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的化學天才李柏輝在一座廢棄的木屋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成了警隊隊長林子光通緝的逃犯。危機時刻,他通過變幻莫測的化學手段逃脫了警方的追捕,并被神秘的青年女子倫琴所救。 二人根據(jù)李柏輝記憶中唯一的線索——“般若鬼臉”文身開始了明察暗訪,一直追蹤到文身店的老板老胡,可就在此時,老胡卻被人殺害。為求真相,李柏輝冒險潛入了重重警戒的老胡家,找到了指向性的線索——幕后黑手竟是昔日好友、醫(yī)藥界巨擘白軍! 李柏輝暗訪白軍所在的醫(yī)藥大廈竊取證據(jù),倫琴執(zhí)意同行?衫畎剌x卻沒想到,一直視為盟友的倫琴竟然撥通了報警電話,陷二人于圍困之中…… 虎口脫險后,李柏輝帶著獲取的資料,孤身前往白軍舉辦的新藥的記者發(fā)布會。正當李柏輝向眾人宣布真相時,倫琴再次出現(xiàn),吐露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故事…… 作者簡介: 鄧科,中國電影集團公司青年導演,是繼陸川、寧浩之后,唯一一位被納入中影青年導演計劃的導演。2010年受邀參加第六十一屆德國柏林電影節(jié),作品榮獲海內(nèi)外三十二項獎項。電影作品有《人質(zhì)》《殺手阿勇》等。其代表作《壞孩子的秋天》劇本榮獲2008年夏衍文學獎,是近幾年難得一見的優(yōu)秀藝術(shù)電影。 目錄: 楔子 案卷一:端倪初現(xiàn) 案卷二:隱火重生 案卷三:神秘伴侶 案卷四:記憶碎片 案卷五:形色證人 案卷六:幻影重現(xiàn) 案卷七:鬼臉般若 案卷八:心理推手 案卷九:夕之朝露 案卷十:傀儡娃娃 案卷十一:消逝街道 案卷十二:黑暗顯影 案卷十三:夜探巢穴 案卷十四:點水成冰楔子 案卷一:端倪初現(xiàn) 案卷二:隱火重生 案卷三:神秘伴侶 案卷四:記憶碎片 案卷五:形色證人 案卷六:幻影重現(xiàn) 案卷七:鬼臉般若 案卷八:心理推手 案卷九:夕之朝露 案卷十:傀儡娃娃 案卷十一:消逝街道 案卷十二:黑暗顯影 案卷十三:夜探巢穴 案卷十四:點水成冰 案卷十五:告白假面 案卷十六:浮世畸零 尾聲一本振奮人心的好書。 ——《大兵小將》《硬漢》導演 丁晟看完這本小說,我便有把它拍攝成影視劇的沖動。 ——廣東巨星影業(yè)公司董事長 鄧建國如果說《老男孩》是一個關(guān)于夢想的故事,那么《嫌疑人X》就是一個關(guān)于臆想的故事。 ——網(wǎng)絡(luò)紅人筷子兄弟 當事實的真相如抽絲一般漸漸展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墮入了無邊黑暗,原來恐懼,一直在我身邊。 ——網(wǎng)絡(luò)紅人叫獸楔子黑暗,一片詭譎的黑暗。 他凝神靜聽,辨別自己的所在。 沉重的喘息著、器械碰撞的叮當聲,和著他不安的心跳,咚,咚,咚,節(jié)奏越來越快……強烈的不安席卷而來:這到底是哪兒? “唰!”一道耀眼的白光射來。他循著光的方向望去,是幾名身著無菌服的醫(yī)生正緊密圍繞在手術(shù)臺旁搶救傷患。 立在手術(shù)臺旁邊的是一個點滴架,上面懸著血袋。慘白的手術(shù)床旁,那腥紅的顏色格外醒目。沿著膠管,血液蜿蜒緩慢地爬入那個被救治的人的身體,活像一只吐著毒芯的細蛇正逼近著它的獵物。 可奇怪的是,沒人注意到站在陰影處的他。這場景就像在劇院里看戲,臺上的人熱衷表演,臺下的人寂靜無聲,兩個世界互不干擾、同時進行。 他試探著靠近,仍舊沒人注意他,于是他膽子大了些,挺直腰桿向前走,還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可那群人卻還是置若罔聞。 他數(shù)著自己的步子:一、二、三、四、五…… 就在他跨進無影燈照射范圍的那一剎那,“噠”,所有的人幾乎同時停下手頭的工作,轉(zhuǎn)頭看向他。他木在原地,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成為了所有目光聚焦的焦點,而一切聲響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對峙。 靜默。 時間和著輸血袋點滴的節(jié)奏,分秒流逝。 突然間,那些醫(yī)生如驚弓之鳥一般慌亂地收拾好手術(shù)器具,迅速撤離手術(shù)臺。