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婚約,上海最大藥行的小少爺陸江吟與大戶千金齊溪結下不解之緣。幾度暮春,富家太太離奇慘死,流浪孩童接連溺亡。齊溪惆悵:“我生于暮春,母親死于暮春。大火又偏巧在暮春降臨,我都不知道該怪自己還是怪這暮春了。”陸江吟卻道:“暮春很好,你也是!逼鋵崳畾q那年的暮春,他也失去了摯愛的母親。 少年智慧隱忍,只等一個機會。而當真相漸近,多年的心結將解,他卻只是想守護身邊的女孩!褒R溪,我從沒想過要成為英雄!彼粗!暗F(xiàn)在,我想了!蔽蚁胍呦蚰。 第一章 山雨欲來 (一) 民國二十四年,谷雨。 “江吟!” 清澈動聽的聲音傳來,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陸江吟拿著書安靜地等著有軌電車,聽到自己的名字便合上書抬頭望去。 齊溪俏麗的身影努力地穿過人群走向他,她總是那么歡喜,尤其是喚他名字的時候。 “喲,小少爺又和你家小媳婦一起回家。俊 同班男生總是掐準時間勾肩搭背地跳出來說玩笑話,從前只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久而久之便直言不諱。一來是真心妒羨陸江吟從小就有這么好看的青梅竹馬,二來是知曉他還有個哥哥,這齊溪最后和誰也還未知,因此也帶著點玩味取笑。 換作之前,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調(diào)侃,陸江吟臉皮薄會煞有介事地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與齊溪拉開距離,上學放學都躲著她走,只為不落下話柄。 年歲小時,兩人同睡一床,陸江吟被齊溪踹下床痛哭流涕這事也常被長輩當作茶余飯后的笑料。小時候不覺得害臊為何物,理直氣壯地牽著玩伴的手說要一輩子在一起。 誰知一輩子這么長,現(xiàn)在越長大反而越膽小。 “你們不要亂說,我只是過來打聲招呼!饼R溪擔心陸江吟又因流言故意疏遠她,遂主動解釋,并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 陸江吟見她同自己保持距離,想也沒想就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問:“回家嗎?” 齊溪使勁點點頭,意外地發(fā)現(xiàn)陸江吟好像沒有以前那般討厭別人開他們的玩笑了。說來也怪,她平時言行不加以收斂,總以為兩人還能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吵吵鬧鬧。 這其中還有少數(shù)同學,從父母那里聽說齊溪克命不吉,少與她交往,還謠言她父親也擔心她克命,遂凡事都順著她。 這些沒有緣由的話齊溪聽多了,起初會傷心生氣,低落時還曾冷臉拒絕同陸江吟接觸。 現(xiàn)在想來,幸虧陸江吟沒有甩手就走,反而耐著性子陪她散心、玩耍,提點她閑言碎語無需在意,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態(tài),哪有什么克命之說。 “一起!标懡饕参⑽Ⅻc頭,手卻沒有松開。這會兒等車的人極多,他怕一松手,身子纖弱的齊溪就會被人群淹沒。 男生總是皮得很,見昔日玩笑話對陸江吟不管用,繼而笑著起哄:“齊溪,你頭上綁著的辰砂色的緞帶是不是江吟送的?