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山、潘粵明主演電視劇《局中人》原著小說!1945年抗戰(zhàn)勝利以后,國民黨軍統(tǒng)總部情報處沈放(張一山飾)重回組織,接線任先生后開始了糾察出我黨叛徒、獲取“靈芝計劃”、破壞“金陵會”預謀的行動。長期的潛伏生活始終處在黑暗之中,即便有來自組織的幫助與關(guān)心,沈放依舊感到身心疲憊,腦中遺留的彈片更是不停的折磨著他并且隨時威脅著他的每一次行動。然而困難還不止這些,與父親久積的矛盾,哥哥沈林(潘粵明飾)對自己的懷疑、不解與監(jiān)視,更是讓他孤立無助,危機四伏。一場蓄謀已久的“局”慢慢浮出水面,一段生死對弈逐漸拉開帷幕。一脈相承的沈氏兄弟,就此入其局,陷迷局,溺小僵局,攻破局,步步為營,終為最后的勝利贏取轉(zhuǎn)機 [3-4] 局中人1·第一章 身份惹懷疑,獨闖空城計 1945年6月,南京城上空又開始飄蕩這個季節(jié)常見的蒙蒙細雨,整個城市充滿了蕭瑟破敗的氣息。 天空被層層烏云籠罩著。法式梧桐下的南京街頭上行人稀少,在雨中匆匆而過,偶爾有車輛行駛過去濺起地上的一灘泥水。 一件深灰色的風衣裹著一個消瘦的男人背影出現(xiàn)在細雨中,頭上的禮帽和豎起的衣領(lǐng)擋住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些許陰郁的眼神,宛若在這暗夜中隨時會消失的幽靈。 路過一個街角,男人敏銳地看了看四周,朝著一邊的的街巷內(nèi)走去。繼而像兜圈子一般在雨中的街巷內(nèi)左右穿行,意圖甩掉可能存在的跟蹤者。最后轉(zhuǎn)過一個街巷時候,他意料之中地瞧見巷口的隱蔽處躲著兩個身影。 兩個人與他打扮相同,同樣是穿風衣戴禮帽,是汪偽政權(quán)南京政治保衛(wèi)部的特務,此刻正扒著墻角監(jiān)視巷子里一間西式洋樓,見到男人過來,他們馬上直了直身子。 其中一個人道:“沈科長! 男人是他們的科長——沈放。 沈放點點頭并沒說話,臉上的神色凝重,跟著向街巷里那個西式洋樓的門口看了看,問道:“什么情況?” “我們守了半天了,一直沒人出來!狈讲拍侨死^續(xù)回話道。 這公寓的主人是南京城有名的睿華商行的老板方達生,前些日子日本人得知他是敵是共黨的一名情報人員,于是是以下令抓捕,沈放便是被派來執(zhí)行抓捕計劃的人。 那人話音兒剛落,另一個一直盯著的男人眼睛亮堂,瞧見著巷子的那一頭忽然有兩個身影一閃,進而躲進角落里。 是他們的自己人。 他忙抬手示意沈放往邊上靠,說道:“有動靜了! 天光不亮,烏云遮月,墻根之下更是隱蔽的好地方。沈放忙將身子往里擠了擠,視線卻并未離開那洋樓的門口。 只見沉寂寂的巷子里頭,突然間有個人探出個腦袋來。十分機警的朝著四下里瞧了瞧,脫身而出之間順手也將衣領(lǐng)高高地豎了起來,只是好似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便往向著沈放這邊匆匆走過來。 人影被拉長在路面上被拉長,察覺對方靠近了之后,沈放忙背身貼著墻面小心隱藏著,那人腳步匆匆而過,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人藏在他剛剛經(jīng)過的街巷轉(zhuǎn)角。 沈放瞧見那張臉,隱隱記得在哪似乎見過,好像名字叫做陳偉奎。 三個人在暗處對視了一眼,沈放點了點頭示意像是再下達命令,緊接著他身邊的兩個黑影即刻閃身出去。,暮色下,其中一人擺著手勢朝著街巷另一頭兒的人擺了個手勢示意,瞧著那頭兒的身影腳步匆匆的跑向那棟西式洋樓后,他倆隨后忙翻身尾隨著陳偉奎追蹤而去。 沈放將禮帽的沿兒又往下低了低,將手往伸進衣裳內(nèi)兜里頭,掏出一把槍來給子彈上膛,回身瞧了一眼,接著卻還是追著陳偉奎的方向去了。 陰暗的巷子里能夠聽見蛐蛐的鳴叫,陳偉奎很快便察覺到夾雜在那鳴叫中的腳步聲。,登時內(nèi)心一凜凌,神色緊張,腳步頻率越來越快,張皇朝前快速逃走。 只是無奈慌張之下不料此刻無奈走了一條絕路,剛一轉(zhuǎn)彎便瞧見這道兒是條一條個死胡同,他心上大陡然一慌,繼而忙轉(zhuǎn)身要沖出巷口,卻見身后那兩名特務已經(jīng)追了過來,將他堵在了里頭。 陳偉奎面色驚恐,正要往前撲的身子又接連往后退了兩步,連聲音都抖著:“你們想干什么?” 