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懵懂的市井少女蘇蜀因天賦異稟,被外表妖孽文弱實則腹黑冷酷的魔教少主唐清曉相中為藥人,唐清曉化名如意闖進蘇蜀的生活,卻在接觸中被明朗純善的她感化,身陷情網(wǎng)。而蘇蜀平靜安閑的生活卻因這位“如意郎君”的出現(xiàn),發(fā)生了驚濤駭浪的巨變,她身不由己地被卷入殘酷的江湖紛爭。接踵而來的美人、怪人讓她的愛情、生活變得似是而非、云隱霧罩。歷經(jīng)滄桑的她只道人心可怖,卻漸漸發(fā)現(xiàn)真正可怖的竟是滿身詭譎的自己……塵緣將盡之際,他為她化身為魔,血洗江湖,埋葬過往;又為愛立地成佛,上窮碧落,尋覓芳魂。而這段超越生死的不渝深情、天地不容的傾世孽戀,最終將何去何從? 第1章:風(fēng)流郎 孝文五年夏,經(jīng)過孝文帝幾年的大刀闊斧改革朝政,修運河,定邊關(guān),改科舉,通商貿(mào),文治武功震赫四野,軒轅王朝進入了最輝煌的鼎盛時期,民間百姓的生活亦日漸富足。 作為最繁華城州之一的東京城,更是小邑猶藏萬家室,道不盡的興盛富足。 這日清晨,東京城仍是一片寧靜,只有少數(shù)在街邊賣早點的攤子上正冒著熱氣騰騰的白霧。一籠籠的饅頭都還沒蒸好,蘇家小丫頭蜀兒就已經(jīng)勤快地起身洗漱完畢,提著兩個大木桶往河邊挑水去了。 今日她不單要挑自家用的水,還要幫隔壁瞎了眼睛的楊婆婆和斜對門家剛生完孩子的阿玉姐挑幾桶水,順帶再幫她們把衣物給洗了,所以今天她的動作更要利落些。 一想到楊婆婆和阿玉姐臉上的笑容她就覺得渾身充滿了斗志,楊婆婆無兒無女眼睛又看不見,平日里就靠做些納鞋底的活兒,再加上四周好心人家接濟著才能活下來,而阿玉姐婆家素來對媳婦要求嚴(yán)厲,她如今身子動不了活卻不能沒人干,所以蜀兒便義不容辭攬下了幫她們的活兒。 這些都是曾經(jīng)對她伸出過援手的人,得人恩果千年記,這個道理是阿爹一直教導(dǎo)她的,她自然銘記于心。 而且有能力幫助到有需要的人是一件多么快樂的事啊!蘇蜀當(dāng)即覺得胸口凝聚著一團熱火要噴發(fā)而出,她將兩個大木桶放在河邊,斗志昂揚地朝半空中揮了揮拳頭,氣聚丹田地大喝了兩聲,笑容燦爛地朝天喊道:“小蜀兒,努力努力再努力!”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低笑聲,聲音柔媚中帶點沉沉的沙啞,蘇蜀趕緊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一位身穿藍袍,長發(fā)披散的俊雅公子從大巖石后面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個灌滿水的水壺,邊走邊喝,飽含笑意地斜瞥了她一眼。 這一眼徹底把蘇蜀看傻了,這是一個怎樣俊俏又怎樣風(fēng)雅的美公子!眉目如畫,劍眉微微飛翹,薄唇因沾了些水珠而更顯誘人豐潤,渾身上下絲毫不遮掩邪氣與傲氣,那一頭漆黑柔亮的長發(fā)就這樣自然地披散著,姿態(tài)比誰都要悠閑自在。她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好看俊俏的公子,那自稱俊美冠絕東大街的白家老三白玉堂比起他可差得遠了。 蘇蜀正看得直了眼,卻見那滿身邪氣的美公子已經(jīng)拎著水壺慢悠悠地走了,絕代的風(fēng)姿在小蘇蜀的目送下越行越遠,直至消失無蹤。 河里水流淙淙,四周翠綠樹枝上小鳥在輕快地啼叫著,知了也在叫喚個不停,互為鳴奏,使清晨靜謐清新的空氣更為歡暢,仿佛在笑唱著:夏日曲,情衷腸,小河邊,妙情郎——發(fā)了好一會兒愣之后,蘇蜀回過了神,她用力晃了晃自己那顆小巧可愛的腦袋,轉(zhuǎn)身就趕緊挑水去了。 第三趟挑著裝滿水的木桶往回趕時,她中途改道轉(zhuǎn)走一條羊腸小巷,這條巷子亂是亂了點,但是路程可以縮短一半。