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以“生命關懷”為主題,收集了畢淑敏各個不同時期的散文數(shù)十篇,娓娓道來如何敬畏生命,面對生命的苦難我們該何去何從,擁有什么樣的心態(tài),是本凈化靈魂的好書。畢淑敏被王蒙稱為“文學的白衣天使”,以精細、平實的文風和春風化雨般的濟世情懷著稱,多年來一直深受讀者喜愛。 作者簡介: 畢淑敏,國家一級作家,北京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著名心理咨詢師,內科主治醫(yī)師,北師大文學碩士,心理學博士方向課程結業(yè)。曾獲莊重文文學獎,小說月報第四、五、六、七、十屆百花獎,當代文學獎,陳伯吹文學大獎,北京文學獎,昆侖文學獎,解放軍文藝獎,青年文學獎,臺灣第十六屆“中國時報”文學獎,臺灣第十七屆聯(lián)合報文學獎等各種文學獎三十余次。目錄: 離太陽最近的樹 艾滋之椅 我注視我自己的頭顱 關于人生的沉思 關于生命與命運的遐想 生命的借記卡 悲憫生命 蒼涼的生命 飛翔吧,生命 太平門與非? 安然逝去 永別的藝術 假如我能活下去 21世紀,我們死在哪里 你為什么而活著離太陽最近的樹 艾滋之椅 我注視我自己的頭顱 關于人生的沉思 關于生命與命運的遐想 生命的借記卡 悲憫生命 蒼涼的生命 飛翔吧,生命 太平門與非? 安然逝去 永別的藝術 假如我能活下去 21世紀,我們死在哪里 你為什么而活著 翅膀上馱著天堂親人的期望 攝影能否記錄死亡 寫下你的墓志銘 絕望之后的曙光 生病也是生活 假如我得了非典 假如我是毒王 是否要預知今生的苦難 生命的顏色 生命之序 苦難之后 豆角鼓 轟毀你心中的魔床 關于思想和心靈的感悟 假如我重新走過中學 每只小狗都有一個目標 年齡的顏色 深綠是淺綠的弟弟 為了能夠緊緊地握住一雙手 用生命擦拭生命 沒有少作 戒指描述疼痛 煉蜜為丸 非典附送的風鈴 溫暖的陵園離太陽最近的樹 30年前,我在西藏阿里當兵。 這是世界的第三級,平均海拔5000米,冰峰林立,雪原寥寂。不知是神靈的佑護還是大自然的疏忽,在荒漠的褶皺里,有時會不可思議地生存著一片紅柳叢。它們有著鐵一樣銹紅的枝干,風羽般紛披的碎葉,偶爾會開出穗樣細密的花,對著高原的酷熱和缺氧微笑。這高原的精靈,是離太陽最近的綠樹,百年才能長成小小的一蓬。在藏區(qū)巡回醫(yī)療,我騎馬穿行于略帶蒼藍色調的紅柳叢中,竟以為它必與雪域永在。一天,司務長布置任務——全體打柴去!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高原之上,哪里有柴?原來是驅車上百公里,把紅柳挖出來,當柴火燒。我大驚,說:“紅柳挖了,高原上僅有的樹不就絕了嗎?”司務長回答:“你要吃飯,對不對?飯要燒熟,對不對?燒熟要用柴火,對不對?柴火就是紅柳,對不對?”我說:“紅柳不是柴火,它是活的,它有生命。做飯可以用汽油,可以用焦炭,為什么要用高原上唯一的綠色!”司務長說:“拉一車汽油上山,路上就要耗掉兩車汽油。焦灰炭運上來,一斤的價錢等于六斤白面。紅柳是不要錢的,你算算這個賬吧!”挖紅柳的隊伍,帶著鐵锨、鎬頭和斧,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紅柳通常都是長在沙丘上的。一座結實的沙丘頂上,昂然立著一株紅柳。它的根像巨大的章魚的無數(shù)腳爪,纏附到沙丘逶迤的邊緣。我很奇怪,紅柳為什么不找個背風的地方貓著呢?生存中也好少些艱辛。老兵說:“你本末倒置了,不是紅柳在沙丘上,是因為有了這紅柳,才固住了流沙。隨著紅柳漸漸長大,流沙被固住的越來越多,最后便聚成了一座沙山。紅柳的根有多廣,那沙山就有多大!卑,紅柳如同冰山。露在沙上的部分只有十分之一,偉大的力量埋在地下。 紅柳的枝葉算不得好柴薪,真正頑強的是紅柳強大的根系,它們與沙子黏結得如同鋼筋混凝土。一旦燃燒起來,持續(xù)而穩(wěn)定地吐出熊熊的熱量,好像把千萬年來從太陽那里索得的光芒,壓縮后爆裂開來。金紅的火焰中,每一塊紅柳根都彌久地維持著盤根錯節(jié)的形狀,好像傲然不屈的英魂。 把紅柳根從沙丘中掘出,蓄含著很可怕的工作量。紅柳與土地生死相依,人們要先費幾天的時間,將大半個沙山掏凈。這樣,紅柳就枝丫遒勁地騰越在曠野之上,好似一副鏤空的恐龍骨架。這里須請來最有氣力的男子漢,用利斧,將這活著的巨型根雕與大地最后的聯(lián)系一一斬斷。整個紅柳叢就訇然倒下了。 一年年過去,易挖的紅柳絕跡了,只剩那些最古老的樹靈了。 掏挖沙山的工期越來越長,最健碩有力的小伙子也折不斷紅柳蒼老的手臂了。于是,人們想出了高技術的法子——用炸藥! 只需在紅柳根部,挖一條深深的巷子,用架子把火藥放進去,人伏得遠遠的,將長長的藥捻點燃。深遠的寂靜之后,只聽轟的一聲,再幽深的樹怪也尸骸散地了。 我們風餐露宿。今年可以看到去年被掘走紅柳的沙丘,好像眼球摘除術的傷員,依然大睜著空洞的眼瞼,怒向蒼穹。但這觸目驚心的景象不會持續(xù)太久,待到第三年,那沙丘已煙消云散,好像此地從來不曾生存過什么千年古木、不曾堆聚過億萬顆沙礫。聽最近到過阿里的人講,紅柳林早已掘凈燒光,連根須都煙消灰滅了。 有時深夜,我會突然想起那些高原上的原住民,它們的魂魄,如今棲息在何處云端?會想到那些曾經(jīng)被固住的黃沙,是否已飄灑在世界各處?從屋子頂上揚起的塵沙,常常會飛得十分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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