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作人生前親自編定,學(xué)者止庵窮數(shù)年之力精心作校,增補從未出版作品,為市場上*全面*權(quán)威的周氏文集。 周作人,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百科全書式的人物,*懂生活之藝術(shù)的作家,他的散文是中國白話美文的標(biāo)準(zhǔn),他的文章多篇入選國語老課本。 魯迅評價,周作人的散文為中國**。 胡適說,大陸可看的唯有周作人的作品。 本書簡介: 《苦竹雜記》收錄五十一篇,多為雜文和“抄書”,屬于簡練淡遠(yuǎn)的后期文章。其中幾篇“說鬼”,是周作人最喜歡談?wù)摰念}目之一。作者由此感受到普通人的人生境遇,生存愿望,覺得最是悲哀,又深可憐憫?此普f鬼,實為談心,既追求真知,又不忘人情。在周氏著述中,此類文章最具情感深度。 目錄: 小引 冬天的蠅 談金圣嘆 醉余隨筆 關(guān)于王韜 關(guān)于焚書坑儒 孫絕命詩 煮藥漫抄 劉青園常談 柿子的種子 如夢錄 拜環(huán)堂尺牘 讀禁書 杜牧之句 笠翁與隨園小引 冬天的蠅 談金圣嘆 醉余隨筆 關(guān)于王韜 關(guān)于焚書坑儒 孫絕命詩 煮藥漫抄 劉青園常談 柿子的種子 如夢錄 拜環(huán)堂尺牘 讀禁書 杜牧之句 笠翁與隨園 兩國煙火 文章的放蕩 情書寫法 關(guān)于禽言 談油炸鬼 古南余話 兒時的回憶 畏天憫人 入廁讀書 廣東新語 嶺南雜事詩鈔 隅田川兩岸一覽 幼小者之聲 蔣子瀟游藝錄 模糊 說鬼 郝氏說詩 談土撥鼠 關(guān)于活埋 日本的衣食住 關(guān)于日本語 市河先生 我是貓 和文漢讀法 日本話本 文字的趣味一 文字的趣味二 情理 常識 責(zé)任 談文 再談文 談中小學(xué) 孔德學(xué)校紀(jì)念日的舊話 北大的支路 后記小引 《寶慶會稽續(xù)志》卷四苦竹一條云: “山陰縣有苦竹城,越以封范蠡之子,則越自昔產(chǎn)此竹矣。謝靈運《山居賦》曰,竹則四苦齊味,謂黃苦,青苦,白苦,紫苦也。越又有烏末苦,頓地苦,掉顙苦,湘簟苦,油苦,石斑苦。苦筍以黃苞推第一,謂之黃鶯苦。孟浩然詩,歲月青松老,風(fēng)霜苦竹余!笨嘀裼羞@好些花樣,從前不曾知道,頓地掉顙云云仿佛苦不堪言,但不曉得味道與蕺山的蕺怎樣!都翁⿻尽肪硎咧v竹的這一條中云: “苦竹亦可為紙,但堪作寓錢爾!卑附B興制錫箔糊為“銀錠”,用于祭祀,與祭灶司菩薩之太錠不同,其裱褙錫箔的紙黃而粗,蓋即苦竹所制者歟。我寫雜記,便即取這苦竹為名!抖南壬嬛耦}記》第十一則云: “酈道元注《水經(jīng)》,山陰縣有苦竹里,里中生竹,竹多繁冗不可芟,豈其幽翳殄瘁若斯民之餒也夫。山陰比日凋瘵,吾友舒明府瞻為是邑長,宜憫其兇而施其灌溉焉。予畫此幅,冷冷清清,付渡江人寄與之,霜苞雪翠,觸目興感為何如也。”此藹然仁人之言,但與不佞的意思卻是沒有干系耳。廿四年六月十三日,于北平。冬天的蠅 這幾天讀日本兩個作家的隨筆,覺得很有興趣。一是谷崎潤一郎的《攝陽隨筆》,一是永井荷風(fēng)的《冬天的蠅》,是本年四五月間出板的。這兩個人都是小說家,但是我所最喜歡的還是他們的隨筆。說也湊巧,他們一樣地都是東京人,就是所謂“江戶子”,年紀(jì)都是五十出外,思想不大相同,可是都不是任何派的正宗。