平日里大伙兒是不讓她靠近這一帶的,說是會臟了她的眼睛,她也就一直聽話地從不走這條小巷,如今實在是時間趕了點,阿玉姐的婆婆已經(jīng)在家里大罵阿玉姐懶人毛病多了,她再不加緊把衣物洗好送回去,阿玉姐又要偷偷抹眼淚了。 剛走進巷子,前面一家的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她竟看到剛剛河邊那位藍袍公子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身后伸出一雙雪白纖細的手臂,那手臂纏繞住他的腰身,嬌媚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蘇蜀聽個正著:“公子,這一走何時再來看望奴家呀?” 蘇蜀愣住了,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婦她是認(rèn)識的,叫周婉兒,半年前死了夫婿之后自己做些見不得光的營生。蘇蜀并不傻,她知道那是什么營生,這一帶住的都是些靠著熟客自攬生意的私妓,所以平時疼她的大叔大嬸們總不讓她往這邊走,說她是好人家的良家閨女,別污了眼睛。 沒想到今日就恰巧被她撞了個正著,眼前這活色生香的一幕著實令未曾知曉男女情事的蘇蜀有些吃不消,她臉紅紅的不知將目光往哪兒移好,想走又不好意思往前走,后退繞原路吧又顯得有點大驚小怪,一時間進退維谷。 那藍袍公子和周婉兒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卻絲毫不以為意,依然在青天白日之下說些曖曖昧昧引人遐想的情話,做些摟摟抱抱的親昵舉動。 而那藍袍公子在將唇貼近周婉兒的頸處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蘇蜀一眼,那目光含著打趣逗弄的笑意,確定被蘇蜀看到了之后才又若無其事地移了開去,輕佻的輕笑聲讓蘇蜀徹底成了個大紅臉,挑著水飛快地從二人身后直沖了過去,引來周婉兒倒在藍袍公子的懷里,一聲嬌嬌的低呼:“好莽撞的小姑娘,嚇壞奴家了!” 蘇蜀差點一個踉蹌跌倒了去,幸虧平時訓(xùn)練有素,又穩(wěn)了穩(wěn)木擔(dān)的平衡,繼續(xù)快步往前趕,恨不得腳底生了風(fēng)火輪“嗖”一聲就消失不見。 在她快要轉(zhuǎn)出巷子時,那藍袍公子柔中略帶沙啞的獨特嗓音響起,懶洋洋的略帶笑意:“婉兒莫要大驚小怪。這小姑娘力大無窮,將來誰娶了她可是有福了! 蘇蜀聞言心怦怦狂跳,隨即面紅耳赤地埋頭沖出了羊腸小巷,她以后怕是再也不敢靠近這條小巷的方圓五里之內(nèi)了。 那公子美則美矣,卻著實孟浪狂妄,太嚇人了! 她忙活了一個早上,終于將水挑夠了。她將洗好的衣物分別送到楊婆婆和阿玉姐的家中,楊婆婆拉著她說了半天的話,又給了她一袋烤得香香脆脆的餑餑片,非逼得她收下才肯放她走,而阿玉姐則送了她自己做的小點心。蘇蜀樂得掩不住一口整潔可愛的貝齒,這下,今日的晚飯和明日的早飯都有著落了! 總算回到家中坐下來歇息時,她腦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之前那一幕,才發(fā)覺在周婉兒家門前的那藍袍公子長發(fā)已梳成了髻,頭戴一碧玉冠,顯得更加俊美無雙風(fēng)流倜儻了!那一笑,仿佛能生生勾人魂魄似的……蘇蜀的臉又紅了,她雙手捂著滾燙的雙頰不好意思地想著,等見著白玉堂那小子時一定要告訴他,有位公子比他俊俏不知幾百倍,叫他以后別再這么囂張了,總喊著讓自己做他的第十個小妾。 這一夜,她抱著阿爹留給她的檀香枕睡得很是香甜,夢里一陣陣花香,誘人深往。 蘇蜀怎么也沒想到,第二日竟又能遇見那令她難以忘記的美公子。 那是在城中首富李員外的府門前,她去給白家的面館幫忙打下手,拎著從豬肉攤拿回來的豬下水經(jīng)過李府,就瞧見那公子換了一身紫衣,正與李家大小姐李玉蓮在府門前拉拉扯扯,李小姐臉上還梨花帶雨地淌著淚,似乎在激烈表達著什么。 