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作者綠鹿呦呦,聚焦聲優(yōu)圈,譜寫一段“聲音”的甜寵愛戀~ 得知樓下鄰居是配音界大神洛音,艾蜜暗搓搓開啟討好模式,可在她第N+1次把內(nèi)衣掉下樓后,大神怒了。洛音:“想好怎么賠償我了嗎?”艾蜜:“你今晚想要蘿莉音還是御姐音?或者少年音也行。”洛音:“我想要女朋友的聲音……”“話癆配音小白”賴上“聲優(yōu)界大神”。 第一章 他把生活過成了詩 【五平方米大的昏暗室內(nèi),沒有空調(diào),六月份的天氣熱得人干燥難耐,艾蜜木然地站在那里,額頭上的汗涔涔而下,打濕了她細碎的短發(fā),烏黑的發(fā)梢貼在她的臉上,讓她那張小巧的心形臉看起來更小了。 她面前是一塊小小的熒光屏,上面播放著的還是粗線條的黑白動畫,畫面里一男一女纏綿在一起:男人擁抱著女人,女人仰起頭,瞳孔驀地放大,隨后女人微瞇著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雖然熒光屏上只是黑白畫面,但粗狂糾纏在一起的滾動線條散發(fā)著曖昧的氣息。 艾蜜站在原地看著,只覺得尷尬極了。她張開嘴,喉嚨卻干澀得很。 “啊……”她試著叫了一聲,聲音喑啞難聽。 屏幕上的線條女人閉著眼睛,嘴巴張得很大,艾蜜學著將嘴巴張得和她一樣大,但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停!”熒光屏上的畫面暫停,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粗著嗓子喊了一聲。 他質(zhì)問艾蜜:“你怎么回事?已經(jīng)第三遍了!你能配就給我放開了好好配,不能配就滾,別在這里耽誤大家的時間!” 艾蜜轉(zhuǎn)過頭,看到玻璃窗外的剪輯師焦躁不已。男人剛罵完艾蜜,轉(zhuǎn)過身,又一臉不滿地看向站在他身旁、化著大濃妝、硬生生將一張二十多歲的臉化成三十歲模樣的女人:“麻姐,你這找的什么配音演員?她到底行不行?” 叫麻姐的胖女人連連賠笑,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然后走進錄音室,來到艾蜜面前,叉腰問道:“你干嗎呢?” 艾蜜尷尬地咬了咬嘴唇,不敢直視麻姐的眼睛:“我……我沒想到是要配這種片! “哪種片?”麻姐一臉無奈,“你不是說只要給錢,什么片都能配嗎?本來今天定的是另外一個小姑娘,我看你窮得快揭不開鍋了才把機會給你。你都被掃地出門,搬到那么破舊的地方了,還這么挑三揀四?” “對不起!卑鄣椭^,不敢去看麻姐。 麻姐是大艾蜜三屆的學姐,播音主持專業(yè),后來因為在配音演員這條路上看不到頭,索性做起了中介,專門替學弟學妹們介紹配音的兼職,從中抽取中介費。艾蜜便是在給街邊一個促銷廣告配音時認識麻姐的。 “再給你一次機會吧!甭榻阏f道,站在原地盯著艾蜜,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沖玻璃窗外的剪輯師比了個“OK”的手勢。 艾蜜微微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移回屏幕上。屏幕上的畫面退到床戲開始的階段:男人用力地擁抱女人,女人倏地仰起頭,嘴巴張開。 艾蜜閉上眼睛,慢慢張開嘴…… “。 蓖蝗,她的腰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她疼得不由得叫喚了起來。 艾蜜轉(zhuǎn)過頭,見身后的麻姐正滿意地看著她,還挑了挑眉,示意她用這種尖叫聲繼續(xù)往下配音。 艾蜜心里一陣委屈,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和汗珠一起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你怎么回事?干嗎哭了?剛剛那叫聲挺好的!”見玻璃窗外的剪輯師已經(jīng)氣得要砸耳機了,麻姐有些不耐煩地拍了拍艾蜜的肩膀。 “對不起,我做不到!”艾蜜推開麻姐,捂著臉跑了出去。 “這小姑娘怎么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錄音棚搭在城中村一幢老舊的單元樓里,隔音效果很差,每當演員給情色片配音時,鄰居們都以為是沒羞沒臊的小情侶發(fā)出來的。 艾蜜從錄音棚里跑了出來,順著樓梯跑到一樓,推開鐵門跑了出去。 整個城市仿佛被放進蒸籠一般,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艾蜜穿過雜亂的城中村小巷,隨處扔的垃圾混合在一起,發(fā)霉、變質(zhì),發(fā)出臭烘烘的味道。她哭著哭著,突然笑了起來,因為她的處境實在是又狼狽又糟糕。 她只覺得自己又可憐又好笑,人生處處是荒唐。 艾蜜終于出了城中村,空氣雖然還是燥熱的,但新鮮了許多。她來到公交車站等車,站在陰影處,仍覺得熱得難受。馬路被曬得滾燙,車子疾馳而過,仿佛再快一點兒就能變成火柴直接將大地點燃。 艾蜜穿著一件簡單的長袖白T恤,露出光潔的細腿,腳上是一雙洗得發(fā)黃的小白鞋,一頭烏黑短發(fā),個子小小的,背著一個大大的帆布單肩包,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干凈。因為她剛哭過,眼睛還是紅紅的,她的睫毛很長,像小鳥的翅膀,撲棱撲棱地扇著。 艾蜜等了二十多分鐘,終于等到了公交車。偏偏車里的空調(diào)壞了,車上汗臭味、腳臭味夾雜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空氣比較清新的“凈地”站穩(wěn)。離家還有二十多個站,她從單肩包里掏出手機。 她的單肩包雖然容量很大,但并沒有裝什么東西,僅有一部手機、一包紙和一瓶防曬噴霧。 咦?艾蜜在單肩包里來回摸了摸—出租屋的鑰匙呢? 她把單肩包來來回回翻了個底朝天,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出門忘記帶鑰匙了。 她原來租的房子是密碼鎖,導致她形成了出門不帶鑰匙的習慣,這次新?lián)Q的住所需要用鑰匙開門,租房中介只給了她一把鑰匙。 艾蜜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然后發(fā)微信給中介,中介表示他那里并沒有備用鑰匙。隨后中介替她問了問房東,結(jié)果房東去旅游了,不在本市。最后中介替她出了個主意:你要不找開鎖師傅吧? 艾蜜嘆了一口氣,開始在手機上找開鎖師傅。她一連找了五六個,最后選了個開價最便宜的。 貧窮的生活讓她想盡辦法省錢。 找完開鎖師傅,艾蜜算了算自己銀行卡里的余額,覺得自己再找不到一份穩(wěn)定工作的話,就真的可能交不起下個月的房租了。 她又嘆了一口氣,然后在微信群里找配音兼職,再一個個添加好友,把個人資料和試音音頻發(fā)過去。 途中車上上來幾位老人,艾蜜只好把好不容易等到的座位空出來,然后就這樣站了二十多個站,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區(qū)。 她已經(jīng)站得雙腿發(fā)麻,下車后使勁跺了跺腳才抬腳朝小區(qū)里走去。 這個小區(qū)很老舊,墻灰剝落,墻面凹凸不平,所謂的綠化就是讓各種樹木隨意生長,哪怕?lián)醯铰妨艘矝]人管。 艾蜜剛走到樓下,手機就振動了起來,來電的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電話:“喂,你好!” “請問是艾蜜小姐嗎?” “是的!”艾蜜以為是通知自己配音的電話,一陣欣喜,豈料對方口氣十分嚴肅:“這里是派出所,麻煩您過來一趟。” 事情是這樣的,艾蜜找的開鎖師傅開錯了房門,開到了她樓下的住戶,而對方將他當成小偷,報了警,于是他被抓到派出所里去了。 艾蜜現(xiàn)在就在前往派出所替開鎖師傅作證的路上。 她又搭乘了一輛公交車,坐了八個站抵達派出所。 坐在車上的時候,艾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反省自己,覺得這個故事大概是想告訴自己便宜沒好貨吧。 花費少的開鎖師傅竟然糊涂到連房門號都能記錯,這得有多不專業(yè)? 艾蜜走進派出所,看到開鎖師傅是個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小弟弟,應該入行不久,懨懨地坐在那里,光著膀子,露出兩條大花臂,一副混混的模樣,確實很容易被人誤會成小偷。 