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比較美學專著。它著重探索王國維美學與叔本華哲學的關系,揭示了王國維作為20世紀中西美學關系史的開山祖和中國現(xiàn)代美學的奠基者,為何師承叔本華,又如何在師承西方大師的基礎上,再創(chuàng)出有中國特色的現(xiàn)代人本-藝術美學的,進而深究,從本世紀初至今,學界為何遲遲沒有對上述的關系做出系統(tǒng)的剖析,王國維美學在身后屢遭冷遇與曲解,猶如“宿命”。 本書實為一部比較美學專著。因為從美學上看,王國維是身兼二職:既是20世紀中西美學關系史的開山祖,又是中國現(xiàn)代美學的奠基者,堪稱“創(chuàng)世紀”。但所有這一切,是王國維在20世紀初便基本完成的。當時王國維正年輕,其靈魂正經歷著青春期所特有的憂生之苦?梢哉f,憂生之苦既是王國維師承叔本華哲學的心理動因,同時也是王國維所再創(chuàng)的人本一藝術美學之魂。故,書名為《王國維:世紀苦魂》,本書重在探討叔本華與王國維美學的關系。“天才說”是王國維的審美一藝術主體論。 王國維眼中的“天才”實有雙重身份。首先,“天才”是審美力與藝術 造型技能的人格表征,即只有“天才”才具備審美力與藝術技能。因為在他 看來,蕓蕓眾生皆被人生欲念之不足而引起的苦痛所壓倒,因而,他們慣于 以直接或間接的功利眼光來打量世界萬物。假如不用勢利眼,而以審美目光 來觀物,“自然界之山明水媚,鳥飛花落”!叭祟愔哉Z動作,悲歡啼笑 ,孰非美之對象乎?”王國維以為不行。他說:“然此物既與吾人有利害之 關系,而吾人欲強離其關系而觀之,自非天才,豈易及此?于是天才者出, 以其所觀于自然人生者復現(xiàn)之于美術(即藝術——引者)中,而使中智以下之 人,亦因其物之與己無關系,而超然于利害之外。”“故美術之為物,欲者 不觀,觀者不欲;而藝術之美所以優(yōu)于自然之美者,全存于使人易忘物我之 關系也! 有趣的是,王國維沒有讀過馬克思,但他通過審美與功利之比較來界定 “天才”的內涵,不禁使人想起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手稿》將人類把握 世界的精神方式分成“科學”、“藝術”、“宗教”與“實踐一精神”四類 這一精辟思想。因為王國維審美一藝術的非功利性及其實踐的功利性之觀點 ,似與馬克思有不謀而合之妙。也正因為王國維認定旨在實現(xiàn)或滿足人生欲 念的實踐皆具功利性,故他又把人類眼光(即精神活動方式)分為“政治家之 眼”與“詩人之眼”:“政治家之眼,域于一人一事;詩人之眼,則通古今 而觀之。”絕對地說“政治家之眼,域于一人一事”誠然不確,但我猜王國 維本意,大概是想強調政治家往往著眼于現(xiàn)存秩序的鞏固或變動,而無暇像 詩人那樣超越人事功利,而對宇宙人生作審美俯瞰吧?此為“天才”含義之 一。 王國維“天才”還有另層意思:將“天才”奉為卓絕大師的代名詞。譬 如在中國文學史上,王國維就以為:“天才者,或數(shù)十年而一出,或數(shù)百年 而一出,而又須濟之以學問,帥之以德性,始能產真正之大文學。此屈子, 淵明,子美,子瞻等所以曠世而不遇也。”顯然,這已不是從人類精神方式 的類別即美學原理層面來界定“天才”,而是落實到藝術美學層面來界定“ 天才”了。這似乎說,并非所有能搖筆桿的遷客騷人皆為“天才”,而只有 少數(shù)仰首一賦,“遂關千古登臨之口”的巨匠才無愧為“天才”。P008-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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