而那美公子今日卻是一臉的不耐煩,一對遠山眉緊緊地皺著,毫不客氣地用力撥開李小姐死死纏著的雙手。李小姐吃痛叫出聲的同時,蘇蜀也感同身受地低叫了一聲,卻不想引來那公子不滿的狠狠一瞪,她委屈地咬了咬嘴唇,這看起來是挺疼的呀! 李府門前還站著好幾個束手無策面有難色的家仆,想幫忙嘛,事先小姐又吩咐了不許傷害到公子,不管嘛,一會兒小姐要有個差池遭罪的還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這會兒看小姐與人家公子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非要讓人家入贅不可,可依他們平素里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這公子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主兒,小姐這回是踢著鐵板了! 眼看著那位公子耐不住性子一把將犯花癡的李玉蓮摔出去,蘇蜀一個箭步上前,及時地抱住李小姐的腰身,結(jié)果很不幸地被壓倒在地面上,差點就此翻了白眼。 這李小姐分量可比兩桶水重得多了去,再加上飛速而來的力道,小蜀兒沒被一撞一壓搞得二佛升天就不錯了! 幾個李家仆人見狀趕忙沖上前扶起他們家咿咿呀呀叫苦的小姐,壓根沒人理會還趴在地上的蘇蜀,她無力地抬了抬手臂,又垂了下來,心中暗暗叫苦,好像是扭到腰了,這回真是糟了! “可憐見的!小丫頭,你還好嗎?”帶笑的美妙嗓音傳入耳中,她抬了抬眼望去,是那位極會招蜂引蝶的公子。 她無奈地動了動嘴,紫衣公子挑眉,俯下身來好奇問道:“你嘀嘀咕咕什么?再大聲點。”這位完全只顧自己的好奇心了,壓根沒想到要扶蘇蜀起身。 蘇蜀委屈地扁了扁嘴,卻又乖巧地重復(fù)說了一遍,這回那公子總算聽清楚了,她說的是:“我的豬下水被弄臟了! 公子很是無語地轉(zhuǎn)頭看向那掉在不遠處的一吊豬下水,嘴角抽了抽,半晌才慢吞吞地說:“本來就是臟的!笨匆娞K蜀一臉抑郁的可愛模樣,他又補了一句,“放心,本公子會賠償你的! 蘇蜀這才安心了一點,不然回到白家面館面對白大叔時她會覺得很羞愧的!拔艺f,你到底要趴到何時?” 她無奈地望天,無力道:“我也不想趴,可是我爬不起來了! 紫衣公子納悶追問:“為何?” 小蜀兒羞愧低聲道:“我好像,閃到腰了。”羞愧啊羞愧,想她蘇蜀平日里身手矯健靈活如小鹿,今日竟栽在了李家小姐的手中。 紫衣公子聞言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情愉悅眉飛色舞的,那本就如冠玉般的臉此刻更是仿若閃著金光似的,動人心魄。別說是趴在地上看呆了的蘇蜀,一旁本是怒氣沖沖的李玉蓮此時也是一臉呆滯,眼帶桃花,什么怒氣都沒有了,只想拉著俏郎君往閨房里塞,最好直接拜堂洞房。 可惜人家公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手中一顆小石子不知何時飛了出去,直接就把又開始犯花癡的李玉蓮擊昏了過去,仆人皆驚,再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將重量不輕的小姐抬進了李府去。 剩下蘇蜀與笑意盈盈的紫衣公子四目相對。 蘇蜀如小鹿般無辜可憐的大眼睛直直地瞅著紫衣公子,直看得他心中生出了那么一絲絲的愧意,他終于紆尊降貴地扶著她坐了起來,蘇蜀扶著腰,小臉皺著,果然是閃到了,滿痛的呢! 紫衣公子打量了她一下,忽然丟給她一袋碎銀子和一瓶黑糊糊的藥酒,道:“這是賠償你的,回去抹上一些就會好了! 蘇蜀立刻笑逐顏開,沒了豬下水還好有銀兩能賠給白大叔,她沒明白,紫衣公子指的賠償根本不是銀兩,而是藥酒,兩人的價值觀十分的不同。 紫衣公子站起身,俯視著她,懶懶問道:“你叫什么?” 