被沈放派來的那兩人互相瞧了一眼,然后是笑,有一個回他的話:“我們是政治保衛(wèi)部的,你被捕了。” 這話才正說著,兩個人面色上忽然涌出來一股狠歷,邁步子向前逼近。 陳偉奎渾身都在顫抖著,左右躲閃,被逼到角落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被控制住。,可就在他身子一縮將頭埋進懷里時候,卻聽見兩聲異常的動靜兒,緊接著那束縛感便漸漸松開了。 他抬頭一瞧,巷口出現(xiàn)個影子,手里是一把手槍,應該是裝了消音器。 巷內(nèi)光線昏暗,他依稀可以看到沈放目無表情的臉。轉(zhuǎn)瞬間的突然變化讓陳偉奎呆立在當場,緊張得說不出話。 巷內(nèi)一片安靜,只有細細的雨聲。 良久,才聽沈放用低沉的聲音打破這肅靜說道:“離開這兒,我就當你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說完沈放轉(zhuǎn)身而去。陳偉奎這才緩過神來,跨過兩個特務的尸體,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解決了這一邊,沈放迅速趕了回去。他拿著手槍從西式洋樓門口閃身進來,舉著槍一步步走上樓梯。 上了二兩樓層,他看見里頭一個房間間子的房門虛掩著。房門口的地上躺著兩具尸體,打扮與他相同,應該就是方才在巷子的另一頭被下了任務進來的那兩個。 而且那門縫隙里頭隱隱露出些許光亮。 沈放頓了頓,跨過尸體,另一只手緊緊握著門把手,忽然間猛地推門而入。 人立在間子里頭快速掃視面前的一切,一眼便瞧見有個人影。對面那人本是正對著一個火盆燒著文件,聽到開門聲馬上警覺舉槍對著沈放。 “別,是我!” 沈放將手往肩上一舉,身子挺立著。那人定睛一瞧他那張臉后神色倏然緩和了下來,接著將持槍的手落下來,語氣十分隨意:“把門關(guān)上! 說完繼續(xù)著方才的動作,忙著向火盆里扔著文件。 房間里的燈亮著,但不朗照,氣氛有些壓抑。沈放瞧著眼前人的臉,眉頭機緊緊一皺。 眼前這人正是本次抓捕行動的主角方達生,沈放接到消息后早就已經(jīng)通知了他,可他到了現(xiàn)在他他居然還在南京城里。 地上火盆里的火燒得不旺,黃光忽明忽暗滅的照亮方達生的臉。 沈放擱下槍面色焦急,問他:“你怎么還在這兒?” 方達生卻是不緊不慢:“那你說我應該在哪?” 說完他抬頭又瞧了一眼沈放,見他面色疑惑,亮了亮手上正在燒的東西,這才解釋道:“這是必須銷毀的文件,我要處理掉。有人沒有聯(lián)絡上,得一個個通知他們,否則他們就會暴露。不該來的是你,我是你的上線,我暴露了,對你很危險! 沈放眉頭微蹙:“我不來,你怎么辦?你走得掉么?” 方達生依舊燒著文件沒有理他,心中上已經(jīng)明白了他此刻的想法,他該是想要掩護自己撤退。 果然,僵持片刻,沈放果然說道:“我都準備好了,今晚8點的船,日本人很快就會追到這里,你必須馬上走! 方達生卻笑,覺得他這想法太過幼稚,反問道:“你覺得我走得的了?” 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時間了,整個南京城四處對他來說都是危機四伏,要想逃出去,除非插上翅膀能飛天,否則怎么都是籠中困獸。 沈放無奈,他一向?qū)@種倔強的人無計可施:“可無論如何也要試試,我總不能看著你被他們抓住吧! 他如今已經(jīng)是而立之年,可在方達生這個歷經(jīng)了滄桑的人面前,卻一星半點的力氣也都用不上。方達生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嘆了一口氣:“抓捕我的情報泄露,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走了,你就完了。而且我現(xiàn)在也走不了了。” 兩個人將話來回翻著說,就在沈放的忍耐力就要被耗盡的時候,外頭忽然間傳來一陣整齊的軍靴落地聲。 沈放小心翼翼持槍在手貼在窗戶邊上朝底下望著。視線中是一層銀灰色的地面,一群日本憲兵快步涌入街巷,在一個約莫是少佐軍銜的人指揮下將這棟樓給團團圍住,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了過來。 