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陽坡一戰(zhàn)后,小飛鼠雙手俱斷,隱匿于江湖之中,江湖中人只道他已不足為慮。哪知兩年后,小飛鼠又重出江湖,接下了一個奇怪的任務,金大帥的金牙。他只身前往金宅,卻又誤入閨閣,遭人逼婚,主人暴斃,被人陷害,這一連串事情卻都發(fā)生在一夜之間,然而這漫長的一夜卻僅僅只是開端...... 第一部 金牙的秘密 第一章 聽驚雷 一間精致的小屋,溫暖的吊燈垂落在半空,風中搖曳著茉莉花香,大紅色的波斯地毯鋪滿整個地面。 宋安然坐在一張竹椅上,纖細而又雪白的嫩足輕輕地踩著柔軟的波斯地毯,溫暖而又火熱的觸感從足底傳來。旁邊的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瓷瓶,她拿起瓶子,紫紅色的葡萄酒就順著瓶頸流入杯中。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彼e起酒杯,曼聲吟道。溫柔的目光傾注在無月的夜色中,也不知在想什么,輕輕低嘆一聲,舉杯一飲而盡。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屋頂傳來,一只烏黑的手軟軟地握著酒杯從屋檐下晃悠悠地垂落在宋安然眼前。 宋安然毫不吃驚,吃吃地笑道:“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私塾的老先生要是知道你這般對詩,怕是氣得一把白胡子都要被揪掉了。” 一雙明亮的眼睛悄悄地從屋檐外探出來,看著宋安然笑道:“老天啊,要讓驢唇對上馬嘴,簡直比把宋安然變成大美女還要難! 宋安然故意板著臉,道:“宋安然本來就是個大美女! “是是是,宋大美女。論學問,我不及你;但論喝酒,你可比不上我。快給我滿上,不然我可真要急死了!彼f著,屈指一彈,手中的酒杯便飛了出去,正巧落在宋安然的手邊。 “你說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宋安然倒了一杯酒,故意不看他,冷冷地道“好好的椅子不坐,非要去房頂。難道不能好好地坐下來喝酒么?” 那人笑道:“你可莫要忘了,是誰方才和我打賭的。” 宋安然道:“打什么賭?” 那人的手縮了回去,似乎在房頂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我說這天會打雷,你偏不信,非要和我打賭,贏的人才能喝完你手中的一瓶酒。你看這天陰沉沉的,早晚會打雷下雨。誰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想讓我嘗嘗你從波斯帶回來的美酒! “呸,誰稀罕你嘗。”宋安然的臉似乎紅了紅,啐道:“把你的酒杯拿回去,這杯子被你用過之后也不知怎么,一股臭味。” “我不下去,你上來。” “哼!” 宋安然哼了一聲便沒了聲音,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那人卻也不著急,坐在屋頂上端詳著自己的雙手,夜色如墨,他的手卻比這夜色還要黑。 宋安然端著一個玉盤跳上屋頂,看到小飛鼠正愜意地坐在瓦片上,氣不打一處來。她走過去把玉盤摔在小飛鼠的跟前,冷笑道:“你倒好會享受。” 小飛鼠這才將雙手縮回衣袖,淡淡地道:“你又何必這么大火氣?女人啊,火氣大了反倒老得更快些,還不如坐在這兒陪我好好地喝上幾杯! “哼,我偏不! 她說“不”的時候,已扭身坐在小飛鼠旁邊,遞上一杯酒。 小飛鼠接過杯子,一飲而盡,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嘆道:“酒是好酒,只不過從波斯到此地顛簸如此之久,味道不如剛釀成時濃了,若是放在冰水里冰鎮(zhèn)半個時辰,想必口感會好上許多! 宋安然咬牙道:“你這人真沒良心,別人想喝還喝不到呢。你若是嫌不好,去馬廄里喝馬尿去吧!” 小飛鼠抱著腦袋,呻吟道:“你看這人,又來了,怪不得都快三十歲了還嫁不出去。” 他一提年齡,宋安然簡直要跳起來了,瞪著他道:“怎么,年齡大怎么了?