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媽媽想起了從前。
秋千，從高高的樹上掛下來。蕩呀，蕩出一條條白色的圓弧。
那時，她和白白的爸爸還住在平原上。那里有茂密的樹林，靜靜的湖泊和綠色的草地。
在她家的那棵大樹上，纏繞著好些古老的藤。有一根藤，像一個巨大的圓環(huán)，從高高的樹枝上掛下來，直垂到她的家門口。
風(fēng)一吹，那藤環(huán)就會微微搖蕩。
當(dāng)兔媽媽肚子里懷著白白的時候，每到晚上，兔爸爸就會和她一起來到那藤環(huán)下。兔爸爸把她抱上藤環(huán)，然后，一下一下，推著藤環(huán)。
藤環(huán)在靜靜的夜里，蕩起來了，蕩得那么舒緩。
星星出來了。月亮也出來了。
月光穿過枝葉的空隙，把光斑灑在兔媽媽雪白的皮毛上，飛快地跳動。
兔媽媽坐在藤環(huán)秋千上，她那白色的身體，在星空下畫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線。
“眼睛看著星星，看著月亮！”
下面，傳來兔爸爸的聲音。是呀，媽媽肚子里正懷著寶寶，如果經(jīng)常看著星星和月亮，她的孩子，眼睛就會像星星一樣閃亮，笑臉就會像月亮一樣美麗……
兔媽媽一邊蕩著秋千，一邊望著天上。她的心，跳得那么快。
秋千，蕩得高些，再高些。那樣，離星星更近了，離月亮更近了。那一道道白色的弧線，就像一個個還沒有畫圓的夢。
可是……
那棵大樹，被人砍掉了；那根藤環(huán)，同樹一起，散落在地上。
兔爸爸倒在一支烏黑的獵槍下。
兔媽媽逃到了山里，生下了白白。
啊，這真像是一場噩夢。那星星、那月亮、那藤環(huán)秋千，都變得非常遙遠(yuǎn)了……
“媽媽，你在想什么？”
兔媽媽從回憶中回到了現(xiàn)實(shí)。她望著白白那沒有星星的臉。她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像玻璃杯里的冰塊一樣清亮。
兔媽媽慢慢露出了笑。
“媽媽在想……想秋千……”
“秋千？它什么樣？媽媽，給我講講�！�
秋千，它從高高的樹上掛下來。你坐上去，蕩呀，蕩呀，越蕩越高。好像要摸到星星了，好像要摸到月亮了……
關(guān)于秋千，白白第一次聽到。多美呀，秋千。
“媽媽，蕩秋千的時候，能摸到天上的白云嗎？”
“能，能�？墒恰@兒沒有秋千……”
白白不響了。她多么希望蕩秋千呀，就是蕩一下也好。
突然，白白的長耳朵動了一下。
“媽媽，猴哥哥來啦！”
山上有個小猴子，他每天都要來看望白白。
過了一會兒，媽媽也聽到了腳步聲。
真的是猴哥哥來了。白白的耳朵真靈，總是能聽見猴哥哥的腳步聲。
小猴子一進(jìn)門，白白就問：
“猴哥哥，媽媽說，天上的白云像我身上的毛一樣白，一樣軟，是真的嗎？”
小猴子說：“是真的。”
白白一遍一遍摸著自己的身上，好像在摸一朵白云。
藍(lán)天里，有一只小白兔坐在秋千里，蕩呀，蕩呀，摸到了白云。
白白向小猴子，呼地吹了一口氣。
“猴哥哥，你身上的毛，飄起來了嗎？”
小猴子身上的毛沒有飄起來，可是小猴子說：“是的，飄起來了�！�
白白拍拍手說：“那是我吹出來的風(fēng)呀�！�
小猴子說：“喲，怪不得有點(diǎn)涼快哩�！�
白白笑了，笑得甜蜜蜜的。
“媽媽，蕩秋千的時候，風(fēng)會把身上的毛，吹得飄起來嗎？”
“會的……”兔媽媽輕聲回答。
白白呼呼地吹著自己身上，她雖然看不見她的白毛飄動，可是，她感覺得到。
秋千悠悠地蕩，風(fēng)兒輕拂起雪白的毛。
兔媽媽看著白白，心里有點(diǎn)難過。
白白高高興興地說：“媽媽，再給我們講講秋千，猴哥哥還沒聽過呢�！�
兔媽媽又講了一遍。
“猴哥哥，秋千好嗎？好嗎？”
小猴子想：秋千有什么稀奇？我兩只手抓住樹枝，自己也會蕩。可是，如果說秋千沒什么好，白白一定會很掃興的。
小猴子說：“是嗎？秋千原來這么好！”
“猴哥哥，你蕩過秋千嗎？”
“蕩過�！毙『镒永侠蠈�(shí)實(shí)地回答。
白白突然不作聲了。她不笑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輕地說：“我媽媽也……蕩過秋千的……”
兔媽媽和小猴子，都說不出話來。是啊，他們都蕩過秋千，只有白白沒有蕩過。
兔媽媽真有點(diǎn)后悔：我干嗎要講秋千呢？
小猴子也有點(diǎn)后悔：我干嗎要說蕩過秋千呢？
要是知道哪里有秋千，兔媽媽一定會帶白白去蕩一次，再遠(yuǎn)的路也不怕。要是自己能做秋千，兔媽媽再苦再累，也會把它做出來�？墒�，兔媽媽和小猴子，都不知道哪里有秋千，也不會做秋千。
“要是我有眼睛，我不蕩秋千，就看一下，只看一下……”
白白說得很輕很輕，可是兔媽媽和小猴子都聽見了。
秋千，秋千，風(fēng)，會在耳邊呼呼地響嗎？
蕩得那么高，會變成一縷白的云，留在天上嗎？
P118－123
為兒童寫作其實(shí)是一種精神的享受。冰波已享受這種創(chuàng)作的快樂近三十余年，他還將享受下去。所以，我為孩子們的閱讀期待而興奮不已……
————高洪波（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
我認(rèn)為真正從發(fā)展眼光和文學(xué)層次的角度來看待當(dāng)代兒童文學(xué)的實(shí)驗(yàn)，冰波童話是最引人注目和預(yù)示榮耀的，這在于他的童話文體已初具了一種博大、哲學(xué)氣和藝術(shù)美的良好格局……
————班馬（著名兒童文學(xué)作家、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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