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王獻青記人述事的散文寫作，這部《南灣鄉(xiāng)愁》，集家事、公事為一體，熔親情、鄉(xiāng)情于一爐，這樣的作品稱得上是“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白燁閱讀王獻青的散文集《南灣鄉(xiāng)愁》，有一種超越文字直覺作品所描繪的畫面、情感和思想的特征，這主要來源于作品的語言特色�！赌蠟赤l(xiāng)愁》的語言洗盡鉛華與雕琢，質(zhì)樸、順暢、準確、生動傳神。相信《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出版后，它的語言特色會被越來越多的讀者理解和認識。 —— 著名文學評論家張陵《南灣鄉(xiāng)愁》的價值不僅僅在于它寫到的內(nèi)容，更在于作者觀照所見所聞諸事諸物的審美態(tài)度。作者看待自然物件、周遭人物、節(jié)令鄉(xiāng)俗都是平視的、寬厚溫情的，觀察很細致，體驗很深切，將平淡瑣細的日常生活寫出了色彩和溫度。有關(guān)懷，有選擇，但不刻意，不矯情，也不雕琢，真率隨意灑脫，這是一種可貴的散文精神。——《長篇小說選刊》主編、《中華辭賦》雜志總編輯 顧建平
本書簡介：
《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語言質(zhì)樸、平實、生動、有地域色彩，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語言的直覺性特色。“直覺語言”是閱讀《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時總結(jié)概括提出的一個新的文學語言概念。“直覺語言”不同于傳統(tǒng)經(jīng)典文學中的“提純語言”。“直覺語言”更接近文學語言反映生活的本色。
作者簡介：
王獻青，筆名銀河灣，男，1966年生于河南林州，長期從事基層行政工作�！洞蚱�“姜”局》、《找回淹沒的人性》、《食物環(huán)球旅行》、《人活著的理由和動力》等文章被世界華人網(wǎng)采用，《南木井小記》等工作隨筆被多家報刊發(fā)表。
目錄：
老奶奶
嶺南記事
民協(xié)換屆
南灣鄉(xiāng)愁
南木井小記
牛英嬸子
親戚
三下南木井
登萬寶山
鄉(xiāng)村酒宴
小小耳機
醒醒吧！長江
本家爺死了
父親節(jié)
過年，磕頭老奶奶嶺南記事民協(xié)換屆南灣鄉(xiāng)愁南木井小記牛英嬸子親戚三下南木井登萬寶山鄉(xiāng)村酒宴小小耳機醒醒吧！長江本家爺死了父親節(jié)過年，磕頭看民間藝術(shù)朋友認識梅平為娘祝壽臥夫制造感恩節(jié)感恩說說林縣方言比登班長發(fā)脾氣做周年半夜醒了憶老師婚事鶴山鄉(xiāng)親疙瘩頭明星來了影子陪娘瞧月子背女兒紅旗渠風景線三十兒守望紅旗渠年味兒初三拜年大年初四憶爺爺相約石大溝扛大頭太行門峽谷深深 跋初讀《南灣鄉(xiāng)愁》唐興順前言
作家要“寶貴著自己的一方園地”
——代序
姚魯
散文理論家佘樹森在《散文創(chuàng)作藝術(shù)》佘樹森：《散文創(chuàng)作藝術(shù)》，北京大學出版社，1988年。一書中談到散文家的修養(yǎng)時說：“冰心在其《 冰心文集 自序》里，曾經(jīng)說 作家要“寶貴著自己的一方園地” ——代序姚魯散文理論家佘樹森在《散文創(chuàng)作藝術(shù)》佘樹森：《散文創(chuàng)作藝術(shù)》，北京大學出版社，1988年。一書中談到散文家的修養(yǎng)時說：“冰心在其《<冰心文集>自序》里，曾經(jīng)說：我不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也沒有噴溢的情感，然而我有堅定的信仰和深厚的同情。在平凡的小小事物上，我仍寶貴著自己的一方園地。“其實，何止冰心是如此呢？歷史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們，古今中外一切優(yōu)秀的散文作家，無不始終‘寶貴著自己的一方園地’，他們根據(jù)這方‘園地’的‘土質(zhì)’，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辛勤地‘耕耘’‘播種’，培育出最富特色的‘果實’，以饗讀者。”那么，什么是作家自己的一方園地呢，“它指的不是微觀上的題材的品類，即具體所描寫的事物；而是宏觀上的為作家最熟悉、最理解、最敏感的生活。這種生活，同作者自己的思想、修養(yǎng)、情操、個性的融合，便構(gòu)成他們‘自身的一部分’”�！赌蠟赤l(xiāng)愁》這部散文集，我以為，就是作者根據(jù)自己的一方園地的土質(zhì)，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辛勤地耕耘、播種，培育出的最富特色的“果實”。作品的題材十分廣泛，涉及的領(lǐng)域很多，大到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藝術(shù)、旅游等，小到親情、友情、父女情、夫妻情等，幾乎無所不包，但都是作者最熟悉、最理解和感受最深刻的生活。尤其當我們知道作者是一位政府官員的時候，這部作品就更有了特殊的意義。就主題方面而言，我認為，《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不僅囊括了冰心散文中“愛的哲學”的全部思想內(nèi)涵，而且還有所豐富和發(fā)展。或者確切地說，《南灣鄉(xiāng)愁》這部散文集，就其主題特色方面來說，已經(jīng)超越了冰心散文的“愛的哲學”這一主題特色。