坐在開鎖小弟身邊的應該是艾蜜樓下的住戶,與開鎖小弟形成強烈的對比:腰桿挺得筆直,穿著白襯衫和休閑褲,氣質(zhì)出眾,看上去教養(yǎng)很好的樣子。 艾蜜正要側(cè)頭去看他的臉,他卻已經(jīng)慢悠悠地將黑色口罩戴好了。艾蜜注意到他露出來的眼睛是狹長的桃花眼,眼尾上揚,非常漂亮,僅僅淡淡掃一眼,就能迷倒眾生。 這是個妖孽啊!艾蜜嘖嘖感嘆。 艾蜜顧不得仔細打量男生的長相,便被叫去做筆錄了。 “既然確實是開鎖師傅,那我就不追究了。我可以走了嗎?”桃花眼男生問道。 作為一個喜歡研究各種聲音的配音演員,艾蜜不得不承認他的嗓音實在是好聽極了,細膩而又富有磁性,簡直就是老天爺?shù)馁p賜。 不過這聲音讓艾蜜覺得有幾分熟悉,可能好聽的聲音都有共通性吧。艾蜜沒多想,這一天下來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她現(xiàn)在只想趕快回家躺著。 “嗯,你們和解了就可以走了!本煺f道。 “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卑巯蚰猩狼。 男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點頭。 艾蜜也不敢再去看他,生怕再多看幾眼,就要溺死在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了。 男生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他個子很高,應該有一米八三,加上打扮得體,身形好,在人群中很顯眼。 開鎖小弟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朝艾蜜嘿嘿一笑:“那……你家的房門還需要開鎖嗎?” “當然啊,但你能行嗎?”艾蜜懷疑起開鎖小弟的能力來。 一個男人最不愛聽的就是有人問自己能不能行。開鎖小弟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當然能!我給你免費開吧,畢竟開錯了也挺不好意思的。” 一聽到是免費的,艾蜜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她和開鎖小弟走出了派出所。 開鎖小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正在等車的洛音:“那個男人真娘。我開錯門的時候,他剛沖完涼出來,上半身裸露著,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我多嘴說了一句‘長得真好看’,他還以為我要侵犯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身體。嘁!我又不喜歡男人!不過他長得真的蠻好看的,尤其是那雙眼睛。那種眼睛叫……叫什么來著?” “桃花眼!卑鄄唤(jīng)意地接話。 “對對對,桃花眼……” 開鎖小弟還在叨叨個不停,見自己口中的那個男人已經(jīng)叫到了車,走到路邊正要上去,開鎖小弟連忙拉著艾蜜飛奔了過去:“等等!” “你干嗎?”艾蜜跟在開鎖小弟后面,覺得莫名其妙。 “桃花眼等等!”開鎖小弟氣喘吁吁地叫住洛音。 “嗯?”剛打開車門的洛音一臉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開鎖小弟和艾蜜,問,“還有什么事嗎?”洛音有些不耐煩。 “你是要回家嗎,回剛剛的小區(qū)?”開鎖小弟問。 “嗯。”洛音點點頭。 “那捎我們一程吧!遍_鎖小弟指了指自己和艾蜜,“我還要回去給她開鎖呢,正好順路。” 艾蜜沒有開口說話,只覺得很尷尬。 如果能蹭車當然最好了,她也不想再擠需要坐八個站且充斥著汗臭味的公交車。只是,洛音明顯有些抗拒。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桃花眼微瞇著。 開鎖小弟死皮賴臉,繼續(xù)笑嘻嘻地道:“反正你倆都是住同一幢樓的,還是上下鄰居關系,蹭個車不過分吧?你都把我抓來派出所了,誤會澄清了,也該負責把我送回去吧?” 