很是漂亮啊! “你們……”齊溪有些惱怒,惱怒的不是他們的調(diào)笑,而是他們不懷好意的打量。 陸江吟緊了緊握著齊溪手腕的手,低聲提醒:“不用理! 好多事情,陸江吟是知道的。男生愛找齊溪的碴兒,愛開她的玩笑,愛惹怒她,都出于一種羞于說出口的情愫。就算是現(xiàn)在也一樣。 齊溪瞪了眼那些笑嘻嘻的男生,又望了望不動聲色的陸江吟,陷入沉思。自從陸江吟的母親意外過世之后,陸江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茍言笑。 十歲之前明明調(diào)皮得很,經(jīng)常離家出走不說,還總偷走家里的錢說是“劫富濟貧”,最后統(tǒng)統(tǒng)拿去分給了因為戰(zhàn)亂逃難至此無依無靠的老弱婦孺。 后來有一次被他爸逮了個正著,一怒之下追著陸江吟打。撒腿就跑的陸江吟情急之下沒注意前方的路,竟一頭栽進河中差點被淹死。但就算如此,陸江吟也屢教不改還變本加厲,陸老爺也懶得管他,安慰自己,家里大兒子有出息就行。 “車來了!标懡鱾阮^提醒齊溪,發(fā)現(xiàn)她在無端發(fā)笑,領著她擠上車之后問,“剛剛笑什么?” 車內(nèi)座位已滿,齊溪和陸江吟隨著人流停在了一埋頭看報先生的跟前。 站定之后齊溪才回:“想到了你小時候做的傻事! 陸江吟一聽竟是想起了自己的糗事,便忍住不再追問。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頭上,那辰砂并非胭脂紅,也不如石榴紅來得明艷,這緞帶要是單條擺在那兒,挑不出一點動人之處?升R溪用它來綁頭發(fā),卻著實美艷好看。 “大哥送的?”他下意識地問。 齊溪笑靨綻放,輕輕甩了甩頭發(fā)反問:“好看嗎?江庭哥哥說不知道我喜歡什么顏色就胡亂選了這辰砂色,我用了倒也覺得不錯! “不好看! 陸江吟挪開原本固定在齊溪臉上的目光,轉(zhuǎn)而看向前方先生手持的報紙。那正對著他的《申報》版面正好是“醫(yī)學周刊”專欄,右下角則有一位大學教授寫的一則針對近期發(fā)現(xiàn)無名男孩尸體的文章,因其也是協(xié)助警署辦案的法醫(yī),故接觸的死者比較多。 文章分析了孩童死亡原因,重點強調(diào)了這男孩營養(yǎng)不良造成身體狀況極差,矛盾的是解剖后發(fā)現(xiàn)孩子胃里殘留著好些食物。而這些食物不該是一個看似瘦骨嶙峋的流浪兒吃得到的。 陸江吟注意到,近兩個月內(nèi)已經(jīng)發(fā)生三起類似無名男童尸體的事件了,三名死者后來都被證明是乞討者,且被人發(fā)現(xiàn)時都裸露著身體,死因是溺水而亡。 “這孩子是……”陸江吟略顯吃驚,不由自主地彎腰,湊近報紙盯著那張模糊的照片。照片沒有拍出死者全貌,只有一個教授舉起死者手的特寫。 “哎呀——” 此時齊溪難受地呻吟了一聲,周圍也是一陣騷動。陸江吟猛地扭頭,見著剛上車的一名帶傘的男子無意中將齊溪頭上的緞帶給鉤走了。這一扯連帶著齊溪的身子都東倒西歪沒了重心。 “等我一下!标懡鬟B忙扶正長發(fā)散落在肩的齊溪,自己則撥開人群,三兩步就追上了那位用傘柄鉤走緞帶的男子。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語氣很不友好,“喂。” “怎么了?”一個勁往車尾走的男子絲毫不知情,可緞帶就在傘柄上飄動。 陸江吟擰著眉才發(fā)覺辰砂色的緞帶和黑傘一點都不配,那柔軟的質(zhì)感和硬邦邦的傘柄完全是兩個世界的。這突兀的一幕很是刺眼。 “我的。”