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慈禧入葬東陵。據(jù)她的心腹太監(jiān)李蓮英記載,隨葬玉石有700多件,又倒入4升珍珠、2000多塊寶石填棺,總價值超過紋銀5000萬兩,東陵的豪華氣派壓倒紫禁城。而這一切,都在孫殿英炮轟慈禧墓時,暴露在了軍閥面前…… 巨額的財富,吸引了各方勢力的關(guān)注。想重奪權(quán)勢的清朝宗室、有軍隊卻缺糧餉的各路軍閥、見錢眼開的文物販子和一直覬覦著中國文化的日本侵略者,紛紛加入角逐,各施神通布下重重圈套,大魚吃小魚。 在這些血腥的勢力面前,有一個人毅然挺身而出,想要力挽狂瀾保住東陵。不是為了慈禧,也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守住中國的文化,更是為了一段生死托付的約定…… 翻開本書,了解古董行當里的文化傳承與江湖險惡。 作者簡介: 馬伯庸,著名作家,公認的“文字鬼才”,功底扎實,文風多變,作品廣為流傳。曾獲2010年人民文學(xué)獎、朱自清散文獎。代表作《古董局中局》入選第四屆中國“圖書勢力榜”文學(xué)類年度十大好書。 目錄: 序 第一章君子棋 第二章血書 第三章東陵盜案 第四章追兇 第五章惡諸葛 第六章平安城死局 第七章支那古董帳 第八章局勢大亂 第九章金蟬傳信,無常見珠 第十章東陵前,馬蘭峪,黑吃黑 第十一章孫殿英炮轟慈禧墓 第十二章劍中機關(guān) 第十三章生死一諾 后記序第一章 君子棋第二章 血書第三章 東陵盜案第四章 追兇第五章 惡諸葛第六章 平安城死局第七章 支那古董帳第八章 局勢大亂第九章 金蟬傳信,無常見珠第十章 東陵前,馬蘭峪,黑吃黑第十一章 孫殿英炮轟慈禧墓第十二章 劍中機關(guān)第十三章 生死一諾后記這是民國十七年的五月下旬,北京正當春夏之交,滿城槐樹俱已開花。這時節(jié)天氣漸熱,最易起大疫,民間忌諱最多。忌糊窗,忌搬家,不剃頭,不曬床,都指望著到端午那天避了毒惡,才好整治。所以老百姓都叫惡五月,一到這月份,一準得有點幺蛾子。今年大暑未起,倒來了一陣大風。這風張牙舞爪聲勢極大,裹挾著漫天的沙塵蓋過潭柘寺,罩住香山,一路浩浩蕩蕩地往城里頭瘋灌,一連好幾日不停歇。那可真是塵霾蔽日,觸目皆黃,整個四九城跟放久了的老照片似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的城墻,街上走的都是灰蒙蒙的行人和騾馬,搞得人心里也是灰蒙蒙的。北京每年都刮沙塵,可多是在春天。今年這風格外邪性,居然挑在惡五月。老一輩兒的人說這風有來歷,叫作“皇煞風”,專門克皇上的。崇禎爺上吊那年,北京刮過一次;袁世凱死那年,也刮過一次;再往后,宣統(tǒng)帝被馮玉祥攆出紫禁城那年,這風又來了。所以今年皇煞風一起,又趕上惡五,北京的老人心里都犯嘀咕,恐怕……這又要改朝換代了吧?黃克武手里抱著個寶藍皮兒的包袱,順著天壇根兒一路往西踉踉蹌蹌地跑去。在這樣的大風天里,又是頂風前行,饒是他十七八歲的精壯身子骨,都得弓著腰低眉斂氣。稍微跑得快了點,一張嘴就是滿口沙子,一喘氣就一鼻子嗆灰?墒录比缁,黃克武哪顧得上抱怨天氣,他把氈帽檐拉得更低一些,腳下片刻不停。他剛過虎坊橋,勁風忽起,比胭脂粉還細的黃土面兒洋洋灑灑地飄旋而起,頓時散成遮天蔽日的土霧。別說遠處的前門塔檐和近處大柵欄的招牌,就是街對面栓的騾馬,隔開幾步都看不清楚。黃克武瞇著眼睛只顧低頭狂奔,不提防前頭突然從土霧里冒出個人影,他收不住步子,“哎喲”一聲跟那位重重撞了個滿懷。黃克武身上有功夫,往后退了幾步,拿樁站穩(wěn)了,對方卻倒在地上。黃克武趕緊俯身去攙扶,剛一貓腰,不由得暗叫不好——那位身上穿的是藍灰軍裝,頭上扎著條臟兮兮的繃帶,手里還拿著桿遼十三式步槍,這是奉天兵!奉天兵是張作霖帶來關(guān)內(nèi)的東北軍,軍紀很差,老百姓私下里都叫胡子兵。自從十七年初南北再次開戰(zhàn)以來,張大總統(tǒng)在山東、河南的戰(zhàn)事一片糜爛,北伐軍一路北上,北京城里的奉軍傷兵越來越多。上頭不管餉,這些傷兵手里除了一條槍什么都沒有,于是三五成群,逢人就搶,見店就砸,警察都不怎么敢管。黃克武不愿在這里多生事,拱手匆匆說了聲抱歉,轉(zhuǎn)身想趁著沙塵天氣溜走。不料那個奉天兵從地上爬起來,“嘩啦”一聲拉動槍栓,把手里的步槍對準黃克武,厲聲喝道:“媽了個巴子!撞了老子還想走?”黃克武只得原地站住。那奉天兵一瘸一拐過來,劈頭先給黃克武一個大耳光:“小兔崽子!你眼睛讓狗吃啦?”黃克武咬著牙,瞪著槍口一聲不吭。奉天兵斜眼看見他身上的包袱,眼睛一亮,嘴里嚷著:“老子懷疑你是叛軍的奸細,拿過來!開包檢查!”伸手就要去拽。