洛音好像知道若自己拒絕,開鎖小弟一定會糾纏不休。天氣炎熱,洛音已經(jīng)有些熬不住了,加上車里的司機在催促,洛音只好點頭同意,轉(zhuǎn)而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 “走吧!”開鎖小弟揚揚得意地朝身后的艾蜜咧嘴一笑。 艾蜜跟著開鎖小弟“哼哧哼哧”地爬上后座。 路上,開鎖小弟又閑不住了,嘮起嗑來:“小哥,大熱天的你戴個口罩干嗎?而且黑色吸熱,您不會喘不過氣來嗎?你該不會是長得太好看,怕被跟蹤狂跟蹤吧?” 洛音沒打算回答開鎖小弟的問題。艾蜜透過車的后視鏡看到洛音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垂著,他似乎在發(fā)呆。 “你長得這么好看,該不會是個明星吧?”開鎖小弟又問道。洛音仍舊不回他的話,他自討沒趣,玩起手機來。 車子終于開到小區(qū)門口,洛音快速下了車,快步朝單元樓走去,轉(zhuǎn)眼就消失在艾蜜和開鎖小弟的視線里,那急急忙忙的樣子,像有意逃離艾蜜和開鎖小弟一般。 “他是長頸鹿啊,怎么跑那么快!”開鎖小弟撇撇嘴。 艾蜜笑了笑,覺得這個開鎖小弟講話還挺逗。 艾蜜和開鎖小弟走上樓,開鎖小弟指了指五樓的一扇門:“他就是住這里,我不小心開錯了! “那你把他的鎖給弄壞了,他……”艾蜜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門上的鎖竟然是好的。 “我本來想給他裝回去的,但太著急了,老是出錯,他又覺得我圖謀不軌,叫來了其他開鎖師傅把鎖弄好,然后把我送進派出所了! 兩人聊著的工夫,已經(jīng)來到了艾蜜住的頂層六樓。開鎖小弟三兩下便將鎖給撬開了,又重新裝好,大功告成后得意一笑:“可以啦!” “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再找我。”開鎖小弟將一張名片遞給艾蜜,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手寫著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名片上顯示他叫郝遠。 “復印費太貴,手寫方便。”郝遠一邊笑著一邊將工具箱收拾好,跟艾蜜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艾蜜目送開鎖小弟離開,笑了笑,然后進了門。 她剛搬來這里兩三天,房子是兩室一廳,側(cè)臥被房東鎖起來存放東西,相當于花了一室的錢卻租到了整套房。 身上黏糊糊的,艾蜜沖了個涼水澡,然后撲到床上沉沉睡去。 艾蜜再醒來時,窗外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她打開手機,看到自己投的簡歷有了回復,雖然收到的是配群雜的活兒,薪酬也少得可憐,但總比沒有好。 艾蜜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便在冰箱和廚房里來回找吃的。天氣炎熱,許多食物已經(jīng)變質(zhì)了,最后她只好開了一袋泡面,放在一次性塑料碗里泡開。 艾蜜買泡面從來不買桶裝的,因為桶裝的比袋裝的貴,她吃泡面的時候還反復使用一次性塑料碗。 她將泡好的面端到陽臺上去吃。這個屋子艾蜜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陽臺,寬敞又明亮,白天有陽光灑下來,夜晚則會被鍍上一層清幽的月光,很治愈。 這時候,處于饑餓狀態(tài)的她迅速嗅到了一陣飯菜香味。她順著飯菜香味探頭,看到了樓下的陽臺—五樓的陽臺比六樓的陽臺往外突出很大一塊。 艾蜜在派出所看到的那個男生正坐在一張靠背木椅上,他面前的圓木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飯菜,那飯菜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男生彎下腰,按下插座的開關,纏在陽臺上的星星燈突然亮了起來。 