想娶老娘的人都能從長安城排到咸陽城了,老娘還不稀罕呢!” 小飛鼠喃喃道:“想不到最近缺心眼的人這么多?” “你!” 小飛鼠笑嘻嘻地看著她,倒了一杯酒,遞到跟前,柔聲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喝了這杯酒,我們還是好朋友。” 宋安然繃著的臉突然松弛下來,撲哧一笑道:“老娘要是生你的氣,只怕早就被氣死了! 一杯酒下肚,宋安然臉上多了一圈紅暈,煞是可愛。她抬眼看向小飛鼠,關切地道:“你的手現在如何了?” 小飛鼠伸出雙手,在宋安然眼前晃了晃,笑道:“就這樣子,不好也不壞! 宋安然奇道:“那神醫(yī)喜多多真的有本事給你接上一雙手?” 小飛鼠道:“本事倒是有,只不過馬陽坡那一戰(zhàn)后,我那一雙斷手也被野狗先生帶走了,喜多多就算是想接也無手可接了! “那你現在這雙手是?” 小飛鼠伸出他的手,道:“你摸摸! 宋安然也伸出雙手,春蔥般的玉指搭上小飛鼠那黑漆漆的雙手,只摸了一下,便驚訝道:“這……” 小飛鼠臉上不見絲毫表情,淡淡道:“這是公輸仇做的。” 宋安然出聲道:“公輸仇,公輸班的后人?” 小飛鼠點點頭道:“不錯,昔年公輸班造飛天風箏、攻城云梯、戰(zhàn)士鎧甲,公輸家的機關之術可謂巧奪天工。公輸仇作為公輸家的后人,鍛造之能已不輸于昔年的公輸班! 宋安然道:“他是怎么為你做成的這雙手?” 小飛鼠縮回自己的雙手,笑了笑道:“他攫取天外隕鐵,再加之以少量的合銀,依照人體的構造為我做出了這雙手! 宋安然悠然神往道:“他竟有這般才能!” 小飛鼠道:“但若非喜多多有妙手回春之能,只怕這雙手也接不到我的骨頭上。” 宋安然拍手道:“不錯,此人能博得神醫(yī)之名定非等閑之輩! 小飛鼠苦笑道:“這兩人聽說我雙手俱斷,私下一商量,竟把我當成小白鼠,想要試試究竟能不能在人的血肉之軀按上一對鐵骨! 宋安然展顏笑道:“但至少他們成功了呀,你又有了這一雙手。況且,若非你昔日有恩于他們,他們又怎肯為你這番耗費心思! 小飛鼠嘆道:“是啊,有一雙手總是好的,這不,我方才修養(yǎng)幾日便覺得渾身都發(fā)癢,忍不住跑出來想要找些事做! 宋安然關切道:“但你這雙手真的會如以前那般靈活嗎?我知你素來喜歡冒險,此時卻非往昔,我想你應該多休息幾日,也讓我好好地照顧你。” 她抬眼看著小飛鼠,卻見小飛鼠目光飄向遠方,出神地看著前方黑漆漆的夜空,竟似沒有聽到她的話語。宋安然一跺腳,雙手叉著腰便要發(fā)怒,小飛鼠倏然回頭“噓”地一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聽,雷要來了。” 話音未落,天空中閃過一陣亮白,“轟”的一聲,一道炸雷在遠方響起。小飛鼠飲掉最后一杯酒,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笑著道:“你看,我又贏了,我的運氣還是那么好。運氣好的人總不會早死的! 宋安然失聲道:“你又要走?” 小飛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道:“酒也喝完了,話也說夠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宋安然跺了跺腳,怒道:“好,你走!你走!” 小飛鼠揮了揮手,人已飄到遠方,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萬般相聚,終須一別。你又何必發(fā)怒呢!” 宋安然看著小飛鼠消失的那片夜空,嘴唇都要咬破了。十三年了,他還是像一個長不大的頑童似的,而自己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肢,肌膚還是那般的光滑、緊湊,可她知道逝去的年華卻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轟隆!”天空又是一陣驚雷,大雨傾盆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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