我們知道，以“愛的哲學”這一概念來概括冰心作品（不單指散文，還包括詩歌、小說）的主題，最早是阿英（即錢杏邨，化名黃英）在20世紀30年代初提出來的，當時阿英用“母親的愛”“偉大的海”“童年的回憶”這三個方面界定“愛的哲學”的內(nèi)涵�？梢哉f，就冰心早期的作品來說，這三個方面基本概括了冰心作品的核心主題。后來的論者，就一直沿用了“愛的哲學”來分析和總結(jié)冰心作品的思想內(nèi)涵。到目前為止，文學評論界對冰心作品的“愛的哲學”所包含的內(nèi)容總結(jié)得已經(jīng)十分完備，包括母愛、童真（對兒童之愛）、大自然（熱愛自然）以及愛祖國、愛人民。從冰心作品中的“愛的哲學”所包含的內(nèi)容來看，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弘揚母愛、童真、大自然、愛祖國、愛人民等主題，都可以歸結(jié)為“愛的主題”，也就是說，冰心作品所反映出來的核心主題傾向，是單一的，即具有“一元”的傾向或色彩。我們知道，從美學或?qū)徝赖慕嵌戎v，愛是人的一種感情傾向。但“愛”的哲學內(nèi)涵和“愛”的審美或美學的內(nèi)涵是不同的。嚴格地說，愛就其抽象和概括事物的能力或程度是不能納入哲學的范疇的，它只是人類情感的一種存在形式或狀態(tài)，而人類意識或精神現(xiàn)象的內(nèi)容是極其豐富和復(fù)雜的。情感——“愛”的上位概念或感情也不過是人類意識或精神現(xiàn)象中的一個方面內(nèi)容。那么，用“愛”能不能解釋人類社會存在的本源或人類生存的本能以及用“單一”的——純粹的愛救治人類社會呢？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因為，人類的精神現(xiàn)象絕不是由“單一”的愛構(gòu)成的，就其解釋人類生存的本能問題，用“愛”還不如用“性欲”更具有一定的說服力，但是，用“性欲”也是無法解釋人類存在——或生存的本能的。莫說用性欲，就是用性欲的上位概念——“欲望”，也是無法解釋人類存在或生存的本能的，更何況用具有“知性色彩”的感情的下位概念“愛”了。所謂“知性色彩”的感情，是指欲望中的趨向理性評判的精神活動，它受個體的先天因素和后天諸多因素的影響而不具有同一性。抽象的愛，即觀念層次上的愛——愛的概念本身是非功利的；具體的愛，即個體的愛都是有功利性的——沒有無條件和無基礎(chǔ)的愛。個體的社會、政治、經(jīng)濟等地位不同，性別、個性、性格、出身、經(jīng)歷、閱歷、能力、素質(zhì)、相貌、人品、所受的文化教育、家庭背景等不同，對愛的認知、理解和需求就不同，但每個個體的愛都是有條件的，即有功利性的。就拿最崇高的母愛來說（母愛只是愛的下位概念），抽象的母愛是無條件的，具體的母愛，卻因個體的情況不同，千差萬別，有的不僅具有功利性，甚至有的母親毫無人性。也就是說，連最崇高的母愛都不具有同一性，那么，用母愛的上位概念——“愛”來作為救治人類社會的“良方”，從根本上說，是開錯了“藥方”——雖然愿望是很好的，以為自己開出的是良藥�；蛘邷蚀_地說，作為救治人類社會的良藥，“愛”是不能單獨構(gòu)成一劑“藥方”的，按照中國的傳統(tǒng)方劑學理論，一劑良藥，一般由君藥、臣藥、佐藥、使藥四部分組成，“愛”頂多算一味“使藥”或“佐藥”。也就是說，冰心作品中的“愛的哲學”，無論從本體論和方法論方面都構(gòu)不成哲學范疇，雖然冠名“愛的哲學”。冰心作品中的“愛的哲學”只是一個審美或文藝學的范疇，沒有方法論的作用和價值，它的價值僅限于文學的審美和教育功能方面。雖然冰心作品中“愛的哲學”所反映的只是復(fù)雜的人類精神現(xiàn)象中某一方面的某一類情感內(nèi)容——愛的主題，似有單調(diào)、單薄之嫌，但在當今社會中，弘揚“愛的哲學”——母愛、熱愛兒童、大自然等主題，仍然有很大的現(xiàn)實意義�！赌蠟赤l(xiāng)愁》這部散文集，不僅題材廣泛，反映的主題也異常豐富——具有多元的特色，而且單篇作品主題的意蘊也具有多重性的特征。就《南灣鄉(xiāng)愁》整部作品而言，蘊含著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歷史、社會、人文關(guān)懷等等的思想主題，我們從中都能挖掘出具有重大現(xiàn)實意義的深刻思想。下面，我從情感傾向的角度——也就是審美的角度來談一談《南灣鄉(xiāng)愁》這部散文作品的主題特色。從情感的評判或情感傾向的角度即審美的角度，我們可以從《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中概括出愛和感恩兩個大的主題，以及由愛和感恩體現(xiàn)出來的人情美，即人情味�？梢哉f，“愛”是《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總主題，幾乎每篇作品都融入了作者深沉熾熱的愛，有母愛、父愛、夫妻之愛、對母親之愛、對父親之愛、對兒女之愛、對祖父母之愛、對外祖父母之愛等家庭之愛，有親戚、朋友、同事、同學、網(wǎng)友等等社會之愛，還有對祖國、對人民、對自然、對世界和平等之愛，不僅涵蓋了冰心作品中“愛的哲學”的全部主題內(nèi)容——“母愛、對兒童之愛、熱愛自然、愛祖國、愛人民”，還有極大的超越。這種超越不僅表現(xiàn)在主題內(nèi)容的含量上，還表現(xiàn)在主題內(nèi)涵的層次上。冰心作品中“愛的哲學”，尤其早期的作品只包涵了“母愛、童真和大自然”三大主題，而且這三大主題，實際上反映的只是一個大的主題——“愛的主題”。而就愛的主題來說，無論在量上，還是作品所揭示的主題的深廣程度上，《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都超越了冰心的作品。舉例來說，同樣寫家庭之愛，冰心的作品只反映了深刻細膩的母愛，其他方面則很少涉及，有的根本未涉及；而《南灣鄉(xiāng)愁》的作者，不僅寫了深刻細膩的母愛，還寫了兒女對母親的愛，以及諸多家庭之愛方面的內(nèi)容，且寫得深刻細膩，并由個體的家庭之愛映射出了一般性的社會內(nèi)容和問題。