那些人影一跨入黑暗,就立即消失不見。 現(xiàn)在,只剩下他和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那個生死未卜的人。 說不清是強烈的好奇心驅(qū)使,還是嗜血的本性在作祟,他走上前去仔細端詳那個被晾在手術(shù)臺上的病患。 那個人的眼角似乎有淚。他湊過去,想看的清楚一些。當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去的時候,那個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大喊著猛地坐起,大汗淋漓。他環(huán)顧周圍,發(fā)現(xiàn)這兒根本不是什么手術(shù)室,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沒有別人。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只不過,這夢有些過于清晰、真切了。 可是,現(xiàn)實中的一切同樣讓他覺得陌生。 一個未知的、全然陌生的空間;一個破舊的、荒無人煙的處所。 眼前這間屋子是典型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搭建屋子所使用的材料都是完整的原木,這種建筑易引起火災,在干燥的北方很少見,而原木發(fā)脹松脫的外皮恰好幫忙印證了氣候濕潤這一點。屋子的墻壁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許多蟲蛀鼠咬的痕跡,甚至有了透光的孔洞,看來是許久沒人打理了。木屋是南北朝向的,屋門雖然設(shè)在北側(cè),但是窗戶有兩扇——南北各一。這種單屋對開窗的設(shè)計顯然不符合一般的建筑設(shè)計原理,除非這屋子有某種特殊用途。 屋子里面的陳設(shè)也極其簡單:一張床板已經(jīng)塌陷了的單人床,一個簡易的四角方桌以及一個一人高的試衣鏡。而自己則坐東朝西,待在屋子正中央的冰涼地面上。冷冷的晨光從窗口滲入,從他的身后灑過。他對著地上的暗影苦苦思考: 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留意到面前不遠處的試衣鏡,決定去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樣。他掙扎著要站起身,卻忍不住“唉喲”一聲,好痛!他下意識地用手按住疼痛的左腹部,卻有一種粘濕溫熱的感覺,攤開手掌迎著光一看,竟然是血跡!他撕開左腹部疼痛區(qū)域周圍的衣料,露出一個圓形孔洞的小傷口,傷口外側(cè)的皮膚有一些焦灼感,粘附著已經(jīng)黏稠的血跡和淡色液體。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用食指的指肚輕輕按壓傷口周圍的皮膚,直至摸到一個硬塊。他手指上稍微一加力,就疼得滿頭大汗。 是槍傷!而且不幸的是,還有彈片殘留在體內(nèi),F(xiàn)在這種溫潤臟亂的環(huán)境最容易造成感染,必須及時采取處理措施。 他左手捂著傷口,右手支著地板想要站起來。第一次嘗試用力,卻摔倒在原地。自己的右腿已經(jīng)麻木。他拼命的用手拍打右腿、放松自己的肌肉,直到有了酸脹的感覺,又第二次嘗試,終于站起身來。他一瘸一拐的挪到試衣鏡前面。鏡子里映照出的鏡像讓他更加不知所措:這個頹廢無神的人難道就是自己么?深深塌陷的眼窩,蒼白干涸的嘴唇,胡子拉碴的臉,而且,身上還穿著一件血跡斑駁的囚衣。他覺得鏡子中的人有些眼熟,恍惚在哪兒見過…… 他不禁倒吸一口寒氣:這不就是剛剛夢中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男人么……被這張面孔搞的不知所措的,還有這個小鎮(zhèn)附近的警察。這芝麻大點的地方,多少年來連件盜竊案都沒有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此次事件在本地掀起了軒然大波。上頭發(fā)來消息稱,會盡快派出最能干的省廳刑警支持,但是在此之前,當?shù)鼐揭?lián)合附近幾個鎮(zhèn)子能夠調(diào)配過來的一切警力,抓住時機連夜搜山。沒有先進的搜索器材,當?shù)鼐街荒芤揽啃嵊X靈敏的警犬,在能見度極差的黑夜里引路。