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書、寫書,謝先生的隨筆忠實地記述了每一本書從選題策劃、文章寫作到書籍裝幀、用材等各方面細節(jié),不憚覼縷,其間書業(yè)的變遷、作者兩代書人的勤苦自勵,風霜雨雪,人書俱老。 本書簡介: 本書收錄作者隨筆20篇。謝其章先生15年中出書20種,個中酸甜苦辣,自難盡述,于是便有了寫作本書的意圖,專記出書經(jīng)歷。謝先生酷愛搜書,《一個長途電話聊出來的第一本書》《漫話老雜志》《珍愛最是第一聲》等篇記述因搜書而觸發(fā)的寫作機緣;《我的電影記憶》《悼一本雜志》《二十年搜書之自供狀》《一條美麗的銀蠹魚》數(shù)篇夾敘夾議,寫人寫事,委婉道出著述的甘苦。搜書、寫書,謝先生的隨筆忠實地記述了每一本書從選題策劃、文章寫作到書籍裝幀、用材等各方面細節(jié),不憚覼縷,其間書業(yè)的變遷、作者兩代書人的勤苦自勵,風霜雨雪,人書俱老。序 什么時候有了寫這本書的念頭?那天在電腦的文檔里找到了最初的記錄“《出書記》二○一○年三月十四日立項”。我記得是有這么個事,但具體時間還得查日記。那天外面刮著風,陰慘慘的天色,很適宜在家宅著,也不知動了哪根筋,抄起電話給李世文電話,世文是拙作《書蠹艷異錄》的編輯,我說突然想起個好書名“出書記”,世文一句話就給否了:“出書記?早點了吧?”他是把出書記當成回憶錄了,回憶于我而言確實早了點兒,但是就算到了那一把子歲數(shù),錄不錄回憶還兩說著呢。出書記的實質(zhì),可以看作個人生活的側影,也是憶往的另一種形式。魯迅說過“一個人做到只剩下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要算是無聊了罷,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朝花夕拾·小引》)不擔心無聊不無聊,只怕“連回憶也沒有”的人生。我今后可能還要出書,可是對十五年里已經(jīng)出版的二十冊單行本作一番回顧,講講“出書”經(jīng)歷的苦辣甜酸,似乎不早不晚,此正時矣。張愛玲透露賣文為生的感覺:“苦雖苦一點,我喜歡我的職業(yè)!畬W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從前的文人是靠著統(tǒng)治階級吃飯的,現(xiàn)在情形略有不同,我很高興我的衣食父母不是‘帝王家’而是買雜志的大眾。”導演過《鋼琴師》的羅曼·波蘭斯基,一九九二年導了《苦月亮》。我抄錄了其中一段臺詞,很像為我的《出書記》私人定制:出版商:“出版業(yè)今非昔比了,現(xiàn)在利潤是關鍵,你得有之前出書的銷售記錄,沒有人會在毫無成就的新人身上投資!弊骷遥骸八圆怀雒统霾涣藭,這似乎自相矛盾!鄙厦娴膶υ挸霈F(xiàn)在電影的第四十五分鐘,第六十四分種,作家對女友抱怨:“我都快四十了,還沒賣出一本書!”“先有名”還是“先出書”,確實自相矛盾。但是出版商說的也許是非作家專業(yè)的“名人”,這種情形在中國很普遍,某人在某領域特別出名,那么他出書就不是難事,找人代筆或口述,這樣的名人不需要“銷售記錄”。一個北京的出版社想給我出書,她們還真是實地到書店和出版社調(diào)查過我以前書的銷售情況。網(wǎng)絡時代,似乎不勞腿力,上網(wǎng)一搜,作者的實力一覽無遺,F(xiàn)在從頭回憶的話,我的文字第一回變成鉛字,好像還是八十年代末的事情!蹲闱驁蟆酚袀“讀者來信”欄目,我寫信去問了兩個問題,不久,報紙刊出了我的信,并且由專家回答了我的問題,雖然只是短短的幾行字,卻讓我異常興奮。具體刊出的時間我剛剛查出來了,一九九○年十月三十日《足球》報。紀果庵在《北游記》里說到一件小事,一九四四年冬他來北平,“于削面北風中兩次訪謁知堂老人!贝藭r周作人主編《藝文雜志》,紀果庵乃作者,正好當期刊有紀果庵的文章,周作人便把雜志送給他“特別翻出我的文字來告訴我已經(jīng)發(fā)表了,大約很明白作稿人的心理,無論何時均以先覩自己作品為快罷?”