖頭,她的的確確是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第一等的丫鬟,容家少爺和小姐都很嚴肅,不太說話,容府的規(guī)矩的確非常多,但那是因為容隱少爺自己就是個非常有規(guī)矩、也非常講規(guī)矩的人,他并沒有定什么“家規(guī)”,但全容府丫鬟奴仆全都跟隨少爺,訓練出許多未言明的規(guī)矩。那可能是因為容隱少爺掌管軍機,習慣了。 而則寧,卻似乎是個完全不同的人。 她跟在則寧后面,默默出神地想。 突然則寧停了下來,她一個失神,差一點撞了上去,急忙退了一步,微微有些驚懼地看著他。 則寧自出燕王府沒有看過她一眼,現(xiàn)在他看著她。 他的眼神深湛莫測,靜如潭,深似海,就這樣看著她。 這讓還齡有些心神不寧,輕輕地道:“則寧少爺,還齡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什么?”她不知道則寧這樣看著她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當則寧這樣看著人的時候,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剛才在燕王府,他舉起“她不能留下”那張字條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 則寧看了她很久,才舉起手,緩緩地在空中劃——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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