如《老奶奶》這篇作品，作者不僅寫了對奶奶即對祖母的愛，還繪聲繪形地描寫出了一個可愛怡人的童真世界——那個世界充滿了兒童對未知領(lǐng)域與新生事物的好奇、神秘和幼稚的想象，同時又融入了母親無私而偉大的愛及深刻地揭示出了奶奶內(nèi)心之愛的復(fù)雜性：“奶奶管持家，娘不太管錢的事，家里有了好東西，娘總要資助給不如我家的戶，或每到過年給鄰居的孩子趕衣裳。奶奶總是說娘，自己家這一堆兒你忙得顧不上招呼，成天瞎忙。我知道奶奶是隔代親，她是心疼自己的孫子、孫女兒�？赡棠淘偈志o，每每打了棗，奶奶都要讓娘或我們姊妹去給鄰居送幾升。”另外，《老奶奶》這篇作品，作者還有機地融進了一些深刻的家庭和社會內(nèi)容，并上升到對人生社會的哲理性思考——“奶奶是家庭文明的搖籃，國家文明的基石”。并由愛自己的奶奶拓展開去生發(fā)出愛天下“所有的老奶奶”的主題。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南灣鄉(xiāng)愁》這部散文集，不僅整部作品的主題具有多元復(fù)雜性的特色，單篇作品主題的意蘊同樣具有多重復(fù)雜性的特征，超越了某些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散文“一元”主題的模式。而這種主題意蘊多重復(fù)雜性的特征，在《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中，并不是僅存于《老奶奶》一篇作品中，也不是僅存于反映家庭之愛主題的作品如《父親節(jié)》《為娘祝壽》《做周年》《初三拜年》《大年初四憶爺爺》《背女兒》等中，而是幾乎每篇作品都具有這一特色，這就形成了作家的創(chuàng)作風格。如《牛英嬸子》是一篇政治題材的作品，寫的是政府官員的工作作風及與百姓的關(guān)系，不僅寫了“離開生態(tài)園，走在鄉(xiāng)村小道上，仰望星空，我總感到百姓就像天空中一顆一顆的星星，每顆星都那么亮，都那么奪目燦爛，似夢似幻，忽近忽遠，蘊藏著巨大的動力和無盡的能量”這樣對百姓的作用和價值的深刻的辯證的哲學反思，還很自然地融入了“小時候，我在老家上莊的東南池子里為我嬸子打水，一不小心連人帶桶掉進了池里，是嬸子用鉤擔把我的命鉤了回來。在我心中，嬸子和母親一樣，天下所有的嬸子都像是我的親人”這樣蘊含家庭之愛(對母親之愛)和親戚之愛（對嬸子之愛）并由對母愛和嬸子之愛升華出對人民——百姓之愛的主題：這種表達方式比單一地反映或簡單地歌頌愛祖國、愛人民之情更加形象生動和具有真實感人的力量——把對母愛和親人之愛以及對祖國和人民(百姓)之愛有機地融成一體了，而不是簡單地比附。再比如《半夜醒了，憶老師》這篇作品，作者通過對自己學習經(jīng)歷的描寫和敘述，表達出了深刻的教育教學思想及對老師的追憶和懷念之情，同時作者又很自然地融入了夫妻之愛及對岳父岳母的深厚感情，尤其作者表達的夫妻之情及夫妻之情歷久彌新的原因，在當今社會更有巨大的啟示意義：“畢業(yè)后，最終我還是找到了一個賢妻良母型的老婆，我很滿意，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感到很滿意，也感到很幸運、幸福。我們可謂是‘閃婚’，三天接定，七天結(jié)婚，一般人不可思議。這恰恰說明我老婆當時認準了我，我也認準了她，都怕失去對方，哪還管什么世俗的程式，一般人的‘思議’。而正是這一點兒傻勁兒，才使我們的感情歷久彌新，因為，我們都有值得回憶的彼此鐘情的時刻和共同拼搏奮斗的經(jīng)歷。”但這篇作品在教育、教學領(lǐng)域同樣具有特殊重要的意義和價值。這是作品的主題意蘊具有多重復(fù)雜性帶來的必然結(jié)果，也是這類作品重要的藝術(shù)價值所在。因為，這類作品包含巨大的思想容量和豐富的生活內(nèi)容，而且作家必須要有精湛的結(jié)構(gòu)作品的功力，才能使作品的內(nèi)容和形式(這里主要指結(jié)構(gòu)形式)達到完美的統(tǒng)一。關(guān)于《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結(jié)構(gòu)特色，本文不做詳細介紹和評價，只從主題特色方面運用比較研究的方法，做些詳細的評論和介紹。前面我說，《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對冰心散文主題特色——“愛的哲學”的超越，不僅表現(xiàn)在主題內(nèi)容的含量上，還表現(xiàn)在主題內(nèi)涵的層次上。主題內(nèi)涵的層次，指的是主題所反映的思想和感情的等級結(jié)構(gòu)和秩序。主題的層次性，能夠反映出作品結(jié)構(gòu)的開放性、整體性和主題意蘊的多重復(fù)雜性。比如冰心作品中的“愛的哲學”，只包含了“愛”這一種感情傾向的主題——“母愛、對兒童之愛、熱愛自然、愛祖國、愛人民”。也就是說，冰心作品中“愛的哲學”只包含感情系統(tǒng)中“愛”這一個元素的主題傾向，且所包含的內(nèi)容也是有限的，即并不是很豐富的。《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所包含的愛的主題內(nèi)容是異常豐富的，家庭之愛、社會之愛、祖國之愛、人民之愛、世界之愛等幾乎無所不包，而且除了愛的主題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感恩。感恩和愛是兩個不同層次的心理現(xiàn)象。愛屬于情感范疇，感恩具有道德理性和道德情感的雙重特性，屬于倫理、情操和審美的范疇，反映人的思想品質(zhì)、素養(yǎng)和道德操守。但愛和感恩有時又是同一的，這時的愛才具有深刻、穩(wěn)定和長久的特性。“單一”的愛，即和感恩分離的愛，僅是人類情感層次中的情緒類情感范疇，有易變和不穩(wěn)定的特性。