警員們的手電筒發(fā)出的微弱的光,在漆黑綿延的山的脊背之下,頑抗地照耀著。 連夜搜山畢竟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距離案發(fā)已經(jīng)過去四個小時了,警方不休不眠地搜尋,卻仍舊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搜索隊的警員多少有些懈怠,甚至想就此打道回府交差作罷。忽然,一只警犬展示出超乎尋常的欣喜,它繃緊繩索、加快速度,一個勁兒地往東南方向疾走。負責牽引警犬的警員連忙啟動對講機,報告東南方位有情況,請警隊同志速來支援。此時,東方已經(jīng)微微泛白,搜索隊的警員們默禱著,希望前方就是嶄新一天送給他們的禮物……他努力告誡自己要保持鎮(zhèn)定,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F(xiàn)在的他更需要把控好眼前的現(xiàn)實。左腹部的傷口出血不是很嚴重,推想當時的射擊距離應(yīng)該較遠,所以傷勢不重,如果能及時就醫(yī)避免感染就不會有大問題。他脫下身上破舊的囚衣,內(nèi)里外翻疊成一個方形的布包,搭在傷口上阻隔灰塵。接著他試圖在這間破舊的屋子里面找些可用的藥品或者與外界聯(lián)絡(luò)的工具,可惜都是徒勞。他挪到北側(cè)的窗口前,放眼屋外。 這間木屋處于制高點上,視野很開闊,能夠俯瞰附近的情況?磥碜约和茢嗟臎]錯,這個屋子不是民宅,而是給守山人居住的“哨所”。極目遠眺,是一片森林,慢慢過渡為灌木叢。盛夏時節(jié),一片欣欣向榮,和自己頹喪的形象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遠處,一些黑點不斷地向著木屋聚攏,并且快速有序地移動著。他瞇起眼睛仔細辨認,腦海中也開始搜索著那些隱匿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他記得行駛中的警車突然沖出護欄,猛烈地撞擊到山體的巖石上,強大的沖擊力使堅固的警車扭曲變形……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身著制服的傷員痛苦的呻吟著,頸部汩汩的冒著血……還有轉(zhuǎn)身那一刻飛來的、猝不及防的子彈…… “我是逃犯?”閃現(xiàn)的記憶讓他立即感到不安。他不記得自己犯了什么罪,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木屋的,就只是這樣掐頭去尾的一段記憶碎片,折磨得他頭痛不已。他用雙手使勁地撕扯自己的頭發(fā),試圖轉(zhuǎn)移這份疼痛。撕扯間,他瞥見自己的掌心有鼓脹的劃痕。他攤開手掌辨認,依稀看得出是兩個字。他在那件破舊的囚衣上反復擦拭,直到看得清楚為止: 陳,蓉。 看看寫這個名字的方向,應(yīng)該是自己寫上去的沒錯。沿著字的線條已經(jīng)腫起血印,這名字該是被反反復復勾畫無數(shù)次了。這該是個很重要的名字。會是誰呢?自己的朋友?至親?敵人?他毫無印象。 但是現(xiàn)在有一點十分明確:外面這群人不是來營救自己的,而是來抓捕自己的!如果就這樣被人稀里糊涂地逮捕歸案,只會讓自己更被動。無論如何,走為上策。 可是他每挪動一步,都會連動左腹部的傷口,撕扯著的疼痛就會令他難捱不已。他發(fā)覺,此時傷口周圍的肌肉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無光澤的暗紅色,這是感染的前兆。悶熱潮濕的環(huán)境下,灰塵和汗?jié)n會加重感染的程度,使肌肉腐爛甚至是危及自己的生命?磥須埩舻膹椘遣蝗〔恍辛恕K{(diào)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把囚衣塞在嘴邊狠狠咬住,右手的手指緩緩滑到傷口附近,輕輕按壓,確定好彈片的大致方向后,猛的把手指插進傷口,用力一探,一摳!他全身的皮膚在劇烈的痛楚下猛然繃緊,豆大的汗珠沿著他蒼白瘦削的面頰滾落,可還差一點!他的左手輔助著舒緩傷口周圍的皮膚,隨著舒展的呼氣,把彈片一點點的送出來。寂靜的木屋中,只有那斷斷續(xù)續(xù)強自忍耐的喘息聲,顯得格外的渾濁沉重。 彈片取出以后,原本快要結(jié)痂的傷口又開始出血。他胡亂地啐了唾液在傷口上,然后蹣跚到北窗附近觀察。那些原本還不太清晰的黑點,此時已經(jīng)顯出了明顯的輪廓。