隨后有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地的開了過來。有人立在外頭開門,即便是這樣的小雨,也還是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雨傘之下,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個子日本軍官下了車來。 來者是日本中國派遣中國的軍司令部情報處高級情報科課長田中賢二。 田中拉親自開后座的車門,一個高鼻梁、臉頰消瘦男子隨后跟了下來。是田中的上司,情報處處長加藤毅一。 沈放的目光從窗邊移開,看著方達生,強忍著心中的不解和憤怒:“這就是你想要的?現(xiàn)在我只能親手把你抓起來,可落在日本人手里你必死無疑! 方達生從頭到尾都是十分篤定,此刻依舊是沒有畏懼,語氣淡然:“我知道,所以我就沒想走! 沈放目光充滿疑惑,不知他究竟還有什么打算,見他燒掉手中最后一份文件后便站起身來,手握著背后一大門的把手往下按著。 他打開的同時說道:“我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為了做一個局,為你做的局! 為了他做一個局?如今他們兩個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兩塊肥肉,就算再怎么做局,今天也都是插翅難逃了,沈放想著。 不過沈放還是好奇,他從窗戶邊上往前走了兩步,視線隨著門內(nèi)漸漸寬廣的視野瞧進去,只見門內(nèi)有一個男子被綁五花大綁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被棉布緊緊塞住,此刻正恐懼萬分地看著他和方達生。 沈放有些意外,驚道:“喬主任! 沈放是偽政府南京軍事委會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南京直屬區(qū)情報科科長,而里頭這人是他的上級,是南京直屬區(qū)的主任喬宇坤。 他越來越不明白方達生究竟想要做什么,方達生知道如今時間甚是寶貴,也便不再與他兜圈子,直接說明:“原先我打算清除好一切,與他同歸于盡,然后給你留下消息,讓你去查喬宇坤的住所,你一定會找到他通敵共的證據(jù)。但是你來了,那這個局只好變一變! “你什么意思?” “很簡單,喬宇坤是敵黨共產(chǎn)黨在政治保衛(wèi)部的臥底,也是給我送情報讓我撤離的人,而你發(fā)現(xiàn)了我們……” 這是個什么局,還不是將他自己往死路上逼?。沈放正要說話,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屋中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方才燒了東西留下些煙氣兒這會兒才覺得有了不舒服,他們兩個人都瞧了一眼電話,接著又對視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神色。。 方達生接過電話,那頭兒自爆了名姓,是加藤毅一。他有些意外,看了看沈放,沒有說話。 他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又瞧一眼那內(nèi)屋里的人,嘴角噙著一絲笑回話:“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那你可清楚你們的人在我手上么?” 這個時候倒是像在比誰先著急一樣,沈放湊近了一點兒,隱隱聽見加藤在電話那端語氣松弛的聲音:“哦?那方先生的手段倒到真的讓我出乎意料。” 方達生表現(xiàn)出一些不耐煩,厲聲道:“少廢話,讓你的人撤走,要不你見到的只會能是死人! “這個可以考慮,但首先我得確認我的人是安全的。” 那頭提了要求,方達生將電話遞給了沈放。 沈放接過電話來,回答加藤兩個問題,加藤知道了方達生劫持的人并非是沈放而是喬宇坤。他示意沈放盡快勸說方達生投降,并說道:“請你轉(zhuǎn)告方達生,如果不放下武器,五分鐘后,我會帶著憲兵隊發(fā)動強攻! 加藤語氣很沖沖沖,說完便從那頭兒掛了電話。 沈放目光一直盯著方達生,其實覺得用喬宇坤來做籌碼有些不大可靠,不過見著方達生不再準備犧牲自己來保他周全,他到底覺得可以一試。 