陸江吟伸手抽走了緞帶,不給別人反應的時間,掉頭就往回走。車內(nèi)人越來越多,他只是一會兒沒找到齊溪就忽生緊張。 人頭攢動中,齊溪那細長柔美的手正賣力地揮動著,十分醒目。陸江吟個子高,無論身處何種環(huán)境,她總能一眼就看見他。 “一條緞帶而已! 陸江吟靠了過來,欲將緞帶還給齊溪時卻聽她如此說道,似有不解:“嗯?” “你剛剛的氣勢有點嚇人哦,就好像是在追趕企圖逃跑的俘虜!饼R溪這話不假,那會兒陸江吟的反應就是這般夸張。 “不至于!标懡鬏p描淡寫地否認,再度看向齊溪倒真是被嚇了一跳。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嚇一跳,就是覺得不綁發(fā)的齊溪…… 他按捺住即將浮現(xiàn)上臉頰的焦躁,單手解開黑色中山裝外套的扣子,脫下后二話不說蓋在了齊溪頭上,聲音克制低沉:“披頭散發(fā)的,難看得很! 齊溪抬手托起蓋過前額的衣服,不高興地說:“那我重新綁上就好了,把你衣服拿開! “不許綁! 陸江吟說著就將緞帶塞進了褲袋中,斷了她的念頭。不過這身上僅剩一件白襯衫倒真有些涼意,恍惚間感到周遭微微炙熱的目光,他向旁瞥了眼,發(fā)現(xiàn)有幾個姑娘害羞地垂下頭,不與他對視。抵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關注,他便拉了一把齊溪將她圈在懷中。 “我站得穩(wěn)。”齊溪的后背時不時觸碰到陸江吟的胸膛,臉頰有絲絲發(fā)燙。長大真是件奇妙的事,陸江吟怎么就長得這么高了呢,自己想要躥個兒怎么就變成難事了呢? 還有剛剛,為什么想到陸江吟的臉便情不自禁地吟了一句詩? 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用來形容他真是太貼切不過了。 “齊溪! “嗯?” “你耳朵怎么紅了?”陸江吟側了下頭,本想問她明早幾點出門,還未問出口就見著她耳根泛紅,以為她身體不適。 “不要你管!” 齊溪郁悶,在心底偷偷吟詩也會耳紅嗎?看來身體比自己的心還要實誠,她暗暗撇嘴抓緊了陸江吟的外衣。 之后才過了一站,陸江吟輕拍了下齊溪的肩提醒她自己這站就下。沒等齊溪反應,他便凝眉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樣撥開人群往后車門走去。 “江吟,還沒到站呢,你要去哪兒呀?”齊溪不明原因,但放心不下便也跟在他后頭下了車,努力地跟上男生的步伐。 陸江吟見齊溪也跟了下來,沒有多做解釋,簡單地答了一句“到了就知道”。 兩人逆著人群拐過街角,穿過了多條弄堂,好一會兒后齊溪才被陸江吟領到了一座拱橋前。遠遠看到這座橋,齊溪冷不丁聯(lián)想到上個月的可怕傳聞。 “江吟,你有聽說過河神的事嗎?” 女生對這些鬼怪之事尤為敏感,男校倒是也有傳,只是沒傳到陸江吟的耳朵里。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示意她繼續(xù)說。 那是時至三更的深夜,子時,更夫老許提著小鑼巡邏打更,嘴里喊著“關門關窗,防火防盜”,聲音從點著幾盞街燈的住宅街巷一直響徹到無人的橋上。 “咚——咚!咚!” 他弓著背打著更行走在拱橋之上,前望不到頭,后看不盡路,踽踽獨行的背影像是奈何橋上的孤魂野鬼,飄忽不安。老許出門前忘記更換蠟燭,手中小燈籠的火光越發(fā)微弱,燃盡的瞬間影子就成了黑夜的俘虜。 季春三月,深夜的溫度仍舊寒冷徹骨。搖曳的小燈籠成了無用的擺設,照不亮前方的路。老許忽而心焦,摸著黑照著以往的路線往橋下走去。 