他慌張地蹲下,猶豫著如何是好。這一覽無余的木屋里根本就沒有藏身之處……警察們在警犬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小木屋前面。警員們興奮之余,更多的是忐忑:這一次的逃犯共有三人,從資料上看,其中兩個都是危險分子,F(xiàn)在有幾個人藏在這個木屋里,具體是誰,有沒有可能裝備武器等等情況,他們都不得而知。一些稍顯年輕的、資歷淺的小警員,此時已經(jīng)憋紅了臉,腮幫子鼓鼓的,握槍的手也有些顫抖。帶隊的是當?shù)匾晃焕腺Y格的警員,他沉著的多,不動聲色地打手勢,示意人們蹲下,身子低于木屋的眺望窗,然后迅速靠近木屋,緊貼著墻壁,集結(jié)于木屋破舊的木門邊。 松動殘破的木門隨風擺動的愈加強烈,和著人們心底忐忑不安的節(jié)拍。 帶隊的老警察側(cè)耳傾聽著木屋里面的動靜,屋里面的陳舊木板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放輕腳步弓腰行走;他把耳朵貼得更近了一些,隔著一層透風的木板,他似乎能夠聽到犯人緊張而又急促的呼吸!老警察握槍的手心都是汗,他告誡自己在這樣的時刻更要穩(wěn)住局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熟練地給槍上好了膛,同時用手勢命令其余的人緊跟在他的身后作掩護。他大聲喊叫著:“屋里的人,你、你們聽好了!這個木屋已經(jīng)被我們包圍了!掙扎……也無濟于事,勸你們趕緊投降!” “啞……”所有的警員都如驚弓之鳥一般,用槍對準了聲音的來處,卻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一只偶然停落的烏鴉在哀叫。 老警察眉頭一皺:大家已經(jīng)疲怠了,現(xiàn)在是草木皆兵。 與其這樣,倒不如速戰(zhàn)速決!帶隊的老警察打定主意后,拍拍自己的胸脯,指著屋門。其余人明白他的意思,把槍舉到耳邊待命。老警察靜靜地踱到木屋的門前,調(diào)試好自己的呼吸,“哐當”一腳踹倒了本就不結(jié)實的木門,接著一躍而入,對著屋里面的人影,“啪啪”就是兩槍! 屋外的警察聽到聲音,連忙沖進屋子里支援,卻聽見老警察大聲制止。老警察站起身來,走到那“人影”處——原來只是一件被丟棄的囚衣。 這里早就人去屋空了,空空的地板上,只有一顆沾著血漿的彈片閃著瘆人的寒光。 老警察撿起那枚彈片,皺著眉仔細端詳著。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凝固,說明犯人剛?cè)〕鲎訌楇x開不久。而從這個殘留彈片的大小來判斷,這個犯人的傷勢不算輕,應(yīng)該逃的不快。老警察注意到北邊的窗口,無疑,這就是犯人唯一的出路。他安排屬下們沿著北麓繼續(xù)追捕,可自己卻在心里盤算著:在這樣的條件下還能忍痛取出彈片逃脫追捕,這犯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抓得到的。好在省里派來的警官林子光馬上就要趕到了,有他在,什么疑難案件都能迎刃而解…… 案卷一 端倪初現(xiàn)“天下無我,我只是個代名詞!薄 天剛剛透出些許微光。 一輛吉普疾馳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之上,車后塵埃飛揚。 這蜿蜒盤旋的山路著實讓從小就在平原長大的許濤吃不消,這一路開過來,顛的許濤是七葷八素,他看著身邊神態(tài)自若的林子光,忍不住抱怨: “頭兒,一起車禍而已,犯得著您親自出馬,大老遠的驅(qū)車辦案嗎?” 林子光不予回答,他目測快開到事故發(fā)生的拐角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抓穩(wěn)了! 還沒等許濤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兒,林子光已經(jīng)順著車禍時撞毀的欄桿口,徑直地開了下去,嚇得許濤臉色發(fā)青,大聲尖叫。 林子光拉下手剎,緊急制動,車子在偏離山路不遠處停下。許濤推開車門,四肢酸軟地癱到地上,一動不動。林子光只是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么,下了車直奔警戒線的方向。 林子光是個將近四十的經(jīng)驗豐富的刑警,他的臉上寫滿了超過他年齡的滄桑。