方達生一聽那頭沒了音,便邁步子朝著里屋走去。 “所有可能會發(fā)生的情況,我都想過了,F(xiàn)在這樣未嘗不是一個更好的辦法! 他一邊走一邊說著,里屋中喬宇坤看見他是滿臉的驚恐,沈放緊跟著一同進來,情緒比方達生激動:“好辦法?這房子就是個死地,誰也走不去出! 方達生能做打算,自然是已經(jīng)想好了法子,他立在喬宇坤面前,忽然轉(zhuǎn)身看向沈放說:“不一定! “組織被破壞,必須盡快查清楚。你跟我說過抓捕我的行動只有你和喬宇坤知道,如果我走了那泄密的不是你就是喬宇坤,只要……” “只要你和喬宇坤永遠閉嘴?”沈放順著說出他要說的話。 誰都都明白死無對證這道理,也明白保守秘密,最好的便是死人。 沈放順著說出他要說的話,方達生看向沈放一笑,是個孺子可教的意思,說:“所以,你可以開槍了! “你讓我打死你和喬宇坤?”沈放被他這念頭一驚。 外頭如今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動靜,方達生深知,一會若是有人沖上來,那一切就都晚了。 “是的,只有這樣,日本人才不會懷疑你,你才能像釘子一樣扎下來。”他撈過沈放的手攥著。沈放卻揚臂將他擺脫開。 “不行,這不可能! 方達生耐心與他解釋:“這是唯一的辦法,別忘了,只有利用你的身份才能接觸到日本人所掌握的情報,這個喬宇坤說過。重慶方面的人潛伏到了南京,我懷疑是他們國民黨和日本人在串通對我們的組織進行滲透破壞。而且在你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你比我重要,為了保護你,我的死是值得的。 方達生的這段話比較長,沈放一邊聽著一邊使勁地晃著腦袋,有些慌張:“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方達生見他軟話不進耳,干脆也不再指著他,突然舉起槍對著喬宇坤。 “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 一句話說完,兩聲槍響震得人耳膜微痛,順著黑夜向四周蔓延。 沈放身子一顫,親眼瞧著那子彈嵌入喬宇坤前額,血水快速地順著那痕跡淌出來,流成兩道痕跡。 “你干什么,這是你唯一的籌碼,外面的日本人隨時會沖進來!” 沈放本以為還有商量的余地,卻不想方達生如此堅決。他不理沈放,解開對喬宇坤的捆綁,也拿出來喬宇坤嘴里塞的布條,隨后對著沈放又說:“你退后。” 沈放焦急的看著方達生:“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已經(jīng)有些害怕了,眼前這個人此刻的行為像是瘋癲了一樣,可神色看上去卻是十分冷靜的模樣。 “退后!”說著方達生舉起槍對著沈放腳邊放了一響,接著是厲聲大叫:“退后!” “你是瘋了么?!” 沈放無奈只得在他一聲聲命令里退了又退。 這時樓里傳來一陣踩在樓梯上吱吱呀呀的聲音,聽聲音有不少人。 方達生語氣急促,刻不容緩,說話太多嘴唇已經(jīng)干裂起皮,喉嚨一動咽了一口唾沫后,聲音這才低了下來:“他們沖進來了,記住我的話,喬宇坤是共產(chǎn)黨在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的臥底,也是給我送情報讓我撤離的人,所謂的劫持不過是個假象,被你發(fā)現(xiàn)了后喬宇坤要殺了你,你沒辦法只能干掉了我和喬宇坤,隨后你會在喬宇坤家里發(fā)現(xiàn)他通敵共的證據(jù),這些就是你寫在這次行動報告上的內(nèi)容! 沈放看著方達生,突然瞳孔放大了…… 他不知方達生從何處掏出了一枚手雷已經(jīng)拿在了手中,他驚得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方達生一字一頓竟有些平靜地的說:“同志,再見了,你還有事情要做! 他一松手,手雷落下,掉在喬宇坤與自己中間。沈放想要沖上去做什么已經(jīng)開不及了,方達生將他一把推出去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房門。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頓時熱浪四起,那扇房門被炸飛了,沈放被爆炸的氣浪掀翻重重地砸到身后的墻壁上。 