暖橘色的燈光包裹著陽臺,陽臺上的植物被打理得很好,除了盆栽,還有大片的綠色藤蔓垂落,藤蔓上綴著點點小花,雖然他坐在花叢和燈中間,低垂著頭,她仍舊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身影美麗得像從希臘神話里走出來的植物之神阿多尼斯。 艾蜜咂咂嘴,連連感慨,對比同住在一幢老舊單元樓里邋遢又不修邊幅的自己,樓下的住戶簡直把生活過成了詩,而她則過成了后現(xiàn)代詩。 艾蜜將胳膊肘支在欄桿上,端著泡面,一邊吃一邊探頭看樓下的飯菜,假裝自己在吃的是美味佳肴而不是泡面。 以前艾蜜在最窮的時候便端著一份米飯,一邊吃一邊看著雜志上的山珍海味,假裝自己是在吃大餐。她曾靠著這樣好笑又可憐的臆想度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 艾蜜吃完泡面,咕嚕咕嚕地喝著湯水。 大概是她的動靜有些大,樓下的男生注意到了她。等到她低下頭時,見男生正仰著頭看她。 他的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在燈光下半明半暗,他皮膚白皙,五官立體,好看得像南方的大雪,不可多見。 艾蜜的心臟就這樣漏跳了一拍,她呆立在原地,一時間忘記了手里還端著碗,一次性塑料碗就這樣直直地從她手里脫落,猝不及防扣在男生的臉上。 男生被這從天而降的物體嚇了一跳,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呆呆地將塑料碗從臉上拿開。碗里面殘留的湯汁濺到他的臉上,他閉著眼睛,一只手在桌子上來回抓紙巾,內(nèi)心崩潰至極。 啊啊啊!艾蜜意識到自己闖禍后內(nèi)心狂叫不止,連忙打開房門,沖到五樓,敲了敲門。 過了很久,男生開門了,一開門便將剛剛扣在他臉上的一次性塑料碗直接甩到艾蜜手里。 他的臉已經(jīng)擦干凈了,但看得出他十分生氣,臉色漲紅。 “砰”的一聲,艾蜜連“對不起”都來不及說,男生就毫不客氣地關上了門。 艾蜜站在門口呆立了幾秒,再次按響門鈴,但沒有人來開門。她等了一會兒,終于作罷,悻悻地走回六樓,躡手躡腳地回到陽臺上,見那個男生已經(jīng)將桌椅全部抬進屋子了,陽臺上的燈熄了,樓下暗淡一片。 艾蜜感到很愧疚,嘆了一口氣,回到臥室里,拿起紙和筆準備寫道歉信。 —不好意思,你的飯菜太香了,吸引了我…… 她把寫的畫掉,重新寫。 —不好意思,塑料碗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她又畫掉,重新寫。 —不好意思,你的臉沒事吧? 這樣寫她覺得滿意了些。 艾蜜將紙折好,打算扔到五樓的陽臺上,但它不偏不倚落在從五樓蜿蜒爬到六樓的藤蔓間。 艾蜜伸出手,扯了扯藤蔓,想將字條抖落下去,結(jié)果這藤蔓生得脆弱,被輕輕一扯,便從墻上脫落,掉在了五樓的陽臺上,壓倒一片植物。 “!”艾蜜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不禁大叫一聲,反應過來后立刻捂住嘴。 她想象了無數(shù)個道歉的畫面,站在陽臺上等著,卻遲遲不見那男生出來。 她問了一聲“有人嗎”,沒有任何回應。 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總得負責收拾吧?艾蜜再次跑到五樓,按響了門鈴,半晌后男生才前來開門:“什么事?”他的語氣很不好。 “我不小心把你的陽臺弄亂了!卑坌÷曊f著,鼓起勇氣看向面前的男生。 他穿著一件雞心領的絲綢睡衣,搭配上他妖孽般的美麗臉蛋,優(yōu)雅而性感。 艾蜜歪了一下腦袋,從洛音和門框間的空隙瞥到客廳里的裝修:暖色的地毯和沙發(fā),客廳和餐廳有個白色的花架隔著,上面整齊地擺放著綠蘿和吊蘭,整潔干凈,綠意盎然。看來,他不僅在破舊的單元樓里將生活過成了一首詩,還過成了一首浪漫的詩。 “嗯,我一會兒收拾!闭驹诎勖媲暗哪猩苌鷼,但從他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明顯克制著怒氣。 喉結(jié)微微一滾,他又問:“你還有別的事嗎?” “對不起,給你添了這么多麻煩。”艾蜜連忙收回目光,鄭重其事地道歉。 “下次注意點兒!蹦猩f罷,便關上了門。 