他臉部的線條和他的人一樣,剛硬冷峻、棱角分明。奇怪的是,林子光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他出差辦案都會自行攜帶飲用水和急救包。年輕的副手許濤曾問過林子光這樣做的原因,但是都被林子光一帶而過。局里有許多關(guān)于林警官的風言風語,說他曾經(jīng)因為一起案子受過巨大的刺激,自那時起就落下了疑心癥,慣于獨來獨往,對周遭的人和事充滿猜忌和不信任。不過雖然許濤入隊不久,林子光對他倒還算是青睞有加,辦案時常委以重任。雖然許濤有時候吃不消林子光的做事風格,但二人總得來說還稱得上是配合默契。 兩人熟稔了以后,許濤也就了解了林子光性格孤僻的原因。他也曾好意勸過林子光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或者做些減壓運動,但都被林子光固執(zhí)地拒絕了。許濤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漸漸地,許濤發(fā)現(xiàn),林子光很討厭別人干涉自己的生活。 特別是討厭‘醫(yī)生’干涉自己的生活。 剛剛的特別出場引起了在警戒線附近駐足已久的記者同志們的注意。他們滿臉興奮,拿著相機蜂擁而上,把林子光、許濤圍了個水泄不通。的確,相較于平靜無奇的生活,當年的重案犯在押送途中逃離實在是個很賺人眼球的話題。嗅覺靈敏的媒體怎么舍得放棄這個寶貴的新聞呢? “林警官,你怎么看待這次車禍?您認為是單純的意外事故還是蓄謀已久的犯罪?” “聽說車上運送的逃犯包括當年備受爭議的化學家李柏輝,請問這個消息屬實么?” “聽說有警員為了這次意外殉職,是不是真的呢?到底有沒有人員傷亡?” “……” 面對記者們層出不窮的問題和永不滿足的窺探欲,林子光的濃眉擰成鉛塊一般,沉重地附在他古銅色的臉上,但是他沒有爆發(fā)。前車之鑒,如果警察辦案時不好好處理與記者的關(guān)系的話,那么就意味著這名警員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休想有清凈日子過;而且比起跟他們糾纏不清,林子光更關(guān)心現(xiàn)場的狀況。他決定用無聲代替有聲,不對媒體的問題做任何回答,只是用手遮住臉,緩慢地朝著事故第一現(xiàn)場蠕動。 閃光燈還在不停閃耀,各種問題也依舊不絕于耳。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卻穿透這一切直刺入林子光的耳膜: “林警官,聽說你之所以如此熱衷于偵辦這個案件,是因為你女兒的死與李教授有密切關(guān)系,這算不算是你帶有個人情緒的針對性辦案或者說你公私不分呢?” 這個爆點問題讓在場的各路記者紛紛議論起來,有些人的面龐微微鼓脹著,閃著紅潤的光,難掩他們幸災樂禍的神情;也有一些人,雖然看上去安之若素,但是瞥向林子光的眼睛里分明寫滿了期待。 林子光停下腳步。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著,那雙鐵拳握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接著,他慢慢張開手背,呼吸也平復了下來。他目光灼灼地刺向那些記者,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場,人群緩緩散開,只留下那個發(fā)問的記者站在原地。 林子光朝著他走過去。而那個記者也有些后怕,不自禁地小步后退著。 清醒過來的許濤看到這副架勢,趕忙穿過人群,沖到林子光面前,拉住他的手。林子光用力甩開許濤的手,繼續(xù)走向那個記者。 “你……你你!警察可不能公然打記者!” “你的意思是,私下可以咯?”林子光繼續(xù)朝著那個記者走去,直到他退到一棵大樹前,避無可避,和自己只有半步之遙。周圍的閃光燈加快了頻率閃爍著,咔嚓咔嚓,像是為一幕即將開場的戲劇打響報時器。 林子光把雙手搭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向前弓,平視著這個畏畏縮縮的記者。他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然后一字一頓地說: “如果警察用槍就像記者用筆一樣沒原則,你猜……”他腮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粗黑的眉毛向上一挑,語氣中掩蓋不住高傲的威懾:“會發(fā)生什么呢?” 