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既然情深,何懼緣淺


作者:葉落無心     整理日期:2023-01-01 12:58:02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迷亂,讓她如愿以償?shù)刈隽司疤膊粫置壬藢γ篮蒙畹南蛲,之后又被現(xiàn)實推向悲情女配角的境遇中。“你知道嗎?嫁給你這五個月,是我一生中不堪回首的五個月!看在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的分上,放過我吧!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過了。”“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的生活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薄白屛覀冎匦伦龌匦置冒!笔乔樯罹墱\留一生遺憾,還是情淺緣深,一輩子怨偶?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到底是劫還是緣?闊別經(jīng)年,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既然情深,就不懼緣淺!把匝裕阒绬帷薄班?”她柔軟地回應著!拔液鋈挥X得,我們兩個這么過一輩子,挺不錯的!薄芭?怎么過?”“一起去公司上班,忙一整天,晚上可以吃點你做的飯菜,看著你洗碗,然后一起看電視、一起洗澡、睡覺……”若路盡頭是你,不懼風霜撲面。
  序幕
  當二十年的守候遇到婚姻,你是否分得清多少是習慣、多少是愛情?
  當重逢時擦肩而過,你是否分得清多少是眷戀、多少是無奈?
  當十指相扣,你說出那句“我愛你,很久了”,我才知道,我錯了……細雨霏霏的初冬,天色是孤寂的深藍,渲染得這個清晨如傍晚一般濃墨重彩。景安言撐著透明的雨傘走向A 市的標志性全景玻璃建筑,風卷著晶瑩的冰雨繞過飄搖的傘,落在她的臉上,冰涼、冷冽,像極了那顆心。那顆心,她始終不知道它是什么做成的,可以那么堅硬、那么寒冷,讓她無法得到,亦無法釋懷。
  走到自動玻璃門前,景安言收起雨傘,也收起被天氣激蕩起的一絲惆悵,走向暖意融融的拍賣大廳。拍賣會已經(jīng)開始了,幾乎是座無虛席,她選了個倒數(shù)第二排靠窗的座位,脫下潮濕的風衣坐下,齊霖立刻從前排繞過來,厚顏無恥地將她旁邊座位上的男人請走,取而代之。
  “我以為你不會來!饼R少爺半瞇著極具代表性的桃花眼,附在景安言的耳邊說。
  “紅土山是我爸爸半輩子的心血,我留不住,至少要知道它落到誰的手里!彼屏艘粕碜,與齊少爺拉開點距離。
  新一輪叫價開始了,景安言的目光掃過大廳內(nèi)形形色色的豪紳富賈的臉。大家的表情都不一樣,有些人垂涎欲滴地盯著拍賣師的一舉一動,比如靠采礦發(fā)家的林老板林權;有些人純粹湊熱鬧,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比如齊霖;還有一些完全沒有競爭力的人,只能眼看著紅土山的開采權被拍賣,以資抵債,比如她。而這其中,并沒有她最想見的那張面容,所以,無從知道他的神情。
  價錢越抬越高,當臨川有色金屬公司的老板林權開出三千萬的高價,熱烈的競價驟然冷卻下來,有些人是因為確實沒有財力插腳而放棄,有些人則是擔心紅土山銀礦這盤美味佳肴已經(jīng)被景家吃得差不多,剩下的一些殘羹冷炙值不了這個價錢,選擇退縮,有些人還在觀察形勢。當競拍價達到四千萬,大家開始面面相覷,林權一臉的志在必得,另一個年輕的競爭者額頭已經(jīng)開始滲出汗,舉牌的動作越來越猶豫。
  見一切差不多已成定局,景安言扶著椅背起身,不想再看下去。
  “言言,你怎么不看了?高潮還沒開始呢!饼R霖仰著臉問她,溫潤如玉的笑容此刻看來特別欠修理。
  她還有事,今天沒空修理他,抬手披上還帶著涼意的外衣,走向門口。忽然,她眼前的光線一暗,淡漠的人影擋住她的去路。她猛然抬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面前之人的神情,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已與她擦肩而過,留下一陣從華盛頓冰天雪地中帶回的冰冷。
  沒有客套的寒暄,甚至沒有一個眼神的停留,景漠宇從她的身邊走過。他的背影一如往常般遙遠,即使在她的眼前,也如荒漠中的海市蜃樓,遙不可及。她苦笑,此情、此景,她還能指望他跟她說點什么,難道坐下來敘敘舊、話話家常、談談兄妹情,抑或談談他們打了一年的官司到底要不要和解?