忽然一陣夜風掠過,橋下似有點點星火躥了上來,又瞬間泯滅。余光瞥見這奇怪的現(xiàn)象,老許明知燈光熄滅,還是下意識地提起燈籠遠眺。遠處河面被霧氣籠罩,茫茫一片。他心想許是自己看錯了,便收回燈籠焦急地往下。 “嗚嗚——” 臺階才邁下兩級,老許又聽見了嗚咽啜泣的聲音?蘼曊媲,近在咫尺。 他狐疑不決又好奇心滿懷,扭頭小心翼翼靠近橋的右側,才意識到自己雙腿在微微發(fā)顫。老許雙手搭在冰冷的石橋護欄上,探出了一小部分身子往橋下望去,視線接觸到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地愣在了原地—— 河岸邊像是蹲著一尊石像,石像兩眼發(fā)光,瞪得如同燈泡一樣大。那眼睛穿過霧氣直勾勾地盯著老許,原以為的哭聲也在他失神的剎那間變成了陰森恐怖的惡鬼恥笑,所有的一切瘆人刺骨,仿佛要將他奪魂攝魄。 老許嚇得發(fā)不出一丁點聲音,像個啞巴一樣扔下了打更的工具,慌不擇路地連滾帶爬回了家。這之后臥床不起好幾天,傳聞也愈演愈烈。 “大家都說是河神顯靈,可又說是什么不祥之兆,怕是會禍害人間。我本來也是不信的,可你經(jīng)?磮笠仓,那條河都奪去三個孩子的性命了,可怕得很。大人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齊溪憂心忡忡地說著,生怕自己這番話被神明聽見怪罪于她,只能低聲竊語。鬼怪之說自然是無稽之談,但那些孩子的死卻無比真實。一連溺死三個孩子卻查不出任何疑點,這不匪夷所思嗎? “凡事都講證據(jù)講科學,怪力亂神不可信,都是人在作祟!标懡髅娌桓纳胤穸ㄑЩ膫髀,“夜半三更無人之地,更夫內(nèi)心恐慌自然會對所見所聞產(chǎn)生極大偏差,這樣一來再稀疏平常的事物也會在頃刻間變得撲朔迷離,簡單點說,就是自己嚇自己! 齊溪同他往橋下走去,揚手撥開了雜草和橫生的枝節(jié),仍舊覺得困惑:“可是更夫一定是見著了什么才會被嚇得夠嗆,如果我們能知道那晚在河邊的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剛剛的故事中有兩個疑點,一是飄上來的星火是什么?是有人在橋下生火,還是在做其他事,或者只是錯覺?二是更夫看到如燈泡一樣大的眼睛必然是不存在的,他驚嚇當中看到的或許只是一個人又或許是拴在岸邊的牲畜,這些都有待查證。如果能證明這兩點,基本上就沒有神鬼的事了! 前邊的陸江吟淡然地走著,似乎沒意識到自己這番冷靜的解析給齊溪造成了沖擊。作為讀書人,齊溪自然不信什么鬼神,尤其是經(jīng)過陸江吟解釋之后,她更確定學習是很有必要的。 “你這么說,我倒是覺得他看到的應該是大半夜在河邊放牛的人,哈哈!”齊溪大膽地將陸江吟提出的想法合二為一,她自己覺得相當值得推敲。 目的地快要到了,陸江吟回身看著她笑了下:“如果真的是放牛人,那么現(xiàn)在流傳的故事就不應該只有更夫這么一個版本。嚇人之舉若是無心,那么無心之人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被謠傳成妖怪,他還應該反過來笑話更夫膽小! 齊溪沒有將人心想得這么復雜,陸江吟說的這些聽起來角度有些刁鉆,她似懂非懂。正因為不太能理解,所以她格外佩服陸江吟。 “你好聰明啊!彼l(fā)自內(nèi)心地夸贊。 陸江吟一怔,對這突如其來的夸獎有些難為情。他指了指橋洞,回到正題:“就是這兒! 