霎時間,空氣凝結(jié)成冰涼的玻璃,劃得那個記者生疼。他張大了嘴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喉嚨緊張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借過、借過!”小鎮(zhèn)派出所所長顫悠著肥胖的身軀,從車禍第一地點的方向挪進擁擠的人群。他端著自己的啤酒肚,湊到了林子光和記者的面前,諂媚地笑著,開始轉(zhuǎn)移話題、插科打諢,喋喋不休地說著他們一晚上的艱難工作和負責態(tài)度。記者們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忙圍攏到所長前面采訪、提問。林子光和許濤也就勢離開這個“包圍圈”,抵達了事故發(fā)生的第一地點。 押送犯人的警車直挺挺地撞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正前方的擋風玻璃被撞碎,駕駛室承擔了幾乎全部的沖擊力,被擠壓得嚴重變形。而關(guān)押犯人的后車廂的損害較小,無明顯損傷。車體附近的一棵樹干上,有明顯的噴濺式血跡,從噴射高度和血量來判斷,傷者很可能傷到了關(guān)鍵位置的大動脈。根據(jù)來時路上收到的訊息來看,這些血跡應(yīng)該是屬于負責押送人犯的兩名警員之一的。 林子光四處張望,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從盤山公路的欄桿缺口到此處距離約有100米,基本成一個完整斜面,而自己剛剛開下來的警車恰好定在事故現(xiàn)場與盤山路的中點位置。 對距離的把控精準的如標尺繪圖一般,這樣的現(xiàn)場還真是罕見! “報告!有新發(fā)現(xiàn)!” 一位鑒識科的人員扶著樹干,向林子光示意。林子光貼近一看,樹干不足一米高的位置上有一個斜插入的孔道,應(yīng)該是子彈的痕跡。林子光摩挲著這個孔洞說: “我需要一個完整的現(xiàn)場匯報! “報告林警官,根據(jù)所長的吩咐,前面已經(jīng)設(shè)了一個臨時的案情指揮中心,您現(xiàn)在就可以進去等待……” “第一現(xiàn)場是最好的中心。叫你們的負責人來!” 鑒識人員看見林子光嚴肅認真的模樣,再不敢多言,連忙叫來沈筠。 沈筠是這次取證工作的負責人。她雖然年輕,剛剛加入鑒識科不久,但卻表現(xiàn)出了許多老鑒識人員也難以達到的熱忱和細心,協(xié)助破獲了多起大案要案。她是個干練果斷的女孩子,總是扎著高高的馬尾,不留一絲碎發(fā)在額前。這樣的女孩,眼神犀利卻不傷人,嘴角含笑卻不甜膩,走起路來步履穩(wěn)健,動作上沒有半點多余。鑒識科的老前輩們都褒獎她,說她絲毫顯現(xiàn)不出初出茅廬的稚嫩,是位值得信任的青年鑒識人員。 “林警官,我們已經(jīng)對現(xiàn)場進行了細致勘察,目前得到的情況如下:從車體本身的損害程度來看,此次車禍系傳導系統(tǒng)和制動系統(tǒng)在駕駛員未注意到的情況下受到強酸性物質(zhì)腐蝕失靈,進而導致汽車在爬坡加速過程中失控,汽車自動加速、方向盤失靈,進而沖出路面。不過,具體是什么酸性物質(zhì)反應(yīng)所致,是純屬意外還是人為控制都還要等我回去研究過殘留的反應(yīng)物才能給你準確的報告! “是人為!绷肿庸獾恼Z氣十分篤定,他伸出手指著他的汽車:“剛剛我模擬了案發(fā)時的情況,駕車行駛到事故發(fā)生的護欄缺口后直接沖下來。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我的車子距離事故發(fā)生地點至少還有50米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純屬意外,車子不會沖撞到這么遠的距離才停。你應(yīng)該重新進行取證調(diào)查,這部車子除了制動系統(tǒng)遭到破壞外,車速還被巧妙地控制了……” “我承認您的假設(shè)是有其合理性的,我也說過我們會進一步調(diào)查……但是有一點請注意,您的車方向盤并沒有問題,而且緊急制動功能也都正! “可制動系統(tǒng)受到酸腐蝕也不等于完全失靈,你看這里——”林子光領(lǐng)著沈筠繞到車體后部,指著地面:“地面連剎車痕跡都沒有。