她抬起頭,感覺這位公子是如此的高挑,幾乎遮住了她頭頂?shù)娜疹^,她瞇了瞇眼,答道:“我姓蘇,叫蘇蜀! “碩鼠?”紫衣公子古怪地皺了皺眉,笑意微微漾開,從腰間拔出一柄紙扇悠閑地扇了扇,又說,“無妨,記住了,我叫如意。” “我會再找你的!闭f罷,他翩然而去。 蘇蜀怔怔地坐在地上望著那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他灑脫的身姿上仿佛灑滿了金色的陽光,令她迷惘,又生出了莫名的期盼。 夜深了,面館打烊之時,白大叔從柜臺后面走出來對蘇蜀說:“蜀兒,聽你嬸兒說明天就是你十七歲的生辰?” 蘇蜀剛掃完地,正努力地收拾著桌椅板凳,聞言訝異地抬起頭,笑得有些靦腆:“是呀,大叔記性真好,你不說蜀兒都快忘記了呢! “這就對了!先別收拾了,坐下我給你說說!卑状笫迮d奮地拍了下手掌,拉著蘇蜀坐了下來,又道,“蜀兒啊,明天你是小壽星你最大,就不用來鋪子里頭幫忙了,大叔放你一天假,你好好出去玩玩! 蘇蜀煩惱地皺起了眉頭,撓頭道:“那去哪兒玩好呢?”整個東京雖大卻是從小逛到大的,還有什么地方是她沒去過的呢? 白大叔頓時笑得瞇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搖頭晃腦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城外南村聽說搞了個什么彩燈節(jié),有很多好玩新鮮的事物,熱鬧得很,明天正好就是最后一天,你可以去那兒玩一玩嘛。不過——” 說著他臉色突然凝重了起來,張望四周然后神秘兮兮地對蘇蜀說:“北邊土坡山那邊傳聞來了兩群強盜,整日在山里頭不知挖些什么,還經(jīng)常地砍殺決斗,亂得不得了,你可千萬別往那頭走,記住了嗎?” “嗯!碧K蜀很聽話地猛點頭,決定明天一定要離土坡山遠遠的,其實她那顆小腦袋里想起了半月前遇見那位如意公子的事,顯然在她心中,那位如意公子已與兇神惡煞的強盜畫上了等號。 白大叔見洗腦成功,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蘇蜀干完活準(zhǔn)備道別回家之時,白大叔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了句:“對了,明天你去南城時順便幫我?guī)б稽c他們那兒特產(chǎn)的臘腸回來,最近我研究了種新面,要加點配料。” “。俊碧K蜀回頭,然后點點頭道,“好的!辈贿^是舉手之勞,她并沒有想太多。 等她走出了面館一小段路,隱約聽到了白大嬸出來跟白大叔說話的聲音:“明天小堂就要回來了,讓她出去也好……” 她搖搖頭,笑盈盈地邊追著天上皎潔的月亮邊哼著小曲一蹦一跳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晨露順著屋檐“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土門前的地面上,蘇蜀在小院子的天井里打了盆水洗臉洗頭,然后擦干了往頭發(fā)上抹了發(fā)油,對著銅鏡看自己那一頭披散下來烏黑油亮的長發(fā)。她開心地笑了笑,穿上自己最喜歡的一件大紅色束腰長裙,再配上隔壁楊奶奶給她做的棉布小包,那小包上繡著幾只翩翩飛舞的小粉蝶,一直是她的心愛之物,平時都不舍得用,今日為了去南村參加那個彩燈節(jié),她已將過年時才做的隆重衣飾都拿出來了。 出了城到了南村她才知道,原來彩燈節(jié)的盛會要到晚上才開始,白天看不到什么好玩新鮮的事物,蘇蜀只好先到市集上逛逛幫白大叔買臘腸。 剛買好東西從鋪子里走出來,一幫提著大刀、奇裝異服的人從眼前疾跑而過:“快!快抓住他們,東西在他們手中,別讓人跑了!” 蘇蜀傻愣愣地站著,被眼前突發(fā)的狀況給唬住,那滿眼飛舞的刀劍嚇得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亂跳,只見鋪子里的老板以及路邊的人們皆是一臉的習(xí)以為常,淡然得不得了。