這包袱干系重大,黃克武哪肯讓他碰,身子一旋,輕輕避了過去。奉天兵大怒,罵了句“不識抬舉”,抬槍就要扣動扳機。黃克武情急之下上前半步,右手抓起他的槍管朝上抬,左手迅捷如電,一記手刀切他的脖頸!芭椤钡匾宦晿岉,子彈擦著黃克武頭頂飛去半空,奉天兵軟軟地昏倒在地。黃克武摸了摸腦袋,臉色煞白。自己若是慢了半步,恐怕已被莫名其妙地打死在街頭。堂堂帝都,首善之地,什么時候已經(jīng)亂到了這地步?他怔怔呆了幾秒,猛然想起還有要事在身,急忙丟開步槍,把包袱重新背緊,轉(zhuǎn)身鉆進漫天黃沙中。過不多時,幾個影影綽綽的行人靠近,見奉天兵昏迷不醒,便一哄而上,把他衣服扒了個精光,連步槍都扛走了。黃克武擺脫了奉天兵,一氣跑過宣武門,直到了儲庫營胡同東頭的太原會館門口才停下來。這段距離可不近,他覺得肺里頭跟澆了一勺開水似的,辣心辣肺,不得不稍微停下來,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他一抬頭,看到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白凈后生站在胡同口歪脖老槐樹下,顯然已等候多時!澳脕砹耍俊蹦呛笊鷨。黃克武小心翼翼地把藍包袱皮捧住,愛惜地摸了摸:“這一路上波折不少,差點沒給弄壞了。”黃克武正要解開,白凈后生沖他丟了個眼色,示意噤聲。黃克武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在太原會館附近站著不少巡警,他們?nèi)齼蓛烧驹邳S塵中,像是午夜墳地里的陰魂,看不清形體和相貌,卻透著凜凜惡意!奥,別跑,別回頭。”白凈后生壓低聲音叮囑了幾句,然后兩人并肩往胡同里頭走去。走進去十幾步,黃克武這才急不可待地問道:“劉一鳴,到底出什么事了?”被叫了名字的年輕人扶扶眼鏡,吐出四個字:“大難臨頭!秉S克武氣得猛推了他肩膀一把:“我跑了半個北京城,還差點挨了一槍子兒,你就不能把話一次說完?到底是誰要對付五脈?”劉一鳴知道這家伙性子急,嘆息一聲,又吐出三個字:“吳郁文!秉S克武一聽這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吳閻王?”劉一鳴點點頭。吳郁文是京師警察廳偵緝處長、奉系軍閥在北京城里的一條惡犬,為人陰毒狠辣,動輒將人滅門破家,外號吳閻王。去年警察廳在西交民巷京師看守所絞死了二十幾個共產(chǎn)黨,據(jù)說為首的李大釗就是吳郁文親自動的手;前年《京報》主編邵飄萍被槍決,也是吳郁文下令執(zhí)行的。他手里的人命,只怕比府前街南邊的烏鴉還多,老百姓一提到這名字,沒有不哆嗦的。黃克武放慢了腳步,一臉疑惑:“他抓人,咱們五脈鑒寶,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想干嗎?”劉一鳴拍拍他的肩膀:“你整天練武,偶爾也該看看報紙。國民革命軍已經(jīng)打到山東,張作霖在北京沒幾天好日子了,盛傳要跑回東北去。吳郁文是張作霖的走狗,做了這么多惡事,主子一走,他也慌了!薄八粫桥R走前想搶咱們的古董吧?”“不是搶,而是賣。”劉一鳴咬著這個賣字,臉上都是諷刺。黃克武知道這家伙是個說一藏十的慢性子,催促道:“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快說,怎么個賣法?”劉一鳴抬手一指胡同前頭:“他今兒過生日,請了京城里有名的幾十位商人來赴壽,說自己無心仕途,準備歸隱家鄉(xiāng)。手里有幾件上好的古玩,愿意忍痛割愛,轉(zhuǎn)贈給有緣之人……你明白了?嗯?”他說話總喜歡押尾帶個反問的音,像個教訓(xùn)學(xué)生的老夫子似的。黃克武瞪眼大叫:“什么忍痛割愛,這不就是拿假貨訛錢嘛!”劉一鳴嘿嘿冷笑:“誰說是假貨?人家吳閻王請了咱們五脈,要當場鑒定估價,以示公平!秉S克武停下腳步,神情駭然,這才明白劉一鳴說的“大難臨頭”是什么意思。五脈是京城古董界的泰山北斗,許、劉、黃、顧、藥五家聚為一朵“明眼梅花”,掌的是整個古董行當?shù)难,定的是鑒寶界的星。吳閻王請五脈來鑒定,顯然是打算借重“明眼梅花”這塊金字招牌,把價格抬上去。對五脈來說,這是個極為棘手的兩難局面。吳閻王擺明了要用贗品訛人,五脈若實話實說,吳閻王一翻臉即成滅頂之災(zāi);可若是昧著良心把假的說成真的,賤的抬成貴的,五脈的金字招牌可就徹底砸了,以后誰還敢找?左右都是死路一條,這根本就是一個絕戶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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