艾蜜張著嘴巴,愣了愣,把正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她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收到明天需要配音的稿子后,認真研究起來,哪怕只是簡單的感嘆詞她也要用手機錄音,反反復復地練習和矯正。 第二天,艾蜜起了個大早。她特意跑到陽臺上看了看,見五樓掉落的藤蔓已經(jīng)被處理掉了,陽臺恢復了之前的整潔,碧綠如玉,一片青翠間綻放著五顏六色的花,只有幾種常見的花是她能叫出名字的,紫色的是牽牛花,紅色的是百日草,黃色的是美人蕉,百花爭妍,美不勝收。 艾蜜欣賞了一會兒便去衛(wèi)生間洗漱。她在臉上抹了些含防曬功能的面霜便出了門,剛走下樓梯,就看見樓下住戶也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男生戴著黑色的口罩,穿的仍是白襯衫加休閑褲,肩上背著一個黑色的大書包。若不是他眉宇間散發(fā)著相對成熟的氣質(zhì),光看身影一定會以為他是大學里風度翩翩的校草。 “早啊!卑鄢鲇诙Y貌打了聲招呼,朝對方揮了揮手。 男生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他鎖好門,轉(zhuǎn)過身,艾蜜正好走到五樓的拐角處,他特意往旁邊挪了挪,讓艾蜜先走。 艾蜜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然后加快腳步走下樓。男生跟在她身后,因為腿長,下樓速度也很快。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單元樓。 “小音,交女朋友了啊?”坐在樹蔭下石凳上乘涼的一位老奶奶看了過去,身邊坐著兩個中年婦女,其中一個懷里抱著嬰兒。 “她不是我女朋友。”男生禮貌地答道。 “我是新搬來的住戶。我叫艾蜜,住在六樓。”艾蜜笑瞇瞇地說道,眼神清亮。 她說完看向男生,心想:街坊鄰居會以為我是他的女朋友,是因為這個男生也是單身獨居? “長得還挺可愛的!迸D棠绦Φ,“我姓牛,你跟小音一樣叫我牛奶奶就可以。” 艾蜜記住的是男生的名字,他的名字里帶了個“音”字。 沒抱娃的中年婦女對艾蜜說道:“我是戚姨,住在你們旁邊的這幢樓。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我是潘姨,住在前面那幢樓!绷硪粋中年婦女也熱情地介紹起自己來。 艾蜜笑著點點頭,沒想到這里的鄰居還挺熱情。 “你也去上班嗎?”艾蜜對五樓住戶感到好奇,看他和街坊鄰居熟絡的程度,心想他應該在這里住了挺久。 男生“嗯”了一聲,并不打算拓展話題,看樣子沒有興趣跟她聊下去。 但艾蜜很有聊下去的欲望:“你去哪里?” “青年路!蹦猩鷳鸬。 艾蜜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咱倆一路哎,我比你多坐幾個站而已! “我打車!蹦猩糜喙鈷吡艘幌掳郏Z氣不咸不淡。 從這里打車去青年路,車費要五六十,他真是土豪,艾蜜在心里感嘆道。 男生在小區(qū)門口停下腳步,等車子開過來。 艾蜜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了幾步,正好看見自己要乘坐的公交車從馬路對面疾馳而過,而下一趟公交車起碼要等二十分鐘,她就算可以坐地鐵,也得先搭乘公交車坐個五六站才能到地鐵站。艾蜜又看了一眼時間,神情焦灼。 她低頭在手機上來回查路線,發(fā)現(xiàn)只有打車是最快的辦法。她不禁抬頭看了一眼五樓住戶,他正往一輛白色的車走去。 于是她連忙跑向男生,厚著臉皮問道:“那個……既然都是去青年路,你能捎我一程嗎?” 男生看了她一眼,好看的桃花眼里寫滿了拒絕。 “坐公交車的話我會遲到的。今天的工作對我而言很重要!卑鄞炅舜晔郑劬λ敉舻,好似能擠出水來,佯裝可憐地盯著男生。 男生無奈,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上去,表示默許。 艾蜜立馬換了個開心的表情,坐上車的后座。 男生叫的是專車,車內(nèi)十分寬敞,艾蜜舒舒服服地坐著,看著手機上一會兒要配音的臺詞。 兩人一路上都很沉默,艾蜜偶爾抬眼看向前面的男生,他正閉目養(yǎng)神。 “前方路口直行一百米到達目的地,請?zhí)嵝殉丝蛶Ш秒S身物品下車……”車內(nèi)的導航聲音響起。 