也就是說，感恩是愛長久、深刻和牢固的內(nèi)在動力和原因。或者換句話說，一個人只有具備了感恩的思想觀念和道德操守，他的愛才能深廣博大，尤其是對社會和對祖國、對人民之愛，如果缺乏感恩觀念，沒有一顆感恩的心，那樣的愛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終究不會長久，甚至有偽愛之嫌。而所謂的感恩觀念，就是一個人對感恩有一種理性的自覺，并將這種理性的自覺化為自己的意志品質(zhì)。感恩觀念，不僅對一個人形成崇高的道德情感有積極的作用，對一個團體（主要指企業(yè)團體）的價值觀念，乃至對一個政權(quán)的行政理念和執(zhí)政人員的素質(zhì)、水平都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作用和影響。一個人有了感恩的思想和感恩的心，就能更深刻地體會和感受家庭之愛、社會之愛以及自然之愛、祖國之愛和人民之愛等；一個團體——企業(yè)有了感恩的理性觀念，就會對社會形成自覺的責任感并高度自覺地回報社會；而當一個政權(quán)的執(zhí)政者有了感恩的思想和意識，就會明白百姓才是他們真正的衣食父母，就會自然地形成親民、愛民的思想，并為人民服務(wù)，努力去做百姓擁戴的好官�！赌蠟赤l(xiāng)愁》這部散文集的作者就有感恩的思想觀念，這從《感恩節(jié)感恩》這篇作品中能夠反映出來，作品不僅對個體及人類感恩的行為、對象、方式、意義和感恩的內(nèi)涵等進行了理性的思考與探尋，還揭示了“尊重、結(jié)緣、分享、包容”和“感恩”是構(gòu)筑一個和平世界與和諧幸福社會及人類夢想的基礎(chǔ)。作品寫道：“陽光、空氣、山水、土壤、小草、樹木、花鳥、動物、微生物、蔬菜、食品，許多許多被我們無償使用了，我們忘記了感恩。我們熱愛自然，珍惜自然，保護自然，就是感恩自然。”“父母直接傳承著祖先的命脈，夫妻在傳承著父母的基因和文明，子女在延續(xù)著我們自身的生命符號，我們需要用最直接、最親密、最摯愛、最無私的方式去感恩。親戚、同學、朋友、同事、伙伴是我工作和生活的基礎(chǔ)和意義，我們需要用最友善、最誠摯、最熱烈、最情義的方式去感恩，去和諧。陌生人，都是或都可能是我們的貴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對我們施予愛，施予需要和救助，我們需要像親人一樣，用最自然、最友好、最尊重的方式去感恩，去提前感恩。”可以說，《感恩節(jié)感恩》這篇作品所反映出的感恩思想即感恩主題是《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母題”：每一篇融入愛的主題的作品，都滲透著它的血脈基因——也就是說，當愛的感情和感恩的思想觀念融合成一個整體的時候，作品也就達到了真善美的統(tǒng)一。而在當今社會弘揚感恩的道德理念和情感即弘揚感恩的思想觀念和感情，對促進家庭和社會關(guān)系的穩(wěn)定與和諧發(fā)展，有著巨大的現(xiàn)實意義。像有些家庭夫妻間感情危機甚至丈夫?qū)ζ拮訉嵤┍┝σ约白优恍㈨樃改浮⒉毁狆B(yǎng)父母甚至虐待父母等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都是行為人缺乏感恩觀念的必然結(jié)果。且不說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做兒女的就是傾其一生也難以報答，就是夫妻之情，也恩重如山，尤其做丈夫的對妻子更要感恩戴德，且不說當初嫁你的時候是否有強烈的愛情，只這嫁你——跟隨你——成為你的人的一份恩情，就值得你一生去報答，倘若因愛而嫁你，這樣的妻子你就是用生命也無法報答她的深情厚意。誠如，作者在《感恩節(jié)感恩》這篇作品中說，“許多時候，我們錯了，我們忘記了感恩”，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重新審視自己，學會寬容，學會感恩！”愛和感恩思想達到高度的統(tǒng)一，是《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突出特色，從而超越了冰心散文中“愛的哲學”——愛的主題的一元傾向，使作品的主題走向多元，使“愛的哲學”這一文藝學概念，有了哲學的意味。而由愛和感恩體現(xiàn)出來的人情美即人情味，則是《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又一重要特色。人情美或曰人情味屬于社會美的范疇，但由于《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作者王獻青是一位政府官員，就使《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由愛和感恩所表現(xiàn)出來的人情美即人情味有了特殊的政治含義。2014年3月18日，習近平在調(diào)研指導河南省蘭考縣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時，要求黨員干部把焦裕祿精神作為一面鏡子，并針對黨員干部的作風問題提出四點要求，其中之一就有要“正確認識和處理人際關(guān)系，做到既有人情味又按原則辦”。而人情味的本質(zhì)就是一個人的愛心和善良品質(zhì)的折射或反映�？梢哉f，《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因愛和感恩兩大主題所折射出的人性美即人情味，是非常濃厚和突出的，但是由于作者是一名黨政干部，因此在涉及干群關(guān)系的作品中，又做到了人情味和按原則辦事的高度結(jié)合：既是作者作為一名黨政領(lǐng)導干部對習近平指示精神的高度踐行，又是作者作為一名作家對黨政領(lǐng)導干部的工作作風和思想作風的深刻反映，使人情味超出了一般的社會審美功能，而具有了社會審美價值和政治價值的雙重特性。