兩人隨即彎腰探進橋洞內(nèi),齊溪看見了一些席地而睡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擠在這一孔橋洞之中。 以橋面為分界線,橋上與橋下完全是兩個世界。 “你離家出走的時候就躲在這兒嗎?”齊溪恍然大悟,她詫異地看著毫無顧忌往里走的陸江吟,緊緊跟在他身后,“剛剛你看的那份報紙……那個孩子之前也住在這兒嗎?” 陸江吟回身點頭算是一并回答了她的兩個問題,繼而問她:“需要扶著你嗎?”他對這個橋洞熟悉得很,即使不低頭注意腳下也能走得順利。 年少時他也曾想過帶齊溪來他的秘密基地玩,但這想法被大哥迅速扼殺在了搖籃里。大哥反問他,如果嚇到齊溪怎么辦?他能否保證所有流浪的人都是好人,不會對齊溪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年長幾歲的哥哥說的話在當時聽來有些費解,更有點聳人聽聞,但至少警醒了陸江吟。他就是從那個時候意識到人是分好壞的,一直到母親被害之后,這個想法就更是根深蒂固了。 “沒事,我看得見路。”齊溪搖頭拒絕,邁步跟上。 陸江吟沉悶地嘆氣,他認為安全的地方僅是對他而言,這不代表對齊溪來說也是安全的。白日里有人出去沿街乞討,一天下來也要不到幾個錢,倒霉的時候坐在人家店門口休息還會被人追趕打罵,有的乞討不成又想著出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至少有個盼頭。留下的老弱婦孺雖構不成威脅,但他還是伸手過去,隔著衣服料子抓住了齊溪的手腕。 “這不是小江嗎?有段日子沒來了啊,看來不鬧離家出走了,長大嘍!币晃还持淮┲患布绨坠幼拥睦喜橎沁^來,戲謔著好久不見的陸江吟。 “小江?”齊溪偷笑,真會給自己取昵稱。 “滿伯,我有事找你!标懡鏖_門見山,拉過齊溪隨著滿伯的步子來到一處墊著簡單席子的小角落,角落擺著一張缺了角、高低不平的矮桌,上面放著一盞酒,只有一盞。 滿伯沒有別的愛好,每天就愛喝點小酒。他總是從酒館那兒賒酒喝,他也不多要,一盞就夠。老板也沒想積少成多,滿伯來了就給他倒?jié)M一小盅。陸江吟以前也會從家里偷酒出來給滿伯,但滿伯嫌棄洋酒沒有家釀的醇香,于是就拒絕了陸江吟帶的酒。 過了很久之后陸江吟才知道,滿伯從酒館老板口中得知他是陸家的孩子,便不想占這個有錢人家小孩的便宜,當然,滿伯也確實不愛洋人的玩意兒。 陸江吟簡單地向滿伯介紹了下齊溪,遂問:“您知道小一的事嗎?我曾經(jīng)見過小一和他母親來過這兒,但今天我好像沒看到小一的媽媽! 小一?齊溪微微點頭,看樣子報紙上那個孩子江吟真的認識,名字叫作小一。不過小一真是可憐,還未來得及長大就離開了人世。 滿伯忽略陸江吟后面具體、重要的話,認真打量了下齊溪,一拍腦門明白過來:“噢——她就是你小時候常嚷嚷著長大要娶的……” “滿伯,多余的話不要講!标懡魃灿旨皶r地打斷了滿伯,這老頭喝了點酒就愛說胡話。 橋洞光線不好,他也不敢回頭去看齊溪的反應,只能接著問:“小一死了,這事您知道嗎?” 滿伯端起了小酒盅一口下肚,酒味留香,他咂著嘴滿足又漫不經(jīng)心道:“小一媽媽也死了,就在小一失蹤的第二天,死得那叫一個慘喲! “什么?” 陸江吟皺眉,卻攔不住滿伯打開的話匣子。他條件反射地回身捂住了齊溪的耳朵。兩人猝不及防地對視,近距離接收到齊溪好奇的打量,陸江吟只惆悵自己沒有第三只手拿來捂住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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