  景漠宇走到她剛離開的位置,坐下來,身子斜倚在靠背上,一副閑適的姿態(tài)。
  “喲!你回來了!”齊霖欣然揚眉,雖在和他說話,目光卻落在她的這邊,“你也想來看熱鬧,插一腳?”
  “我沒有齊少的嗜好,不喜歡看熱鬧!本澳钭I誚地一笑,眼角眉梢的冰冷淡了許多, “我要么不來,若來了,就不止插一腳!”
  齊霖豈會聽不出他意有所指,于是干笑兩聲,不再說話,眼睛看向走到門前的景安言。她已然忘記離開,眼睛緊緊地盯著對面玻璃窗映出的人影。被水氣模糊的玻璃上,映出的側臉已不見了冷峻的棱角,也不見了眼底銳利的鋒芒,只有他身上不可一世的孤傲和強勢,有增無減。
  是他,景漠宇,他到底還是回來了。
  拍賣師高喊著:“四千六百萬!還有人出價嗎?四千六百萬……四千七百萬!五號出價四千七百萬……”
  剛出完價的年輕競爭者急躁地回頭看一眼,看到坐在后排冷眼旁觀的景漠宇,長舒了一口氣,幾步跑過去,俯身將耳朵貼近他。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躍躍欲試的競爭者聽見:“你盡管舉牌,不用猶豫!
  “萬一有人故意抬價呢?”
  “不會。”他的話如冷玉落地,字字刺耳,“我和在座的叔伯沒有過節(jié)!
  整個會場陷入沉寂,林老板回頭看一眼景漠宇,他回看過去,微微勾起薄唇,禮貌卻疏離的笑意從嘴角蔓延開來。林老板思索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競價牌,之后沒人再叫價,直到一錘定音。
  一滴雨珠落在玻璃窗上,無聲地滑下,留下一條晶瑩的線,像極了淚痕。景安言裹緊外衣,掩住身體的顫抖,轉(zhuǎn)身走向出口。室內(nèi)的暖風穿過自動門溜出大廈,雨滴夾著初凝的雪花被風直直地吹過來,刮過肌膚,她絲毫感覺不到冷,只覺得眼前白色的星星點點晶瑩剔透,一如那個深冬,融化在他眉睫上的雪花。
  幾分鐘后,林老板臉色灰白地走出拍賣大廳,身后跟著剛從國外鍍金回來的林家二少。林二少大惑不解地問:“爸,你剛才怎么不舉牌了,四千七百萬,太便宜他了!
  “你懂什么!”林老板扯了扯身上的牛皮夾克,“他既然來了,斷然不會讓景家的采礦權落在別人手上,我跟他爭,就等于在抬他的價,羊肉沒吃到,惹得一身膻。倒不如給他個人情,將來少不了賺錢的機會。”
  “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他對景家的采礦權志在必得?”
  “你連他都不認識?景昊天養(yǎng)了二十年的好女婿——景漠宇。你好好記住他的樣子,以后遇到,記得客氣點!
  “女婿?”林二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來就是他為了搶景家的家產(chǎn),和景安言打了一年多離婚官司。”
  “搶什么家產(chǎn)!你有空多去了解一些商業(yè)信息,別天天盯著不靠譜的八卦新聞,他們……”走到門前,林老板瞥見久立于門前的景安言,收起后面的話,沖她客套地一笑,“喲!安言哪,天這么冷,怎么站在這里,在等人?”