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作家的特殊身份對創(chuàng)作某些題材的作品會有特殊的意義和價值。比如《陪娘瞧月子》這篇作品，寫的是對母親(包括對岳母)之愛的主題，但作者很自然地融入了黨政領(lǐng)導干部工作作風和思想作風的主題，體現(xiàn)了黨政領(lǐng)導干部既有濃厚的人情味又按原則辦事的領(lǐng)導作風。文章寫道：“看來這次來瞧月子是來對了。盡管我一時幫他們解決不了什么，但可以幫他們理理頭緒，出些好的主意。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家家都有本兒難念的經(jīng)。他們的心情現(xiàn)在都舒暢了許多。”“不過我有切身感受，當前農(nóng)村問題不少”，“對農(nóng)村工作關(guān)起門來做決策是不行的，得聽農(nóng)民們的想法，引導、鼓勵和支持他們，讓他們對政府的決策能解決他們的實際問題充滿信心比什么都重要。”“他舅把我叫到東屋，有點神秘兮兮地說了他的情況。他是個民辦教師，錯過了轉(zhuǎn)公辦的機會，現(xiàn)在教學前班。他后悔當年沒拿到師范文憑，留下了很大的遺憾。我安慰他，說：‘盡管你教課三十多年了，錯過的，找不回來，往前看，后悔過去的事沒用，有了政策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這似乎對他有些寬慰和幫助。”再比如，《班長發(fā)脾氣》這篇作品，主要寫的是政府支持企業(yè)的題材，但主題蘊涵異常豐富，既寫了黨政干部的工作作風、領(lǐng)導作風、思想作風等，又寫出了黨政領(lǐng)導干部濃厚的人情味，又堅守著一定的原則。再比如，《認識梅平》是一篇寫女企業(yè)家的作品，主題蘊涵也異常豐富。感恩、愛，和黨政領(lǐng)導干部關(guān)注百姓致富、關(guān)注企業(yè)家責任感、使命感，以及弘揚創(chuàng)業(yè)精神等主題有機地統(tǒng)一在作品中，并閃耀著動人的人情美的光輝。作品寫道：“梅平，一個值得我們學習的人。我們應(yīng)該學習她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學習她熱愛農(nóng)村、熱愛農(nóng)業(yè)和熱愛農(nóng)民的‘三熱愛精神’，學習她勇于吃苦、敢于擔當和富于使命感的寬廣胸懷！我們要共同支持她！支持她的事業(yè)，并與她共同去構(gòu)建美麗的中國鄉(xiāng)村之夢……”這種對女企業(yè)家內(nèi)在的認同感和由衷地贊美，是一種更高層次上的對人性美也即人情味和黨政領(lǐng)導干部的領(lǐng)導作風、工作作風、思想作風及思想素質(zhì)的深刻反映�？傊赌蠟赤l(xiāng)愁》這部作品，由于作者的感恩觀念和愛心所折射出的人性美和人情味幾乎彌漫在每一篇作品中，并因作者的特殊身份——一名政府官員，而使“人情味”超越了社會美的范疇具有了特殊的政治價值和意義，這也是這部作品又一個重要的特色。另外，《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中有些作品具有詩化散文的特征。詩化散文在建國以來的文壇上影響最大的是楊朔，人們把楊朔的詩化散文（也有稱詩意散文的）稱為楊朔模式，其實所謂的楊朔模式只是詩化散文之一種。而所謂的詩化散文也是一個泛文學評論概念，對其特征的概括也會因主體的不同而具有不確定性，但大體的標準是詩情、詩意、詩理和詩境的有機結(jié)合，但對詩情、詩意、詩理和詩境的理解及結(jié)合的標準或程度每個評論者或欣賞者會有所不同。比如對詩境的要求或標準，王國維就認為：“大詩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寫之境亦必鄰于理想故也。”（見王國維《人間詞話》）若按此要求楊朔的“詩化散文”所造之境就有斧鑿和不實之處。但《南灣鄉(xiāng)愁》中的有些詩化散文，卻達到了詩情、詩意、詩理（哲理）和詩境（這里指作家所創(chuàng)造的表達詩情、詩意、詩理的渾然天成的藝術(shù)整體，有學者把創(chuàng)作出這種境界的散文，稱為大境界散文）的完美結(jié)合。如《紅旗渠風景線》這篇作品，寫的是世界四十多個國家的新娘參觀紅旗渠紀念館和游覽太行大峽谷的事，卻熔詩情(對祖國之愛、世界之愛、自然之愛以及對世界和平的熱愛等)、詩意(鄉(xiāng)俗文明、旅游文化、經(jīng)濟文化、政治傳統(tǒng)積淀等深刻的思想)、詩理(從歷史走向未來，從中國走向世界)于一爐。不僅如此，《紅旗渠風景線》這篇作品最突出的特色是，所敘述的事件本身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如“紀念館風波”一節(jié)，寫世界四十多個國家的新娘及工作人員和國際媒體記者共七十多人來到林州這個城市后，計劃發(fā)生了改變，沒有時間看紅旗渠了，可是作者覺得紅旗渠是世界奇觀，代表中國精神，是重要的中國故事，中國典型的文化題材，來到林州這個城市如果不看紅旗渠是最大的遺憾，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看看紅旗渠，最低限度也要參觀參觀紅旗渠紀念館，了解一下當年修渠人的精神，尤其當年紅旗渠的鐵姑娘們的修渠精神，這樣才會更加對中國、對林州人的意志品格有個深刻的認識。經(jīng)過一番積極主動地規(guī)勸和工作，他們勉強答應(yīng)了，但說只看十分鐘時間，且一臉的不情愿�？墒�，世界新娘們進了紅旗渠紀念館，經(jīng)導游的講解和介紹，了解了當年修渠人的情況和經(jīng)歷后，就深深地被震撼和感染了，最后拉都拉不走了，說是只看十分鐘，最終竟看了六十分鐘。