最近南村附近不甚太平,像這等狀況一天能出現(xiàn)個兩三回,大伙兒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退后兩步,卻沒想有個滿臉胡子手提長矛的家伙突然沖到她面前搶走了她手中的包袱,就丟下一句話:“借東西用用!”然后就迅速地跑沒影了。 蘇蜀腦袋“轟”的一響,那包袱里裝滿她幫白大叔買的貨物,被人搶了怎么得了!她回去要怎么交代?她也沒有銀子賠!不行,要追回來! 腦子里只剩下“追回來”三個字的蘇蜀什么也顧不得了,咬咬牙撒丫子就開始狂奔去追那幫舞刀弄劍的怪異人士,身后鋪子老板揚手勸她莫要做傻事,此時她卻根本來不及聽,人已經(jīng)沖出去了。 她一路撞倒了不少的攤子擺檔,結(jié)果狂奔而去的蘇蜀后面追著一大幫在市集做買賣的男男女女,有舉著木棒的,有拿著炒栗子的鍋鏟的,沙塵滾滾,場面一時變得很是熱鬧。 最好笑的是當(dāng)事人蘇蜀還懵懂無知,仍埋頭苦追著那搶了她包袱,用以擋兵器的胡子大叔,那些武林人士個個武功高強飛檐走壁的,而蘇蜀從小就腳程快,跑了一陣漸漸就甩開了身后那些市集上的人們,那些人追得累了,也就悻悻停了下來,邊罵罵咧咧邊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做買賣。 這一邊,也虧得蘇蜀平日里粗活重活沒少干,手腳也快,才勉勉強強遠遠看見跑在最后的那一個人,她邊跑邊喊道:“喂,你們拿我的包袱干什么?快還給我。 痹谒煺婧唵蔚恼J(rèn)知里,這幫跑成一堆的人其實就是一伙的。 當(dāng)然不會有人搭理她,回應(yīng)她的只是前面乒乒乓乓刀劍相擊的聲響,以及幾聲震耳的怒吼聲:“嚴(yán)老三,我們圣教之物豈是你等宵小之輩能搶得去的?識趣的速速交出來,否則今日必讓你等血濺當(dāng)場!” “哈哈!”另一個更為囂張的聲音響起,“那就試試看!點蒼派何時懼怕過你們魔教中人?” 什么圣教、魔教?蘇蜀邊追邊聽得暈乎乎的,此時她尚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踏進了一個叫“江湖”的漩渦里,平靜的生活即將被打破,她只一心想追回她的包袱。 說來也奇怪,那幫江湖中人個個身手了得,施展著輕功邊打邊跑,而蘇蜀竟也能跟著一路追出了南村。 如此腳力被某個正藏在暗處看熱鬧的壞心人看到了,那人竟也忍不住驚嘆兩聲,真是塊天生練武的好材料。 蘇蜀越跑越吃力,本來能遠遠看得見的人影漸漸都化成了一股濃濃的塵土,蘇蜀邊干咳邊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狹窄山路。 那些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 她的包袱真的被搶沒了!蘇蜀沮喪地猛拍腦袋,這十七歲的生辰過得好沒意思,早知道就不出城來了!回去可怎么面對白大叔白大嬸呢? “救命……救命啊……”正發(fā)愁呢,卻似有似無地聽到山林里傳來幾聲微弱的求救聲,她猛地抬頭,只見山林里跌跌撞撞跑出一個衣衫有些凌亂的書生,他臉上狼狽地沾了些污泥,這臉,怎么這么眼熟? 蘇蜀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半月前那風(fēng)采卓然的如意公子嗎?他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連忙跑上前攙住喘得快要倒地的公子,擔(dān)心地問道:“你怎么了?還好嗎?” 公子無力地朝她擺擺手,氣兒都沒喘勻地說:“先、先找個地方,扶我坐下,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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