兩人前不屬自然派,后不屬普羅文士,卻各有擅場,谷崎多寫“他虐狂”的變態(tài)心理,以《刺青》一篇出名,永井則當(dāng)初作耽美的小說,后來專寫市井風(fēng)俗,有《露水的前后》是記女招待生活的大作。他們的文章又都很好,谷崎新著有《文章讀本》,又有《關(guān)于現(xiàn)代口語文的缺點》一文收在《倚松庵隨筆》中。我讀他們兩人的文章,忽然覺得好有一比,谷崎有如郭沫若,永井仿佛郁達(dá)夫,不過這只是印象上的近似,至于詳細(xì)自然并不全是一樣。 說到文章我從前也很喜歡根岸派所提倡的寫生文,正岡子規(guī)之外,坂本文泉子與長冢節(jié)的散文,我至今還愛讀,可是近來看高濱虛子的文集《新俳文》與山口青村的《有花的隨筆》,覺得寫是寫得漂亮,卻不甚滿足,因為似乎具衣冠而少神氣。古來的俳文不是這樣的,大抵都更要充實,文字縱然飄逸幽默,里邊透露出誠懇深刻的思想與經(jīng)驗。自芭蕉,一茶以至子規(guī),無不如此,雖然如橫井也有純是太平之逸民,始終微笑地寫那一部《鶉衣》者也不是沒有。谷崎永井兩人所寫的不是俳文,但以隨筆論我覺得極好,非現(xiàn)代俳諧師所能及,因為文章固佳而思想亦充實,不是今天天氣哈哈哈那種態(tài)度!稊z陽隨筆》里的《陰翳禮贊》與《懷東京》都是百十頁的長篇,卻值得一氣讀完,隨處遇見會心的話,在《倚松庵隨筆》里有《大阪與大阪人》等一二篇也是如此。《冬天的蠅》內(nèi)有文十篇,又附錄舊稿八篇為一卷曰“墨滓”。卷首有序六行云: “討人厭而長生著的人呀,冬天的蠅。想起晉子的這句詩,就取了書名。假如有人要問這意思,那么我只答說,所收的文章多是這昭和九年冬天起到今年還未立春的時候所寫的也。還有什么話說,蓋身老矣,但愈益被討厭耳。乙亥之歲二月,荷風(fēng)散人識!惫绕榻衲瓴盼迨,而文中常以老人自居,永井更長七歲,雖亦自稱老朽,紙上多憤激之氣,往往過于谷崎,老輩中唯戶川秋骨可以競爽,對于偽文明俗社會痛下針砭,若島崎藤村諸人大抵取緘默的態(tài)度,不多管閑事了!抖斓南墶返奈恼挛也畈欢喽枷矚g,第二篇云“枇杷花”,末云: “震災(zāi)后自從銀座大街再種柳樹的時候起,時勢急變,連妓家酒館的主人也來運動議員候補這種笑話現(xiàn)在想聽也聽不到了,但是這咖啡館的店頭也時常裝飾著穿甲胄的武士土偶,古董店的躉賣廣告上也要用什么布珍品之炮列運廉賣之商策這種文句了。 我喜歡記載日常所見聞的世間事件,然而卻不欲關(guān)于這些試下是非的論斷。這因為我自己知道,我的思想與趣味是太遼遠(yuǎn)地屬于過去之廢滅的時代也! 在陋屋的庭園里野菊的花亦既萎謝之后,望著顏色也沒有的枇杷花開著,我還是照常反覆念那古詩,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這樣地,我這一身便與草木同樣地徒然漸以老朽罷。”上文里仿佛可以看出些感傷的氣味,其實未必盡然,三年前在《答正宗谷崎二氏的批評》中云: “大正三四年頃,我將題為‘日和下馱’的《東京散策記》寫完了。我到了穿了日和下馱(晴天屐)去尋訪古墓,實在早已不能再立在新文學(xué)的先陣了!彼运@種態(tài)度至少可以說是二十年來已是如此,他之被人討厭或是討厭人因此也由來已久,《冬天的蠅》不過是最近的一種表示罷了。