這節(jié)所描述的事件，除了內(nèi)容本身有巨大的認識價值、教育價值和審美價值等文學的價值或功能外，事件本身也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即有些事情我們不積極努力地去爭取，只是采取消極被動的態(tài)度或盲目地遵從、尊重對方的意見或要求，就不會進入人生美好的境界。這段故事還告訴我們，有些時候，做事不能因循守舊、畫地為牢，缺乏創(chuàng)新的精神，否則就很難達到預(yù)期的目的和效果。而這種種的特色，使《紅旗渠風景線》這篇作品成為“大境界”散文，當之無愧。另外，《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的語言質(zhì)樸、平實、生動、有地域色彩，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語言的直覺性特色。“直覺語言”是我閱讀《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時總結(jié)概括提出的一個新的文學語言概念。“直覺語言”不同于傳統(tǒng)經(jīng)典文學中的“提純語言”。“直覺語言”更接近文學語言反映生活的本色，關(guān)于《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語言的直覺性特色本文不做詳細討論和介紹，只提出這一特點，供讀者在閱讀《南灣鄉(xiāng)愁》這部作品時注意這一語言方面的特色�！赌蠟赤l(xiāng)愁》是作者王獻青出版的第一部散文集，希望作者今后在從事繁忙的政務(wù)工作之余，繼續(xù)堅持創(chuàng)作，“寶貴著自己的一方園地”，創(chuàng)作出更多有自己獨特人生體驗的優(yōu)秀作品，為文學的百花園地，增添一道獨特亮麗的風景。2015年9月中旬—10月22日北京—林州跋 初讀《南灣鄉(xiāng)愁》 唐興順 讀這本書稿，開始時精力不夠集中，好比到野外游走散心，覺得山石草木，無非大同小異，可是走著走著，心被觸動，眼睛放亮，精神和意識漸漸抽緊。作者一會兒讓你停步，一會兒讓你走動，有的地方把人提起，有的地方又把人放下，沿著文字筑成的小徑，不由自主地就讓你走進了一個似曾相識卻又獨特奇麗的花園中。表面上看，這花園里生長的確實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植物，因為作者所寫的對象無非就是童年記憶、工作經(jīng)歷、人性思考、人與人交往等，每一篇文章都像一株質(zhì)樸的樹，所與眾不同的，讓人耳目一新的，是這些樹每一株的根都扎在作者的心上，從地下萌發(fā)、伸根、擴須到地上的抽枝綻葉、開花結(jié)果，整個過程所吸收的，全部都是作者從生命深處滲透出來的心血。沒有虛筆，沒有妄言，不是初學寫作的人為寫而寫，不是成功人士的官樣文章，更不是某些官場中人的隔靴撓癢，矯揉造作。真感情是文章的氣血和靈魂，文字再多，詞藻再美，無感情則為一堆死物。感情至，文字便有了統(tǒng)帥，文章便有了力量，盡可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在精神的疆場上去俘獲讀者的心靈。作者寫奶奶失去獨生兒子后的悲傷，有這樣的句子：“爹是奶奶的心肝，沒有爹，奶奶就沒了心肝。奶奶總是背著我們偷偷地哭，一看我們來了，又悄悄地繼續(xù)干活兒，有時奶奶實在忍不住了，就放聲哭，哭得幾乎斷了氣。安慰是沒有用的，痛得自愈、痛得自己調(diào)節(jié)，深痛不會抹平。”作者寫骨肉親情是這樣，寫因工作職務(wù)下鄉(xiāng)“走親戚”時，也掩飾不住真情的流露，看到房東老農(nóng)掀衣柜的動作，寫“我老家也有這樣的衣柜，我知道這些老衣柜對一個家庭的分量，它里邊裝著付出與收獲、辛酸與幸福。”在農(nóng)家住宿，寫早晨醒來聽到院內(nèi)雞鳴及各種鳥叫聲之后，作者特別寫道：“院子里房東的腳步聲，那么有力，走來走去，像鼓點敲擊我的心，同時聽到刀板上切菜的聲音。”到一個山村檢查工作，一進會場，“大家都鼓掌表示歡迎，還沒給村里辦什么事就鼓掌，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寫農(nóng)民牛英嬸子燒火做飯的情景：“柴火噼里啪啦像放鞭炮，火苗跳躍撩撥著她的洗臉門（額頭），伴隨著嬸子咯咯的笑聲，她嫻熟地烙餅動作，像歌像舞，很是歡快。”寫帶著理發(fā)員去給五保戶老李理發(fā)，“老李，頭發(fā)長了，胡子長了，就連鼻孔里的幾根白毛，也彎曲地探出鼻孔，好像在期盼剪刀。”有一篇文章叫《醒醒吧！長江》，尤其值得一提，這是一個悲傷而優(yōu)美的故事。一個名叫長江的農(nóng)家青年，因為自己暗戀的姑娘，不經(jīng)意說了句傷人的話，就臥床不起，抱頭睡覺十余年。作者知道后帶著醫(yī)生去床前千呼萬喚，終于使他重見天日。故事感人的地方在于，很多年后作者仍掛念這位青年，一打聽，原來這人沒堅持住，當初到工廠上了幾個月班，因受不了女工們的白眼又回到了家中黑屋。于是，作者又開始了新的救助行動……作者身邊的事務(wù)很多，能夠從生活的素材中專門打撈出這樣一件事來寫，而且曲曲折折，脈脈絡(luò)絡(luò)，記述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它像作者心靈原野上的一棵樹，傷殘了，卻仍在搖曳。寫文章，光有真摯的感情還是不夠的。生活變成文學，中間的橋梁和途徑是語言。說語言是文學之母，一點也不夸張。光有感情而沒有適宜的語言來表達，感情只能是一陣狂潮在心里拍擊，只能是一口氣在胸中回旋，走不到紙上，即便寫成文字了，可能也與胸中之物相差萬里。好的語言并不神秘，無非就是達意而已，達意？達何意？當然是達作者之意。作者行文，如將帥布兵，戰(zhàn)無定法，以克敵為要。文字乃作者之兵卒，怎么顛倒派對，如何組織驅(qū)使，全以文章之需，作者心意而定，通順是一，準確是二，生動為三。