而且押送車在趕夜路,為安全起見,車速是控制在40邁以下的,再加上撞擊到護欄時的阻力會減小車體的下沖力……” “也就是說,絕不會‘意外’地正面撞到這邊的山石?” “而且那么巧,只在這個拐彎處出事,只有駕駛室的成員受傷!绷肿庸庋a充了最關(guān)鍵的一句。 許濤聚精會神地聽林子光的推理,他恍然大悟:原來剛剛沖出護欄的“特別出場”,是頭兒有意安排的,借用這種方式親身實踐后,再來給事故準確定性。許濤不禁在內(nèi)心感嘆林子光特立獨行的辦案手段。 “您的推理的確可圈可點,而且我在押送犯人的車廂里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孔,孔洞呈水滴狀,孔洞周圍呈黑色,應(yīng)該是在行車過程中滴加腐蝕性溶液造成的。但這只是初步判斷,我本人仍舊堅持要在分析結(jié)果出來以后才能最終下結(jié)論!弊鳛殍b識人員,沈筠有她自己的立場,她發(fā)表完簡短的意見后,繼續(xù)匯報情況: “另外,我們檢查了車上五人的遺留物品,都是些常見的生活物品。不過……”助手遞來一個黑色背包,交給林子光。 “我個人認為這個背包里的東西有點奇怪!绷肿庸馐炀毜卮魃仙蝮捱f來的膠皮手套,然后開始親自檢視證物。這個背包的設(shè)計很簡單,沒有多余的袋子和暗格。拉開拉鏈,一目了然。 背包里面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都是經(jīng)過“處理”的:半只膠鞋、鐵勺、還有白色的塊狀固體。這些物品分別都用證物袋封存完好。 林警官隔著證物袋,揉捏那個白色塊狀物體。質(zhì)地輕薄,很容易捏成粉末狀,應(yīng)該是隨處可見的墻皮灰。 “硫磺、硫鐵礦、石膏……”林子光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以為警局是他的化學實驗室么?” “你的意思是?”鑒識科的警察驚詫地瞪大眼睛。 林子光沒有回答,F(xiàn)在事故性質(zhì)、作案手法都已經(jīng)了然于胸了。下一步,他需要還原案件現(xiàn)場。這個并不難,因為有一位清醒著的押送警員,他理應(yīng)知道當時發(fā)生的一切。 前提是,他能夠把真實情況毫無保留地講清楚。 “林警官,這位就是負責押送的警員!碑?shù)氐木酱戆讶藥У浆F(xiàn)場。 這個警員梳洗整齊、穿戴規(guī)矩、神采奕奕,絲毫不像是前一夜剛剛經(jīng)歷了押犯出逃、同伴重傷的警察應(yīng)有的狀態(tài)。從他的外貌來判斷,大概四十歲出頭,資料上顯示,他是此次押送工作的駕駛員。而另一位受傷較重的是押解員,年僅三十歲。年齡大資歷老反而不受重用,出勤又遇到失誤,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林子光上下打量著他卻不吭聲,在林子光懷疑的目光中,這個警員的笑容慢慢僵化,臉色也越來越差。他幾次抿了抿嘴唇似乎要開口說話,卻又都生生地咽了回去,倒是站姿變得越來越標準了。 許濤自從跟了林子光辦案之后,就常處于這樣的場景之中,他已經(jīng)慣于去收拾這樣的攤子了,于是開腔道:“同志,您辛苦了。昨晚剛剛經(jīng)歷了這么嚴重的事件,今早卻還要你特地跑過來一趟。” “哪里哪里,組織傳召我是對我的信任!”很奇怪,這個人表現(xiàn)的異常喜悅。 “組織沒有傳召你。只是我,林子光,想聽你說說昨晚的情況。” “啊,這也是應(yīng)該的……”那個警察訕訕地說,“昨晚……” “我希望你在敘述的時候能原原本本地還原現(xiàn)場,不要摻水!绷肿庸庥醒栽谙取 “當然。昨晚,車要過彎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方向盤很不靈敏,我努力地打舵卻還是沒有用。眼看著要撞向路邊的護欄,于是我連忙拉手閘、踩剎車,可是沒想到這車子沒減速反而加速了,當時我就感覺到一定是車子被人動了手腳!” “這一路上方向盤都沒有問題么?” “嗯……”他略一沉思:“沒有,不過跨省的這一條路基本都是直路直開,這個盤山路的過彎是第一個大彎! “哦,那就不難理解了……中途這三名在押囚犯有什么異常舉動沒有?” “沒有……中途只停下過一次,給車加油,還有就是讓他們?nèi)トハ词珠g什么的! “說的具體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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