司機將車停靠在路邊,艾蜜和男生同時下了車。 艾蜜對著男生九十度大鞠躬:“太感謝你了。” 她說著,抬眼看到自己要換乘的公交車快進站了,顧不得再說幾句,轉(zhuǎn)身朝公交車站跑去。 洛音瞇了瞇桃花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后朝附近一幢寫字樓走去。 錄音棚里的屏幕上是女子預備跑馬拉松的卡通畫面,艾蜜和另外十名配音演員站在話筒前。她站在最前排,身子往前傾,攥緊拳頭,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 “沖。 眲赢嬮_始播放,女子們往前奔跑,鏡頭轉(zhuǎn)到圍觀加油助威的群眾,艾蜜掐著節(jié)奏,激動不已地喊叫起來,夾雜著喜悅的情感,仿佛她就是屏幕上的觀眾。 “那個女孩子挺有意思的啊!弊诳刂剖依铩⒓s莫三十歲的賀傳雨笑了笑,看著艾蜜。 最開始錄一條廣告的配音時,賀傳雨便注意到了她,不是因為她的外形和聲音有多出眾,而是她在配音時完全投入自己的感情,情緒充沛。 “她好像叫艾蜜吧!迸赃叺墓ぷ魅藛T看了一眼群眾演員的名單,對上號。 “艾蜜!辟R傳雨點點頭,若有所思。 艾蜜錄完音從錄音棚里走出來,在工作人員那里報支付寶賬號,收下今天的酬勞。 剛剛夸獎過艾蜜的賀傳雨將她叫到一旁:“明天有個古風動漫配音的活兒,客串一個青樓女子,只有幾句臺詞,你要不要試試看?” “好。 卑坌‰u啄米般地點點頭。隨后兩人加了微信,賀傳雨將錄音地址發(fā)給她。 “VOICE?”艾蜜看著這個熟悉的公司名字,尖叫出聲。 “嗯,我是這家公司的經(jīng)紀人,我叫賀傳雨!辟R傳雨又將自己的名片發(fā)送了過去。 “哇!”艾蜜忍不住驚呼出聲。 VOICE可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配音經(jīng)紀公司,其效仿日本專業(yè)培養(yǎng)聲優(yōu)的模式,對簽約聲優(yōu)進行訓練,與國內(nèi)知名的動漫及游戲公司長期保持合作,將聲優(yōu)當作藝人一般培養(yǎng),打造個人品牌。但其選拔制度也非常嚴苛,只有在外形和聲音上都十分出眾的配音演員才能入選。 “那明天見。”賀傳雨笑了笑。他的下巴留著青色的胡楂,長發(fā)被隨意扎起,看上去頗有藝術范。 “好!”艾蜜小雞啄米般點頭,內(nèi)心激動不已。 艾蜜走出錄音棚,天色已暗,華燈初上,馬路上川流不息,車燈如同流動著的炫目星光,這個城市大到讓人迷失。但艾蜜心里盛滿了夢想,并不孤單。她渴望有一天能夠在屏幕上聽見自己的聲音,渴望在一部知名動漫作品的末尾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配音演員一列的前面。 艾蜜乘坐公交車回家,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感嘆還是打車好,有舒適的空間,還有溫度剛剛好的空調(diào)。 她轉(zhuǎn)了兩趟公交車,折騰了兩個小時才回到家里。 艾蜜趴在陽臺上,看到五樓的陽臺上亮著燈,五樓的住戶正在陽臺上澆花。 艾蜜伏在欄桿上看著他,少年與花與燈,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她不覺看呆了,癡癡地盯著。 男生本能地感應到上方有雙眼睛盯著自己,悠悠地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樓上住戶如同大灰狼一般色瞇瞇地看著他。 男生不禁抿抿嘴,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男孩子一個人住真是太危險了。 艾蜜對上洛音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樣子太像一個不懷好意的偷窺狂,忙轉(zhuǎn)過身。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了一下,然后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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