翌日,細雨已經(jīng)暫時停歇,天還是灰蒙蒙的不肯放晴。 喬宇坤的公寓樓外拉起了警戒線,一群人在公寓里進進出出地搜查著東西,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的長街上,沈放就坐在車上。 他完完全全按照方達生的意思主意交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由,今日便是來找方達生口中那留在喬宇坤家里的通敵共證據(jù)。 昨日在那場爆炸之中留下的細碎傷痕已經(jīng)全都結(jié)成了疤痕,直到現(xiàn)在他耳朵里依舊嗡嗡作響。 車子后視鏡中,他目不斜視打量自己如今的這張臉,左右晃動了兩下,沒一會兒便有人湊了上來,從車窗外頭遞進來一堆東西。 “沈科長,這是在喬主任家壁爐里發(fā)現(xiàn)的文件和密碼本。” 沈放轉(zhuǎn)過頭來接下,應付地瞧了兩眼,語氣深沉低悶:“送到情報科去! 那人應下,轉(zhuǎn)身剛走,沈放邊上駕車的司機小聲怯怯地說道:“真沒想到,這喬主任還真的通敵了共! 沈放面無表情,繼續(xù)將目光移向鏡中:“敵共產(chǎn)方黨的滲透本來就很厲害! 邊上人吸了一口氣晃晃腦袋,若有所思,復又說道:“我說這喬主任最近可有點奇怪呢! 沈放聽了這話動作一僵,做情報的人就是這么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在這緊要關(guān)頭都可能成為扭轉(zhuǎn)局面的關(guān)鍵。 他將頭扭過去看向那人,忙問:“怎么,你聽到了什么?” 那人撓撓后腦一笑:“也沒啥,是前幾天喬主任撤掉了幾個對重慶方面潛伏據(jù)點的監(jiān)視,那些據(jù)點我們都盯了好久!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喬主任說有特殊情況不讓聲張。哎,喬主任都搞這么多小動作,看來這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如今喬宇坤已死,手下的人說話都沒了顧忌。沈放淡淡提點他兩句:“有些事說太多,沒有好處! 那人諂媚一笑道:“是,是。” 沈放回頭瞧了一眼喬宇坤的別墅,如今證據(jù)也尋到了,嫌疑也擺脫了,在這兒白耗著光陰終究是浪費,不如去瞧一瞧這個喬宇坤生前究竟在搞什么鬼,只說:“開車!” “去哪兒?” 沈放一笑:“哪兒的監(jiān)視被撤銷了,就去哪兒! 車子飛速,最后停在了青幫的一個堂口。面上是這樣說,但其實也就是中統(tǒng)在南京的一個秘密據(jù)點。 今兒青幫六爺做東,下帖子請加藤吃酒,實則是安排了中統(tǒng)特別調(diào)查處處長沈林與加藤見面,意在依靠日本人的力量將敵共產(chǎn)黨在南京地下情報系統(tǒng)盡數(shù)破獲,以及得到日軍在華的軍事部署和行動情況。 沈放到的時候加藤沉著臉正好從別墅里出來,副官開門,他上了一輛車后揚長而去。 開車那人見著加藤十分驚詫,他自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起來:“那棟樓,加藤長官怎么會……” 沈放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沒想到的事兒太多了,是么?日本,重慶政府,南京政府,三國演義啊。” 那人凝眉緊蹙,有些擔心地問:“可如果加藤長官跟重慶方面的人接觸,那我們……” 沈放瞥他一眼,覺得他并沒有聽進去自己方才的話,聲音更加陰冷下來:“我們是南京政府的人,更需要掌握這樣的情況,不過你不能亂講,明白么?” 那人忙點頭:“是! 沈放盯著那棟小樓,眼睛微微一瞇,一聲嗤笑,覺得這游戲越發(fā)的地好玩起來了,小聲自言自語道:“這天,是說變就要變了! 遞交了關(guān)于喬宇坤的證據(jù),沈放徹底洗脫了所有的嫌疑。不僅如此,這件事情上他算是有功之人,雖說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的人為了面子,對外稱喬宇坤是因公殉職,但拉下了喬宇坤,如今這位子自然是由他來坐。 晉升儀式就在幾天之后。 這一天陽光普照,立在高處望上一眼,整個南京城都籠罩在清早的晨曦之下,給那份古樸憑空添了幾絲金碧輝煌的模樣。