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是當代中國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寫作與他的生命完全結(jié)合在了一起,他用自己殘缺的身體,說出了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是我們?nèi)找嬗陌档膬?nèi)心!妒疯F生散文選集》薈萃了史鐵生的散文代表作32篇,包括:“合歡樹”、“秋天的懷念”、““安樂死”斷想”、“三月留念”、“復(fù)雜的必要”、“一個人和一只!薄ⅰ跋矚g與愛”、“樂觀的根據(jù)”、“信仰是自己的精神描述”等。 本書簡介: “新百花散文書系”將中國的散文傳統(tǒng)視為一個不斷更新的開放體系。 “新百花散文書系”力求把當代散文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作家作品不斷納入自身。 “新百花散文書系”展示的,即是這樣一條有著自新能力的中國散文之河。 藉此,您將充分感受與領(lǐng)略中國文學的巔峰筆意與思想之美。 《史鐵生散文選集》是該書系中的一本。 《史鐵生散文選集》主要收錄了史鐵生的32篇作品,包括:秋天的懷念”、““安樂死”斷想”、“三月留念”、“復(fù)雜的必要”、“一個人和一只!、“喜歡與愛”、“樂觀的根據(jù)”、“游戲·平等·墓地”、“二姥姥”、“廟的回憶”等。這些作品內(nèi)容豐富,構(gòu)思精巧,文筆精妙,從不同的角度反映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具有較高的可讀性,非常值得欣賞。 作者簡介: 史鐵生(1951-2010),生于北京。1969年赴延安插隊,1972年雙腿癱瘓回到北京。1974年始在某街道工廠做工,七年后因病情加重回家療養(yǎng)。1979年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從1986年起,即為北京作家協(xié)會合同制作家,北京作家協(xié)會駐會作家,一級作家職稱。著有中短篇小說集《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禮拜日》、《命若琴弦》、《往事》等;散文隨筆集《自言自語》、《我與地壇》、《病隙碎筆》等;長篇小說《務(wù)虛筆記》以及《史鐵生作品集》。曾先后獲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魯迅文學獎,以及多種全國文學刊物獎。一些作品被譯成英、法、日等文字,單篇或結(jié)集在海外出版。2002年,史鐵生榮獲華語文學傳播大獎年度杰出成就獎,同年,《病隙碎筆》(之六)獲首屆“老舍散文獎”一等獎。 目錄: 合歡樹我二十一歲那年秋天的懷念我與地壇想念地壇筆墨良心“安樂死”斷想好運設(shè)計隨筆十三減災(zāi)四想游戲·平等·墓地三月留念“嘎巴兒死”和“雜種”神位·官位·心位愛情問題無病之病復(fù)雜的必要外國及其他在家者說在北京友誼醫(yī)院“友誼之友”座談會上的發(fā)言病隙碎筆·之一一個人和一只牛二姥姥老家廟的回憶莊子喜歡與愛種子與果實樂觀的根據(jù)“足球”內(nèi)外輕輕地走與輕輕地來信仰是自己的精神描述合歡樹十歲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賽中得了第一。母親那時候還年輕。急著跟我說她自己,說她小時候的作文做得還要好,老師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會是她寫的!袄蠋熣业郊襾韱枺遣皇羌依锏拇笕藥土嗣。我那時可能還不到十歲呢!蔽衣牭脪吲d,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還木到?”她就解釋。我裝作根本不再注意她的話,對著墻打乒乓球,把她氣得夠戧。不過我承認她聰明,承認她是世界上長得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給自己做一條藍地白花的裙子。 二十歲,我的兩條腿殘廢了。除去給人家畫彩蛋,我想我還應(yīng)該再干點別的事,先后改變了幾次主意,最后想學寫作。母親那時已不年輕,為了我的腿,她頭上開始有了白發(fā)。醫(yī)院已經(jīng)明確表示,我的病目前沒辦法治。母親的全副心思卻還放在給我治病上,到處找大夫,打聽偏方,花很多錢。她倒總能找來些稀奇古怪的藥,讓我吃,讓我喝,或者是洗、敷、熏灸。