  她回以微笑,沒有明確的回答,目光不自覺地望向玻璃門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林老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便已領悟,與一頭霧水的林二少離開了。
  景安言的司機才叔見她遲遲不上車,撐著傘跑過來,黑色的傘遮住潔白的雪花:“小姐,我剛才看見——”
  她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紅土山本來就是爸爸想留給他的,現(xiàn)在他買下了,不用我再操心費力了,是件好事!
  才叔沒再發(fā)表任何見解,瞄了一眼開啟的自動門,表情有些激動。
  她轉(zhuǎn)身看過去,撞上景漠宇深不見底的瞳仁,視線短暫的接觸,只有一秒的時間,卻像比二百八十九天更久。
  她死死地攥著外衣的下擺,鼻根被雨雪凍得發(fā)麻,呼吸不太通暢,她努力吸了兩口氣,到底連一句“你好嗎”也沒說出來。她與他,只有一步之遙,微雨夾著初雪,落在他們中間,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景漠宇收回視線,邁下門前的石階,走完最后一級石階,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
  她悄悄抿了抿發(fā)干的唇,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和他的神情一樣,涼薄且冷。
  他垂眸,慢慢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又抬眼看著她,似乎想說些什么。
  她的心仿佛被那道視線勒緊,勒出一道傷痕。
  他終于開口,語氣涼薄卻堅定:“我說過,我失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全部拿回來,你還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那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景。深冬的最后一場雪,鋪天蓋地地從天而降,落在法院莊嚴肅穆的門前。景漠宇滾燙的掌心緊握著她的手腕,雪花落在他的眉睫上,漸漸融化,她第一次在他的黑眸中看到那么濃烈、那么不加掩飾的痛楚,他說:“為什么不能相信我?”
  她沒有掙扎,回以平淡的微笑:“這個問題,你該去問法官。是他不相信你,是他把景家的一切判給了我。你不服,可以去上訴——如果你認為這很光彩!
  他的手一點點地松開,沒有再繼續(xù)挽留,縱然一無所有,他依舊驕傲,依舊無法低聲下氣地懇求她。
  她轉(zhuǎn)身離開,一分鐘都不想停留。
  “我失去的,總有一天我會全部拿回來!彼统恋穆曇粼谒谋澈箜懫稹
  她回眸,不屑地冷笑:“景漠宇,等你有本事拿回去的那天,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聽人說,人這一輩子總要做幾件讓自己后悔莫及的事,人生才完整。
  迄今為止,景安言只做過兩件讓自己人生完整的事,一件事是愛上景漠宇,另一件事是嫁給了他。
  追悔不能改變過去,她只能在記憶中將它打包,壓縮,深藏,但在某個無意識的瞬間,她仍會記起……八月的海南,正午過后仍是烈日灼灼。在層層熱浪中,一艘快艇破浪駛來,靠岸停穩(wěn),開船的人喊了一聲 :“到了,你們要找的地方就是這里!
  景漠宇干凈利落地跳下快艇,轉(zhuǎn)身將雙手伸向剛脫掉救生衣的景安言,扶著她下船。他的動作輕緩平穩(wěn),嘴里還小聲地提醒著:“慢一點,小心石頭!
  “嗯!币劳兄鴱娊∮辛Φ氖直壑,她平穩(wěn)地落地,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舉目四望。這是一座不知名的小漁村,依山傍海,獨守寧靜,碧藍的海面上擠滿了?康臐O船,三三兩兩的漁民聚在陰涼的棚子里打著牌、聊著天,笑聲不斷。海岸上,一排排灰暗低矮的房子錯落有致地依山而建,炊煙裊裊。
  “這里和你記憶中的一樣嗎?”景安言走到景漠宇的身邊問。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周圍的景物,每一處都看得仔仔細細,毫無遺漏,才開口:“有點像,但又不完全一樣。我記憶中的山上長滿了綠樹,岸邊也沒有這些漁船,房子也不是這么多。”
  “也許是這里發(fā)生變化了,畢竟你的記憶是十九年前的!
  景漠宇點點頭,撐開遮陽傘,遞到她的手中:“這里的陽光太烈,容易曬傷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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