前年出板的《荷風(fēng)隨筆》中有《討厭話》與《關(guān)于新聞紙》 兩篇文章,對于文人記者加以痛罵,在《日和下馱》第一篇中也有很好的一段話,這乃是大正三年(一九一四)所寫: “日本現(xiàn)在與文化已爛熟了的西洋大陸的社會情形不同,不管資本有無,只要自己想做,可做的事業(yè)很不少。招集男女烏合之眾,演起戲來,只須加上為了藝術(shù)的名號,就會有相當(dāng)?shù)目纯蛠砜。引動鄉(xiāng)間中學(xué)生的虛榮心,募集投稿,則文學(xué)雜志之經(jīng)營也很容易。借了慈善與教育的美名,迫脅軟弱的職業(yè)藝員,叫他們廉價出演,一面強(qiáng)售戲券,這樣開辦起來,可以得到濕手捏小米的大賺頭。從富豪的人身攻擊起手,漸漸得了兇頭子的名望,看到口袋充滿的時候巧妙地?fù)u身一變,成為紳士,擺出上流的模樣,不久就可做到國會議員。這樣看來,要比現(xiàn)在日本可做的事多而且容易的國家恐怕再也沒有了。可是,假如有人看不起這樣的處世法的,那么他宜自退讓,沒有別的法子。想要坐市內(nèi)電車去趕路的人,非有每過車站時不顧什么面子體裁,把人家推開,橫沖直撞地蹦上去的蠻勇不可。若是反省自己沒有這樣蠻勇,那么與其徒然在等候空的電車,還不如去找汽車不經(jīng)過的小胡同,或是得免于街道改正之破壞的舊巷,雖然龜步遲遲,還是自己躑躅地去步行吧。在市內(nèi)走路,本來并不一定要坐市設(shè)的電車的。只要忍受些許的遲延,可以悠悠闊步的路現(xiàn)在還是多有。同樣地,在現(xiàn)代的生活上也并不一定如不用美洲式的努力主義去做便吃不成飯。只要不起鄉(xiāng)下紳士的野心,留了胡子,穿了洋服,去嚇傻子,即使身邊沒有一文積蓄,沒有稱為友人之共謀者,也沒有稱為先輩或頭領(lǐng)之一種阿諛的對象,還可以經(jīng)營優(yōu)游自適的生活的方法并不很少。即使一樣去做路邊擺攤的小販,與其留了胡子,穿了洋服,用演說口調(diào)作醫(yī)學(xué)的說明,賣莫明其妙的藥,我也寧可默然在小胡同的廟會里去烙了小棋子餅賣,或是捏面人兒也罷。” 一抄就抄了一大串,我也知道這是不很妥當(dāng)?shù)摹5谝,這本不是《冬天的蠅》里邊的文章。第二,永井的話在中國恐怕也難免于討人厭。抄了過來討人家的不喜歡,我們介紹人對于原作者是很抱歉的事,所以有點惶恐,可是翻過來說,原作者一句句的話說得對不對,我可以不必負(fù)責(zé),因為這里并不是在背圣經(jīng)也。六月十五日。談金圣嘆 關(guān)于金圣嘆的事跡,孟心史先生在《心史叢刊》二集中收輯得不少。有些記圣嘆臨死開玩笑的事,說法不一致,但流傳很廣。王應(yīng)奎《柳南隨筆》云: “聞圣嘆將死,大嘆詫曰,斷頭至痛也,籍家至慘也,而圣嘆以不意得之,大奇。于是一笑受刑!痹S奉恩《里乘》轉(zhuǎn)錄金清美《豁意軒錄聞》云: “棄市之日作家信托獄卒寄妻子,臨刑大呼曰,殺頭至痛也,滅族至慘也,圣嘆無意得此,嗚呼哀哉,然而快哉。遂引頸受戮。獄卒以信呈官,官疑其必有謗語,啟緘視之,上書曰,字付大兒看,鹽菜與黃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傳,我無遺憾矣。官大笑曰,金先生死且侮人!绷浩帧读凝S續(xù)編》卷四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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