生動即傳神，用文字將事物傳遞得活靈活現(xiàn)。宜壯則壯，宜弱則弱，有時婉轉(zhuǎn)迴曲，有時大江東去，有時含蓄不露，如將士圍城不打，有時也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語言之道，不一而足，唯量體裁衣為高。事物的復(fù)雜性、多樣性決定了語言的豐富性。街上美女如云，衣著粉黛各以其形色。語言的忌諱，是盲目模仿，是空洞無物，是生搬硬造�！赌蠟赤l(xiāng)愁》這本書，大部分文章的語言是適宜的，是活潑生動的，對于胸中的感情或客觀事物，作者能夠運用自己“在場”式的屬于自己特有的文字語言來進行描寫和表述。我注意到，作者很善于發(fā)現(xiàn)細節(jié)，并且一發(fā)現(xiàn)就抓住不放，不惜用最得手的語言傳遞之，這些描寫細節(jié)的語言段落，如閃閃發(fā)光的珍珠散落在文章之中。寫奶奶往柜子里放雞蛋，“總要用手擦一擦，用嘴吹一吹，有時用雞蛋給我們明明眼”。寫奶奶磕頭，“雙手抱拳跪地上，磕頭和抱拳同提同起，拳在地上還來回拱動，尖腳趾蹬地，腳后跟朝天……”寫鄉(xiāng)下貧窮戶老人“什么也不想多說，只是搖頭，淚珠滴落在孩子肩上。我也歪過頭，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淚。制止淚水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再問下去”。寫那個叫長江的人從黑屋出來往村委會走的情景：“他不走胡同中間，總是溜著南墻邊的根腳石走，像老鼠溜墻邊走，一模一樣。”寫早年的下鄉(xiāng)工作隊員“頭上經(jīng)常戴個草帽，白白的草帽帶兒系在下巴上，腳上穿著黃軍鞋，像農(nóng)民又像當兵的，還像個工人，就是不像當官的”。諸如此類很多，適宜生動的語言用在細節(jié)上，如鏤如刻，如雕如塑，不愁讀者留不下印象。我讀這本書的另一個感覺，是文章境界比較高，有思想性。一說思想，往往容易流于概念，流于說教，枯燥無味，此書中的文章避免了這一點，思想升華來自生活土壤，道理的提煉源于自然而然的語言環(huán)境，如作者對于“門”的思考，把家門、山門以及形形色色的社會之門聯(lián)系到一起，在有節(jié)奏有跨度的作文中，發(fā)出一系列人生的思考，有些語言像哲理警句，如詩如歌。還有，能夠看出作者對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人與人的關(guān)系，人與其他各種生命體的關(guān)系有過非常用心的思考。有比較清醒的生命意識，某些地方接近宗教般的情懷。作者同時也具有較為強烈的生命張揚意識，但一旦受阻，主觀與客觀發(fā)生矛盾，作者又總是回歸本體，在生命的個體修為上找出路，即便退怯，精神上也保持可貴的前進向上的姿勢，這秉承了中國傳統(tǒng)儒家思想的脈絡(luò)，是精神品格上的高境界、大格局。最后我想說，當讀者知道作者是一位從政人員之后，必定會更加欣喜。作者寫文章，無論寫什么，怎么寫，用什么體裁，終歸都是在寫自己。思想，甚至一些隱秘的思想；情懷，甚至一些幽深的情懷；經(jīng)歷，甚至一些被紅塵掩埋很深的細節(jié)，通過文章被我們所了解，對于一位從政者來說，這難道有什么不好嗎？非常好，無情未必真豪杰，君子方為大丈夫。以此與作者共勉。老奶奶小時候，傍黑吃飯都是端著碗兒坐在街門口的石頭上，或掂個馬扎，圍坐著“歇先生”方言：盲人。聽彈唱，一邊說說笑笑。不論是大人們一天的勞累，小媳婦被婆婆吵了的煩惱，還是學生一天學習的緊張，好像都被先生的琴聲和歌聲化解了。唱到圪節(jié)兒方言：一段。，或唱完了一出兒，各家就一碗一碗把飯放到先生的腳前，接著是先生一碗一碗地吃�？粗�“歇先生”吃糠餅或紅薯稀湯的時候，我總覺得很好奇，先生眼看不見，可往嘴里送東西的動作是那么的熟練。吃完飯，“歇先生”走了，大人小孩還都不舍得回家。小孩們跑來跑去，而大人們都在“攀喧”方言：侃談。。而每到夏天，天熱的時候，街門口的人都要拿個蒲葉扇子或紙扇子或隨便拿個硬紙片兒，扇來扇去。對門的老奶，總是大大咧咧的，穿著個大腰褲，用系腰系著，把有襟兒的布衫兒解開，掀著個懷，露出兩個松皮搭溜的奶子，像兩個跑了氣的洋茄子掛在胸前。雖然奶子松垂，但誰不是吃奶子長大的，如果沒有吃奶子，靠吃奶粉長大的孩子可就不夠潑實了。奶子哺育了孩子的爹，外甥的媽，哺育出了一群群的孩子，一群群的孩子又都成了一批批大人。老奶的奶子是家族生命繁衍的印記，是割舍不斷的養(yǎng)育情懷。有些嬌養(yǎng)的孩子都大幾歲了，還得在睡覺前捏著奶子睡覺，盡管一點兒奶水也沒了，也還想咬著嘬著不丟。孩子就是孩子，在奶子面前總是長不大。所以，老奶奶的奶子是神秘的，親切的，回味無窮的。任何人的性格形成都離不開家庭，一個母親相當于一百個老師。而母親的母親，父親的母親，就是老師的老師了。所以有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說法。奶奶是家庭文明的搖籃，國家文明的基石。我的奶奶是個性格剛強，勤儉持家，治家嚴格，眼光長遠的老人。奶奶六歲就沒了母親，不清楚淘了多少神，也不知道是如何來到我家的，不過我聽說舅爺家的人都很聰明，筆賬算盤都會，所以奶奶是家里的理財好手。老家的小院兒不大，東西屋、堂屋和前面鄰居家的堂屋一起圍合而成，像北京的小四合院。后來土坯墻坍塌，一直也不舍得用磚改造，只用黃泥巴糊堵糊堵。每到春天，小燕子總要銜著泥巴和麥草，在奶奶住的西屋房檐下筑窩。不久，我們姐弟幾個又都會欣喜地看到，燕兒窩里孵出了一只只黃嘴角的小燕子，唧唧，唧唧，叫得人心花怒放。慢慢地小燕子們也像我們姐弟幾個一樣，長大了，飛出這窩，各奔東西，各自再搭自己的窩兒。奶奶說，燕子是吉祥鳥。奶奶住的西屋，外間木梁下有個四四方方深紫色的舊方柜，柜上經(jīng)常放個簸籮，柜子的鎖扣是個心形舊銅片，從鎖扣拉起往上一推，柜子蓋就掀開了。