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南京直屬區(qū)所屬別墅正廳里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高級情報官,眾人面朝一側(cè),臺上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部長,還有一個便是沈放。 那部長聲音洪亮大方,宣讀著委任狀:“現(xiàn)宣布,沈放晉升為南京軍事委會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南京直屬區(qū)代理主任,兼任情報科科長。” 聲音過后,在場的人紛紛鼓掌,接過委任狀,沈放的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高升的喜悅,從頭至尾依舊面無表情。 他仍舊在想著,中統(tǒng)的人約加藤見面究竟所謂何事。 如今德軍已經(jīng)投降,戰(zhàn)爭的局勢不可逆轉(zhuǎn),日本人和南京政府已經(jīng)不成氣候,那么能夠這次的見面,恐怕是針對地下黨共產(chǎn)黨的才是。 “恭喜沈主任高升……” “是啊,以后還得靠沈主任多多關(guān)照……” 幾個同僚湊上來祝賀,沈放折騰了這一陣已經(jīng)有些意興闌珊,忙擺手示意他們停下:“行了,祝賀的話我心領(lǐng)了,希望大家精誠團結(jié),繼續(xù)繼承汪主席的遺志為國民政府效力! 這邊沈放跟一眾人寒暄著,坐在下面幾個人也嘴也不停歇,開始議論著。 一個人說:“這沈科長成了代理主任了怎么看著不大高興。俊 另一個人撲哧一笑,一臉的輕蔑,嘲笑他沒眼色看不清局勢:“高興什么,這主任是好當?shù)拿?目前的?zhàn)局日本人節(jié)節(jié)敗退,咱們的日子自然更不好過。” 還有人似乎有些不服氣,語氣酸溜溜的:“要說這沈放也真是可以,從情報科長一下成為代理主任,聽說行動科潘科長也沒少活動,給日本人的好處那可不少! 第二人又是老態(tài)十分地答他:“你以為當上這主任這么容易啊,人家沈放可是差點命都沒了,別忘了上一任主任是怎么死的! 幾人身后,墻上掛著的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主要成員的照片,原來的主任喬宇坤遺像還在墻上掛著,正被人用沈放的替換下來。 方才說話的人停了一會,聲音故意變得小了些,繼續(xù)說著:“哎,聽說了沒有,喬主任私底下可是跟重慶方面的人接觸過啊。日本人就要不行了,他這是給自己找后路呢。” 這一言畢,身后頭忽然有兩聲咳嗽,幾個人一回頭瞧見沈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立在了身后頭,忙尷尬一笑:“沈科長,哦不,沈主任好! 沈放瞇了瞇眼皮兒,模樣嚴肅道:“不管你們現(xiàn)在怎么想,對時局怎么看,只要一天是政治保衛(wèi)總監(jiān)部的人就給我盡忠職守! 眾人異口同聲答著:“是,是,一定一定! 喬宇坤如今已經(jīng)死了,當初活著的時候同重慶方面究竟有過什么交易已經(jīng)不得而知,如今最要緊的便是搞清楚青幫弄堂里頭,加藤究竟得到了中統(tǒng)的什么東西, 不過可重慶方面也不得不防著。 于是他干脆回身對著在場的所有放話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求所有部門加強對重慶方面情報的偵查工作,任何線索都不可以放過,重慶方面潛入的人做了什么,接觸了誰我都要知道! 說完了話他抿了抿嘴,皺著眉頭沒有頗有心事地大步向著大廳外走去,經(jīng)過一處玄關(guān)后便出了大樓。 一直到傍晚時候,沈放才駕車去了一趟日本派遣軍的司令部大樓。 車子停在門口,他推開車門下地立定,十分自然地抬頭望了一下,瞧見二樓的一間辦公室的窗戶半掩著,并沒有關(guān)嚴。 隨即他便收回目光,邁步走向司令部大樓門口,腦袋都不曾歪一下,直接掏出證件來向門口的日本憲兵守衛(wèi)出示,腳步不停地邁進大門。 天光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頭頂上一輪月亮卻早已經(jīng)在了。