“別浪費時間啦!根本沒用!”我說。我一心只想著寫小說,仿佛那東西能把殘疾人救出困境!霸僭囈换兀辉嚹阍趺粗罆䴖]會?”她說每一回都虔誠地抱著希望。然而對我的腿,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最后一回,我的胯上被熏成燙傷。醫(yī)院的大夫說,這實在太懸了,對于癱瘓病人,這差不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沒太害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親驚惶了幾個月,晝夜守著我,一換藥就說:“怎么會燙了呢?我還直留神呀?”幸虧傷口好起來,不然她非瘋了不可。 后來她發(fā)現(xiàn)我在寫小說。她跟我說:“那就好好寫吧。”我聽出來,她對治好我的腿也終于絕望!拔夷贻p的時候也最喜歡文學,”她說!案悻F(xiàn)在差不多大的時候,我也想過搞寫作,”她說!澳阈r候的作文不是得過第一?”她提醒我說。我們倆都盡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處去給我借書,頂著雨或冒了雪推我去看電影,像過去給我找大夫、打聽偏方那樣,抱了希望。 三十歲時,我的第一篇小說發(fā)表了,母親卻已不在人世。過了幾年,我的另一篇小說又僥幸獲獎,母親已經(jīng)離開我整整七年。 獲獎之后,登門采訪的記者就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認為我不容易。但是我只準備了一套話,說來說去就覺得心煩。我搖著車躲出去。坐在小公園安靜的樹林里,想:上帝為什么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迷迷糊糊地,我聽見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點安慰,睜開眼睛,看見風正在樹林里吹過。 我搖車離開那兒,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母親去世后,我們搬了家。我很少再到母親住過的那個小院兒去。小院兒在一個大院兒的盡里頭,我偶爾搖車到大院兒去坐坐,但不愿意去那個小院兒,推說手搖車進去不方便。院兒里的老太太們還都把我當兒孫看。尤其想到我又沒了母親,但都不說,光扯些閑話,怪我不常去。我坐在院子當中,喝東家的茶,吃西家的瓜。有一年,人們終于又提到母親:“到小院兒去看看吧,你媽種的那棵合歡樹今年開花了!”我心里一陣抖,還是推說手搖車進出太不容易。大伙就不再說,忙扯些別的,說起我們原來住的房子里現(xiàn)在住了小兩口,女的剛生了個兒子,孩子不哭不鬧,光是瞪著眼睛看窗戶上的樹影兒。 我沒料到那棵樹還活著。那年,母親到勞動局去給我找工作,回來時在路邊挖了一棵剛出土的“含羞草”,以為是含羞草,種在花盆里長。竟是一棵合歡樹。母親從來喜歡那些東西,但當時心思全在別處。第二年合歡樹沒有發(fā)芽,母親嘆息了一回,還不舍得扔掉,依然讓它長在瓦盆里。第三年,合歡樹卻又長出了葉子,而且茂盛了。母親高興了很多天,以為那是個好兆頭,常去蒔弄它,不敢再大意。又過一年,她把合歡樹移出盆。栽在窗前的地上,有時念叨,不知道這種樹幾年才開花。再過一年,我們搬了家,悲痛弄得我們都把那棵小樹忘記了。 與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就去看看那棵樹吧。我也想再看看母親住過的那間房。我老記著,那兒還有個剛來到世上的孩子,不哭不鬧,瞪著眼睛看樹影兒。是那棵合歡樹的彤子嗎?小院兒里只有那棵樹。 院兒里的老太太們還是那么歡迎我,東屋倒茶,西屋點煙,送到我眼前。大伙都不知道我獲獎的事,也許知道,但不覺得那很重要;還是都問我的腿,問我是否有了正式工作。這回,想搖車進小院兒真是不能了。家家門前的小廚房都擴大,過道窄到一個人推自行車進出也要側(cè)身。我問起那棵合歡樹。大伙說,年年都開花,長到房高了。這么說。我再看不見它了。我要是求人背我去看,倒也不是不行。我挺后悔前兩年沒有自己搖車進去看看。 我搖著車在街上慢慢走,不急著回家。人有時候只想獨自靜靜地待一會兒。悲傷也成享受。 有一天那個孩子長大了,會想起童年的事,會想起那些晃動的樹影兒,會想起他自己的媽媽。他會跑去看看那棵樹。但他不會知道那棵樹是誰種的,是怎么種的。P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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