每當奶奶掀開柜子時我們姐弟幾個都擠到柜子旁，聞著柜子里的蘋果香或臭丹味兒，瞅著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有個鐵盒子里裝有幾塊幾塊的紙幣，還有一個一個的硬幣。奶奶也不反對，讓我們盡情地看個夠。其實方柜子里面大部分是我們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或舍不得戴的帽子圍巾，還有一些其他生活用品。最誘惑我們的當然還是那些平常舍不得吃的干饅頭片，或放了很久的月餅。當然每次都只能吃上一點兒，塞塞牙縫而已。雞蛋也在柜里。家里的母雞一叫，我們姐弟幾個就搶著去收雞蛋。我們知道，奶奶又能去供銷社換回五分錢。把雞蛋往柜子里放之前，奶奶總要用手擦一擦，用嘴吹一吹，有時用雞蛋給我們明明眼，也就是拿雞蛋敷敷眼窩，說對眼睛有好處，然后輕輕地放到柜子里。在那個年代里，買筆買本兒的希望都在老母雞的肚子里。奶奶的柜子是神秘的，平時鎖著，我們總是盼望奶奶打開柜子。過年是奶奶開柜子頻率最高的時候。方柜子的下半部分是一個放一些雜物的小柜子，有個小門，也不鎖，林州話叫穴珠。既然柜子打不開，我就經(jīng)常去翻騰穴珠，幻想上面鎖著的柜子萬一漏出啥好東西。每次翻騰出來的，卻都是奶奶的鞋或裹腳布。奶奶如果在里屋睡覺，翻騰柜子就心驚膽戰(zhàn)的。奶奶也知道我翻騰不出什么東西。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偶爾也會翻出炮殼兒、縫紉線用過的滾車兒、銅管、木塊兒。這些東西我都要帶到學校，給同學們諞一諞，并和小同學們一個一個做成各種玩具。七月十五紅圓圈，八月十五打紅棗。我家院子雖然不大，但南墻小廚房前的扭腰歪脖子棗樹特別能結(jié)棗。平時奶奶不在家時，我們姐弟幾個也用撓鉤偷著打幾個棗。一聽街門兒響，趕緊把棗藏起來。棗不熟時，我們偷打棗，大人們說那是毀，而我們的樂趣也正是在棗不熟時偷打棗，也偶爾到胡同外南院鄰居墻頭兒上偷摘幾個棗。鄰居家的棗是沒頭棗，甜中帶酸。奶奶發(fā)現(xiàn)了，總是齜著牙嚷我們，不能拿別人家的東西。說是十五打棗，一般是錯前錯后幾天。奶奶說，打棗打棗，越打來年越收棗。每到打棗這天，我們就舉起長撓鉤，狠勁兒地打棗，林州方言把這叫卜捋，捋東西的意思。棗樹上的棗，似乎永遠卜捋不完，樹尖上總要有許多棗，死活不離棗樹，撓鉤打不著，搖也搖不下來，也正好給我們以后的周末添點兒樂趣，搖一搖，再搖一搖，似乎有搖不完，掉不完的棗，紅紅的，大大的，甜甜的。當然也有個別漿了的棗，酸苦澀，你吃到嘴里，就呸呸吐個不停，沒吃到漿棗的小孩兒就都指著你咯咯笑個不停。奶奶管持家，娘不太管錢的事，家里有了好東西，娘總要資助給不如我家的戶，或每到過年給鄰居的孩子趕衣裳。奶奶總是說娘，自己家這一堆兒你忙得顧不上招呼，成天瞎忙。我知道奶奶是隔代親，她是心疼自己的孫子、孫女兒。可奶奶再手緊，每每打了棗，奶奶都要讓娘或我們姐弟去給鄰居送幾升。奶奶胃不好，喝了棗米粥，老家叫棗兒白湯，胃慢慢就好了。有了棗，過年的花糕總要加幾個棗做點綴。小的花糕叫小棗花兒。其實面都一樣，但姐弟們都喜歡吃小棗花兒。有時為了讓我們吃黃疙瘩，也在里面藏幾顆棗兒。每逢大年初一、正月十五等日子，奶奶都要祭拜。過年是奶奶最忙的時候，給天地、灶君、財神、鐘馗，一個一個點燈，燒香、供養(yǎng)、著黃表，兩手抱拳，跪地上，叩頭和抱拳同提同起，拳在地上還來回拱動，腳趾尖蹬地，腳后跟朝天，很是虔誠。特別是我們姐弟幾個考學時，奶奶都要燒香磕頭，嘴里還嘟囔著，念念有詞。也許是老天有靈，或是奶奶的虔誠激勵了我們，除了姐姐工作早外，我們姐弟幾個都考上了學，吃上了“皇糧”。奶奶愛干凈，那個年代的婦女最鮮明的印記是“三寸金蓮”的小裹腳。每當奶奶洗尖尖的小腳時，我們就圍過來，準備給奶奶倒洗腳水。奶奶有個專用的小鋁洗臉盆，小黑鐵剪子，專為修腳用。裹腳后的腳趾都蜷縮變形，像一個尖白薯，行走時很容易磨出繭子，所以得經(jīng)常洗，經(jīng)常修剪。修剪完了，用白洋布條一圈一圈裹起來，縫好，再一圈一圈纏上黑色的綁腿，穿上白色襪子，最后兜上黑燈草絨尖尖鞋。那時候，奶奶的腳雖然尖而小，但走起路來噔噔噔。娘去地里多，奶奶基本在家，一切家務(wù)基本都是她老人家做的。后來幾個重孫、重外孫都是她帶大的。當所有的孫子、孫女、重外孫、重外孫女都圍著她時，她總是露出欣慰的表情，但我們都知道，表面再高興，奶奶的內(nèi)心仍然留有傷痕。奶奶六歲喪母，幼小的她，永遠找不回缺失的母愛。爹是奶奶的獨苗，1986年，爹去世，年僅四十九歲，白發(fā)人送走了黑發(fā)人。爹是奶奶的心肝兒，沒了爹，奶奶就沒了心肝兒。奶奶總是背著我們偷偷地哭泣：我的兒啊！我的心肝兒！一看我們來了，奶奶又悄悄地繼續(xù)干活兒。有時奶奶實在忍不住了，就放聲哭，哭得幾乎斷了氣。安慰是沒有用的，痛得依靠自愈，依靠自己調(diào)節(jié)，深痛是不會抹平的。但為了給我們姐弟幾個樹立信心，奶奶痛往肚里咽，還得燒香叩頭為我們祈福。祈福我們都有出息，給早逝的父親爭口氣。奶奶離世的時候是帶著遺憾走的。她性格剛強，經(jīng)常說，我要“早格兒擠眼”方言：早點死。就好了。我們知道她的心思，我們也從來不敢提爹有關(guān)的事，因為這是她老人家的痛點。她病的時候在我的院兒住了幾個月，但快不行了的時候，她執(zhí)意要住哥哥的院兒，她說兩個孫子家都得住住，其實我們知道她的心思。哥哥住的院兒是父親離世時住的那個老院兒，奶奶想去找她的兒子，和兒子一個地方走，伴著兒子的影子。住到了哥哥的院兒不久，她安然地走了。奶奶離世十幾年了，但似乎就在昨天。我有次下鄉(xiāng)經(jīng)過采桑棋梧，見了個近八十歲的老奶奶還跪在地上搓油菜，使我忽然間找回了過去的奶奶。原來天下的老奶奶都有相通的地方，得愛天下所有的老奶奶！中國的奶奶，是勤勞、樸素、厚道的，記憶著苦難的歷史，孕育了一代代兒女，培育著一代代人健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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