所謂“先睹為快”,有兩層意思,一種是讀別人的文章,一種是讀自己的文章。兩種感覺兼而有之,此人必是作稿人。真正投稿性質(zhì)的文字變鉛字,是一九九二年的《燕都》雜志,這一期刊發(fā)了我的處女作《金受申與〈立言畫刊〉》。那時東四北大街有家書店,好像就叫“燕都書店”,除了專售《燕都》雜志之外,還有不少文學書。我一下子買了六本,想想還得送給誰,又買了幾本。現(xiàn)在回想只覺得可笑,不就是一篇文章么,至于樂成這樣?可是當初的興奮勁兒,至今還記著。如今在某某雜志登一篇文章,稀松平常,已不會心生漣漪。人們常說回憶是靠不住的,這話屬于錢鐘書所云“局部真理”。我上面那段話是靠回憶寫的,對比一下當年當天我的日記。 一九九二年二月十八日星期二上午趁便去了北京藝術博物館,一般極了,只有明清瓷器還稍稍吸引我,并不強烈。葉子上寫的佛教語挺有意思。中午食客盈門。Z君的快譯通壞了,讓我去東四順便修修。路過新太平胡同,迎頭碰上了趙承壽,那個下午我會忘記嗎。胡同里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禮堂里人聲鼎沸。經(jīng)歷了奇特的十五分鐘和幾分鐘,使勁兒保持鎮(zhèn)定。接著到了服務部,仍是冷冰冰的“沒有”二字。只得去東四南大街。在燕都書店我的預感再次靈驗,九二年第一期《燕都》,我半年前的作文《金受申和〈立言畫刊〉》赫然入目,太令我激動,在秦河都沒忘記的事情如今夢想成真了。一氣兒買了五本,又五本,又五本,我想到了要送給哪些人……。在旁邊的青年書店買《語文修辭講話》,在中國書店買《上海報刊史話》。來的路上在文化藝術出版社買豐子愷畫周作人詩的圖文書,不錯,要是彩色就更好了。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大街上全是賣湯圓和元宵的。想打個電話告訴她《燕都》的好消息,竟無一處電話可打,唉,這座現(xiàn)代化的大城市。 我喜歡作統(tǒng)計,不論是生活,還是寫作,我都作有詳細的記錄,譬如說自成家以來每年的生活帳均有統(tǒng)計,籍此可以知道三十幾年來生活指數(shù)之軌跡。很久以前有位領導對我說“統(tǒng)計,統(tǒng)計,就是統(tǒng)計加估計!彼囊馑际悄承⿺(shù)據(jù)不必那么精確,大估摸即可。我所記錄的各項數(shù)據(jù),對本書的寫作可是幫了大忙,也就是說沒有這些數(shù)據(jù)本書根本寫不成。十五年的二十本書,總共得了多少稿費,書中均有精確到角分的統(tǒng)計。前幾天一位當年睡一炕的插隊知青打來電話,我們已幾十年失聯(lián),他說我出了這么多書一定掙了大錢,我說了一個數(shù),他好像將信將疑。好吧,等我這書出了送他一本,讓他知道我沒有哭窮也沒有炫富,如實記錄生活而已。自二○○○年第一本書至今的第二十本,基本是一年一本的節(jié)奏。二○○二年二○○七年二○○八年沒出書,二○○六年和二○○九年都是一年出了三本。二十本書,最少的印數(shù)是三千,最多的是八千。我估計這二十本書的總印數(shù)不超過十萬冊。定價最低的是十五元,最高的是四十六元。加印的有三種,《老期刊收藏》《搜書記》《書蠹艷異錄》。一九七三年,我一整年都待在青海一個偏遠的農(nóng)場,我讀了十幾本書,其中司湯達的《紅與黑》我半懂半不懂,卻抄了好些書中的話擱在日記本里。有這么一段話:“啊,一個偉大的策略,從計劃到實行,當中的一段時間是多么殘酷!多少無謂的恐懼,多少猶豫不決。有關生命,還有比生命更重大的——就是榮譽!蔽业囊槐緯摹坝媱澋綄嵭小保斎槐炔涣擞谶B的野心勃勃,我就是很想把這段話抄在這。 二○一五年三月到十月斷斷續(xù)續(xù)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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