,沈放左右瞧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人,哪想著剛上了走廊,后頭又有個聲音喊他:“沈先生! 沈放回頭,瞧見身后頭走過來個日本副官,忙笑著寒暄道:“井上君,是你值班。 井上晃了晃腦袋又皺了一下眉,模樣很不快道:“沒辦法,石川病了我給他代帶兩天班! 說完了忽然又露出些喜色:“聽說沈先生榮升政治保衛(wèi)部的代理主任了,恭喜啊! 沈放點頭一笑:“哎呦,我今天剛接到委任狀你就知道了,你們司令部的消息夠快的! 井上走過來攬塔沈放的肩,與此同時回話說:“那是,你們政府的情報我們必須掌握。只是沈先生,高升了是不是應該喝酒慶祝一下?” “隨時可以,跟井上君喝酒我是求之不得!鄙蚍乓矊W他,回了個禮將手也往他肩膀上一搭,以示親昵。,不過這一遭前來乃是奔著加藤來的,忙又問著:“對了,加藤處長在不在?” 井上思量了一下好似才想起來:“加藤處長去司令長官的官邸開會去了! 人不在司令部,那眼下倒是個好時機。 沈放佯裝出一副幅意外的樣子來,忙交代這一趟的來意:“可加藤君約我這兩天來做我們情報科的工作匯報! “這樣,要不要我打電話幫你問問?” 井上倒是十分熱情,沈放卻忙推卻道著:“不必了,我等會兒他,他跟司令長官開會打攪他不太好。” 說著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樓梯口,司令部情報處在三樓,沈放脫身要邁步上樓,井上與他話別說:“也好,那就辛苦沈先生了,別忘了請我喝酒啊! 沈放一笑:“放心,忘不了。” 沈放轉(zhuǎn)身上了樓,穿過走廊,在靠近走廊一側(cè)的一個門前停了停步子,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個套間辦公室,外面是公共辦公區(qū),有幾個日本情報官在處理著文件。 一個情報副官看到沈放進來向沈放敬禮。 “我來找加藤長官! “對不起,加藤長官不在。”那人如是說。 沈放點點頭:“我知道,不在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一會兒! 說完他就隨身在屋子邊的木長椅上坐下,一雙目光看向套間的房門,瞧見門上懸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部長室”。 這時候另一個日軍情報官推門走進來遞送文件:“這是司令部轉(zhuǎn)給加藤長官的文件! 沈放目不轉(zhuǎn)睛,瞧著那情報副官接了文件后直接推開部長室的門走進去,把文件放到里面的辦公桌上,旁的什么也都沒做,進而走出來再次把門關(guān)上。 正正好好,就在那副官開門關(guān)門的那時刻,沈放透過這扣工資瞧見部長室里的一扇窗戶半掩著,這跟他在樓下觀察的一致。 就那么干坐了一會兒,實在是不宜拖得太久。,沈放開始決定動手,便起身向那副官說著:“抱歉,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間。”那副官點頭,沈放隨即出了情報處。 三樓的洗手間內(nèi),沈放打開每一扇門,確定了每個隔斷間都沒有人,隨即進入最靠窗的隔斷間。他把隔斷門鎖上,繼而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薄羊皮手套,打開了隔斷間里的一扇窗,翻了出去。 從衛(wèi)生間的窗口到那扇半掩著的窗戶之間有一處正好腳掌寬窄的墻沿能夠容人通過,距離并不算長。,可偏偏其間夾著另一間辦公室,里頭燈亮著,該是有日本軍官在辦公。 且還不僅如此,司令部的院落里,不時有日本軍官巡邏路過,一旦不小心發(fā)出什么動靜引得人矚目,恐是片刻時間他身子便會被亂槍射成一個蜂窩。 沈放神經(jīng)緊繃,一顆心臟在胸膛里噗通直跳。他,將身子緊緊地貼在墻面上一寸一寸緩緩換換挪動著,到中間那辦公室時候他歪著身子超里面瞧一眼,趁著里頭那人抬起杯子喝水的空隙快步穿過那間辦公室。 因為動作猛烈,他險些沒有站穩(wěn),身子晃動了兩下,忙拽住那扇半掩的窗戶才穩(wěn)住重心,回身時候喘息已經(jīng)有些粗重,腦袋里一根弦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忙扯開另外半扇子翻了進去。 此刻的沈放并不知道,加藤并非是去了什么司令長官的府邸,今夜他有一處好戲要演,而沈放就是他這一出戲至關(guān)緊要的一個角色。 他立在加藤的部長室里平息了呼吸,張望了一番后發(fā)現(xiàn)屋中的保險柜,忙掏出聽診器對著保險柜的門,一邊聽著一邊旋轉(zhuǎn)著保險柜的密碼鎖。 在幾次輕微的滴答聲之后他總算將那柜門給打了開來,繼而從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來忙翻閱兩眼,發(fā)現(xiàn)竟真的是關(guān)于共產(chǎn)黨南京地下黨組織的消息。 沈放拿出微縮相機,將其拍下。就在這時,門外有人聲傳來。 “請問加藤長官在不在! 方才在門口辦公的那個人回話:“加藤長官出去了! “這是軍部傳來的電文! 緊接著三兩聲腳步,便聽見門把砰一聲響,沈放忙將身鉆進身邊的辦公桌下面。 日本副官推門進來,此刻窗外已經(jīng)完全黑了,屋內(nèi)光線黯淡空無一人,只聽得砰的一聲,那人將什么東西甩在了辦公桌上,而此時此刻,沈放就在他腿邊上。 外頭巡邏的燈光此時正好灑進來,沈放瞧著那人本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出去了,卻又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將步子重新停了下來,猛地屏住了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手掌漸漸出了不少的虛汗,將那微縮相機緊緊握住。 可那日本副官又往前邁了幾大步,朝著那大開著的窗戶而去,傾身出去將窗扇扯了回來關(guān)嚴實,便退身出去重新將門闔上了。 沈放長出一口氣,悄然起身出來,把那份剛來的電文用微縮相機拍了下來,隨后走到那扇窗戶邊,打開窗戶又翻了出去。 他回到原來的地方佯裝又等待了一會,低頭看看腕上的表,立起身來準備走。正在辦公的那副官問他:“怎么了,沈科長,有什么可以幫你?” 沈放看著那人笑著:“看來加藤長官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就不等了,政治保衛(wèi)部還有會議! 說完他轉(zhuǎn)身出了門,走出大樓上了自己的車,將車開出了派遣軍司令部。 夜色如漆,天上的星子若隱若現(xiàn),沈放這時候才敢大口喘息著。手里的東西越攥越緊,幾乎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事情緊急,天黑路上又寬敞,他干脆一腳油門踩到底,最后將車停在了一條街巷邊上,然后下車走進了一條巷子里去。 從這頭穿進,一路健步如飛,后打那頭又穿出來,在巷子口他瞧見街對面停著一輛黃包車。 他對那招手示意:“黃包車! 路上還算沉寂,稀稀拉拉能瞧見幾個人影子,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之后那人拉著車到了沈放跟前。 沈放與那人對視一眼,接著點了點頭便直接坐上了車:“去獅子橋! “好吶! 車夫答一句話,拉著黃包車開始飛奔著。 沈放坐在黃包車上,神色自如,一只手搭在車扶手上,緩緩擰下扶手的前端,原來就在那扶手的地方藏著一個暗格。 他將在加藤辦公室中拍下資料的微型交卷放了進去,接著又悄無聲息將扶手前端擰了上去。一面擰,他一面身子向前傾著,故意壓低聲音低聲那對車夫說道:“這份情報很重要,盡快傳遞出去。” 車夫小蔡低聲:“知道了。” 沈放正起身來,忽然間大聲說道:“師傅,快點,我趕時間!啊 “好嘞,您坐穩(wěn)了! 那一聲吆喝幾乎穿透了整個南京城一般,之后那車夫忽然加速奔向前方。 沈放掏出懷表看了看,已是八點半,他身子往后靠著,目光往天上一瞧,想著這份情報是急迫的,是組織上需要的,也是方達生臨終遺命。 做了這一切之后,他整個人似乎都舒了一口氣。 可惜他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加藤的一出空城計,他更不知道,他自己竟會因為這一件事險些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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